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们询问了化疗是否能奏效。他说:“化疗也许能让你多活上一阵。”不过,他认为化疗可能会有用,但主要是对有些癌症病人的病情管用,他们往往能够康复。但我的情况不一样。尽管如此,他和其他医生都建议我接受化疗,同放疗一样,如果能够让三个高尔夫球大小的肿瘤减积,它们也许都能让我多活几天。但是我的病症是多型性胶状母细胞瘤,如果在早期接受化疗的话,效果可能会很好,运气好的话,我可以再活上一年半,大多数(80%的)患者都能活上至少半年。按照我们统计的行话,这样的百分比分布图可不像一个标准的钟形曲线。
可是我连那个“大部分”的群体都挤不进去。即便治疗奏效的话,我能再活上3个月就已经很幸运了。我的视线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我已经记不清最初是从何时开始有这种症状。康妮和我苦思冥想,但还是想不起来。我的秘书卡恩说我在几个月前有过头疼的迹象,但并不严重,在我服用了阿司匹林之后症状就消退了。但是,从前我几乎就没有过头疼的情形。我没有能在癌症的早期得到诊断。也许是因为我一直行动匆匆,都没有时间驻足系好鞋带。
不过,医生们都觉得至少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不仅我现在不会感到疼痛(这一点我很清楚),而且到临终前我也不会有疼痛感。我可能会安详地陷入昏迷状态,和这个世界静静地挥手告别。
带着活组织切片手术的结果,我们找到了第一位专家,他曾建议过采取更为激进的脑部手术。我们想把最新的情况告诉他,想听听他的建议,是否还想采取“脑部减积”的治疗方法。在看过我最新拍的脑部X光片后,他无奈地说:“扩散已经太严重了,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也许,病魔也和我一样行动匆匆。正如我一样,它也不知该如何放慢脚步。
9。我们4个人在新公寓楼里相依相偎
回到家中,吉娜总是不放心地围着我转,可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能做些什么。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毕竟只有13岁,原先她心目中的父亲总是精力充沛、体格健硕的,可在活组织切片手术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病怏怏了。但她姐姐玛瑞安比她深谙命运多磨,因为玛瑞安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玛瑞安用自己的行动给妹妹做了示范。当玛瑞安见到我的时候,就张开臂膀拥抱我,示意自己妹妹“如法炮制”。这样一来,生活的阴霾就不会显得那般逼仄了,可以用更加恬淡的心态来接受疾病苦痛和那命运多磨。
在那些刚刚坠入深渊的日日夜夜,我们4个人在新公寓楼里相依相偎,让我不禁想起从前熟悉的片段,心中平添几分慰藉。我们互相取暖,玛瑞安和吉娜两人又在一起玩耍了,看着电影,在谈笑欢娱中试着忘却痛苦。不过,入夜之后,每个人都发现难以入眠,夜深人静时,总有人因为心痛难忍而泪湿枕畔。吉娜和我会发现彼此半夜都不约起身,唏嘘不已。她会察觉我在夜色中抽泣,我也会躺在她床上和她互诉衷肠。我也可能挑灯夜战,动笔开始写这本书的开卷部分,吉娜可能会端坐在我身旁,静静地守候着我。她也许会念诗给我听,我经常会送诗集给她,包括我小时候读过珍藏的一本,不过我一直都无法很好领会其中的精妙之处,我在诗歌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天赋。不过,吉娜和我不同,她能写诗,也爱读诗。我总是觉得她身上集中了她母亲和我的优点。不过,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即便是我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及我所最熟悉的爱人康妮,身上都有不为我所知的潜质。
有一次,在夜阑时分,吉娜突然朗诵起了诗人约翰?多恩的名作:“死神莫骄狂,虽人惶惶不安,说你,蛮横且可怖,然你实属外强中干……”在这首十四行诗中,作者把死亡比喻成长眠。我并不同意作者的看法,把离开人世看作陷入长眠和我的想法是大相径庭的,我坚信,如果能在生前安排妥当,死后留下的东西就是有意义的,而非只是陷入冰冷的长眠而已。
当时已经是凌晨1时了,此时我并非要对别人的观点评头论足,只是也想知道别人对于死的不同见解。
其实,有一点是不言自明的,我从来都没有在人之生死这样的问题上进行过心理调适。从前所经历的一切都不及这一次和死神的距离这么近。当我还是个14岁的孩子时,母亲告诫我分清激情与天赋的区别是很重要的。她那么说是为了保护我,不想我全力以赴地追寻棒球梦,却在中学毕业之后发现强者如林,实现自己所谓的“志向”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梦,那我将会遭受沉重的打击。好在当时我及时地调整了心态,1966年暑假的大段时间刚好让我重新认识了自我。
可是现在,并没有一个暑假来让我进行调适,我可能就只能活上一个暑假的时间而已了。我需要做出人生最快也是最大的调整。如果我想摆脱整日郁郁不乐的境地,如果我要迎接阳光,那么我必须要快速有效地做出调整。虽然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剧变,可我要出色地闯过这一关。
简而言之,我就是要延续原来的思维方式,继续原来的计划,保持我原来做人的本色,也就是还要做好一个会计、一个商界高管和一个首席执行官。
如果公司在商业运营上出现了损失,比方说我们的一个潜在顾客选择了我们的竞争对手而非我们,公司马上就会进行经验总结。我往往向我的团队提出以下这些问题,其实这也是扪心自问:为什么客户会最终放弃我们?为什么会选择了其他公司?我们尽到全力了吗?我们问心无愧吗?我们是不是诚意不够呢?如果下次我们还要重新来过,我们会采取不同的做法吗?如果是的话,又该怎样做呢?
我提出这些问题并没有什么责备之意,只是想鼓励我的团队。只要我们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就依然可以昂首挺胸地做人。只要我们能够一五一十地回答上述问题,那么下次我们就可以做好更充分的准备。我们很快就能摆脱事后懊悔的情绪,我们关注的是向前看,把握好下一个机遇。
现在我的诊断已经是无法推翻了,我不仅要考虑我人生的这些重大问题,还要迅速得出一个全面而又正确的答案。
10。希望的火花并没有熄灭
康妮的预感是对的:我们所熟悉、陶醉其中而且共同打造的世界已经开始分崩离析了。
我们两人形影相随,这些年来共同追寻着阳光的脚步。现在,我们两人将并肩最后追寻一次。这次夕阳西沉时,余晖终将隐去,不过所带走的并非只是归于恬静的一天,也将带走我们美好的生活。在我们的世界里,绝美的景致将投下最后一次修长的斜影,夜幕也将最后一次降临。某一天,康妮将孤单地走完她生命里的最后一天,而那时,我已无法守护在她身边。
我的朋友圈子里从来没有人得过多型性胶状母细胞瘤,医学上也称其为第四类星状细胞肿瘤,这是在脑瘤中最常见也最致命的一种。它来势凶猛,能够渗透到整个大脑,在症状变得明显之前往往就已经扩散得很严重了。它的症状包括头疼、痉挛、视力下降、肢体协调性变差、认知力下降、记忆力减退以及性格转变,其病因至今还是个谜。
从前,我一直都没有这样近距离地和死神接触过,至少头脑中从来都没有花过一秒钟来考虑死亡这一问题。在我30多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意大利米兰出差,刚刚迈步从路沿走下来,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很多车辆正从我的反方向疾驶过来,我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辆呼啸驶过的公共汽车和我擦肩而过。我当时心头有过片刻的恐惧和不安,这一惊心动魄的场面我一直没能忘怀。但是,这次遭遇并没有触动我去反思人生的轻重缓急。
但现在……我又该做些什么呢?从今往后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颜色?我需要对每个方面都做出调整。
我知道希望的火花并没有熄灭,关键在于我去怎样点亮。我还记得自己的朋友比尔接受了心脏搭桥手术,在病床上躺了3天之后,医生告诉他可以每天走25级台阶了。比尔上午进行了锻炼,还问医生下午能不能再走25级台阶。很快,他就每天能从医院的楼上楼下来回走4趟了。有一次,当他在住院楼里上下走动时,往一间病房里看了一番,看到房间里有两个心脏病病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胳膊上插着管子。他忍不住对护士说:“哦,他们病得可比我要严重得多呀!”可是,护士的回答却是:“错了,实际上你的病才比他们严重得多呢!他们把自己当成是心脏病的受害者,而你却想着如何恢复得更好。”
比尔身上的精神正是我所需要的。不过,我更需要另一种精神。
周日,康妮和我来到了经常去的教堂,它是位于迈迪逊大道和71大街交叉处的圣詹姆斯教堂。
在确诊之后让人沮丧的几天里,我脑子里却从来都没有浮现出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幸的是我呢?”尽管接下来的几周让人感到哀怨,但是在此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幸运,而世界上很多其他人却在经历着更大的不幸。因此,我不觉得这是老天爷给我的打击,也不认为是冥冥中有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让我来承受这份病痛。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怎么不是我的家人、朋友和熟人中的一位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怎么不是其他像我一样做到组织内最高职位的领导者呢?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怎么不是其他53岁的美国男天主教徒呢?为什么偏偏让我得了这无可救药的晚期脑癌呢?在我的家族中,从来都没有人患过癌症。我的身体一直很棒,事实上,我这一生中很少生病。我经常跑步、打高尔夫球和网球,从来都不吸烟,饮食也很健康,每天早上5时半起床,每天夜里11时准时上床休息。可是我却身染这样的绝症,真是有些难以解释。
我怎样才能让一切回归正轨?哦,让我换个说法吧:因为一切都不可能回归从前了,那么我怎样才能让一切恢复正常呢?
我在担任公司首席执行官期间,很多能力和乐观的态度让我受益良多(比方说,在一笔生意失败后迅速从阴影中摆脱出来,这样才能让整个公司和团队很快迎接新的胜利曙光),现在这样的能力和处事态度还能帮我再下一城吗?面对眼前如此艰险的处境,从前我用来鼓舞员工的话语都已经丧失效力了吗?抑或我在艰难的小道上应该继续保持原来优雅的步姿,坚持我心中的信念,让它们继续能够发挥功效。
11。我决心实现三个目标
我一直提倡要有不达目标不放松的韧性:确定目标,追逐目标,实现目标。既然我们已经和医生一起找出了真正的病因,我决心实现以下三个目标:1。辞去工作;2。选择合适的治疗方式,能够让我……3。让接下来的时日变成我人生最美好的时刻,让它给那些因为我的病情而遭受打击的亲友创造一份美丽的回忆。
尽管我已经做出了上述决定,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要让我自己和亲友都能明确我的目标。我要坚韧不拔地做好这三件事。我想其他和我相同处境的人肯定也能够想到该走什么路,不过总是犹豫彷徨,害怕无法坚持走到底。我并不是说我比别人的意志力更坚强,我想要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