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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末逐鹿记-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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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些士卒之中,大多数人都相信荷花仙子那个女巫的预言,只有在日出之前发起进攻才能够得胜,如今,太阳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天色已经大亮了,这和日出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这种情况下发起攻击,凶多吉少。

怎么办?

他们的目光齐聚在窦建德的脸上,就像窦建德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他们转危为安一样,然而,窦建德并不是神仙,他们只能落得失望。

“儿郎们,事到如今,该是你们选择的时候了!”

窦建德压低声音,缓缓说道,他的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肩膀上似乎有什么无形的重物压在上面,他的背微微有些向前弯曲,就像不堪重负一样。

还能怎么办呢?

好像无论怎么选择都是死路,向敌营发起自杀性的攻击,除了杀几个人之外,又能怎么样呢?

撤军?身后还有两千多同袍,他们不知道计划改变,若是不能联系上,就相当于将这两千多弟兄出卖给了敌人,何况,就算撤军,也只能躲过一时,若是被敌军斥候发现,只要命令一支千余人的精骑追杀过来,在人困马乏的情况下,又能跑多远呢?

投降?事到如今,只能投降,长乐王大人或许保不住性命,他们这些普通士卒却极有可能活下去,不过,在两百八十多人的悍卒里面,除了极少数的异类之外,大部分士卒都是对窦建德死忠的,要他们为了自己的性命脱离窦建德,嗯!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大家沉默着,有的低下头将小草扯下来拿在手里玩耍,有的抚摸着身旁的战马,有的则茫然地抬头望天,有的仍神色坚定地望着窦建德。

“撤退,投降,进攻,这三条路摆在了我们面前,任由我们

每一种选择都非常困难,然而,我们必须在这三种选种出来!”

窦建德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穷途末路的感觉深深地压在了他的心头,他清咳了两声,继续说道。

“无论大家怎么选择,我窦建德都认同,既然老天爷不站在我窦建德这边,我就不能强求大家非要跟随我窦某人,明知道是死路也要走下去!”

“大王!就算是死,我们也愿意跟着你!”

一个坐在草地上的士卒突然站起身来,他扬起手臂,打在头上小树的枝叶上,树叶沙沙作响,大量的露珠滴落下来,撒了他一身。

那个人是跟随窦建德许久的亲卫,窦建德这个人对亲卫非常之好,他自己不贪财,也不爱美人,每次作战,有所缴获,总是将金银财帛,醇酒美人分给手下将士,作为亲卫,自然能分上一份厚重的,这些士卒,都是提着脑袋当性命不是一回事的草莽汉子,只要当头的对他们好,他们便会拿自己的性命去报答。

“大王想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不管是投降,还是撤退,或者进攻,我们都紧跟着大王,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另一个窦建德的亲卫也站了出来,振臂说道。

当这两百八十多名士卒被窦建德挑选为敢死队之后,每个人都分到了大量地钱财。临走之前,大碗喝过酒,大块吃过肉,就算战死,这一辈子也已经值得了!

“对!大王,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士卒们纷纷站起身,七嘴八舌地向窦建德表达自己的忠心。这些悍卒们的心思非常简单,热血一旦冲上脑袋,就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苏定方并没有像身畔的同伴们一般激动,他沉默着。眼神盯着地面,他能听得到身后的蒙勇紧咬牙关的声音,他知道,那不是因为什么舍生忘死的激动,而是刻骨的仇恨。

苏定方伸出手,抓住了蒙勇地手,蒙勇的手正放在腰间的横刀上,苏定方背对着蒙勇,摇了摇头,蒙勇的手颤抖着。从刀柄上移开了。

“既然如此!”

窦建德猛地抽出横刀,厉声喝道。

“大伙都是汉子。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也应该多砍几个贼子的脑袋,绝不在刑场上跪着,窝窝囊囊地被别人砍掉脑袋!儿郎们,大家随我来,就让我们三百壮士马踏敌营,让天下都知道我们河北汉子的豪气!”

“诺!”

虽然没有高声应答。两百多人地齐声答话仍然显得声势惊人,几只雀鸟在林子中被惊起。它们振翅飞了起来,在林子上空盘旋。

“兄弟们,跟我来,上马!”

说罢,窦建德走到自己的战马前,就要翻身上马。

“且慢!”

苏定方在后面的人群中突然出声,喊住了窦建德。

窦建德停止了上马的动作,他回过身,苏定方从人群中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窦建德身上,而是四下打量着周遭。

窦建德皱了皱眉头,苏定方并不是他的嫡系,他以为苏定方是贪生怕死,才阻止了自己,顿时,一丝杀机从心底闪过,他的手摸在横刀刀柄上,若是苏定方说什么投降或撤退的屁话,他就号令士卒们将他乱刀砍死,不过,在窦建德的脸上,却堆积起了一丝笑意。

“苏兄弟,你想要说什么?”

苏定方没有回答,他伸出手,然后,几个手指头合拢,互相碾了几下,于是,一缕喜色从苏定方眼中闪过。

“恭喜大王!”

窦建德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以为苏定方在说反话,已经够倒霉了,还有什么可恭喜的,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苏兄弟,此话怎讲?”

时间拖得越久,天色就越亮,攻击地时间越往后拖,就对本方越不利,苏定方应该知道这个道理啊!窦建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大王,天助我们啊!起雾了!”

“什么!”

窦建德慌忙望着四周,嘴里不可置信地呐呐说道。

“起雾了?”

苏定方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四处张望,果然,四周隐约出现了雾气,不过,远处地景物只是稍微变得模糊一些,只是一层薄雾而已!

这样的薄雾对隐藏踪迹并没有什么用处啊!

苏定方好像知道大伙地失望,他微笑着说道。

“大王,属下曾经对天文气象有所研究,属下可以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一场大雾出现!”

苏定方知道蒙勇对窦建德恨之入骨,窦建德就这样死去,苏定方自然也不会觉得难过,只不过,自己最后也难逃一死,若是要用自己和手下的命去换窦建德这条命,苏定方还是觉得划不来,故而,他想了一会,还是站了出来,阻止了窦建德送死的举动。

“是吗?”

窦建德略有疑虑,不过,他马上决定相信苏定方,反正事情不会再坏了,若是苏定方说的是真的呢?

窦建德笑着说道。

“那我们就等一会了,看是不是像苏兄弟说的那样,老天爷站在了我们这边!”

苏定方果然没有乱说,很快,一场大雾就降了下来,白茫茫的一片,不仅敌军的大营看不见,就连近在咫尺,士卒们也看不清楚同伴们地面貌。

“天助我也!兄弟们,既然老天爷都站在我们这边,何愁大事不成!各位弟兄,就算日后出将入相也未可知啊!”

窦建德哈哈大笑,笑声中,士卒们的心情也从必死地绝望中转变为必胜的激奋。

“多谢苏兄弟,暂且记下大功,得胜之后本王将大大有赏!”

窦建德翻身上马,举起横刀,在他身后,两百八十多名悍卒纷纷上马,拿起武器,他们紧紧地盯着前方同伴的马尾巴,这是他们的视线唯一能清晰接触到的地方。

随着窦建德一声杀贼,两百多匹战马一起奋蹄,从小树林中窜了出去,朝两里外的敌军大营冲去,两百多匹战马的蹄声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回荡,就像由千军万马发出的一般。

第六十八章 窦建德大破薛世雄

,一个负责嘹望的士卒抱着长矛背靠着栏杆正在睡觉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不多会,他睁开眼睛,抬手擦拭睡眼稀松的眼睛后,目光转向大营外,然而,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着大地,他只能瞧见自己身前五尺远不到。

他的身体依然在抖动着,准确地说,不是他的身体在抖动,而是大地在震动,白茫茫的大雾中,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到近快速地接近,越来越大。

士卒的脸刷地白了,比那雾气还要苍白,他长大了嘴,嘴皮颤抖着,半晌,才高呼出声。

“敌袭!”

那声音就像公鸡在面临屠刀时发出的惨叫一般,凄厉,怪异!

随后,在雾气中,报警的铜锣声响了起来,先是孤零零地只有一个铜锣在敲响,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述的绝望,过了一阵,更多的铜锣声加入了进来,声音显得格外的慌乱和不安。

“敌袭!”

帐外的士卒们绝望的呼叫在雾气中飘荡,声音持续地响起,将那些还在前营营帐内睡觉的士卒们惊醒。

他们慌忙爬起身来,将甲冑和头盔胡乱地往身上一披,然后,将帐角摆放的武器拿了起来,争先恐后地从营帐内冲出来。

那些位于中军大营,或者后营的士卒们则依然沉浸在梦乡中。前营地骚乱还没有波及到他们那里。

那些士卒一冲出营帐就傻了眼,帐外大雾弥漫,能见度极低,睁大了眼睛,也只能看到前方五尺左右,雾气中,士卒的身影时隐时现,他们在雾中慌乱奔跑着。疾驰的马蹄声一声声响在他们心底,如同催命的鼓声一样,令他们惶恐不安,不晓得该怎么办?

“杀贼!”

窦建德高喝一声,战马高高跃起,从低矮的篱笆桩上冲进了敌营中。一个在雾里找不到方向的敌军正好撞在他的战马上,被马身一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不晓得被撞到哪里去了。

窦建德往右边稍微侧了一下,右手地横刀划过一道寒光,从高往下直劈,将从马旁跑过的一个敌军的手臂砍了下来。

手臂高高飞起,伴随着一声惨呼的,是高高四溅的鲜血。那个敌军向自己断手跌落的地方跑去,想要重新拾回手臂。却被紧跟在窦建德身后地骑兵一马槊打倒在地,口喷鲜血。眼看不活了。

“杀贼!”

窦建德身后的两百八十多名勇士齐声高呼,声音直冲云霄,在雾气中回荡,就像千万人发出的一般。

与此同时,在骑兵战队后的士卒翻身下马,将事先准备好的战鼓摆放在地,挥动鼓槌狂乱地击打着战鼓,鼓声狂野地响起。听在心慌意乱的官兵的耳中,就像有千军万马踏营而来。

骚动终于从前营波及到了中军大营。最后波及到了后营,整个薛世雄军的大营彻底陷入了慌乱与无助之中。

在白茫茫的大雾中,将军找不到自己的士卒,士卒找不到自己地将军,不晓得谁是同伴,不晓得谁是敌人,人们好像没有头的苍蝇一样四处奔逃,士卒们一边高声疾呼,一边疯狂地舞动着手中地武器,不允许任何一个活着的生物靠近自己,出于保护自己地需要,人人都在这样做,你若是不这样做,那么就会死在别人的刀下,那个别人是敌人的概率不高,更多还是自己人。

统军的将领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出现这样的场面,不管是将官还是士卒,都没有了丝毫的斗志,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让自己活下去,然而,与事实相违背的是,他们越是这样做,就越将自己推向了危险地境地。

窦建德和身后的两百八十多名悍卒驱马在薛世雄的大营中来回奔走,真正死在他们刀下的人并不多,官兵们更多的是死在了自相践踏中。

大雾之中,上演着一出出生与死之间的大戏。

马嘶声,战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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