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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世宝愣道:“衣服怎么没了?”
“我犯了事被扒,他们不让我再穿兵服……”那白面后生脸没红,随后呲牙笑道:“咱先不说这个!……恩人,认识有底儿,不认识没底儿,咱俩打了个照面,这算是认识了!小姓汪,不知恩人贵姓?”
白世宝回道:“白!”
白面后生点了下头,口快嘴不停,急跟着说道:“白先生,你留神听我说,只要咱们合力,便能从这牢里逃出去……”
白先生?
这么斯文的称呼扣在头上,白世宝一时还适应不来。接着又听那人继续说道:“你这间正是兵牢的西南角,气都打你那里往外透,那间牢墙上留有一口气窗,前些日子窗纸给风扯去了,牢兵修补时用干草填死了!白先生,你找找看?”
“窗?”
白世宝扭脸朝四周一看,三面高墙跟死人嘴似的,闭着死死的,唯有一面牢门,门轴快锈死了,牢门上挂着一条长锁。再瞧头上,好似糊了黑顶,黑压压一片,白世宝急忙爬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用眼睛在头顶急扫……
果真!
在头顶上瞧见一口烂窗,窗口被干草封死了。
“这……”白世宝感觉骨头节睁眼,汗毛口直喘,不由得惊疑道:“破门烂窗,它们为何在牢中设窗,这不是明摆着叫人往外逃么!”
“这是老天给我们留的活口!”
只听那位白面小生说道:“白先生,你那间牢特殊,是后扩的,牢兵故意留的这口窗,这叫‘门道’!”
白世宝愣道:“有何门道?”
“这个一会再跟你细说!白先生,你往后退几步!”
白世宝不知何故,站在原地没动劲儿,忽感脚下一震,往后急退几步,把后背紧紧靠在墙上,紧接着便听地面“咯”地一声,连皮带土的被掀开一个大洞,那位白面后生掉过屁股顶,吱扭扭的竟然从地下钻了出来!
“这是……地道?”
白世宝一瞧,顿时愣了。
白面后生从洞里爬了出来,一边拍着满头灰土,一边笑道:“白先生受惊了,这洞我早就挖通了,一直没敢掀开!没把握的事我可不敢冒险,今天遇到了白先生……”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捂住了嘴巴,侧耳一听,牢中响起了阵阵脚步声!
“不好,牢兵来了!”
白面后生跟着一弯腰,摆手叫道:“快!白先生,你踩着我爬出去!”
白世宝见他光着身子,也不好去踩,急忙弯下腰来,说道:“你踩我上去!”那人没推辞,抬脚踩着白世宝的双肩,伸手把窗上封住的干草用力一扯,身子一挺,当下便钻进了窗里面,转过头后,挥手把手一伸,叫道:“白先生,快!”
啪!
一搭手,白世宝也跟着钻了进去。
进去后白世宝就傻了眼,这窗户口小,里面却是宽敞,像是黑压压的暗道似的,一眼望不到头。此时,那白面后生并未着急走,朝白世宝做了个手势,悄声说道:“嘘!不要动,一动会出声!”
白世宝会意,屏住呼吸,直楞着耳朵,听着牢中脚步声越来越近……
哒哒哒!
脚步声在牢门口停了下来,紧接着便听有人惊叫道:“糟了!人呢?”
又听另一人急叫道:“愣着干嘛,快打开牢门瞧瞧!”
哗啦啦!
咣当——铁锁打开,牢门被硬生撞了开,脚步声在地上一阵乱蹭,又听一人叫道:“快看,这里通了洞!”
“算我妈福气,押错了牢房!不用想了,这俩人定是顺着窗口跑了……”
“那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追?”
“慢着!”
另有一人说道:“追?谁知道他们跑哪去了,你要到哪里去追?”
“不追还怎么得了?犯人跑了,这事要是声张出去,阴天子怪罪下来,别说是我们,就连主帅都担当不起!”
“那就更不能去追了……这事越多人知道越麻烦,先封锁消息!”这人顿了顿后又说道:“事到如今没有别的法子,我们何不刀切豆腐,两面滑,蒙混过去算了?”
“纸包不住火,这事怎么压的住?”
“我们将实情告诉主帅,另给主帅出个主意,写个摺子说这人在牢里服毒自杀了……就用‘金主’给的‘龟脚趾’伪造个物证!”
“可是……‘金主’那边的银子我们已经收了,他人没死,我们要如何跟‘金主’说?”
“死无对证,‘金主’去哪里找去?”
“这能成吗?”
“听我的,准成!”
“那眼下怎么办?”
“怎么办?去通报主帅!”
“好!”
一番对话过后,阵阵脚步声急散了去……
白面后生又听了一阵,待悄无声息后,才扭头向白世宝说道:“白先生,你怎么撞上了这几个人?这人几人外号叫做‘鬼沾皮’,好像一块烙铁,一沾就掉快皮,沾紧了,非把你穿个窟窿不可……”
“我白世宝自幼就当闲人,未曾得罪过谁,到底是谁要害我?”白世宝没吱声,心里正想着这几个阴兵口中提到的那位“金主”是谁?
…^文^…“白先生?”
…^人^…白面后生看着白世宝怔怔发愣,便叫了一句。
…^书^…白世宝一回神,问道:“怎么?”
…^屋^…白面后生悄声说道:“我怎么刚才听着这几个人好像跟谁勾上手了,非要把你的命给黑了呢?我看这邪劲使到头,非端了你不可,幸亏我们及时逃出来了,要不你这一百来斤可就搭在这里边了!”
白世宝听后,点了点头,随后急忙谢道:“落到这个地步,险些死掉,多亏你暗中搭救,日后定当回报!”
“白先生,你这话说反了!若没有你,我又怎么逃得出来?我们算是患难之交,探什么报不报?”说道这里,白面后生叹了口气,又说道:“俗话说:天有天理,地有地理,犯了天地,妖孽难夷!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人家权贵,我们贫贱,即使我们有再大的能耐也拿它们没辙!”
白世宝应口道:“人事鬼请,都是这样!”
“当今天下动荡,地府祸乱鬼心,人世不得安宁!我若能够还阳重新来过,定要学了梁上好汉——反了他的!”说罢,白面后生念道:“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到成一块,不负少年头!”
“好一个‘不负少年头’!”
这一番心肝肺腑带泪带血的话,让白世宝觉得面前这位后生似有泼天壮志,豪情万丈,心想若得还阳,日后他定有一番作为,便追问道:“眼下只知兄弟姓汪,还不知兄弟的名字!”
白面后生拱手道:“小姓汪,字季新,你可以叫我‘精卫’!”
“精卫……”
白世宝听后点了点头。
言来语去,两个人就熟识多了。白世宝回过头来追问道:“眼下,我们该怎么走?”
汪精卫四下里瞧了瞧,悄声说道:“这兵牢凿在‘幽冥山’下,深不见底,共有三十一洞,地势复杂难走,洞洞都驻有阴兵,里头讲究大了,错一点不成,差半点也不成……我得往前探探,仔细瞧瞧!”
白世宝说道:“好!我随你!”
汪精卫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不过……我这才半句话,还有半句!”
“后半句是什么?”
“即使我们逃出了这个兵牢,却还是身在酆都城中!若要躲避阴兵的话,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贵路,等于用银子铺的,花钱买路;而另一条是险路,能逃出去九死一生!”
白世宝听后,呲牙笑道:“不需花费一裸银子,我们就走险路!”
“好!”
第217章 鬼兄难弟
闻乌鸦叫,可辨祸福,占乌鸦经,知凶避险;观头所向,断定方位,三叫北凶,九叫南险,五叫东祸,七叫西丧;财客凶险,祸福酒肉,乌叫噪时,起乌鸦掌,对应掌数,日上起日,时晨对照,亦即掌诀,预示征兆;此名曰:乌鸦噪兆。——摘自《无字天书》降阴八卷。
……
俗话说:小心没大错。
眼下,白世宝和汪精卫成了“鼠钻洞”。双双弓着腰,不敢动脚,生怕踏出声惊动了阴兵,只得用胳膊肘和膝盖支撑着,在窗道中慢慢向前蹭着身子,倍加小心……
“也不知林道长他们脱险了没有?”
白世宝虽然身处阴曹险境,可心里却还念着阳间的事儿,显然有些心急,暗暗叫道:“希望众位道长吉人天佑,能够逢凶化吉!”
白世宝正想着,却见汪精卫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猛回头朝白世宝急摆了个手势,跟手向前一指!
“嘘!”
白世宝扭脸向前方瞥眼一瞧,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只见面方窗道中竟有一口窟窿,呼呼灌风,鼓进窗道里一股浓浓的香味儿。跟着便听见好似有鬼哼哼,听不清楚,却听得叫人起鸡皮疙瘩!
这时,汪精卫趴在窟窿口上扎头一瞧,随后轻手轻脚的慢慢向前蹭了过去,回头朝白世宝使了个眼色,嘴唇动着,没出声,示意白世宝快跟过来……白世宝点头会意,紧跟着也慢慢地向前挪着身子……
就在临到窟窿口处,突然听见走步声响,白世宝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探头朝窟窿口里瞟了一眼!
只见眼下竟是一间屋子,有门有窗,到处挂灯,门窗洗刷一新,上了油。窗上挂着绳子,绳子拴穗,中间系着白纸花,纸窗上被人拿红漆写个朱红的“兵”字!
屋中摆有一盏香炉,香炉前挂着一幅“百仙图”。
人间百姓信奉的神仙全在上面画着,什么三清如来、玉皇大帝、王母娘、二郎真君、和合二仙、玄武文昌、文曲武曲、奎星寿星、观音大士、雷公电母、城隍土地、文武财神、关帝灶王、龙王药王、王灵仙官、四海龙王、眼尖娘娘、斑疹娘娘、百子娘娘、乳母娘娘、送声娘娘、六大元帅、三大天君……人没数,神没数,也不分佛家道家,有谁算谁,尽数列全!
常言道:天神不拜地鬼,地鬼却要祭天神!
“阴曹地府”拜“九天仙像”,正有个说法,叫做:“鬼拜仙,求生天”!
每逢时节,天仙宴会,阴曹百鬼便要备红纸墨笔,腮上贴金纸,供桌上再摆放蜡烛、香炉、神将、佛龛、供果、供品、黄钱、纸银。只要烛火一亮,烟味一窜,鬼魂便立刻见了精神,眼珠有光,气色转正。
当然,若是忘拜一个,必招灾惹祸!
再说眼下。
只见屋内有一人戴着一顶亮缎黑帽,帽子被脑袋撑的溜圆,帽顶上嵌着一颗红玻璃珠儿,跟一颗鲜樱桃似的,十分扎眼!再瞧身上,穿着一件青黑色的对襟绒马衬,里头一件青湖色的青纱棉袍,正当胸系着一排疙瘩绊儿,个个盘成大“云”字花!
一身装扮地道,正是这一年正流行的葬衣!
白世宝再打斜瞧这人的正脸,不由得瞪圆了眼睛,嘴唇哆嗦道:“马,马……”
“白先生?”
汪精卫见白世宝愣了神,便朝白世宝摆了摆手,轻轻叫了一声!
声音细的像是蚊子,白世宝没听见,瞪着眼睛紧盯着屋内这人。只见他手上正捏住三炷清香,站在香炉前,嘴唇“叽里咕噜”地乱动,好似祈求祷告一般。念罢后,他把清香插在香炉里,随后用鼻子猛地一吸,像是抽着大烟膏似的,一股烟直打鼻孔里钻了进去……
三炷香被这人一吸,烧的急快!
眨眼间,香便燃到了一半,这人睁眼一瞧,身子却是猛地一抖,眼神忽直,被吓了一跳!
白世宝凝神再看,原来是“瞧香头”。眼下这三炷香烧出来的长短不齐,正当中的香头和左边的香头烧的颇高,右边香头烧的短,二长一短,这正是:魂断香!
主凶!
只见这人转身拿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