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次次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5367-拉魂腔-第3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再灌入胶囊,以便服用。在城里,我没有一天能脱离这味药而生活,哪一天药断了,我敏感的神经就接近了崩溃。有时老婆深夜醒来,看到我趴着拼命地擦地板、藏在厨房中剁骨头,就知道我的药用完了。她总是忧心忡忡地望着我,她知道我只是想耗尽身上的蛮力余孽,累得精疲力竭时再入睡。但往往事与愿违,我会把地板擦脱了皮,把自已的指节擦出了血,也生不了一丝倦意。我备了整整一罐子的药丸到了瘫子村。怪的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我没服一枚药丸却能酣然入睡。不仅不再失眠,而且有了嗜睡、暴鼾、无梦的动人姿态,有时眼睛一碰到昏昏欲坠的煤油灯,睡意就禁不住地弥散开来。比身边的土匪腊八睡得更沉。这真让我惊喜不已。    
    睡眠的再次崩塌,是在梅祠被烧后的第二天夜里。我住在硖石乡政府大院的招待所里,怎么折腾也合不上眼。烟灰与旧书,幻想的深渊。走廊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能消耗体力的活儿可做,找不到一块擦地板的布。要剁的骨头还长在笨猪的身上。再说,乡下的服务员也非老婆那般的知音,我无胆让她们给我去寻觅骨头和砍刀。我怕被她们当成一个疯子。药丸早被挪在了土匪腊八的炕上,这么久没用,恐已是生出了霉斑和馊气。这倒像有些往事,被遗忘在了某个角落,簌簌地扬出碎渣与灰尘,到了抓出它来医疗伤痕时,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了。少女早变成了寡妇。清明早化成了郁落。失眠仿似天生与合理,睡去倒显得奢侈。只好没完没了地打电话找梅红,恼人的是,她的电话那头总是嘟嘟地占线。我想把梅祠的噩耗早点告诉她,两个小时内她的电话偏偏不留下一丝缝隙,像在拒绝着我的消息。    
    我披着睡衣在招待所空寂的走廊上踱步。像个孤鬼。有时楞怔中突然被自已的影子吓了一跳。鬼不生影子。最好是舌头腥红地拖到下巴上,真的像个孤鬼。我的步子应着脑中胡思乱想的节奏,时缓时疾,脚步声像清晰的鼓点敲击着地面,我看见走廊玻璃中自已刮得铁青的下巴,闪着幽暗的蓝光,一个想成为冥灵的男子。幸亏整座招待所中只住了我一人,否则会有第二人在床头崩溃掉。一直踱到凌晨四点,步子呆滞下来,不知从哪根神经里,总算袭来了一股游丝般的倦意,赶紧回房竟也睡着了。没料短短两、三个小时的浅梦中竟然见到了梅红。我梦见我抓着一只扁扁的蛇头,她抓着滑腻的蛇尾,两个隔着无限绵长的蛇身子在交谈。印着“时代的黑痣”牌商标的蛇身子仿佛还是活生生的。来自隐秘的南美庄园?或是伊拉克赭黄的古王宫?还是瘫子村摆放着七巧莺旧绣花鞋的床底?蛇嘴朝我的耳中吐着鲜红的舌尖,咝咝有声,像是对我耳语。我拼命地去听,却什么也听不见。梅红有点焦急地抓着蛇尾,牙齿在蛇尾上不断地咬着,像是将她的心里话透过蛇身子传递给我。蛇尾挣扎着像在摆脱她。她的眼角隐隐地有些受屈的泪光。我像在竭力地解释着什么,我抓住蛇头狠狠地挤压着,蛇本是昂着的头耷拉了下来,蛇头还奇怪地滑掉了一副细框的墨镜。梅红撲地一下破涕为笑了,斑斓的蛇身倏地消失无踪了,她抓住了我的手。    
    接下来我毫无逻辑性地梦见了梅祠。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薄暮的青青麦田里。夕光给麦地抹上了一层鹅黄的釉,溢出一层浪漫温馨之色。我和梅红手牵着手,蹦蹦跳跳地嘻笑着跑进了祠堂。咦,这祠堂的地面怎么也变成了无垠起伏的麦地呢?全是这九曲回肠的沟沟渠渠。壕沟中细细流水清澈可闻,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味道。我们俩纯白的裤子上溅满了碎泥。像满月窗前的宣纸上写着旧诗。墨痕的浓淡。抬头看去,祠堂的屋顶像苍穹一样壮丽又遥远,上面点燃着北斗七星一般排列成勺柄形状的红蜡烛。我说,怎么全走了样啦?我记得梅祠阴暗森严的布满了蛛网呢,那些蜘蛛仿佛死了,又仿佛是活的,挺说哪亍;褂心敲趴诘氖ㄕσ膊患耍棵泛煨Φ昧呈⒖频牟永茫檬种负莺莸卮磷盼业亩钏担庋喟舭。∷峙ね房戳艘幌滤闹芩担皇堑突⒆铀钦σ膊焕床渭游颐堑幕槔衲兀�


《拉魂腔》 第三部分《拉魂腔》蜘蛛无处不在(4)

    梅红今天穿了件红衬底、印缠枝大碎叶牡丹的棉布褂子,袖子很短,钮扣是那种裹硬核、细针线拧起的,透着浓郁的北方乡间神韵。这种大俗大荤图案的棉布已很少见了,在农村往往用作新婚的棉被面子,喜气袭人。在深夜的省城,我常看到垃圾恶臭的一些隐蔽街角,横七竖八地睡着些进城觅活的民工,累得像一滩淤泥似地睡着了,他们铺开的肮脏棉被就印着这种图案。仿佛是时代的斑斓脓汁的恶疮。从高楼大厦间漏下的凄凉星光照着他们。原来,这图案在它簇新展开时竟是这么的美!又穿在我心爱的女人身上,裹着她新棉般被阳光晒爆了的肉体。我笑嘻嘻地说,我可不要闹腾的婚礼,没人来更好啊,我们悄悄地杀进洞房哦。我轻轻朝上吹了口气,那排成了北斗七星的蜡烛竟嘘地一下全灭了。整个祠内暗了下来,透出一种异常神秘的宁静。梅红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我说,这儿可比省图书馆的那些破书柜有气氛多了啊。梅红的脸腾地烧起来了,镜片后的眼睛闪出晶莹又溢满邪欲的光泽,她把手指压在嘴唇上轻声说,嘘,别说话,在祠堂里偷情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儿,搁在以前,要五花大绑扔进淮河喂鱼的。    
    我三下五除二地把她剥了个精光。像屠夫眼中的白猪。梅红那晚的乳房出奇地饱满,像蹩不住地要喷出又腥又甜的汁水一样。红艳艳的乳头像两点烧着的小小烈焰。我们忘乎所以地在麦地里做着爱,梅红毫无顾忌地呻吟着、尖叫着。我揪下一把青麦苗狠狠地堵在她的嘴里。她扑地一下吐出麦苗,大声说,你干吗非要压抑着我啊?我就要这畅快淋漓的嘛。我们赤裸裸身子底下的麦田像快速地流淌起来,我们晕头转向地旋转着。我的头发着火了。我的鼻子着火了,我的嘴唇着火了,我的双腿着火了。我的骨头也着火了。我大张个嘴喘着,浑身冒出瓦蓝的火焰和袅袅青烟。我抓起两大团污黑的泥巴涂在她着火的乳房上,她硬挺挺的乳头像泥中拱出的两粒红豆种子。她饱蘸的体汁在悄悄又异常猛烈地抽动着,发芽、含苞、爆裂。一地的麦苗也变成了幽幽燃烧的微火,她白暂的身子弓着、蜷曲着,又像是被烧焦了,她吐着异香的舌头舔着那火苗。“听说淮河边上有一种鸟,公的和母的,两个屁股时刻粘在一块儿,生殖器交缠着,一起往上飞,飞得好慢哦。”“那可真刺激。嘻嘻,鸟比人还烂呢”。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她全身一颤地一下子冲刺到顶点,我忽然感觉到自已的脚正一寸一寸地变成灰烬,我慌着叫道:“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啦?”梅红仍兀自紧闭着双眼,双臂像蛇一样纠缠着我的脖子。我们仿佛躺在离地面两尺多高的一堆浮云上,我一叫,哗地一下掉到地面上。    
    我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刚才巍然严穆的梅祠竟突然地成了一堆废墟。烧焦的瓦砾还冒着细细的黑烟,一些未死的小虫子像蜈蚣、蟑螂、蚯蚓、蚤、螳等等,没命地上窜下跳,发出唧唧的怪叫声。德贵叔家丫儿的尸体像截弯曲的黑炭。祠门口的三只石狮子呜呜地哭着,眼睛里淌下鲜红的泪水。星星照着这么惨白、亮堂,祠边被大火剥光了皮的一棵巨树像一具森严的白骨。刚才还逸青叠翠的麦苗刹那间全变成了枯草。乱石堆里隐隐约约地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嚎叫,侧耳聆听,像是德贵叔家的丫儿。许多砖头上有暗红色的一片一片,我伸出手指摸摸,竟是未干的血迹。我们在残垣断壁间赤裸裸地躺着,梅红涂满黑泥的乳房上印着我凌乱的手印,她惊恐地抓起一件衣服盖上。    
    梅红哭着摇着我的右臂:“这是咋啦?怎么做爱也会把祠堂烧掉啊?我们闯祸了,爹会亲手宰了我的。”    
    我紧紧搂着她,强作镇定地说:“哪里是我们惹的祸!恨梅祠的人多着呢,天天在心里闷着咒它,咒过来咒过去,老天爷当真了。可能是老天爷用雷劈的吧。”    
    “谁咒梅祠干啥呢?它又不吃人。”梅红说。    
    “不吃人?那这瓦砾中哪里来的这些人的骨头?”我指着废瓦堆说。梅红疯了似地用手去扒碎瓦石块,果然,滚出一片片的碎白骨和一个个骷髅。梅祠变成了盘丝洞。梅红啊地一声就晕了过去。    
    这时,突然有人从一堵还未熄火的断墙后闪出说:“恭喜啊恭喜。怎么结婚这么隆重的事也不招呼我一声啊?”。他身材魁伟,声音亮如洪钟,酱紫色的方形脸上深纹道道,发角已有些斑白。只是他很滑稽地在腰间勒了条皮带,穿着一套青绿挺刮的红卫兵衣服。他脸上溢着和蔼与慈爱的笑,右手却警惕地插在腰间鼓囊的枪壳里。    
    恍惚是王清举。我大吃一惊,醒了。    
    醒来时我的双手紧紧抠着床头的硬板,像惊涛骇浪中抓着一块救命的舢板,松开手时关节又酸又疼。指甲缝中都渗出了血,双腿僵硬地朝上挺着。梦中确是受惊不浅。这真是个怪异的梦哦。这也是我至今唯一一次梦见梅红。看看招待所的窗外,青光已现,黎明再临。又去拨省城梅红家中的电话,一次就通了。还未开腔,那头梅红的哭声就哇地传了过来。    
    我笨嘴笨舌地安慰着梅红,劝了半天,她才止住了哭。第一句话就问:“梅祠还在吗?”我的脑中嗡地一下像猛地遭到雷击,难道真有如此怪诞的事情,我们隔着千里之遥做了同一场梦?一层冷汗哗地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浑身刹那间凉透了。这是我一辈子遭遇的宿命气味最浓的三桩事之一。    
    “怎么这么问?”我声音颤抖着说。我攥着电话的手和斜靠在床头的身子也在忍不住地战抖。    
    “昨个傍晚我收到梅虎从乡政府招待所寄来的一个快件。是前天夜里写的。他说他要拼着杀头去烧梅祠。昨天一夜我就疯掉了,就是趴在桌上哭、砸东西,晕晕乎乎地刚醒过来,等天一亮,我就赶回瘫子村来。”    
    “别回来,梅祠已经毁了。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呢,你家里怎么也拨不通。”    
    梅红硬着嗓子把梅虎的信在电话里念了一遍:“小红妹子:哥这辈子第一回给你写信,怕也是最后一回了。哥稀里糊涂糟蹋了大半辈子,日子过得不腥不臭的,什么事也干不好。又没啥文化,你千万别笑话哥。跟子孝叔瞎学的几个字,写得又不好。哥这几天犯了罪,被锁在乡里面。等写完信,哥就走了。    
    乡里要搬咱瘫子村的事,爹都跟你讲了吧。哥是一千个同意搬的,但又没胆子跟爹讲。讲了,爹也不会听。哥就认一个死疙瘩理,不搬就是年年遭灾,现在村里的人活下来哪个不是命硬?王乡长的心,哥是懂的,他也没啥坏心眼子。他还不是想救咱瘫子村的人?你说瘫子村是死是活,关他什么鸟要紧。哥已下了死决心了,今晚就去烧祠堂。挖树就要刨根,乡长这话是对的。祠堂要不烧,瘫子村的鬼魂就不散,上堤的人早晚还会往下跑。再说句窝囊话,村子搬掉了,祠堂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4 2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