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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浑身都是汗,连头发丝都湿淋淋的。
从小在基督徒家庭长大的她,当然知道信徒得罪上帝有两条最大的罪,一是在
身外拜崇别的偶像,二是在身体上犯奸淫行为。
现在,灵儿却陷在了淫乱的罪中不可自拔。她是信徒,信徒的身体是上帝居住
的殿堂,她却把圣洁的身体一再地玷污了。
可怕的是,她却在肉体的极度的兴奋中发出不可抑制的喊叫。
无边的黑暗和情欲所激起的兴奋吞没了她。
灵儿到这时才看到从小生活的家,那个她并不重视的家,像是浮现在这黑暗中
的光明的白昼,照亮了她的心。父亲、母亲。姑婆、表舅和表妗、表妹们在光明里
欢聚一堂。还有她的表哥,像光明之子,走过灵儿的面前。他丝毫没看见灵儿就在
他触手可及的黑暗里。她所珍爱的,她生命的瑰宝,离开灵儿越来越远。
灵儿在性爱的高潮中,一次比一次更加地自甘堕落。
从中国到日本,从一个男人到另一个男人,灵儿就这样完成了爱的过渡。
第七章 覆火难收
早晨,灵儿醒来。听见楼下有祷告的声音。
这是久违的声音。
在日本的时候,灵儿偶尔也到教堂去。在那儿有时会碰到华人的聚会。
从台湾、新加坡、马来西亚和中国大陆来的华人,在一起聚会,听兄弟姐妹们
吟诵《圣经》,大家在一起也祷告过。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家里的祷告这么亲切,这
是伴随她生命长大的旋律。
灵儿悄悄地走出房门,想听听大家在祷告什么。
她走到前廊,楼下厅堂里众人的祷告,从一个人的口中传到另一个人口中,灵
儿听见她的名字在众人的口里出现。
灵儿残留的一点儿睡意全没了。
“主啊,求你拯救的手不离开灵儿姐妹,她是属于你的人。主,将她的心带回,
使她放弃不该有的念头吧。主,听我们为姐妹的代祷,纪念我们的姐妹。”
“主耶稣啊,你是鉴察人心肺腑的主,我们不知道灵儿姐妹在日本的情形,你
都清楚。我们为她的灵魂担忧,如同要死。主啊,在人不能的,在你凡事都能,只
有你能发怜悯施行拯救。我们的主啊,你在十字架上为我们担当了所有的罪,也求
你的血再一次挽回我们的姐妹。”
“是的,主啊,你说过,有一只羊迷失了道路,你要撇下那九十九只羊,亲自
去找那迷途的羊。主,你是信实的大能者,你的心肠是爱,你更是听祷告的主,我
们在心里仰望你,我们的主啊,我们向你要我们亲爱的姐妹,求你把她带回来,带
回到上帝慈爱的家里来。”
“主啊,求你保守看顾于志成弟兄的家,他和灵儿姐妹的婚姻交托在你的手中。
愿你的美意成就在他们的身上,使他们夫妇能在你的爱里得到安息。”
“……”
“……”
灵儿跑回房间去。
她浑身发抖。
她听得出来,哪些人在为她祷告——
姑婆、表舅、表妗,父亲和母亲、舅舅和舅妈,还有后院的盲人按摩师赵得禄。
住在中院的李纪轩老爷爷的女儿李品端,过去是灵儿的小学老师。她一生不结婚,
据说是为基督守童身、现在退休了,住在县实验小学的单身宿舍里。还有几位是经
常在一起祷告的老弟兄和老姐妹。
灵儿的名字在他们的口里传递着。
他们的祷告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穿透了灵儿的心。
祷告的声音不大,却像海浪一样涌满了东院的每一个角落。在祷告中有一种神
圣的爱在升华,灵儿像喝到了甘露那样,心里被甜蜜的清泉浸泡。她的眼泪在不知
不觉中流了下来。
两年来,活在物质世界和肉体情欲中的她,第一次感到心灵被洗净的舒畅。
灵儿躺在床上,浑身软绵绵的。
在那一刻,她感觉到一切都像是梦。她莫名其妙地结婚、出走、到达日本。和
山本美雄的同居、现在的离婚。
她真愿意此刻是早晨醒来,发现过去的事全是一场恶梦。生活还像从前一样,
她和她心爱的表哥依然如同巢的雏鸽,在绿色的树荫下,在阳光的温暖中,开始每
一天的生活。
灵儿的生活已经混乱了,一切都消失在不能挽口的时间的深谷中,什么都来不
及留住了。
清晨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祷告之后,灵儿听见姑婆在请弟兄和姐妹留下来吃早饭,有的人走了,有的人
留下来,大家高高兴兴地一起吃饭。
吃饭当中,妇女们说着家里的闲事,那声音也是倍感亲切的。
吃完饭,几个人约好明天早上祷告的时间,互相告别了。
家里的人没吃完的照常吃饭,舅妈在喂她的孙子吃饭,小孩子的叫声在早晨像
小鸟的叫声一样清脆。
爸爸最先走,今天他要送灵儿的舅舅宋明道和舅妈吴玉屏回福州,然后再去上
班。
舅舅宋明道是福州南洋制药厂的总工程师,毕业于中国唯一的一所专业药学院,
南京的“中国药学院”。舅妈吴玉屏也是基督徒家庭出身,在外轮供应公司当工会
干部。
灵儿听见爸爸和舅舅、舅妈出门的声音。他们走了以后,是妈妈和大表妗陈平
安出门。她们在县医药公司上班,妈妈是财务科长,大表妗是会计。
大表妗陈平安是外公介绍给大表奥古亚伯的,那是“文化大革命”中,1967年
的夏天,姑爷爷尤素夫突然失踪了。大表舅只有二十一岁,外公担心他在福州参加
福建医学院的造反派,去武斗打架,万一遭不幸,将使古里安家族的血脉断绝。外
公当机立断,把妹夫尤素夫的长子古亚伯叫回来结了婚。
当时规定在校学生不能结婚,农村出身的大学生还是有不少人在家乡结了婚。
古亚伯是小县城里的人,他的户籍上“民族”一栏写的是“犹太人”,加上当时的
《婚姻法》规定的结婚年龄是男二十岁,女十八岁,又没有提倡计划生育,民政部
门问也没问,就让古亚伯和陈平安登记结婚了。在满地是武斗枪声的混乱的中国,
古亚伯和陈平安按照基督教的仪式,悄悄在东院里结为夫妇。
第二年,灵儿的表哥古恩义就出生了。
后来,大表舅经过军垦农场的锻炼,分配到福永县医院来当医生。大表妗因为
结婚生了孩子,不用去上山下乡,朱在县医药公司做临时工,后来自学考上了会计,
拿到了会计证,到财务科当会计一直到现在。虽然后来大表舅调到了福州大医院,
大表妗还是不愿离开自己住惯的这个家。好在福州到福永只需一小时多的路程,大
表舅夫妇常来常往,也很方便。
灵儿的妈妈宋明亮的丈夫艾罗马是大表妗陈平安给妈妈做的介绍。
她们既是亲戚,又是同事,同是基督徒,大家庭的生活使她们情同姐妹。
宋明亮从上海财金学院毕业后,分配回福永县,在医药公司做财务工作,后来
当了科长。大表妗陈平安和那位在中国受尽欺凌的意大利妇女同在一个教堂里做礼
拜,两个人很谈得来。
艾罗马的母亲马利亚只希望儿子能找一个好的基督徒家的姑娘,平平安安地生
活。当宋明亮和她的儿子艾罗马结婚后,她高高兴兴地让儿子住进了宋家的东院,
让儿子从此脱离了他们母子居住了二十多年的贫民窟。
艾罗马从小懂事,认真读书。因为穷,只能读免交学费和伙食费的福建师范学
院。有钱的艾家,从来只出做生意的人,艾罗马是这个家族唯一的秀才。艾罗马的
父亲后来娶的女人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读书读到高中的。
灵儿在自己房间里听着家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家出去上班。
现在是姑婆出去了。
自从姑爷爷尤素夫离开始婆以后,姑婆的心都放在两件事情上了,一是她的产
科工作,到她手里的难产孕妇,几乎都有起死回生的希望。还有一件事,就是爱上
帝,她把业余时间都用在照顾和帮助教会的弟兄姐妹的事上了。
姑婆退休以后,和几位退休的老医生办了个妇产科专家门诊部,每天照样上班,
有时候晚上还被人请到乡下去接生。
姑婆走了以后,二表舅古亚逊和二表妗张翠华在厨房里洗碗、搞卫生。
这么多年下来,古家和宋家一直是在一起吃饭,没有分过家。
二表舅古亚逊和二表妗张翠华与灵儿的爸爸艾罗马同在县第一中学教书,古亚
逊和张翠华是“文革”后恢复高考后考上福建师范大学的,毕业后分配到县第一中
学。古亚逊教物理,和艾罗马一样,是特级教师。张翠华教数学,在初中部,教一
年级学生。
随着独生子女的受重视,人们对孩子寄托的希望越来越大,像县一中这样的省
级重点学校,成了家长们争相巴结的地方,为了能让孩子进一中读书,多少人在校
门外拥挤和竞争啊。因此,宋家和古家的这几位老师在县里也成了备受尊敬的人。
大约他们上午的课排在后面吧,灵儿听到他们离开的声音,已经是八点半了。
灵儿已经很饿了,可还是不敢出来。她在等她的表哥出门。
她无法单独面对她的表哥。
昨天,知道灵儿要离婚,表哥那种惊讶和无法置信的眼神,还有那痛苦中带着
轻蔑的表情,都像刀一样扎在灵儿的心坎上。
但是院子里没有一点儿声音,灵儿悄悄走出来一看,表哥的房间早就没有人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呢?
这么说,早上的祷告表哥没参加。灵儿大大松了口气。
所有的人都走了。
灵儿觉得单独一人固然不错,免得面对家人的难堪。可是空荡荡的院子里只有
她一个人,也是很难忍受的事。
在灵儿离开家乡的两年里,家里的人们按照自己生活的轨迹,周而复始地过着
有规律的日子。现在大家像外出觅食的鸟儿一样,都飞出去了,各忙各的。灵儿感
到自己已经被这样的生活抛出来了。
她成了游荡在星系之外的流星。没有依托的恐慌布满了她的心头。
东院里只剩下灵儿了。
从来没有的孤单包围着灵儿。
她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厅里吃早饭。
又香又稠的大米粥、油条、咸菜和煎得发黄的小鱼。这是家里千篇一律的早饭。
灵儿一面吃,一面回想早晨的祷告。
她慢慢品味出长辈们在祷告中的辛酸的痛苦。他们其实很明白灵儿在日本的生
活现状,只是不愿捅破这最后的一层纸而已。
他们也明白,除非上帝显现出神迹奇事来改变事情的进程,否则,灵儿的离婚
是肯定的事实。谁能使灵儿放弃离婚的打算呢?
所以他们在祷告中把灵儿交给了上帝,让上帝来负责任吧。因为上帝的智慧,
人是无法知道和预料的。
这也说明了长辈们对灵儿绝望的程度。
在宋家和古家所有的孩子中,唯一让人痛苦和担忧的就是灵儿。她跃出了宋、
古两家的生活轨道,像流星一样任意飘荡,不知将在哪里烧成灰烬。
这个无法控制自己,也不能被人控制的,危险的孩子啊。
灵儿站在父母的立场上考虑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行为,的确,她的生活是这个遵
守基督教教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