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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善若道:“芸娘姐哪里的话,不过也是顺道罢了,再说又是坐车,我又不用出力气,倒白得你这个人情!”
芸娘略显阔大的嘴巴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弯弯:“下回进城记得来我这儿,那包包子的手艺你还没出师呢!”
庄善若笑着应了,回头看到贺三贺六兄弟俩一边一个搀着醉得双颊通红脚步错乱的伍彪,另有千儿万儿拍着手在一旁淘气:“小伍叔叔真没用,三碗喝下桌底溜!小伍叔叔真没底,红红脸儿像公鸡!”
庄善若听着忍俊不禁,芸娘朝两个宝贝儿子狠狠瞪了瞪眼睛,千儿万儿自是躲到他们爹身后了——贺家端的是慈父严母的组合。
贺氏兄弟自是搀扶伍彪坐到事先叫来的马车的车厢上,然后贺三往双胞胎的脑袋瓜子上各轻轻拍了一下,道:“都要上学堂了,还尽是耍贫嘴!到时候我不收拾你们,自有先生来收拾!”
千儿万儿也不怕,朝贺三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自是玩去了。
贺六嘿嘿笑道:“小伍这家伙没看出来人高马大的,竟然也就三四杯的酒量,往日里喝得少,倒被他糊弄过去了,还当他是海量,早知道……”
“早知道啥?”芸娘埋汰道,“小伍可比你出息,也知道喝酒误事,还不是今儿高兴,又经不住你们劝。多喝了几杯。”
“大嫂,你尽是护着他!”贺六不干了,“你也不看看,到底谁才是你嫡亲小叔子?”
“啧啧,你是嫡亲小叔子没错,可我呀把小伍当做亲弟弟。你说说看,哪个更亲些?”芸娘故意挤兑贺六。
贺六却是呵呵地笑。他早就把伍彪当做自家兄弟,哪里还分彼此,不过是故意装成拈酸吃醋的样子逗人发笑罢了。
庄善若看在眼里,却是暗自艳羡这一家子的和睦温馨,就像是芸娘说的,为了这一家子,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贺三抬眼看了看微微发暗的天色,正色道:“这毛毛雨下了大半天了。这会子总算是停了。回连家庄的路怕是泥泞不好走,不过也无碍,那车夫本就是个沉着稳重的,又是走惯了这条路的。”
庄善若颔首:“贺三哥考虑得周到。”
“本来小伍歇在我们家就好,可是他临出来的时候又没和伍大娘打过招呼,怕老人家担心焦急。还是回去妥当点。”贺三冲着庄善若道,“就请许大嫂路上多多看顾。”
芸娘嫌贺三说话啰嗦,一把将他拉到后面。道:“就你话多,人家善若做事倒是比你细致。”
贺三也不答,只从怀里掏出了车资递给了车夫,然后又细细地叮嘱了些什么。
“赶紧走吧,到连家庄这天可就黑得透透的了。”芸娘将庄善若推上了马车,又递给她一个鼓鼓的包袱,笑道,“带回去给你们家尝尝,都不是啥好东西,不过是些风干了的獐子肉兔子肉啥的。尝个新鲜。”
庄善若推托不过,只得接了。
车夫吆喝了一声,马车摇摇摆摆地启程了。
庄善若将包袱在车厢里搁好。这才留意去看醉得酣睡的伍彪。只见伍彪仰面躺着,手脚自在地摊开。一张周正的脸膛醉得黑红黑红的,微微张着嘴,发出轻轻的呼噜声,散着淡淡的酒气。
庄善若踌躇了一阵,小心翼翼地挪开伍彪的双腿,将自己蜷缩的腿略伸直了些。
醉汉她在榆树庄的时候也见过一些。有灌多了黄汤便打婆娘摔孩子的,也有像王大富一样絮絮叨叨啰嗦个没完的,更多的是像王有龙喝多了呕得干净然后大睡的——像伍彪那样不声不响,不吵不闹甜睡得像个婴儿似的,她倒是从来没看到过。
马车兀自摇摇摆摆往前,庄善若坐在车头,车厢狭窄,旁边三四寸便是伍彪的脑袋。趁着些微天光,庄善若忍不住低头。
睡梦中的伍彪眉目舒展开来,浓黑的眉毛英气勃勃,双目紧闭,又粗又黑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刚毅的嘴略略张开,呼吸深长而平稳,像是吃饱喝足后的婴儿酣睡在母亲的怀里。
突然,伍彪的眼皮子动了动,微微睁开了些。庄善若像是做贼被当场抓了个正着般窘迫,赶紧避开头去。半晌,不见动静,这才又转过头来,松了口气。
伍彪哪里是醒过来,不过是咂吧咂吧嘴巴,偏了个身。
庄善若将车厢的帘子撩起来,看着外面沉沉的暮色,默默地想着心事。心事就像是路边伴了春风春雨疯长的野草,杂乱而无绪。
马车驾到城外,这条黄泥路依旧坑坑洼洼,纵使车夫车技再好,车厢也还是前后左右不听使唤地摇晃了起来。
庄善若正想着鸾喜的事,也不知道还有没转圜的余地,眼看着许德孝纳妾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逼近了,可宗长府上却连半点鸾喜的消息也没透出来。
鸾喜那样的性子,若是一个不好,岂不是成了二太太和三姨太嫣红斗法的炮灰?她往大里了说,也不过是十三岁,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还是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年纪,竟就要去给比自己父亲还年长的男人做妾了!
庄善若心里在沉沉地叹息,她不相信命运,可是有些事情又让她不得不信。
命运如此不公,可身为蝼蚁却无力改变,只能任人践踏!
许皎月的绝决现在想来或者是被逼无奈的选择。
“咚!”
庄善若揩去了眼角一滴冰凉的泪珠。
“咚!”
庄善若放下帘子,这才发现,道路颠簸,伍彪的脑袋竟随了车厢的摇摆,一下一下地撞向木板做的车厢。
“咚!”又是一下,伍彪兀自睡得昏天暗地,脑袋撞着车厢也浑然不觉,还是一脸的满足。
庄善若看着好笑,她掀起前面的帘子对车夫道:“麻烦慢着点,可是颠簸得厉害。”
车夫头也不回地朝马屁股后甩了一鞭子,道:“这条路就这个德行,一到雨天就泥泞难走。坐我的车还好点,若是坐旁人的车,可不将你肚子里的苦水都颠出来。”
“也是。”
车夫又道:“我估摸着晚上又没个月亮,若是再慢,等天黑透了,还不晃到沟里去?”
庄善若无法,只得拉下帘子,看着伍彪的脑袋摇摇晃晃有节奏地一下一下地撞向车厢。她估摸着脑袋那侧都快撞出个包来了,伍彪还是睡得又香又甜,仿佛有几辈子没睡过好觉了。
庄善若看着好气好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手捞了芸娘给的包袱放在伍彪的脑袋和车厢中间,暂且做个缓冲。
伍彪的脑袋碰到包袱的时候,怕是硌到了包里的肉干,还不乐意地撇撇嘴儿,将浓黑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好嘞!”车夫吆喝了一声,松了口气,道,“总算过了那段路。”
果然,车子平顺起来了,庄善若又悄悄地将那包袱取走。
“小媳妇,可是带着你男人回娘家?”车夫冷不防问。
“啊?”庄善若哑口。
“娘家舅爷可是够狠,不知道灌了多少酒,我听见你男人打个酒嗝都是阵阵酒气。”
“唔唔!”庄善若胡乱地应着。
“你男人身板可是壮实得像牛犊,嘿嘿,我年轻的时候啊……”
车夫兀自说着,庄善若却没心思在听了。
男人?回娘家?莫非车夫将他们看成了两口子?
庄善若的耳朵腾腾地烧了起来。也难怪,任谁看,也是两口子出门串亲戚,要不然好端端的孤男寡女怎么会不避嫌地同坐一车?
伍彪的脑袋又乱晃,像是睡得热了,伸手胡乱地将领子扯开了些。他又将头左右晃了晃,碰到了硬硬的车厢,撇着嘴转过来;这边是庄善若的腿,他不知道怎么的就将脑袋慢慢地挪上来,最后摆动了下脑袋,选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又沉沉地睡去了。
庄善若如临大敌,全身从伍彪枕着的大腿处一寸一寸变得僵硬起来,耳朵本就热腾腾的,这下整张脸窘得都像在发烧。
她伸出手像将伍彪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搬下去,却是扎着手左看看右瞅瞅,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又费力地抬了抬腿,想将伍彪的脑袋蹬下去,可又没那个力气;心里盼着马车经过一处崎岖,顺势一颠将腿从他脑袋下抽出来,可又偏生这条路平顺得很。
庄善若身子没动半寸,整个人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汗淋淋的。伍彪的呼吸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应和了她乱了节奏的心跳。
最终,庄善若自欺欺人般地扭过头去,权当没这回事。幸亏车厢里半明半昧,也看不大真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吁——”车夫一拉缰绳,喊道,“小媳妇,赶紧将你男人唤醒,都到村口了!”
庄善若犯了难,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又生怕车夫掀开帘子看到。
“两位客人,到了。”车夫催促道,略略提高了声音。
正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突然伍彪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满足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皮子动了动,作势就要睁开眼睛。
在伍彪睁开眼睛的前半秒,庄善若急中生智,赶紧将头往车厢上一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装成熟睡的样子。
☆、第201章 丑事
庄善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许家宅子前的。
大腿被伍彪枕了半路,又酸又麻,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
她暗自庆幸今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要不然她那张红得像是能沁出血似的脸实在是见不得人,恨不得就地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
庄善若也没顾得上去看伍彪醒来后的脸色,只希望他醉得迷迷糊糊的,明儿一起来就把这事忘了。
只是那半老车夫看着庄善若与伍彪爬下车厢客气又别扭的样子,很是诧异了一阵,后来捻了胡须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车夫的笑容落到了庄善若的眼里,她羞得直咬自己的舌头。
天还不算晚,庄善若站在院门前,伸了手却又放下了。是从大门进去,还是从矮墙上爬过去,庄善若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吱呀!”院门打开了,庄善若赶紧条件反射般地避到了阴影里,待看清院门口出现的是许家玉的身影,她才阴影里出来,轻轻地唤了声:“小妹!”
“大嫂!”许家玉惊喜,“你可总算回来了!”
“怎么?”
“我大哥和你表哥都找你找了一日。”许家玉道,“我估摸着你大概是进城去了。”
“嗯!”庄善若看院子里没什么人在,侧身进了院子,帮着许家玉将院门轻轻地掩上。
许家玉知道庄善若的心思,悄声道:“都在呢。娘在房里念经;大哥叫我帮着磨了半天的墨,正写着字呢;二哥二嫂吃了饭早早地带元宝进房了,也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庄善若这才放了心。
姑嫂两个摸了黑走到后院。
黑将军本来没精打采地趴在柴房门口,听到脚步声,摇了尾巴乐颠颠地围了庄善若跳着蹿着。
“黑将军乖!”庄善若打开手里的包袱,她特意从贺家带回来两块没啃干净的肉骨头。
黑将军喜不自胜,舔了舔庄善若的手,赶紧叼了骨头到草窠那边吃去了。
许家玉道:“可真是条好狗,我看你放着的吃食吃完给它添了点。它倒是嗅了嗅,却尝也不尝一口。”
庄善若摸出钥匙,打开柴房的门,将手里的包袱放在床上,点着了窗台上的小油灯。
“呦,大嫂,你怎么了,脸竟这般红?”
“没啥,走路走得急了点,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