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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凌斜眼说道:“军师,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像是夸我啊?”
两人说到这里,就听到外头一声咳嗽,接着门帘一搭,宝嫃进来道:“陆先生吃过了吗?我要洗碗了呢。”
岳凌赶紧跳起来,把碗送上。宝嫃转身要出去,陆通道:“小娘子且留步。”
宝嫃回头:“啊?还有啥事?”
陆通看向岳凌:“凌儿,你去取一两银子来。”
岳凌答应了,去包袱里翻来翻去,翻出一块银子,估摸着一两多:“先生?”
陆通咳嗽了声:“小娘子,这算是我们此番叨扰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留下。”
岳凌立刻递过去:“嗯……给你。”
宝嫃心头一跳,把银子推出去:“使不得使不得!不用……”
陆通诚恳地说:“请小娘子务必收下,我的身子不好,若不是小娘子施加援手,老朽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抛尸野外了,小娘子对我是救命之恩,这点钱其实不算多,若是不肯收,我们只好就此离开了。”他唱做俱佳,说着,就要起身。
岳凌赶紧也说:“你就收下吧,我们有的是钱……你不收下,我们先生有个三长两短,多少钱也买不回来先生的命呢。”
宝嫃为难,身后凤玄的声音响起:“娘子,既然客人如此盛情,你就收下吧。”
宝嫃听凤玄发声,略一犹豫,忐忑地把银子收了下来,心里想:“这客人这么大方呢,哪里能平白收这么多钱,对了,这几天买了些年货,他身子不好,晚上做点好吃的吧。”
宝嫃打定主意,才又高兴起来,把银子收起来。
那边上岳凌见凤玄出声二话不说地把银子要去了,他虽然不把这区区一两银子放在眼里,可是对凤玄的所为却更有意见了,心想:“这男人不仅仅婆妈,而且还很贪财呢。”
因为新年将到,宝嫃置办了不少年货,午后,就又忙着洗洗刷刷,忙得差不多了,便去织布。
凤玄也没扰她,自己到了陆通房内,岳凌正在闲话,陆通见凤玄来了,就打发岳凌出去。
岳凌没法儿,就出来外头,却也不离开院子,想来想去,听到厢房内织机作响,他眼珠一转,就去找宝嫃。
岳凌进了厢房,进门先见了锅灶,旁边角上堆着些木柴,再往内的墙壁里侧,才放着一架织机,岳凌跳过去,见宝嫃正在织布,他饶有兴趣看了会儿,便道:“喂,你在做什么?”
宝嫃回头:“啊……你来做什么?我在织布。”
岳凌想了想:“你叫什么名?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宝嫃说:“我的名字不能跟你说,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大姐大婶都成。”
“你能比我大几岁,”岳凌撇嘴,“不如叫你大姐吧。”
宝嫃想了想,不置可否,又垂头织布。
岳凌跳过来:“你这样儿累不累?我们说会儿话吧?”
宝嫃不抬头,手也不停:“有什么可说的?”
“嗯……就说说……你们怎么住在这儿?我瞧这个地方挺偏僻的。”
宝嫃笑:“我喜欢这儿安静,夫君就买了这房子。”
“哦!”岳凌盯着她,见她一笑,嘴角露出个小小酒窝,他就说,“你夫君倒是真的对你挺好啊。”
“那当然啦。”宝嫃抿着嘴说。
岳凌撇了撇嘴:“对了,我听说你夫君是参加过长陵之战的?”
“是啊。”宝嫃听他说起这个来,却没了笑。
岳凌正盯着她看,见状就说:“你怎么了,不高兴?”
宝嫃手下慢了下来:“打仗怎么会叫人高兴呢,我不喜欢。”
“有什么不喜欢的,大丈夫就得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岳凌说起这个来,却有些意气风发,挺着胸膛,“我将来也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将军。”
宝嫃本来是想到凤玄受过的那些苦,见岳凌如此兴致盎然,不由地苦笑:“你这孩子懂什么。”
岳凌瞪大眼:“我有什么不懂得?”
宝嫃想了想:“比如说,你要去参军打仗,你家里人得多担心呢?你要是好好地回来了那倒没什么,但是……”说到这里,急忙一掩嘴,“呸呸……不说这些了。”
岳凌见她蹙着眉,显然是动了忧心,他反而高兴:“哈哈,你替我担心啊?没关系,别说我不会有事,就算是有事,那也是英勇为国捐躯,我不怕!”
“不要说了!”宝嫃心头一刺,变了脸色,转头瞪向岳凌,厉声说,“你才多大,不许说这样的话!”
岳凌跟她相遇的时候,虽然因为鸡而吵嘴,可是却不曾见过她如此动真怒的神情,不由地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就急忙说:“行行,不说就不说了……我又不是真的要死……”
宝嫃听到一个“死”字,气恼地伸手用力打了他一下:“不许说!”
岳凌笑着吃了一下,却也生气:“真不说了行吗?你别生气……”
宝嫃望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地才转过头去,岳凌见她垂着头不做声,便凑过去:“你真生气了吗?别这样……我不过是说笑的。”
宝嫃望着那织了一半儿的布,眼睛没来由地有些发热发潮,岳凌正凑近了看,见她眼圈发红,眼里若隐若现地泪,一时惊道:“你怎么哭了!”
宝嫃慌忙吸一口气,把头转开去,抬手把泪擦干净,见岳凌失惊打怪地,便“嘘”了两声,忍着泪说:“不要嚷,别让我夫君听到了。”
岳凌见她出声,才又问:“那你干吗好端端地落泪?”
宝嫃低下头,挽着衣带,沉默了会儿才说:“我只是想到……我夫君没回来的那些日子……我整天担心他出事,怕他回不来……”说到这里,又有些忍不住要落泪,急忙深吸一口气,含泪笑说,“幸好老天爷保佑。”
岳凌定定看着她,望着她似哭似笑,笑中带泪的模样,心里隐约有些明白,隔了会儿,说道:“好啦,我们不说这个了……总之,现在你夫君好好地,你该高兴才是……”
宝嫃点点头,也笑:“嗯,是啊。”
岳凌眨了眨眼,不敢再提那些,正在想说点什么话题,宝嫃却开口说:“岳小弟,陆先生的身子那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到处走动啊?而且要过年了,你们是哪里人,不需要回去过年的吗?”
岳凌听她问,就说:“先生是个喜欢四处溜达的性子,我就陪着他咯……我家里只有个哥哥,陆先生没有家室,因此就不用急着回去的。”
宝嫃一怔:“陆先生这么大年纪了,没有家室吗?”
“是啊。”
宝嫃想不通,就又说:“那么你不回家,你哥哥不就一个人过年啦?”
“他都习惯了。”岳凌不以为然地说,“以前也常常这样。”
“哦……”宝嫃见他一脸轻松,“可以这样啊……我们这里过年都要跟家里人在一块儿的……先前我只跟公公婆婆一块儿,今年可好了……”
岳凌见她说到这里,脸上又带了笑,那酒窝显得更深,显出一种娇憨甜美来,他张了张嘴,本来想问什么,可一刹那却忘了要问什么了。
宝嫃轻声地又说:“我买了好多年货,可以跟夫君好好地过个年啦,这是他头一次在家里跟我一块儿过年呢……我都想好了,大年夜我要做很多夫君爱吃的菜,初三的时候,还要跟夫君一块儿回娘家……”
岳凌从来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种情感,他从未接触过自也无法尽然了解,然而听着宝嫃喃喃地声音,望着她带笑的脸儿,却只觉得她所说的那些,就好像有蜂蜜的甜香在肺腑间萦绕一般,不由地呆呆地开始出神想象那副场景。
正在这时侯,只听得门口有个声音说:“你在做什么!”
岳凌一惊,从想象里跳出来,转过身望见凤玄站在门口,满脸不悦地看着这边,宝嫃一歪身子,望见凤玄,却笑道:“夫君!”
凤玄大步过来,岳凌望着他走过来,忽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脚也不听使唤似地往后一退。
凤玄也不理她,径直走到织布机边上,看看宝嫃,望见她发红的眼睛,隐隐怒道:“怎么哭了?”才转头看岳凌:“你说什么了?”
岳凌本是天不怕地不怕,被他一看一问,这刹那竟有些窒息。
宝嫃见岳凌脸儿都似白了,生怕凤玄吓到他,便忙捉住凤玄的手:“夫君,我们没说什么……”
凤玄仔细看岳凌一眼,又看宝嫃。
宝嫃呐呐说:“只是说到……夫君可以在家里跟我一块儿过年了,我太高兴了……就……”
凤玄怔了怔,心里才慢慢明白,伸手将宝嫃肩头一揽,就将她抱入怀中:“娘子。”
宝嫃靠在他胸前,喃喃道:“夫君,你高兴不高兴?”
凤玄温声道:“我当然也高兴……”嗅着她身上的熟悉味道,低头便吻在她的发鬓上。
岳凌在旁边看着,渐渐反应过来,见他们旁若无人地,――他才不过是个少年,一心想要征战沙场当个大英雄,从未想过这样的场面,更未曾见过,如今看这样的儿女情长,他一时呆若木鸡。
岳凌呆呆看了会儿后赶紧跑出去,在门口站定了,风儿一吹,猛地又打了个寒噤,岳凌皱眉撇嘴:“真肉麻真肉麻!吓死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多的两只霸王票,谢谢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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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真来了……每天都有想冬眠的感觉
87、荣华:残云归太华
眼看午后过半,岳凌在屋里头呆的闷,便出去在屋外溜达,看那些鸡在林子边上钻来转去,也不惧地上残雪,不时地挥爪刨上一刨,倒是自得其乐。
他看了会儿,想到宝嫃先前护着这些扁毛畜生的模样,一时失笑。
正呆呆地发笑,却听到有人叫道:“忠哥你看,怎么有个面生的小子?”
岳凌转过头来,却见自湖的外头慢慢地晃过来一辆马车。
马车边上坐着个赶车的,五大三粗地,穿的极厚实,头上还戴着斗笠,而在他身后的马车里,帘子掀起来,露出个圆乎乎的脸,一双眼睛竟是看向他的。
岳凌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自己,一时大怒:“那胖丫头,你说什么?”
这来者自然是赵忠同宝嫃如两个,说话间赵忠已经停了马车,宝嫃如也从车上跳下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走过来的岳凌:“当然是说你呐,你是谁?站在我姐姐家门外干什么?”
岳凌瞪大眼睛:“什么?你姐姐?”
这功夫赵忠拴好了马儿,就也走过来,听岳凌的口音,就问:“你……是从京里来的?”
岳凌没想到一对面儿就被人识破,心头一动,反瞪着赵忠:“你呢?”
赵忠说道:“你这人,我是问你,你反倒问我,好吧,这乐阳县的人都知道,我赵忠是跟着我家公子从帝京来这乐阳县当父母官儿的,怎么,明白了吗?”
岳凌见他报上家门,就说:“你家公子姓甚名谁,出身哪里?”
赵忠笑道:“说你这小子无礼,果真如此,你问了我不说,又问我家公子。”
宝嫃如在一边看着岳凌,越发狐疑:“忠哥,难道是我姐夫认得的人吗?”
赵忠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