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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微微眯了眯眼,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庄善若颓然,大郎来得可真是巧,偏偏在她接受了伍彪的心意之时,也不知道伍彪哪里去了?他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却是个心思细腻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她的。
“小伍是谁?”许家安打断了芸娘与庄善若的眼神交流,懵懵懂懂地问道。
庄善若心中一抖,脸色变了变。
芸娘看在眼里赶紧接口道:“许秀才倒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了,小伍不就是善若的远方表哥嘛,人最是实诚不过,和你们家住得又近。善若孤苦,好不容易认了这门表亲,总要多走动走动,可别是疏离了才好。”
许家安不疑有他,点点头,道:“也是,善若幼年失怙,唯一的一个姑母去年又殁了,又没个嫡亲的兄弟姊妹,孤零零得很。”
“可不?”芸娘附和着道。
庄善若默然,垂了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波澜,恍然觉得背上*辣的,她猛一抬头,看到通往内堂的帘子突然一动,有个人影倏地一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境又翻腾起来,一帘之隔,似乎却有天地之遥。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她,全都是难以逾越的鸿沟,庄善若突然就像是瘪了气般的气球提不起劲来。
恨不相逢未嫁时!
她这个半壁自由,倒不如全然没有自由,至少不会让人心痒难耐,于人于己都是煎熬。
芸娘还在与许家安说话:“许秀才,我当家的和叔叔都还没回来,你再等等,他们最是好客不过。还有我两个双生子万儿千儿隔半个时辰也该下学了,今年刚上的私塾,刚开蒙,两个猴子般,静不下心来。听善若说许秀才在村里私塾当先生,烦请许秀才也给万儿千儿指点一二,我们也不求出人头地,但求他两个长大后别像他们爹那样只能卖猪肉……”芸娘絮絮地说着,不为别的,只想能拖庄善若一时是一时。
庄善若哪里不知道芸娘的心思,强笑道:“芸娘姐,你这一番子话下来,可别把大郎说糊涂了。我上去收拾收拾,左右东西不多,一个包袱便好了。”
芸娘眼中满是挽留,嘴里道:“恁急做什么,总要吃了晚饭再走!”
庄善若定了定心神,低声道:“早走晚走总是得走。”又对许家安道:“大郎,你先喝着茶,再和芸娘姐说会儿话,我等会儿就下来。”
许家安浮了个浅浅的笑意:“媳妇,你自去!”
庄善若略一点头,起身往内堂走去,双脚重得似灌了铅,却也只能勉力走着。
刚走到厨房门口,大妮冲出来,一把抓住庄善若的胳膊,急急地道:“善若姐,你这就回去吗?”
庄善若收起了脸上的悒色,亲亲热热地搂了大妮的肩膀,道:“可不,芸娘姐的手也好利索了,我也是该回去了。你安心地在这里做着,等我下次进城看你的时候,你该出落得更水灵了!”
大妮却踮起脚尖往店堂里瞅了瞅,苦了脸,道:“不能不走吗?”
庄善若知道她是小孩子心性,只得扯动嘴角浅浅一笑。
“若是许秀才不来,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都大姑娘了,别尽说傻话!”
“我知道,都怪他们家老太太,原先是千方百计地诓了你过去,现在又是千方百计地要拘了你在家。”大妮愤愤然道,“五十两银子,我一月才得两百文,一年也就二两多银子,就是善若姐再能干些,那也要筹上个十年八年……”
庄善若听她声音愈说愈响,赶紧捂了她的嘴:“大妮,别胡说!”
“我不是胡说,我娘说了,这招最狠了,许家老太太分明是要拖着你,就像是钝刀子割人,不给个干脆,一刀刀地能疼到肉里。”大妮不平地道,“拖那么许久,善若姐怎么办,伍大哥又怎么办?”
庄善若竟一时听得痴了。
☆、第297章 碍事不碍事
庄善若与许家安终究还是在贺氏兄弟回来之前坐上了马车——马车是伍彪帮着叫的,又提前付过了车资。
芸娘赶紧做了几张喷香的鸡蛋烙饼从车窗里递给庄善若,道:“善若啊,走得匆忙,也来不及准备什么,这几张鸡蛋烙饼带着路上吃吧!”
“嗯。”庄善若含笑着接过,道,“多谢芸娘姐。”她接过鸡蛋烙饼,却迟迟没有将帘子放下,两只眼睛只幽幽地盯了铺子的大门。
芸娘哪有不知道她的心思的,暗自叹了一口气,笑道:“唉,大妮那傻丫头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也不敢出来和你告个别,好像你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庄善若脸上的清愁挥之不去,艰难地张口道:“帮我和伍大哥说一声,多谢他照拂。”
芸娘舒展开眉眼,道:“你们姨表兄妹的,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还要我传话的?小伍,刚才还见他呢,不知道这会子又上哪里忙去了,啧啧!”
庄善若听得芸娘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只得勉强笑了笑,道:“是,那我们就先走了。”
庄善若将手搭在帘子上,又将目光沉沉地投到包子铺掩了一半的门上,心中莫名地有些怅怅然,终究叹了口气,颓然松了手,帘子晃了两晃遮上了。
庄善若的心里刚刚浅尝了一丝甜蜜又骤然坠落到酸涩之中,那习惯了的酸涩滋味时候更让人难以忍受了。她的眼前蒙上了一层阴翳,下次再见他们两个不知道又该如何相处?
芸娘看着载了两人的马车摇摇摆摆地拐过了街角,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放在门板上轻轻地扣了扣,道:“走了,出来吧!”
伍彪的身影从半掩的门后闪现出来,黯淡而疲倦,他的眉毛重重地压了下来,眼睛却直直地看向马车驶远的方向。流露出无尽的怅惘与不舍。
“人都走了,还看啥?”
伍彪目光倏地黯淡了下来。
“你过一两日也回连家庄吧,这儿人手也够了,也用不上你了。”芸娘善解人意地道。“伍大娘一个人住着怕是冷冷清清的,少不得让善若陪着说说话,你好歹也和她离得近一些。”
伍彪点点头,突然莫名其妙地冒了一句:“许秀才倒真是一表人才,也不知道他这病能不能大好了。”
芸娘唬了一跳,赶紧去拉伍彪:“小伍,你想啥咧?许秀才是不算坏,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天下的可怜人多了去了,你倒是先可怜可怜你们自个儿,闹得跟个牛郎织女似的。两双眼睛全都是含情脉脉的,偏偏又都说不出口。我知道,你躲了起来,只当是不让善若为难,可是说不准善若还当你在埋怨她。这会子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少难受呢!”
……
“媳妇,你怎么了?”许家安殷殷问道。
“不碍事,刚才那段路有些簸,坐着有些不舒服。”庄善若摆摆手,极力地想把心头那种空空落落的感觉压下去。可是离县城愈远,这感觉便像是春天疯长的野草般蓬蓬勃勃,不可遏制。更是堵得她连气也喘不上来。
“媳妇,你脸色有些发白。”
“不碍事。”庄善若深吸了一口气,掀了帘子往外看了一眼,都走了一半的路程了。也不知道伍彪是从哪里找来的车夫,这辆马车竟赶得又快又好。庄善若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酸,他难道就那么想她走?
许家安见庄善若神情冷淡。也不觉得有他。他在狭小的车厢里挪了挪身子,靠庄善若更近了些,小心地问道:“媳妇,你是不是饿了的缘故,要不吃点鸡蛋烙饼?”
庄善若看着送到面前的还温热着的鸡蛋烙饼。哪有什么胃口,摆摆手:“不碍事!”
许家安讪讪地将伸出去的双手缩了回来,又将包了鸡蛋烙饼的小包袱搁到一旁的隔板上,伸了手刚要往庄善若额上一探。庄善若好似突然吃了一惊似的,条件反射般的抬了手将许家安那只还没摸到她额头的手“啪”的一下拍落了。
这“啪”的一声在车厢里又响亮又突兀,还没待庄善若反应过来,许家安素白了脸,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嗫嚅道:“媳妇,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庄善若有些后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翻来覆去地提道:“不碍事,我说了不碍事。”心中却是又厌烦又愧疚,不由得想起芸娘和她说的话来——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许家安却将身子往边上缩了缩,道:“媳妇,你不碍事,怕是我碍着你的事了!”
庄善若心中大骇,这话要是搁在以往,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是从许家安口中说出来的。她不由得收敛起散乱的心绪,细细地看了许家安一眼。
车外暮色四合,赶车的车夫是个年轻精干的汉子,自从一上路便没听到他开腔说过话。车轱辘有节奏地发出“骨碌骨碌”的声音,间杂着马脖子上挂着的黄铜铃铛的清脆响声。
许家安神情没变,只是坐在车厢里分明有些束手束脚起来,黑暗给他的脸镀上了淡淡的一层阴郁,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似乎都有了峭拔的意味。
庄善若心有不安,许家安何其无辜,她又何必将心里的怨气撒在他的身上。这样想来,她便柔声道:“大郎,你饿了吗?芸娘姐烙的饼可是比我做的要有味道多了。来来,我们一人分一半,尝尝也好。”
许家安薄薄的嘴唇往下一撇,有些别扭地道:“我不饿!”
庄善若像是个慈母哄着莫名其妙生闷气的孩子,道:“不饿也吃点,好吃着呢!”一边说,一边动手取了一张鸡蛋烙饼,小心地卷成细长的一条,递给许家安。
许家安这才抬起眼睛看着庄善若,他的目光像是一头小兽般炽热而无辜:“媳妇,是不是我不该来?”
庄善若压抑住内心的波澜,云淡风轻:“芸娘姐的手好了,我也正准备回去了。”
许家安似乎放了心,接过了烙饼,也不急着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走了第二日,家里就闹翻了天。弟妹一口咬定你必是不会回来了,还准备去宗长家让人帮着将你从城里拘回来。”
庄善若心中扑扑一跳,竟还有这事?
“还是小妹拿了你给她留的信出来,娘有些生气,却还是愿意等你半月。”许家安一股脑儿地将憋在心里的话倒出来,他的心思不过浅浅,哪里装得下这么许多东西,趁机一说为快,“好不容易等到了第十五日,弟妹早早地就帮我租好了马车,送我进城了。”
“哦,若是我不回来……”
许家安只当是笑话:“媳妇,你怎么会不回来?那包子铺哪有我们自己家好?”
“自己家?”庄善若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嘲讽,“若是你这趟没把我接回来,弟妹她说怎么办?”
许家安脸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才道:“弟妹说了,二老爷在城里那么多的铺子,随便喊一声就能叫出几十个伙计来,到时候直接到包子铺里抢人就是了!”
庄善若知道许家安不过是转述童贞娘的原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许家安的目光也不由得冷了三分。
许家安说完,咬了口鸡蛋烙饼,津津有味地嚼了几嚼,道:“娘将弟妹数落了一顿,说她若真的是这样行事,倒是不顾大家体面了。”
庄善若心中一哂。
童贞娘倒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捉/奸不成,这会子竟处心积虑地要来抢人这一招了。她是什么?原来她不是人,只不过是许家花三十五两买来的供他们家驱使的东西!
许陈氏也不是有多少仁慈,只不过是看在许家玉的脸面上不想将脸彻底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