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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我闯祸了?”漪漪果真有点害怕。
“凤凰不鸣,朕不足惜。朕的漪漪一展歌喉,岂不比凤鸣更加动人?”李煜说罢,将漪漪紧紧抱住,久久地吻着她的朱唇。
宁静中,那只金凤又发出了清亮的鸣声。
“叫了叫了,凤凰叫了!”漪漪挣脱李煜,惊喜极了,“皇上,它为什么又叫起来了?”
其实,这不过是因为金凤体内的机关不能接连发动而已,漪漪不知,李煜也不说破,只是逗她:
“金凤刚才耍了性子,这会儿消了气,所以再鸣。”
“皇上总骗我,把我当小孩子。”漪漪撅起嘴,“那我也要耍性子了!”
“你可别耍性子,听朕念一首为你写的《长相思》吧。”
“哦,皇上为我写的词?我太想听了!”
“急什么?”李煜故意背着双手,转过身去。
漪漪看到他袖中诗稿微露一角,倏地扯了出来,高声念道:
第二部分第4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2)
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罗。
秋风多,雨如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就在整修柔荑殿的同时,李煜又在御花园西侧的两座小土山间再兴土木,他要在这里建一座亭子。按照他的意思,工师将图形画好拿来给他看,李煜十分满意,所以柔荑殿刚刚竣工,这座小亭也随之建好。说起此亭,没有人不感到费解,一是亭子极为狭窄,窄到仅能容两个人相对而坐,宛如一个风亭的模型。不过亭子虽小,却十分精致,镂金错采,华丽异常。二是此亭建在两个山包中间的凹处,此处原是一条小路,亭子建在当中,倒把小路切成两段。李煜说,此亭乃专为皇后而建。至于为何建在这里,一是由于这里正是风口之处,就是在最热的伏天,这里也是大王之风阵阵不绝。二是两旁土山上植满花树,有花烂漫,无花遮荫,偌大皇宫之内,没有比这里更清幽的地方了,李煜为它取名溢芳亭。
四月之初,梅子未黄,春花未谢,天气日日晴和,最是游赏的好时节。这一天李煜散朝,命人将酒宴安排在溢芳亭,他要与漪漪畅饮其间。
微风中,漪漪纱裙飘飘,像仙子一样飒然来到亭前,见李煜已先到此,笑着说:
“皇上把亭子建得这么小,幸亏臣妾瘦小,若是再胖些,就挤不进来了呢。”
李煜接口道:“朕就是为你量身定做,若再胖些,那就不是漪漪了。”
太监们早已按吩咐躲得不见了踪影,桌上面海错山珍,一碟碟摆得如莲瓣盛开,美酒银盅,都只由李煜和漪漪这对帝后亲自动手了。
李煜先提起酒壶,斟上满满两盅,漪漪连忙来接,口里说着:“臣妾怎敢烦劳皇上!”
李煜吟吟笑道:“如今这里只有翩翩郎与小小娘,没有皇上和皇后,何必再论什么君臣之份。你我只管开怀畅饮,大醉方休。”
漪漪最喜欢的就是李煜这段倜傥风流,尽管他在大臣面前正襟危坐,不苟言笑,甚至对宫嫔们有时也寡言少语,非要等他高兴时,才显出才子风情。嗨,管他呢,不论他对别人如何,只要对我漪漪旖旎温柔,就足够了。她也曾想过,假如李煜不是皇帝,而是一个像徐铉那样的学士该多好。可转念一想,臣下毕竟受制太多,嫁给一个皇帝,总归更安稳些。她相信李煜一定会永远珍爱她,护持她,不会让她受委屈。
她端起酒盏,说了声谢,便将满满一盏江南春饮个罄尽。
“好酒量!朕来奉陪。”李煜也一饮而尽,又把两盅斟得满满。
一会儿功夫,匙箸未曾动得几下,酒却已经饮过六巡。李煜是饮惯了的,虽觉耳热,但余量尚大。再看漪漪时,却早两腮绯红,艳如榴花,那一举手一伸臂,也比平时迟钝了些。
“漪漪,还记得初见朕时那首‘夭桃含笑意’吗?”
“皇上记性真好,臣妾不过一时戏语,早忘记了。”漪漪说的是真话。
第二部分第4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3)
“你忘记了,朕可没忘。”李煜扭头望着坡上的白杏红桃,轻声吟诵起来,“‘满园皆嘉树,有蹊未必前’。那要看是何嘉树,若是寻常桃李,自然不必前去,若是一枝红芍药,百态千姿,芳香沁脾,就是没有蹊路,朕也一定要前去将她采摘回来。”
“皇上是花痴。”漪漪饮得多了些,言语更无遮拦。
“讲得好!不过,朕不是凡夫俗子般的花痴,而是名花之痴。”李煜不但没有生气,还津津乐道地为漪漪的话加上注脚。
“皇上,臣妾有些眩晕呢。”漪漪终于感到不胜酒力,无精打采地用胳膊撑住桌沿,眼睛也睁不开了。李煜移身到漪漪身边,轻轻说道:
“若觉困乏,且倚在朕怀中暂歇不妨。”
漪漪红唇微启,报以一笑,便斜靠在李煜身上。
约有半个时辰,漪漪才从酣睡中醒来,满脸的潮红也褪了一些。她睁开惺松的睡眼,楞楞地望着李煜,说:
“臣妾如此失礼,多有得罪了。”
“是朕把你灌醉了,朕今天心怀歹意,有意想看看你的醉态。前唐一朝,扬州有一株木芍药,一放三千朵,倾城士民争相观看。可是扬州士民最爱看的,是雨后的芍药,一花一叶,露珠滴垂,花更艳,气更香,人称为‘醉后芍药’。朕无缘得见扬州名花,今日却于溢芳亭见之,岂不畅美之极?”
“溢芳亭见之?臣妾怎么没看见?”漪漪左顾右盼,哪里有什么木芍药?
“你当然无法看见,可此花就在朕的眼前。”
漪漪这才明白,原来李煜所说的木芍药,就是醉后的自己,刚刚褪去的红潮重又回到两颊。她深情地叫了一声:
“皇上!”
李煜笑起来,片刻,突然问道:“方才熟睡时,你是否梦见花儿了?”
“皇上猜得真准,臣妾果然梦见了花,不过是一枝败荷。说来也怪得很呢。臣妾正想扶起这枝荷花,只见那花渐渐地变成了一张枯黄的脸。皇上你猜,那是谁的脸?”
“我怎么会知道?你且为朕道来。”
“那是窈娘的脸……。”
李煜的脸渐渐沉下来。若是换了别的嫔妃,肯定不会在他面前说什么败荷之类的傻话,更不会提到什么窈娘,偏偏漪漪是个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的人。
第二部分第4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4)
李煜虽有些不快,但他深知漪漪心底清净,有口无心,其实漪漪最让他痴迷的也正是这一点。身为君王,不论是大臣还是后宫,他面对的虚假和欺瞒太多了!他的情绪很快平缓下来,问道:
“窈娘的脸如何?”
“窈娘蓬头垢面,好可怜的样子,就是她那张脸把我吓醒了。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陪我去看看窈娘,行吗?臣妾已有半年没见到她了,还真有些想她呢!”
省心殿就在御花园的西南角,离溢芳亭虽然不近,但沿着御苑花墙一直向南,倒也不绕弯子。李煜今天欢快异常,鲜花美女,丽日清风,早把心中的烦忧涤荡得一干二净。他扶着漪漪站起来,朝南一指:
“走吧!”
“皇上答应了?”漪漪有些出乎意料,接着憨憨一笑,把头往李煜胸前一靠,撒娇说:“我知道皇上是最慈善的人,臣妾先替窈娘谢过皇上了!”
“倒是窈娘要先谢你呢!”李煜抚了抚漪漪黑亮的秀发,突然一闪身,漪漪不觉趔趄了一下。
“皇上,怎么了?”
“你的金步摇险些把我胸口扎破!”
漪漪放声笑起来,笑得十分尽兴:
“这可是皇上让臣妾戴的,万不可怪罪臣妾哟!”
穿过花香撩人的园子,又走了一段土石路,便是省心殿。屋宇显得分外陈旧,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想不到在这处处金屋的宫院之中,还有如此破陋的建筑。这间所谓省心殿,比宫人太监的住处还要残败许多,窗棂上糊着的夏布早已破得大洞连小洞,蜘蛛网缠满窗前。殿旁有几株高树,风一吹来,显得阴森可怖。还没进殿,漪漪的眼圈已经红了。
守门的老妪将门打开,漪漪先闻到了一股稻草发霉的气味,屋里黑乎乎的。漪漪定了会儿神,才见到蜷缩在屋角稻草席上的窈娘。
见到了皇上和皇后,窈娘吃惊地从席上爬起,敛了敛肮脏的布裙,伏在地上向二人叩头,口称罪妾。
李煜走到她的身前,说了声:
“起身叙话。”
窈娘身体发抖,没有动弹。漪漪连忙走上前来,费力地把她拽起,这时她才看清窈娘的脸:一头乱发之下两只原本水般清澈的眼睛显得枯涩无神,眼里还充满血丝。由于瘦弱了许多,黄得发黑的脸上,颧骨也凸起来了,嘴唇青紫,见不到一点血色。
“朕为何要你住在此处?”李煜问道。
“省心。”窈娘回答的声音很低。
“省得如何?”
第二部分第4章 三千宠爱在一身(5)
“皇上,罪妾自从来到这里,便日日诵佛,天天反省。今日皇上皇后既来问罪,罪妾上不欺神明佛祖,中不欺皇上皇后,下不欺自己一颗心。自从皇后正位,罪妾确曾有过不服气的想法,以为自己比皇后年长,又对皇上一片忠心。皇后进宫未久,骤得皇上宠爱,身为女子,难免怀忿。不料皇后待人温和真挚,后宫统御无为而治。罪妾自省那几分嫉妒实在不该,又渴望不失君王宠爱,故而一心想帮助皇后技压群芳,也好受皇后提携,博皇上宠爱。害后之心,何曾有过!苍天在上,神明鉴之!”窈娘说得激动,不觉泪下如雨。
李煜把目光移到漪漪脸上,只见漪漪直瞪瞪地瞅着窈娘,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还没说出口,窈娘突然跪倒在漪漪面前,大声嘶喊着:
“皇后,皇后,窈娘屈死了!”
李煜沉吟了片刻,说道:“看来流珠也该省省心了!”
听到此话,漪漪立即双膝跪下,抓住李煜的袍襟,说:
“皇上,窈娘已是冤枉,还要把流珠再送到这里吗?臣妾的腿不是已经痊愈了吗?”
李煜慢步踱出屋外,仰头望天:“来人,送窈娘离开省心殿。”
宋朝又派李穆出使金陵。
李煜像是害了一种病,一听到“宋朝”二字便心中惊悸。自从鸿胪寺把这个消息奏报给他,一连二十多天,他就像丢了魂魄,连与漪漪同寝时也往往失神。这一日,李穆终于上殿,虽说已是久熟的特使,李穆也没有故意炫耀之意,然而言谈话语中那种以强临弱的态度,那种不容置辨的口气,唐国君臣已是大不受用了。譬如说到大宋皇帝赵匡胤今年冬至要举行建国以来第一次祭天大礼,要李煜赶赴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