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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那傻子就使劲地踢,还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放声大笑。
那时,经常有受不了折磨的人自杀。
原先文质彬彬的李连生成了“恶魔”的代名词,他走到什么地方,立刻带来一
片杀气。
李连生每听到有人自杀的消息,都会发出变态的大笑。他的姐姐死在不知名的
恶人手里,那么,这些人也该死得这样凄惨。
很多的造反派都不同意李连生的过分行为,但是谁也不敢讲反对的话,只能暗
地里让自家那些有问题的亲戚逃跑。因为李连生已经不是正常的人了,谁敢反对他,
就要遭到和游街的人同样的下场,立刻沦为反革命,脱掉鞋子,挂上牌子,推上街
头。
那些被狂热的革命激情冲昏了头脑的年轻人,和一些本来就是流氓无赖的社会
渣滓,加上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酸文人,纠集在一起,拥护着李司令,每日在县城
里打砸抢抄,闹得连李司令的父母亲都不敢上街,免得被人当面咒骂。
唯一没有受到冲击是宋家大院的东院,虽然很多人想把外国特务揪出来斗争,
让美国洋博士吃点儿苦头,可是李连生坚决不同意。他说古思南是“国际主义战士”,
是反法西斯的战斗英雄,是白求恩式的正义之士。而宋之研是个老老实实接受改造
的知识分子,没什么好斗的。
真实的原因是李连生和尤素夫的长子古亚伯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感情极好。
李司令在丧心病狂的情形下,还是没有忘记儿时同伴的友谊。所以,宋家东院得以
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
在复仇的快意中,李连生也在走向死亡。
想要杀死李连生的人很多,在神佛面前诅咒他的人很多。但是真正用心计杀死
李连生的是萨宝臻。
1967年夏天,李连生渐渐不能再控制革命大局了,造反派的分裂局面从北京蔓
延到福建省会,又波及到各个县城。福永县的造反派也分裂了,表面上看来派系众
多,山头林立,主要的还是两个大派。李连生最要好的革命战友吴光荣另立山头,
成了反李连生的死对头,他们的冲突尖锐到了动刀动枪的地步。
福永县的武斗序幕拉开了。
在面对台湾的海防前线,基干民兵所受的军事训练和武器装备都是十分地道的,
因此武斗一开始就打得有章有法,根本不是其他地区的乌合之众能够相比较的。打
不赢的一派就跳上机帆船,开往海上的大小岛屿去坚持革命,每天迎着海风向着北
方,高唱“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一时间获得胜利的一派,立刻在
县城残酷地剿灭对立派的余党。等到对立派从各乡镇聚集了更多的人马杀回县城的
时候,又轮到胜利派失败,选下海、躲上山了。
身为犹太人的古思南和古心梅是在欧洲生长的,对中国人这样无法无天的大混
乱简直难以置信,既没有政府,也没有法律,一群素质低下的乱民在那里为所欲为。
古思南在这个恐怖的时期,主动地用他的中文名字,上班就躲在药房后面的仓库里,
一下班连忙再躲回家里。古家和宋家的人天天躲在房间里小声地祷告,求上帝保佑
他们,千万不要遭到李司令他们的迫害。
虽然每天都在担惊受怕,却没有一天遇到灾难。
就在这时候,以色列发动了“六日战争”。
尤素夫和赵得福在武斗的混乱中离开了中国,回到了他们的祖国以色列。
那位被李司令称为“分裂革命队伍的反革命”吴光荣,是萨宝臻舅舅家的侄儿,
当他另立山头的时候,萨宝臻到这位吴司令那儿做清洁工,劳动改造。
吴司令的妻子是原县委机关的打字员,她是坚决反对分裂,宁死也要拥护车司
令的正确革命路线的狂热分子。夫妻俩因政治观点的不同分道扬镳,妻子大义凛然
地搬进了李司令的司令部。
萨宝臻在吴司令身边小心伺候,当吴司令和李司令枪战回来,萨宝臻总是及时
地递上盆热水,端上一大碗可口的点心。不用多久,吴司令便离不开萨宝臻这个奴
才了。
有一天,吴光荣回家,正好遇到妻子也回来,两个人又为了革命立场的问题大
吵,互相指责对方是叛徒,是反革命,最后撕打起来,叫喊要离婚。说到了离婚,
口中就不再是冠冕堂皇的革命词藻了,两个打得披头散发的男女,嘴巴里骂出来的
就是一连串的污言秽语:“流氓”、“婊子”、“烂仔”、“破鞋”。吴司令的脸
上留下了几道血红的抓伤,他老婆的眼眶变得乌黑了。
回到司令部,吴光荣一面破口大骂他的老婆,一面让萨宝臻给他脸上敷药。
萨宝臻很轻地不在意地说了这么一句:“现在是革命了,这自古以来女人要是
出头,家里就完啦。我劝你还是忍一忍,把你爱人劝回来吧。时间一长,人言可畏
啊。”
吴司令两眼暴突,说:“外头说我女人什么?”
萨宝臻低眉顺眼地退了几步,说:“都是些庸俗小人的议论,哪会有什么好话?”
吴司令眼珠子一转,说:“她在外头姘上男人了?是谁?”
萨宝臻说:“司令,你是明白人,你老婆跟谁跟得最紧,连家都不要了呢?”
吴司令突然恍然大悟,咬牙切齿地说:“我X你妈,李连生!”
吴司令想到妻子雪白的身体,柔软的腰肢,鼓胀的胸部,现在正日日夜夜给李
连生享受着,而他还在傻乎乎地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七条,将那些主动
投怀送抱的女人推出门外,保持他的革命队伍的纯洁性呢。
吴司令在脸伤未愈的四天内,躲在司令部的楼上,和崇拜他的、外号叫“喇叭
花”的女人大肆做爱。他突然发现在权力统治之下的女人比起地位平等的妻子,要
可爱和听话一万倍,女人的奴颜和媚骨居然能这样地让男人满足和骄傲。他享受着
“喇叭花”的同时,又想到同样在李连生身子下面忸怩作态、呻吟喘息的妻子,他
的怒火便不可抑制,就加倍地在“喇叭花”的身上发泄他的精力,吴司令的妻子是
个中专毕业生,和李连生是书生意气相投,完全是出于国家大事的使命感,才和李
司令站在一条正确的革命路线上,根本没和李司令有那种男女私情。她听说丈夫在
极短的时间内堕落不堪,居然跑到丈夫的司令部来提奸。把守大门的“武卫队”队
员,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抓住司令太太,再说谁也没想到司令会在日头当空之际还
在床上和一个女人天翻地覆地胡闹。
门卫一时疏忽,司令太太长驱直入,打碎门旁的窗户玻璃,扯下窗帘,看见吴
司令正和一个女人赤身纠缠在一起。司令太太抓起窗前桌子上放的茶杯、墨水瓶、
尺子、图钉、油印传单,一鼓脑儿砸向那对狗男女。
“吴光荣!你这大流氓!”
那对男女身上流满了红、蓝墨水,沾满了茶叶的碎渣,床上和地下的图钉如同
的满天的星星。
当司令部的众人赶来时,看到吴司令和那女人色彩斑斓的裸体在窗前晃了一下,
立刻被吴司令用毛毯捂住了窗口的破洞。
“把这婊子给我抓起来!”吴司令在房间里喊着。
司令部的人们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要抓的不是屋里的那个女人,而是在房间外
面的司令太太。
当然,司令太太是抓不得的,不过将她围住面已。
等到吴司令强作镇静地出来,妻子很鄙视地向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转身就走。
当天,县城里就贴满了攻击吴司令生活腐化堕落的大字报,在县城中心广场上
贴着吴司令妻子要与大流氓吴光荣脱离夫妻关系的“严正声明”。
有很多吴司令麾下的革命群众很愤怒地离开了他的派系,转到李司令那儿去了。
吴司令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老婆把自己逼到了如此难堪的地步,他想到老婆和李连
生的奸情,又无法当场抓到,心中的愤怒使他只能借酒浇愁。
这时,萨宝臻悄悄来到吴司令身边,说:“我这几天留了点儿意,发现李连生
那小子每天晚上都要从司令部后门出来,和一个女人见面。有的时候是他和那个女
人一起从司令部里出来。”
吴司令的眼睛顿时发亮,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要杀死这两个狗男女!我
那臭老婆敢这样丢我的脸,我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还有李连生,也得死!”
于是,吴司令安排了几个最贴心的保嫖,带着步枪、锄头。棍棒等凶器,由萨
宝臻带路,来到李司令每晚必经的那条荒凉。偏僻的小巷里,派人守住各条路口,
让李司令和他的情妇无路可逃。又派人在李连生司令部的后门守着,约定以一长两
短的三声狗叫为号,说明是李连生和吴司令的妻子出来了。要是李连生一个人出来,
就以两声短叫为号,一直跟踪到和女人见面为止。
大约在下半夜两点左右,吴司令带着萨宝臻守在一个荒凉废墟围墙外的小路口。
远处传来了一长两短的狗叫声,不一会儿,有人快步跑来,向吴司令报告:“来了,
一男一女,两个人。”
“看清楚了?肯定是李连生?”
“看清楚了,李连生高高瘦瘦的,肯定没错。那女的看不清是谁。”
他们趴在围墙外,不久看见两个模糊的人影从废墟外走过来。在朦胧的月光下,
那两个人影相依相偎,走到空旷的废墟中间时,他们拥抱在一起,长时间地接吻。
吴司令暗暗怒骂了一句,对萨宝臻说:“你守在这儿,我去收拾他们。”
吴司令和手下绕过拐角,从缺口中潜入废墟。
当他们包围上去时,李司令发现了危险,连忙把怀里的女人往地上一推,从腰
上拔出枪来,对准来人就打。
寂静的夜晚,枪声显得格外响亮。这一枪并没有打中任何人,吴司令和他的手
下也同时举抢,向李司令射出了各人的子弹。
李连生显然是中弹了,他的身体有点儿歪斜,向萨宝臻这边跑来。一面跑,还
一面向追赶他的人连连放枪。李连生到底是书生,慌忙中一枪也没打中对方,手里
的枪已经打光了子弹。追杀他的人不是吃素的,又有两颗子弹射中了他。
李连生挣扎着从围墙上翻过来,就挨着萨宝臻的身边倒下,他睁着极大的眼睛,
认出了萨宝臻,他撑起血淋淋的身体,一把抓住萨宝臻,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
你这狗……”
萨宝臻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举起锄头,怎么砸在了李连生的头顶上。李连生抓
着萨宝臻衣角的手松开了,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萨宝臻连忙夺路而逃。
吴司令的人跑来,找到李司令时,李司令已经死了。
此时,吴司令关心的是那个女人。他带着人小心地爬到那躺在地上无声无息的
女人身边,担心那女人会开枪打死他。
其实,那女人已经昏死在地上。当吴司令的手下把这个女人翻过身来的时候,
发现她根本不是吴司令的老婆。
她是李连生的妻子。
李连生和妻子的感情极深,就是在武斗最严重的时候,他们每天都要冒着风险
见面。有时,李连生的妻子从掩护她的同事家里出来,到丈夫的司令部住上一天,
李连生总要亲自送她出来,一直到安全的地方才告别。
这条不为任何人注意的小路,是他们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