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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码头-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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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八师兄在大妈的酒里下了药。是黄粉的,来得慢一点,但作用时间长,八师兄给这药取名长效磺胺。然后他就在楼上拉练习曲。他已试验过多次,只要一拉练习曲,不用多久老东西就会打哈欠。
  金花突然出现在楼梯口,冲他笑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又下去了。
  八师兄明白,老东西睡了。
  两个年轻人在河边会合。八师兄从身后轻轻抱住金花。漫天都是星星,夜风吹过河谷。河水碎碎地流淌,发出指尖划过琴弦的声响。这时候他发现自己很爱她。是爱,是心里在爱,不是别的什么。这同第一次见着她的时候不同,完全不同。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8(4)
  她伸开手指,叉在他的手指里,牵着这个内地来的小伙子踏进了边疆的小河里。
  最深的地方只到膝盖。河底是大大小小的碎石,踩着叽咕咕地响,很美妙,很好玩…这一切同家乡的长江完全不同。长江,你只要一下去,你每一根神经就绷紧了。这里用不着——什么都用不着。
  “水上没船我们淌水过,只要你一心爱哥哥。”八师兄不由得站定在河心,轻轻地唱起来。歌剧院的前首席想,这个曲子谱的很好。
  他想起了公主,不由得扭头来看金花。金花就象一支带露的花。公主和金花,她们是一样的美丽。但有一种不同,就是公主是城里的美,金花是山间的美。城里的美少女,也有不着修饰的,但城里的美总之象作品,这山间的,就是一种本来的什么了。也不能说作品就不好,但本来的东西是无法形容的,它可以浸入你的灵魂。
  他们上了岸,慢慢地走上浅缓的山腰。月亮突然出现,椭圆的,润润的金黄,象一只新鲜的芒果。这个月亮同家乡那一个也不一样,八师兄想,真的不一样。
  他环顾四周,看见了不少墓碑。他明白了,这是一片坟地。坟冢都不高,墓碑也不大,但放眼看去,无穷无尽似的。
  这里面是些什么人?他问。
  金花说,枪打死的,有缅甸人,也有中国的学生到那边去打仗的。
  为什么不葬在那边呢?
  那边打来打去,埋进地里都不保险。所以就花了钱在这里买了地。人死了,总该休息吧。
  最后这句话,真不象是这种小姑娘说的。八师兄打了个寒噤。他突然有点奇怪,好象金花常常到这里来,为什么?
  为什么?金花笑起来,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呀,她伸出胳膊划拉了一下。月光下她的胳膊象玉石。
  你来看,她说,把他拉上一段坡路,这一片都是女的。
  你打算以后就住在女生宿舍?他讥讽地问。
  是的,她说,洗澡比较方便。两人都笑起来。
  眼前出现一幢大房子。再一看是一株大榕树。原来金花要带他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绕着榕树走了一圈,说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树。
  她很得意。他们在树下坐着,拥抱和亲吻。
  她说,我实在很爱你。
  他说:我更爱你。我比你的爱更爱。
  她说:这是怎样比出来的呢?
  他说:我说不出来,但是我心里明白。他把她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她的头搁在他的肩上,就象他的小提琴。他拉起她的胳膊,伸出去,他的手指在她的胳膊上按弦。他挥动右臂拉那无形的琴弓,胸膛里低沉地哼着法国人圣…桑的大提琴曲《天鹅》。
  《天鹅》,也有翻译成《天鹅之死》的。乐曲写高贵的天鹅在将死之前对飞翔的怀念…
  金花默默地听着,突然轻轻说:这是飞翔。
  她听出来了。八师兄激动地狂吻着她。
  她说,我们到树上去吧。
  原来缠着大树的粗藤就象木梯一样。
  在几支树丫之间,又宽又平,就象床。这下他算是完全明白了。
  他想,她是真正的艺术家,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她,没有。
  我们做夫妻吧,她说。
  我们做夫妻,他也说。
  他们做了夫妻。
  她说,你一来到偏偏镇,我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我等的人来了。
  为什么?
  你想得起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吗?
  一个饿坏了的流浪汉,有个什么好样子?
  你一只手提着琴,一只手提着弓,是不是这样?
  好象是的。
  我马上看出来,那只小提琴是我,那个提琴弓就是你。我就知道我等的人来了。
  他的心脏突然急剧地跳起来。他感到从没有过的震撼。他突然想到她不是一个凡人,她是神仙。人间肯定是有神仙的。但是他(她)们并不飘在云朵上,而是混在人群里。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8(5)
  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才溜回去。路上说好,睡一会儿就起床,做的跟平时一样。
  但八师兄还是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他下楼,到金花门口觑了觑——她居然还在睡着。
  门外,大妈在同人说话,打哈哈。
  她为什么不叫金花起床呢?难道她发现了?
  正在默神,大妈一脚跨进来。一看见他,满脸堆笑,连连打拱,凑过来,说恭喜呀,恭喜呀!
  八师兄想,老东西是精。他决定不吭声,随她做什么。
  大妈突然翘起大拇指,说:好汉!说了就出去了。
  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天快黑才回来。
  晚饭摆了一大桌酒席。平时吃饭的方桌子被搬开了,换成了一张圆桌。
  金花到快吃晚饭时才起来。一见到大妈,她也立刻明白了。索性不再躲闪,同八师兄亲亲热热呆在一起。
  一个人从黄昏中象影子一样地飘了进来。八师兄吃了一惊:是老头。
  金花悄悄给他说,这老头原是大妈的丈夫,赌石大王。赌石大王最风光的时候有四个老婆,后来都离开了他,只有大妈有时候还见一见他。
  八师兄恍然大悟,准是大妈去了山里,把老头叫了来的。
  两个年轻人坐在一边,两个老人坐在另一边。八师兄想,这是两对夫妻。
  八师兄抢先敬酒。他敬老头,说感谢大爹给我的人生指点。
  他敬大妈,说感谢大妈给我的爱护。
  两个老人非常高兴。大妈说:大地方的人很会说话。
  老头说:我代表我们两个给你们敬酒,你们是两个好样子的年轻人。
  八师兄想,小地方的人也很会说话——这不就给你们办了酒席了吗!
  夜深之时,老头告辞,要回到他山里的窝棚去。八师兄送他走出镇子。
  在镇口分手时,老头机密地左右看看,附耳道:如果大妈要送你一块石头,你要那块最小的。
  八师兄的心跳了起来,忙问,什么样的特征?
  象一个大土豆,只有六公两,全身看不到一点绿。
  说完飘然而去。
  那天夜里,金花细细地讲了老头的情况。老头是玉石界鼎鼎有名的玉石王。
  80年代初,玉石王就已经有好几千万的资金了。想想那个时候一般人的月工资不过几十元,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概念了。他在仰光、曼谷、香港都有豪华的别墅,就在家乡的银见县城里也有一套。有5个明媒正娶的老婆。玉石商人有了好石头,都得留着让玉石王过目。不成文的规矩是,有好货必须留给玉石王看,玉石王看过的货就是好货。他开过价的货,更是身价百倍。
  但是后来几年间,不断传出恶讯:玉石王赌垮了一件大马坎石头、玉石王赌垮了一件后江石、玉石王6百万买了一件假货、玉石王一连解了8件石头都解垮了…到只剩下100万的时候,几个老婆一起跪地求他不要再赌了,他不听。终于一贫如洗,楼房没有了,汽车没有了,几个老婆鸟兽散。
  但玉石王无所谓。他说:
  我只能说我不怕垮,不怕输。我喜欢起起伏伏。如果一味的青云直上,上去了也未必有多美。好比无大悲就无大喜,人生平平静静就没啥活头。就说吃吧,天天叫你吃美味佳肴,你还有胃口吗?
  我是垮得入了迷。有的石头明知很危险,我就是要赌。甚至一赌就是十个八个。我觉得这样更惊险,更刺激。赌垮了,尝尝垮的滋味,这个滋味比赌涨了更深刻。开初,我根本不当回事,是周围的人比我着急。一赌垮石头,周围的人都垂头丧气,大气都不敢出。
  反正,不管你是追求名誉、金钱、地位,还是发明创造,你都离不开起起伏伏,没有这个,就没有乐趣。
  有人将这个叫做贪,且算做贪吧,在那千钧一发之际,瞬间决定是穷是富时,他能够置已经到手的汽车、楼房、美人不顾,奋起出击,殊死相搏,这需要何等的勇气、魄力和意志!相比之下,有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就乐滋滋,喜洋洋,又是多么的渺小,卑贱!
  重庆性格之白沙码头 8(6)
  但不幸的是,玉石王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却不断下降。大商人都不愿意再让他看货,因为他只看不买,也不评论。一次,一个月,一年。别人还可以说没有对路的货吧,可是整整三年了,他没有买一件货。人们也就忘记了他早年的威风,将他看作一个食客,就是只跟着看货,开开眼,给人家捧捧场。甚至他还并不给人家捧场。
  大场合去不了,他就转到中等商人之中,这般人的修养更差,很快也就不给面子。昔日的玉石王只好退到小商贩之中,在旮旮旯旯处看货,谈货。忍着。
  八师兄明白自己人生的一个什么当口要来了。掐指一算,来到这个边陲小镇已经快三年了。他突然觉得很是舍不得金花。
  看来大妈是要送他一块石头,打发他走人了。他留在这里,对她已经没有用处。但认真地说,一切都很公平。一个老女人需要年轻男人,很正常。然后给你一笔钱,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也明白,无论从哪方面说,都不可能同金花一直在一起,但一旦想到说走就走了,才想起这实在是个绝好的姑娘啊!而且她的那种聪明是一般城里姑娘没有的,就是公主,也没有她的那种聪明。
  虽说已经用不着躲避大妈,但是两人还是很喜欢到河对岸墓地旁的大榕树上去。有时候就在那里度过整夜。
  有一次还把小提琴带了去。应金花的要求,拉了《橄榄树》、《小城故事多》之类。
  八师兄说,小提琴这种高级乐器,不是用来拉这些简单的歌曲的,拉这些,太浪费,要拉复杂一些的,才能把它的好听的特点发挥出来。
  金花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么你把它应该拉的拉来我听听。
  八师兄很高兴,一下子激动起来,声音都颤抖了。他说,我给你拉一个《流浪者之歌》。他清清嗓子,做了几次深呼吸,开始解释这支乐曲。当然,得从吉普赛人说起。
  金花倒懂不懂的,但是她认真地听着。
  然后他完整的拉了一遍。他自己明白:这是我有史以来拉得最好的一次。他问她,你听不听得习惯?她说,慢的那一节听得习惯。
  他感到有希望,就又问,依你看来,这一段说的哪样意思?
  她立刻说,那哪里猜得出,又没得歌词。
  好吧,他说,随便凭你的感觉,这一段是哪样的感觉?他虽然有点失望,但并未泄气。
  她认真想了一阵,末了说那你再拉一回。
  他非常高兴。从他进了歌剧院,就没有谁要认真听他拉一曲。他当了首席以后也没有。人们最多就是露出对首席的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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