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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旺抖动着两手紧紧抓住老何,“老何呀,我可全都仰仗你了。”
何太厚看了看不知所措的白蝴蝶,站起身来拉着德旺的胳膊,“走,咱们出去透透气。”
德旺迟疑的望着老何,“咱不在这合计好了,去哪儿呀?”何太厚没有回答,竟自出屋,德旺只好跟了出去。
白蝴蝶见状,手中的水碗掉在地上,一阵眩晕去扶板门,门“咣当”关上了。只觉的眼前一黑,转身靠在板门上。
何太厚把德旺带到煎饼秃家,老铁早已点上灯烧好开水,老何进屋只是坐在炕上埋头抽烟,总也不吭声。德旺和老铁焦急地望着何太厚,不知道他在想嘛。
老铁是个急性子,凭着他的经验分析道:“甭问,抓小德子肯定是李元文指使的,当时天已经黑了,他们不敢黑灯瞎火的把人押到天津,现在必然还在杨柳青。警备队跟皇协军在一个院子,我带几个兄弟闯进去,干脆麻利快把小德子抢出来!”
德旺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随声附和道:“就这么办,我带几个徒弟跟你一道儿去,我现在就招呼人去!”
何太厚把烟袋往炕桌上一拍,拿老铁下家伙,“老铁,你怎么也是如此不稳重!不把事情想透了,这么冲动去劫人,人家就没准备?就算你本事大,人劫出来了,大平原上怎么撤,往那藏?老百姓跟着遭殃怎么办?再说李元文也不是吃素的,他那里的人员编制、武器配备,我们一点不摸底,难道他就不防范?万一人劫不出来,咱自己这点家底也抖落干净了。这次失手,小德子出事,是我何太厚不可推卸的过失,不能够再犯错啦。”
德旺救徒心切,嘛话也听不进去,听老何话里话外责怪自己不稳重,更是满脑子不服,竟然跟何太厚也不客气了,“说这些都太远了,干脆说怎么救小德子吧?”
何太厚一番话,老铁听着有道理,转而安抚德旺,“你先别急,让老何把话说完了。”
德旺还是头脑发胀,“我能不急吗?我的心跟刀剜似的!”
老铁也提高了嗓门,“难道就你急,小德子跟老何也不是一般关系呀!刚才我也是脑子一热,杨柳青修的炮楼子,也不是搁那当摆设的。上面装着探照灯,架着好几挺歪把子,咱这样齐帮动火的去了,备不住咱没到跟前,就让机枪闷在开洼野地里了。再说,小德子关押在杨柳青,也能确定就在警备队皇协军的院子里。就算关在那儿,墙高院子深,周遭围着铁丝网,怎么进去怎么撤出来?不考虑周全了,人命关天的事能够擅动吗!”
其实他们争执这个,别说没结果,有结果也毫无意义,此时小德子早就押解到天津去了。
何太厚制止住老铁,“别说了,等会儿我就去天津探底,我估计小德子早走了。”
老铁问:“要不要带几个人?”
何太厚起身整理着腿脚,“多个人多个目标,我一个人足够了。目前,你跟王警长主要是把兄弟们看好了。歇会儿你就回去。”压住老铁的肩,使劲捏了捏。
老铁会意,“好吧,我这就回去!”说走就走转身出了屋。
这时,小二德子、小三德子找来了,他俩听说师哥出了事,急得火上房,拿着刀、攥着花枪要去拼命,可是不知去哪儿拼命,这才到这儿找师父。
老铁出了屋,德旺刚刚缓和下来,两个徒弟又来跟着添乱,数落徒弟兼向老何认错,“你们以为去打兔子,拿杆大扎枪就能把小德子救出来?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都听何大叔的,老老实实听调遣。”
何太厚说:“现在我还没有成熟的想法,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事情摸准,我现在就动身,月黑夜好进城。老哥在家里一定稳住看好家当,等我回来再作商议。”
德旺彻底稳定下来,便说:“放心吧,我不是糊涂人。我看,还是让李三用冰排子送你一程吧。”
何太厚拦住他,“冰面已经不结实了,冰排子撑不起来,再则,我一个人走着自在。”
德旺又说:“那你等一等,我去让他师娘给预备点干粮。”
何太厚一把抓住德旺,“有句话,老哥千万别不爱听,有些事儿,能不跟家里人说的,最好不说。”
德旺明白老何说的嘛意思,“我德旺眼里不揉沙子,他师娘是个苦命人,只知道服侍我,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不会过问咱的事,我也不会跟她说多余的。”
何太厚还想进一步提醒他,又说:“老哥,你要听我这一言……”
德旺嗔起脸来,“难道连我也信不过?”
时间紧迫,何太厚不再跟他罗嗦,“那好吧,我走了。”还是那样,待德旺追出门来,何太厚已无踪影。
古宅的祖宗堂里,中堂两侧有副对联:诗书继世长,忠厚传家久。这副对联纸色已成酱黄色,表明时日久远有,悬挂了有几辈子了。到了古典这辈儿,是不是还跟祖宗一样忠厚,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眼下不好说了。始终不撂下诗书,这可是千真万确的,这不,客厅里掌着灯干嘛了?
古典在认真翻看着总也看不完的那部《资治通鉴》,英杰的《笠翁对韵》已经背诵到下平声的四豪,“梅对杏,李对桃,分袂对同袍。酒仙对诗史,德泽对恩膏。良借箸,操提刀,香茗对醇醪。滴泉归海大……”后边想不起来了。
古典的本事能够一心二用,头也不抬的提示道:“篑土积山高,怎么到这儿,总过不去呢?篑,功亏一篑的篑,就是盛土的篮子或是筐,我看你主要没把字面弄明白,背起来就磕磕绊绊的吃力。”英杰正打算接着往下背,彩云抱着孩子跟罗氏推门进来了。
彩云喜上眉梢的说:“你们光知道自己做学问,也不关心纳敏有嘛长进,来,给他们背郑板桥的咏雪诗,让他们听听长长见识。”
真是龙生龙凤生风,启蒙教育跟得上,孩子显得就聪明。小纳敏在老姨的鼓励下,咿咿呀呀背诵起来:“一片二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芦花总不见。”
纳敏头顶用红头绳扎着细细的朝天矗的小辫,脑门儿上点着红点儿,十分好看,背诵完了冷不丁喊了声:“爸爸!”
英杰下意识地抬起头,睁大眼睛,有些丢魂失魄。
罗氏似乎意识到哪儿不得劲儿,连忙打圆场,“听见了吗,咱孩子天生精灵,这么大点儿,背完了诗文,就会喊爹叫娘,要夸奖几句呢!”
古典美得不知如何是好,“哈哈,早慧,早慧!”禁不住伸手去抱纳敏。
偏在此时,客厅的两扇门被撞开,福子跌跌撞撞地进来了,“大爷,大事不好了,二爷和那先生都让日本人给抓走了!”
古典一愣,差点把孩子扔地下,“出了嘛大事啦,慢慢细说。”
福子看见桌子上有个水碗,也不管谁用的,端起来一口喝个干净,“哎,别提了,一家子没法活了!”接着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个仔细。古典听罢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两眼发直,半晌说不出话来。
罗氏摇晃着古典,“老爷,你别发愣啊,快拿主意呀!”
英杰提醒他,“您看,是不是找何先生拿个主意?”古典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正文 三十九回画轴青瓷将军罐;便衣宪兵臭茅房一
像古典这样老谋深算的人物,获悉古联升出事虽然吃惊,绝不会手足无措。用新世纪的流行语说话,人家心中早有现成的“应急预案”在那儿伺候着哪。自从掺和上为八爷捣腾违禁品那天起,他就天天提防突发事件的出现。尽管这会令他寝食不安,巨大的经济利润在那儿摆着,他是决意会冒这个风险的。所以,他必须做到事情一旦败露,或者出现其他什么难以预料的不测,他必须拥有应对的措施使之转危为安,不然他就不是古典古老爷。
当他仔仔细细问明情况,感觉问题不像他预料的那么严重,打发福子立即连夜赶回去。让福子捎话,叫崔氏放心,老天不会塌下来,纵然塌下来,也有他古典撑着哪!
福子走后,经过一番准备,第二天一早,古典带上英杰下卫去造访小岛一郎。进市之后,先去古联升安抚下崔氏,主要目的是换乘古联升那辆轿式马车,自己带来的那辆棚子车太寒碜。
古典研究透了小岛一郎,吃的喝的一律不带,古玩字画也舍不得带价值连城的珍品,重要的,他要戴上小岛送给他的那顶盛锡福的礼帽。到了小岛寓所看门的一通报,没想到小岛亲自到门口应迓。古典一下子放心了,进门先不说正事,让英杰把礼品一件件亮出来。小岛对中国的古董字画,有种特殊的嗜好,他并不是收藏的行家,但凡他没有的一律视为宝贝,只要是中国的东西就行。这一点,古典没有研究透,结果白糟践了一幅字画。
小岛看见带来他喜欢的礼品,显得格外热情,“老朋友,你来叙友情,我的大大的欢迎,这些礼物大大的贵重了,我的收受不起呀。”
古典一进门就看见帽筒上的顶戴花翎了,看官还记得吧,没错,正是那年他白送给小岛的。今天他就要拿这个顶子说事,就凭这个,能不佩服人家古老爷长着前后眼吗!
古典摘下礼帽先不放下,以便拿着它引起小岛的回忆,“小岛先生,这顶盛锡福的帽子,还是你送给我的。”然后才放在帽筒旁边,接着像无意发现他的顶戴似的,“哎呀,一看小岛先生,就是重情意的人,我这个捐来的功名,还值得这么抬举,摆在这么显眼的地界儿。你送我的这顶才价值连城哪……”
因为早在他们相识的闲聊中,关于汉人获封爵赐戴的因由就讲过了,小岛知道咸丰开始捐戴官帽的事。咸丰九年又规定,改捐领为实银,不准讨价还价。道光后期,花翎的赏赐范围渐大,凡是认为对国家有功之人均可赏戴花翎,说白了,给钱就卖你一顶帽子。捐翎的例制规定,花翎为七千两实银,蓝翎还五千两呢!古典他爹为他捐的正五品,中饰小蓝宝石,上衔水晶石,就算现在拆下来卖零碎儿,也能换几千大头儿。
小岛不懂古典的意思,“我送你的帽子,金票小小的,价值连城从那里的说起?”
古典这叫勾话,说到这儿,要表达的意思全包圆了,但是这个话题必须结束了。这个不难,古典早把话预备好了,“怎么不是价值连城啊?在这么凶险的年头,我古典衣食无忧,出入平安,全凭老弟赏赐的维持会长头衔,都是盛锡福这个吉祥的名字带来的。”
这是明面的话,暗含的话就是说,全凭跟你有这层关系。
本来说到这儿,应该看看今天送来的礼品了,小岛一郎求知欲强烈,非要问问盛锡福的名字是怎么回事不可。
大买卖家都是名人,古典焉能不知,古典给他解释:“中国的买卖人,对字号特别讲究,盛锡福仨字是拼凑起来的,暗含着三个内容。盛,表示买卖兴隆;锡,是赏赐的意思,更因为掌柜大号叫刘锡三,里面含着这个字;福,一看就明白,富贵荣华都是福,偏巧刘锡三的小名叫来福。仨字搁一块,就是大大的,大大的赐给我金银财宝富贵荣华。你说,这仨字是不是大大的价值连城?”古典为了套近乎,今天连说话的习惯都改变了,听着像二鬼子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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