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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7-拉魂腔-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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械阕鲈舻幕怕摇!   �
    “进来吧。”    
    一进屋,发生的事情跟七姑盘算的就没多少了不得的差别。第二天清早,她像个灰心的小偷一样摸着黑,悄悄溜出了公社大院。她太困了。她没料到那个放牛娃出身的秦书记,竟会唱那么多杂碎的拉魂腔段子,连《偷香记》这种写不上桌面、只能两个人捂在厚被子底下唱的荤段子,他也会来两句。“舌尖舔你的小黑马马哦,魂魄在那青霄里游荡”,“偷偷咬着妹妹的小红莲啊,我就那个不松口”。他压紧窗帘,蹩低嗓子,一段又一段地演给七姑听。演给他心目中的大名角七巧莺听。到了深夜,连那昏昏的低瓦电灯泡也不敢点了,熄了灯,嗓子里嘟嘟囔囔,还是戏。七姑几次蒙蒙懵懵差点睡死过去,快熬到天亮时,精力旺盛的秦书记硬拖了七巧莺上床。不过没扑腾几下,还没进入实质的阶段,就蔫了。七姑后来捂着嘴对我说:“鸭儿,你要写我呢,这一段真得捎上了,好歹,隔了那么多年,又有人让我做了一回七巧莺!”    
    腊八风光无限地做了一个军人,不过短短三年就惨兮兮地回到了瘫子村。没有任何浴血搏敌的事迹可供回忆,倒是在一次营队的实地演练中,让一个楞头楞脑的新兵一刺刀从裆下划了过去,顿时血流如注。野战队的军医缝缝补补了半天,裤裆里男人的那玩意儿还是没用了。七姑一听这事,脑子嗡地一声,就想起自已在破庙里的一刹。报应么?她喃喃地说:怎么也不该降到我可怜的腊八头上啊!是我的苦命顺带着烧了他。    
    当我被姜斯年教授点燃的火焰激荡着踏进瘫子村时,这里正在热火朝天地搞一场税费改革。听虎子讲,这项改革的内容杂庞得很,但非常合村民的心坎。上头划了几条“红线”,把以前向农民征收的乱七八糟的收费项目,一刀剁了。刚开始时,也没什么人当真,等到交费时才觉得身子骨一下子轻了,许多人家还真就放了鞭炮庆祝。为了帮助农民掌握好政策,少挨些不明不白的欺侮,县里又向各个村派了一个工作组,成员都是些熟悉农民情况的老干部。派到瘫子村的工作组一共七个人,打头的是个头发银白、骨相挺威严的一个老头,说话时底气充沛,音色又亮,还很有耐心,村里人心里有些犟着的疙瘩,都爱找他讲,连麻三叔都跟他闲扯上瘾了。工作组在瘫子村住了八天,临走时,那个姓秦的老头突然扯住了村长虎子,向他打听一个人。    
    天快黑了,虎子把那老头带到了七姑门前。七姑扶着门框,瞅了那老头半晌,还没等他开口,突然就说:“死了。你要找的那个人,早死了”。    
    老头目光和蔼地端详着七姑。两张脸上的沟沟壑壑,都那么平平淡淡地舒展着。听她这么一说,那老头笑一笑,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了。


《拉魂腔》 第二部分《拉魂腔》虎子(1)

    惊蜇日,雷动。每户要杀一只白鸡以祭谷神。杀鸡必须躲着杀,不能让人窥见。能偷看到别家杀鸡场景的,这一年自家必定无病无灾、或有横财。被别人偷看到的,则格外要提防盗、火、瘟三灾。这一日傍晚,村子里每个角落都是蹑脚弓腰、探头探脑的人影和四处乱飞的鸡毛。    
    ————瘫子村风习之一    
    清冷的月光穿透窗户,照在了虎子的炕头。    
    他折腾了半天,怎么也合不上眼,老婆桂枝枝梦中挫牙的声音搅得他心烦。三百六十五天,桂枝这张牙暴唇薄的大嘴巴,是没有一刻饶得过他的。白天的牢骚怪话像串没头没尾的念珠子,珠子就那么几粒,话也就那么几句,但可以循环反复地讲,颠来倒去地讲,掐头留尾地讲,成年累月地讲,就是断不掉。这倒把虎子的耳朵炼成精了,偶尔地桂枝喝口水,他就觉得这破碎的寂静一口一口咬进他的骨头了,浑身地不自在。有时,一句话听着稀罕,反问一回,桂枝就扯着嗓子狠狠地说:“天杀的狗东西,这事儿我都讲了几百遍了”。    
    桂枝嫁进瘫子村,老觉着憋屈。她娘家在凤阳县的门台子,那一带靠近京沪铁路的一个三等小站。下错了车站的、想到乡野间泡妞的、有怀旧癖的、收古董的南北商人,熙熙攘攘地都在那里下车。从庸俗的相对论学究到迷惘的肚皮舞娘。应有尽有。相对论我只骂过一回,肚皮舞我只看过一次。一样的烂。暗绿的帐逢外挤满了性苦闷的青年农民。嘴角长着血泡,胳膊上刺着青龙。“找死啊!老子早腻味透了?”真可恶。满世界闲逛。人气一旺,门台子人就开窃了,家家点火、户户冒烟地办起了作坊小厂,做异形瓶胆的、做烟花炮竹的、做塑胶避孕套的、做自虐性玩具的、用豆浆掺猛药做丰乳膏的、雕刻唐伯虎陈老莲旧印章的,啥花样都有。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虎子陪桂枝坐长途车回娘家,远远地闻到缕缕刺进了脑壳的腥气,眼见着小河水一条条地污黑起来,就笑着说:“你娘来罗!”    
    桂枝就拿白眼恨恨地瞪他:“俺娘咋啦!瞅人家一个个手阔成啥样。水黑点咋啦,瘫子水清,还不是穷得跟痨病鬼似的。”    
    门台子的人是见过世面的,拿瘫子村村支书兼村长虎子格外地当个人物瞧,轮流着请他下馆子吃酒席。摆的那可叫个谱,西湖糖醋,酱排骨。吱溜一声惨叫蒸白鼠。龙虎斗就是猫炖蛇。乱棍打死猪八戒就是白豆芽蒸猪蹄子。真他娘的牙尖胆黑,敢叫,花样儿多。我可不敢吃?怕雷劈。虎子串门时,特别地留了份心,想瞅出点人家办厂子赚大钱的门道,却又总觉得面子烧,不愿开口多问。看着看着,心就虚透了:伦敦华人街舞狮子还炸着他门台子的双踢脚炮仗呢。坑蒙拐骗一条龙。瘫子村哪是这块料?最后,门台子人赚钱的奇闻逸事,就变成了桂枝的的唠嗑声磨牙声,灌不进耳。一分心时听见一声,就心焦。    
    牛一瘦,这毛就显得长。虎子躺在炕上无奈地想。一年中他没少能睡几个踏实的囫囵觉,生怕第二天早上乡里又摊下个新的收费名目。他老觉得县里不公平,富村和穷村,交的税费一个样。农村的税费招牌又多得像牛毛,扎在饿得耷拉个脑袋的瘫子村这头病牛上,更是戳眼。村里没有税官,征税催费,全扛在虎子一个人肩上。收些啥费,有时全凭王清举乡长一张嘴。乡里揭不开锅了,就会蹦出个新费种。虎子是铁匠风箱中的老鼠,两头挨着热气蒸:瘫子村的税费年年收不足,一进乡政府院子,虎子的小腿肚子就猛抽筋。    
    王清举铁青着脸朝他吼:“每年就你一个收不足,还不够别村的一个零头!瞧你那熊窝囊样子,孬种样儿!”。    
    “我骟了你!”王清举说。    
    王清举有句全乡无人不晓的口头禅,叫“我骟了你”。这是从他爹那遗传来的。他爹年青时是淮河里威风得直抖索的一个船匪,娶过八房姨太太,瞧瞧人家,八房啊,别说争风吃醋的事儿,名字都常叫混掉。后来弃暗投明参加了革命游击队,因为不怕死,立下了不少鲜血淋漓的战功。全乡干部都熟悉王清举乡长的口头禅,但没有人怕他这句话。虎子明白,当王乡长说“我骟了你”时,他的怒火往往到了强弩之末,快收场了。从乡政府院子里出来,虎子深深地呼出一口恶气,全身成了仙似的畅快。嘘,总算又混过了一个鬼门坎。    
    可今年真混不过去了。马上要搞税费改革,所有的收费项目要一刀切掉,只征一道由省里统一确定的农业税,税外再乱收一分钱,那是要踩地雷的。王清举乡长特别地找虎子叙了一夜,破天荒向这个下属大叹苦经,虎子这才知道那些满脸横肉坐在乡长家的,原来尽是些债主。乡政府楼对面的一个小饭店老板娘,在自已背上贴了一副笔墨:“乡长,喝了我的血和汗,吃了我的肉,请还给我钱!”,整日里缠着王清举,寸步不离,也不吭声,像个说墓碛白印!   �
    “哪里是我吃了她的酒和肉啊。都是招待各路领导和稀客的嘛。你说我冤不冤、屈不屈?梅村长,你把村里历年欠的税费缴清了,就算是救我一命吧。我也用不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了。税费改革后,再也没人逼你了。混过这一村、再没下一店啦!”一向威严的王清举乡长蹩出了哭腔。虎子觉得乡长也挺可怜的。几万人的大乡啊,每人扛着一张嘴,大有大的难处,他想。


《拉魂腔》 第二部分《拉魂腔》虎子(2)

    乡长掏了心,虎子非常感动。王清举拉着他的手走到门口,又咛嘱说:“税费改革是味猛药哇!农民的负担一招减轻,可财政亏空的担子要把我压成肉酱哦。最后一次,再收不足,我真骟了你!”。乡长在他数十年的口头禅里多塞进了一个字,让虎子觉出了不同寻常的严重性。    
    虎子第一次觉得这月光好刺眼,扎得他眼睛生疼。他用被子捂住脑袋,一遍又一遍地盘算着这些即将消失的税和费的名目。乡统筹五项即农村教育费附加、计划生育费、优抚费、民兵训练费、修建乡村道路费;村提留四项即村干部报酬、五保户供养费、村办公费、公益金;农业税、农林特产税、屠宰税等等,零零总总,一共四十七种。名字滚瓜烂熟。虎子又百无聊奈地把凡瘫子村水土里能长的东西,不管是麦子、茄子、豌豆、薄荷、山羊、鲤鱼、鸡鸭这些能入口的,还是蜘蛛、鼷鼠、毒蛇、蜈蚣、蝎子、蝙蝠、大青虫、屎壳郎、蜗牛这些不能入口的无辜活物,再凑上犁、耙、刀、桶、锩、镰这些跟土地上劳动扯上边的哑巴农具,噼里哗拉地全算上,仍然不够这四十七种。太沉了,一种可怜的物件背上竟压着不止一种税费。算着算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辛酸猛地奔上虎子的心窝,他骤地眼睛一热,泪水就迸了出眼角。桂枝在一边的大梦中无忧无虑地磨着牙。    
    这税费,收到印子家时,虎子实在是张不开口了。印子爹不到三十岁时就瞎了,为了讨口饭吃,跟一个也瞎了眼的私塾先生学了几个戏本,走村串寨地说古书。本是目不识丁,可人的眼前一漆黑,命一漆黑,其它器官就仿佛神奇的灵敏,印子爹学戏本时,把个私熟先生惊呆了,整套的《万花楼》、《薛仁贵征东》、《水浒传》,几个晚上就烂在心里,张口就唱。小铜锣一响,唾沫四溅,讲得村民们僵着张嘴直掉口水的入神。也算个红人,邻近的村村寨寨,正阳关三百里水道两侧,谁不听得个老瞎子擅说古书。红喜白丧的席宴,老瞎子不到场,大伙儿便觉着不够瘾头。多少个繁星在天的夏夜,瘫子村人在村口巨柳下纳凉时,印子爹用几本老侠客故事,把整个乡村之夜讲得脊骨生荫地幽暗、传神。梅红的一辈子中最难忘的,正是这个瞎眼老人。所以大伙儿都喝稀粥的那些年,印子家还能飘出腊肉的香气。农村“大包干”后,村村镇镇仿佛一夜间都不叫饿了,黑白的、彩色的电视呼呼拉拉地进了村,大家都歇在屋里盯着屏幕过日子。梅瞎子,成了第一个被时代淘汰的人。一病在床二十多载,渐渐地又瘫了、聋了,屎尿都乱在了床上。印子娘做童养媳时就是个药罐子。现在家家户户都飘出肉香时,印子家几年却没熬到一点油腥了,没完没了地飘出中草药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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