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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娘说得不差。只是春娇她自己还没想明白,没把这个弯给绕过来。”
“我看她旁人的话都不听,倒是你说的话还听得进去。”刘大娘脸上露出慈爱来,“你有机会劝她一劝,跟着她娘回榆树庄去,好歹能多见见人,说不准就能碰上合意的。”
庄善若心中暗忖,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有刘昌珠玉在前,怕是没人能入得了春娇的法眼。不过刘大娘能说出这番话,她也有些吃惊。若是春娇回榆树庄了,她一两银子一月的好营生可就落了空,也不知道她那个嗜赌的姑爷到哪里补这个亏空去?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姓人也不好置喙。
刘大娘又朝东厢房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事你可别和春娇说。这孩子心思多,还当我是撵了她。”
庄善若郑重地点头:“刘大娘放心。”
刘大娘这才重新堆上笑脸,冲着东厢房喊:“春娇,春娇,赶紧出来,善若来了!”
东厢房里传出刘春娇的声音:“来了,来了!”虽不像以往般清脆,可也透着几分畅快,不再像以前那般暮气沉沉的了。
刘春娇打开门,只见她穿了身天青色的衣裳,配了那副流苏的耳坠子,整个人就像春天般新鲜娇嫩。庄善若见惯了她一身缟素,竟有几分意外。
春日的阳光缓缓地流淌在刘春娇的身上,给她添了几分明媚之色。虽然小脸不像以前那般圆润,可毕竟养得有了几分水色,盈盈双目带了淡淡的忧伤。
“这衣服好看!”庄善若不吝赞美。
刘春娇低头打量了自己两眼,道:“这衣裳还是前年做的,我闲颜色太素净了些,只穿了一回便压了箱底了——这回翻出来穿倒是合适。”
庄善若生怕她又好端端地提起刘昌,赶紧拿起搁在小凳子上的包袱,道:“你那日要找简单的花样子,我寻了一些出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那敢情好。”刘春娇笑道,“春天里人懒懒的,我没事情做,过了晌便躺着,迷迷糊糊地能睡一下午,晚上反而走了觉睡不着了,少不得又胡思乱想的。”
庄善若定睛一看,果然,刘春娇眼下微微带了青色。
“那怎么的也要熬了下午的觉,留到晚上睡去!”庄善若说话间便将手中的包袱打开,道,“你来挑挑!”
刘春娇闻言,微微提了裙角,偏坐到小凳子上,挑着花样子,看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不错,一时竟拿不准了主意。
刘大娘从厨房里倒了茶水过来,一见到满包袱的花样子,也喜得什么似的,连声道:“都说善若手巧,我今儿才是真正见了。这哪里是花样子,分明就是从枝头刚撷下来的花,闻着还带了香味儿呢!”
庄善若听刘大娘说得俏皮:“刘大娘说笑了。”
刘春娇却挑花了眼,拿不定主意。
刘大娘在她身后伸了脖子一看,笑道:“春娇,我看你右手那个梨花就极好,又好看绣起来又不难。”
庄善若道:“也是,刚好应时。等绣了春天的桃花梨花,就可以绣夏天的荷花石榴花,接下来就是秋天的菊花桂花,倒是冬天单调些,只能挑着红梅白梅腊梅绣绣!”
刘春娇轻笑一声,道:“善若姐,你说得倒是轻巧,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耐心绣到冬天。”
“有没有耐心怕什么,左右是打发时间,绣着好玩就是了。”
刘大娘拣了并蒂莲花的花样子舍不得放手,啧啧地赞着。
刘春娇看着那朵并蒂莲花有些扎眼,强笑道:“婶子,你还没见过善若姐绣的石榴花呢!那才真真是叫栩栩如生,放在树上,怕是连蜜蜂都会来采蜜的。”
“呦,真的啊?那我可要开开眼了。”
“善若姐,你把那块素绢帕子给婶子看看。”刘春娇要借不停说话来驱散心底那蓦然腾起的惆怅,“县城里还有太太出大价钱就为了善若姐绣的石榴花呢!”
“春娇,你倒是帮我吹开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神?”庄善若神情有些不自然,想起了那块绣了石榴花的素绢帕子,恐怕此时正揣在伍彪的怀里呢。
伍彪。
庄善若心头闪过这个名字,嘴角不由得漾起了一丝甜蜜羞涩的微笑来。
这笑落到刘春娇眼里,不由得让她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刘春娇眼前竟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背影,憨厚可靠。
☆、第322章 团圆
庄善若在刘存柱家教刘春娇绣梨花,说说笑笑的倒也快活。她想起刘大娘的嘱托,可是却始终没有合适的机会提及让刘春娇回榆树庄的话。
刘春娇笨拙地在一块鹅黄底的零头布上勾勒出梨花的形状,伸直了双手举在自己面前细看了看,笑道:“我这花瓣绣得一只大一只小的,倒不像是梨花了。不过这花样子若是绣在肚兜上倒是别致得紧。”
庄善若凑过来看了两眼,道:“你刚上手,这样已经算是好的了,慢慢来就是了。你说起这肚兜,我倒是想起来了,都五月了,转眼天就热起来了,也该给家里的小平安做上一两件肚兜——这孩子生下来就怕热,我嫂子夜里光顾着给他盖被子了,穿上肚兜即便是踢了被子,也能扛过一阵子。”
“平安——这名字好!”刘春娇颇感兴趣,道,“你的侄子我还没见过呢!”
“二嫂——也就是我在许家的小姑也怀了快三个月的身子,年底家里又要添丁了,热闹着呢!”庄善若有意将话题往榆树庄上引,“春秀姐不在家的时候,你也可以去串串门子。大嫂最好相与,二嫂也是文静不爱搬口舌的,反正两家隔得又近,你略微走几步就到了。”
刘春娇垂下眼帘:“善若姐,你竟也赶我回去。”
“哪里的话!”庄善若赶紧道,自从刘昌走后,春娇就变得敏感多心,“刘大娘家虽好,可也不是正经自己家;刘福婶虽然有些事情做得欠妥当,可是毕竟是你亲娘。你怕是比我清楚,她是指着你过日子的,你此番遭劫,她只有加倍的难受。人一伤心,难免做出糊涂的事情来。”
“我自己的娘我自己明白,善若姐你也别尽帮着她说话了。”刘春娇话虽如此。可是想起家中的老父老母苍白了的鬓发,不由得心头也是一阵难过。
“你总算还有爹娘帮着划算,我即便是想依靠谁也靠不上。”庄善若既是劝刘春娇,也是有感而发。
刘春娇想起庄善若父母双亡。姑母又意外身死,只有个姑父又是个不顶用的,不免心有戚戚然,念头一转道:“善若姐,听说你在连家庄有个远房表姨。”
“伍姨?”庄善若微微含笑道,“我也有好一阵子没去陪她说话了。”人的心理就是这么怪,原先凭空出了个表姨,庄善若去伍家去得倒勤快;自从和伍彪两下各怀情愫之后,倒是有些不大爱往伍家跑了。一个是怕见了伍彪脸皮子薄,再一个总觉得愧对伍大娘。担心自己不是伍大娘心中理想的媳妇——毕竟伍大娘想为伍彪求娶一个黄花闺女——虽然她是,可是这毕竟不足为外人道。
“你那姨表兄弟……”刘春娇谈及伍彪便觉有些羞赧,人家好好地在路上走着,被她不管不顾当做一根树桩子拦腰一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行为放浪呢。
“嗯?”
“看着老实可靠。若是许家人欺负你,多少能给你撑腰。”刘春娇道。
庄善若见刘春娇提及伍彪,心里没有来的柔软了一片,嘴上却道:“你怕是忘了,记得那年我们进城赶集,在善福堂小憩讨碗凉茶喝,碰上有个人来卖草药的。可不就是他!”庄善若不敢提及刘昌对伍家的恩惠,怕又勾起她的伤心事来。
刘春娇却是茫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自然,那时候一颗心都系在刘昌身上,哪里还会顾及旁人。
“不记得也是当然的,我那时见他穿得奇怪,就多看了两眼。”那时只觉得伍彪竟穷到连双干净草鞋也穿不上。全身不但不显得寒酸,眉宇间还带了清朗之色,却没想到那时便埋下了姻缘的种子。
刘春娇见庄善若神色温婉,眼含秋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没有抓住:“你若是再见了他。再替我向他道个歉,那日着实是太失礼了些。”
“好!”庄善若嘴上应了,心里却琢磨着也该去趟伍家了,年前定能离了许家,得从伍大娘口中讨了个准信。伍彪是个孝子,若是伍大娘有所保留,怕是会让他左右为难。
刘春娇又拈了绣花针,低了头去绣梨花的花蕊,绝口不提什么时候回榆树庄的事了。
庄善若知道这事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便抛开这个话题特意拣了些轻松有趣的来说。
刘大娘苦留庄善若吃过晚饭再走,庄善若极力推辞了。
……
仲春,天色晚得没那么快了。西边的云被夕阳染上了温暖的橘色,衬着各家各户烟囱里冒出的袅袅青烟,让庄善若的心不由得变得轻快了起来,她似乎觉得肋下似乎生了双翅,几乎就要在春风里扶摇直上了。
许家的院门虚虚掩着,门口的大樟树给整个院子投下了灰黑的影子,许家院子像是一头伏在暮色中的阴郁的怪兽。
庄善若便很有些不想进去了,不过她劝自己,最多半年!半年后她就要潇潇洒洒地从这个院门中出来,再也不进去了。
庄善若的手还没碰上院门,院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伴随着热烈的声音:“善若,你总算回来了!”
庄善若对着门口的那张笑脸有些懵,半晌才回过神来,道:“有虎哥!”
“快进来!”
许家那黑沉沉的院子突然有了光亮,王有虎脸上的笑容比春风更盛。
庄善若来不及多想,迷迷糊糊地进了院门,只觉得院子里黑压压地站满了人,还未来得及细看,双手便被人亲热地攥住了:“大嫂!”
“小妹!”庄善若下意识地喊道。
只见许家玉站在王有虎的身侧,亲亲热热地握住了庄善若的手。穿了一身朱红的衣裳,具体什么式样看不清楚,却看到脸色红润丰腴了许多,一把好头发在脑后挽成了妇人的发髻,只在耳侧垂了两缕,倒显出成熟的风韵来。
庄善若赶紧往许家玉的肚子上看了一眼,三个月了还并不显怀。
许家玉突然红了脸,一双眼睛里水光便潋滟了起来。
“嘿嘿嘿嘿!”王有虎只顾看着许家玉傻笑了,解释道,“满三个月了,请有经验的郎中看了,说是不碍事了。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玉儿只喊腰酸背痛。这不,胎一坐稳了,赶紧就回娘家了!”
许家玉脸更红,抬起眼皮责怪地看了王有虎一眼,这一眼里责怪的成分少,更多的却是甜蜜。
童贞娘在后面看了有些吃味,发声道:“大嫂,你来了就好,就等你呢!我说呢,不是去了你表姨家,就是去了刘存柱家,呆在家里没的憋闷!”
庄善若轻轻一哂,见到王有虎与许家玉的好心情并没有因为童贞娘的这句风言风语而败坏。
还是站在台阶上的许陈氏心疼女儿,道:“赶紧进来,别杵在院子里,夜里风凉!”
童贞娘乖觉,赶紧上前两步,搀了许家玉的臂膀,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得仔细了,若是磕着碰着了,我看姑爷第一个要急眼。”
许家玉抿嘴一笑,自是由童贞娘扶着上了两级台阶,去厅堂了。
庄善若这时候才看清楚了,许家人竟一个不拉全在家,包括几乎常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