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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此时那楼康从店铺回家,发现家里人厮打成一片,而且均是双眼发直、口水横流、污言秽语不断、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何事。他心中着急,立刻便吆喝了一干小厮把家里人分别抓住,可是那些人死命挣扎,却又怎么抓得住?
心中正着急,他忽然听见屋顶上瓦片咔嚓咔嚓直响,心中一动就跑上了二楼。
通过廊窗,他看见只半人高矮的狐狸,全身毛色花白一片,正在那瓦片上不住跳动,脚下咔嚓咔嚓直响,下面的人也随着那节奏手脚乱动,不住的挣扎扭动。
此刻情急,楼康也顾不上那许多,随后拿了个东西便砸了过去,狐狸一见,扭身躲过,嗖嗖的从那屋顶逃走了。
家中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事出诡异,楼家也不由得联想到了那白狐皮之事,于是便连忙寻找那狐皮,想要送到夏大帅处,谁知这时候楼兰突然走了出来,那狐皮居然顶在了头上!
楼康想要把狐皮取下,这时发现狐皮已经死死黏在了她的头皮上,无论怎么摘,就是取不下来——问楼兰是如何把这狐皮黏在头上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楼康当时便想用刀来割下狐皮,但是刀子一戳那皮毛,楼兰顿时呼喊起来,疼痛无比。
百般无奈之下,楼家便秘密去寻了世交好友、咸阳城有名的老中医唐大夫前来出诊救治——这唐家与楼家颇有交情,楼康与那唐元更是自小一起长大,交情匪浅,听得此说虽然心中愕然,那唐大夫还是带了唐元前来诊治。
再见楼兰,谁知事儿又不相同了!
原本那白狐皮整个儿将楼兰的头包裹在其中,就像是戴了个白色的毡帽,可是现在,不知怎地,楼兰的头发居然从那白狐皮中穿了出来,与狐毛混杂在一起,就像是有了满头花白的头发,而狐皮已经整个连在了她的头皮之上,纹丝密合,一丝缝隙都不曾有。
楼兰自己也是一阵迷糊一阵清醒,迷糊之时,口中便嘟嘟叨叨的念着:“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冤有头债有主……”唐大夫看了,也只是摇头,根本无法可想。
至此,楼家日日争斗吵闹不止,可是所幸无论如何吵闹争斗,那楼康却总是清醒的,也才每每能够带着家中仆厮把众人分开——到了后来,楼康也发现了,但凡到了午时家中便开始吵闹,而那时候家里也往往能见到那只花白的狐狸。
第九十章 排危解难四面丧,不逾方可肆张狂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正在楼家乱作一团不可开交的时候,那夏大帅的副官也上门来了……
楼康也算得上是堪为之材,带着那副官远远看了一眼楼兰头上戴着的白狐皮,口中称是为大帅母亲量以尺寸,正在集合能工巧匠把这皮帽做出来然后送至府上……他借此蒙混过关,得了两月的宽限之期,也就是要在大寿之前将那皮帽做好送至督军府。
等送走了副官,唐元也赶了过来——原来唐大夫由于医术高明,那所接触之人也是三教九流不一,各有本事,这次为了楼家之事四处走访,在几个镖师之处得到了如此的法子:
他们一致认定,这楼家是冲犯了黄大仙,所以导致家宅不宁,祸起萧墙,一切只因为那祭拜山神的纯白黄皮子冤魂不散,有此一劫,要想解除怨念,只能寻求能人异士,镇压这黄大仙的魂魄了。
所以,也就提到了术法四大家族,也就是唐元那一句‘北派马黄南茅张,西石阴阳东嘎降。’
这所说的便是四大世家,都是以捉鬼降妖、奇门遁甲之术闻名于世的方家,各有师承,术法千秋,也是出世修阴德的几个大家族。
‘北派马黄’指的是北方黄家,这一家历代供奉仙堂出马,也就是请的仙家上身施法,传说最初黄家的祖上便是黄皮子修炼成人所留下的血脉,所以能沟通狐、黄、白、柳、灰五方仙家,也能请动几家最为著名的仙家上身,为北派出马家之首。
‘南茅张’便是指的传至张天师的南派茅山术,他所留下的嫡传弟子,采用符、咒、口诀、指法、阵势、法器,借灵异灵力助己行事,多数倒是做鬼降妖为主。
‘西石阴阳’,那便是至尊宝所见过的阴阳师石家了,这一家所用术法多为阴阳五行之术,借助天地之灵、日月之气,驱使鬼神,御使精怪,是阴阳家五宗五派唯一出世修行的支脉血统,也是阴阳师崭露头角的一支标旗。
最后是那‘东嘎降’,这一支则是东南降头师嘎赞家族,他们为人神秘,弟子稀少,行事也亦正亦邪,倒是四大家族中最为诡异的,可是最近几十年忽然出现在世人面前,大力开始收徒授业,抗衡东海倭寇,也就才被众人所接受了。
四大家族无论那一派那一宗,距离这咸阳都是千山万水,所以暂且无法可想,纵然唐家与南派茅山张家有旧,可也未敢轻易去请。唐元来此,便是将那父亲得到的消息告知楼康,并且陪他在咸阳城中就近寻找高人前来相助……
如此这般,便有了他们去那土地庙寻找高人术士出手之事——疾病乱投医,只有寻个侥幸罢了。
※※※
至尊宝听完小厮那一番话,心中也对此事有了些许的考虑,他心中虽然不知道究竟能否帮助楼家把那黄皮子的冤屈化解,可是毕竟在鬼市中待了许久也算有些见识,于是便打定了主意,现在便赶到那楼家在城中的宅子附近,养精蓄锐,届时看看情形再定。
天吴每每出来化形之后,总有一个多时辰需要休息,现在既然无法和它交谈,那么就等时间到了,天吴出来之后再说吧——只不过是狐仙作祟,未必便拿不下来。
总得试上一试!
楼家大院所在之处亦是城西,距离此店铺的位置并不太远,仅仅三条大街,若是直行或者不到盏茶时间,可这毕竟是城西,富商居住的所在,至尊宝这一身出现未免太过突兀,所以他不得不选择僻静的小巷前往,以避过那街上纷杂错乱的无谓纠缠。
此刻,他顺着皮货店后面的小巷蜿蜒而行,现在只是申时,他尚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悠悠的前往——可就在他经过一条岔路的时候,突然听见那巷子深处传来一阵喝骂之声。
喝骂声中,有人不住哀求讨饶,那声音居然有几分熟悉!
至尊宝顿时来了兴趣,偷眼朝里一看,但见三个粗壮的男人正围着两名少年拳打脚踢,边打边喝骂不止,只说那两少年藏私不交,而那两名挨打的少年,赫然是……
秧鸡与麻杆!
其中有个汉子穿一身半新不旧洋马褂,戾气满脸,手足并用打得最是发狠,专挑两人软肋下脚,每一下都激得两人不住哀嚎。
至尊宝不动声色的听了一阵,那打骂之人口口声声所说的藏私,竟然还和自己有关——他凭那只言片语想了想,居然猜到了其中的缘由:
正和上午时分进城之事有关!
秧鸡和麻杆在这东城只属于‘边份儿’,也就是没有投靠任何势力的延客,可是,即使你没有投靠任何势力,只要在他们的范围内做了买卖,那就必须得交上一份例钱……东城的势力错综复杂,可其中专和这些乞儿打交道的就算那穿洋马褂的钉头哥了,下手最狠最毒,也是最为贪婪的一个,只要有钱拿,就算老弱妇孺、鳏寡孤独亦不放过。
今儿早,他手下有人见了秧鸡麻杆两人尾随个外乡客去做买卖,看那样子也不算肥羊,最多不过‘挂角走马’而已,原本是不放在心上的,谁知道晌午点钟的时候居然没有送来例份,钉头一下就上了心。
按照惯例,一般只有三种情况:吃到了挂角羊,那么纵然只是几个大子儿,依旧会送来一份;要么就是吃不下,这种事儿下多半两人会来吱声,请他出马;最后一种则是遇上了肥羊,割了羊肉自己吞了……钉头多疑,自然把这事儿猜到了第三种情形上去,那里又会知道秧鸡麻杆两人的思量?
他二人分明是拿至尊宝无法,却又不敢去请钉头出手,所以前思后想干脆就跑到西城来躲着了,只想找个桥墩柴房窝上几天,然后弄点大子儿回去交差,谁料反倒把钉头给勾了过来,带着人四下寻找,最后在这小巷堵了个正着!
至尊宝所猜的虽然与那本身情形有些出入,可也相差不大,倒是十停中了九停,心中也想是这两人自作自受,当即便准备离开——可是刚走两步,至尊宝忽然心中一动,发现了其中个老大的不妥。
原来无论那钉头如何打骂,秧鸡和麻杆居然都未曾提及自己所召唤天吴之事,只是不住哀求讨饶,说那确实只是挂角走马,自己没来得及机会下手,而现在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了……逾是如此,那钉头哥下手愈加重了些。
至尊宝算算时间,那天吴也该差不多醒转了,于是闭目让那内中丹田气息运转,激发八门徐徐而动,果不然,未及转得几圈,那天吴已经不耐烦的在脑海中叫了起来:
“哎,你这是干嘛?我这累得不行,也休息会吧,又是出了什么事儿么?”
至尊宝嘿嘿一笑:“你可还记得今天早上抢我们的两个小贼么?现在他们被人殴打,却死活不肯说出我们的事儿来,着实有趣得紧,所以我这便想救他们一救,你说可好?”
“那俩小贼?”天吴好奇道:“他们不是抢我们的人么,怎么又会被人殴打?咳,这种人也算得是自作自受,我们何苦去趟这浑水?”
至尊宝和那天吴相处日久,倒也知道他的脾性,于是便把自己的揣测说了一遍,末了道:“说起来这事儿倒是和我们有些关系,也算得上是缘分使然——喏,你听他俩纵然这般被人打,却始终未提及我俩,到算得上多了一层因果,所以我想吧,这皮肉之苦就帮他俩解了,也算的是结下个善缘,多一重福报。”
至尊宝明白天吴的脾气,天吴又何尝不知道他的本性?他知道至尊宝虽然口中询问自己,可实实在在本身已经拿定了主意,于是便懒洋洋的应了:“这事儿可大可小,倒不难办,你说怎地便怎地罢。”
“那好。”至尊宝恩了一声,叮嘱道:“晚上或者还有你的事儿要办,这次我可就不化形让你出来了,届时只需要卷些沙石尘土,把他俩救了便是,也不要暴露行迹。”
说完,他大模大样的咳嗽一声,从那巷口踱着个方步走了进去。
闻听有人咳嗽,那钉头和两名手下早已回过了头,结果看是个半大的少年,正要发怒,钉头哥手下个眼尖的已经认了出来,连忙叫道:“钉头哥,这便是早上秧鸡麻杆所捉的肥羊!”
听得此话,那秧鸡麻杆也禁不住停了呻吟,勉强抬起头来,虽然他俩信至尊宝会出手搭救自己,可依旧忍不住暴打而出声求救:“哎呦!哎呦!大哥救命啊,大哥救命啊!”
不敢口呼大师,却是换做了大哥个称呼。
钉头听得两人喊,便是一脚踢在两人身上,骂骂咧咧道:“他妈的,此时此刻还敢叫唤,真是不想活了……喂!臭小子,你倒是胆子大,知道爷爷在找你,居然还敢露面?看来你小子真是火盆里栽牡丹———不知死活!”一边说话,一边倒是从后腰摸出把寒光闪闪的尖刀。
满脸狞笑,慢慢围了上来,嘿嘿冷笑:“小子,把背上的东西留下,再从爷爷裤裆下钻过去,今儿就饶你条生路——不然,你那双手可就保不住了!”
第九十一章 轻描淡写怯泼皮,一念之间收流童
按照常理,钉头那话一出,这种外地口音之人要么抱头逃窜,要么则是拉开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