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话没说完,书记叫起来了:快!快给全素斋打电话,给我证实清楚!
一个电话过去,人家已经下班了,值班的说不清楚。赶紧查经理的地址,那时候电话还不普遍,查到了,让人开车去问,这就半夜了。那位经理大人从梦中惊醒,坐在床沿上严肃紧张地听了半天,最后,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不是给印度人吃的么?不是不能吃荤么?我们哪儿能上半素的呢?
得,虚惊一场。第二天外宾照样兴高采烈地大嚼,就是书记落下个毛病:再看见松肉就哆嗦。
那位师傅救了书记算立功,不过他高兴之余吹了句牛:我这一手可是绝活,当年,胡宗南在北京吃饭,也闹过这样一回给卡住了,就是我这么一按一拍给救过来的——他忘了胡宗南是国民党战犯,后来“文革”的时候就怕人家提这个,吓得够呛。
印度人的这个事儿,事关宗教信仰,没办法的要求,但也有故意挑事的……
第三部分 一根金条一盘菜第5节 一根金条一盘菜
故意挑事的不算外宾,是一个香港小伙儿,跟着老爹来北京公干,意思是长点见识。他老爷子谦逊得很,也深知和共产党打交道要想赚钱就要夹尾巴的道理。问题是小伙子没这种修养啊,是属于那种拿钞票点烟耍酷的公子哥儿。
到贵宾楼吃饭,一看账单,小伙子脸上挂不住了,让把管事的叫来。
经理赶紧就来了,心想这个季节不会菜里飞进虫子吧?
不是。人家是嫌花钱太少了。说我吃了这样一大桌,怎么才不到一百块钱呢?在南洋我点一个菜就多少多少美金呢。
经理就解释,我们这里是为人民服务,不是为了赚钱,所以呢,菜价都是根据成本加一点,很实在。
小伙子不高兴了,说你们是“劳动人民”,只能做大众菜,名贵的菜,你们就做不了啊?
这下经理脸上挂不住了,心想我们这儿什么厨子没有啊,挺尊敬地告诉他:我们这儿虽然实惠,名贵的菜也能做。
小伙子有几个朋友一起来的,朋友面前拔份儿,说:好吧,我点个名贵的菜,你给我做做,行吗?
经理说您点吧。
小伙子说,就这个五寸盘,你给我上一盘菜吧,我说不上来菜名,我就要这个“名贵”,这样吧,我付一条五两的黄金,你要都给我用光。
五两黄金一盘菜?吃什么啊?那年头买老山参都够百八十斤的了!
经理可就有点儿额头见汗了。
当时回来和师傅们一商量,师傅们告诉他,这样的菜做得,但是需要一天的准备时间。小伙子嫌时间长不高兴,旁边的狐朋狗友劝他:吃个熊掌还得等三天呢,一天不算长。
就这样,第二天小伙子再来,就看见五寸盘里蜷曲着无数炸好的细细的、浅红色的小须须,尝一尝,味道有点鲜,还有点儿鱼腥,挺脆,可就是弄不明白这是什么。人家不干了:啊,我五两黄金就吃这个?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经理来了。
人家说我五两黄金就吃这个么?
经理不卑不亢:没错啊,您那五两黄金都在这儿了,货真价实。
这是什么?小伙子拣起一根来问经理。
经理微微一笑:鲤鱼须啊。
经理还带着他到后边看,只见大池子里无数大鲤鱼翻滚,捞上来一条给他看:你看,没有须子了,须子在你盘子里呢!
真的是鲤鱼须子啊,这一盘才不得用几千条大鲤鱼?要说五两黄金,也不算过分吧。
他的狐朋狗友还问呢:那么,这些鲤鱼也是我们的么?
经理微笑:不是啊,这是下脚料,下脚料怎么能给客人呢?
小伙子傻了,这么玩票不是要让老爹出丑么?
事后,陆师傅说那哪能都是鲤鱼须子啊,一时半会儿谁能弄来这样多的鲤鱼?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不是东西卖不出去而是买不着啊。那有真有假(或许是鲶鱼须?泥鳅须?),就是给他一个教训:别看不起咱们,贵宾楼不是没见过阔的!后来那五两黄金还是通过领导还给了老爷子,恐怕为这事那小伙子要吃些家法苦头,不过,“玉不琢不成器”,他现在可是港商中的扛鼎人物了。
这件事曾经被附会到了尼克松头上。七十年代好不容易来一帮老美,那谣言多了去了。其实呢,现在看老美的回忆,尼克松一行可谓“谨言慎行”,对这个红色国度充满了神秘感,多半是没有那样多戏剧性的故事出来。
再加一个当时同样满天飞的谣言吧—— “基辛格随员宴盗九龙杯”。
基辛格博士看了这个题目要摇头苦笑了。他再怎么也是堂堂的国务卿,身边的随员不是将军就是议员,不至于混到做贼吧?可当时北京的老百姓就是这么传的。
说的是基辛格访华,咱们国家领导人给他接风,设宴于人民大会堂,据说是猪肉炖粉条子——可劲儿地造。这国宴上用的酒具可不一般,据说是中国国宝九龙杯。
这九龙杯一共九个,通体玉白,惟注酒之后里面会有一条龙在飞舞的影相,因此称为国宝。
宴请基辛格,拿出国宝来也不算过分吧。谁知等到散席的时候一清点,嘿,就剩下八个了。
中国方面不动声色,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其实呢?服务员有特工装扮的,看得清楚,这玩意儿就被基辛格先生的一位随员塞起来了,甚至连藏在哪儿都清楚——就在他随身的小皮包里。
怎么办呢?当时有两种意见:一种是揭穿他,给美帝国主义一个耳光;一种是派员暗暗偷回来了事。
上边说了,都不行。第一,国宝要拿回来;第二,要堂堂正正拿回来;第三,要给美国人留面子。
于是……
美国人临走那天,就请来了一位魔术大师给表演。
这位先生手舞足蹈,手中的扇子忽然就不见了,一转眼从警卫员的脖子后头找出来……
忽然双手一翻,变出来一个九龙杯。
大家正在鼓掌,大师把九龙杯往天上一扔,没了!
然后,笑着对大家说:我把九龙杯变到那位先生的皮箱里了。
于是……
其实,这个传说属于张冠李戴,是一种当时民族自尊心的体现,并非真实的历史。
然而,在中外交流中,的确存在斗智斗勇的传奇,贵宾楼也帮助过公安机关来解决国际性的案件。
七十年代就有一次:领导把最好的服务员叫去,让他一天之内教出一个徒弟来。
那徒弟,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一个老贼。
第三部分 一根金条一盘菜第6节 “王老虎”斗智(1)
这档子事陆师傅算是亲历者,因为到七十年代他已经是相当不错的厨子了,本案“受害者”吃的水晶大虾,就是他的作品,而负责培训老贼做第三产业的头牌服务员,则是陆师傅的亲家。可这个亲历者当时却是蒙在云里雾中,整个案子是在十几年以后才真相大白的。据说,案子的主角在某个学校还讲过这个案例,所以在此披露一下就不算过分了。
当时是尼克松访华以后,一位美国著名海军将领秘密访问中国。此人深居简出,在中国的新闻媒体上似乎没有露面,而他带来的那个代表团则没有那样秘密,被中国政府热情地给予了各种招待。其中主要的,还是对东方文化的体验和对社会主义建设成就的参观。
陆师傅当时知道的情况并不多,只是提前得到通知,准备招待一批美国客人晚宴,菜式都是安排好的,也不算新奇。
然而,就在这天中午,几个神情机警的汉子忽然进了贵宾楼,然后就把一层楼封闭了。
按照陆师傅的经验,这些人都是公安系统的王牌人物,干什么的?这么说罢,那年头您要行刺某位中央要人,或者想在天安门广场挖个地洞搞点儿情报什么的,就归他们管。
没听说中央首长要来,陆师傅就琢磨这可能是有案子,闹不好和来吃饭的这帮美国人还有关系。奇怪的是,在这些人中间,有两个小伙子夹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半老头,此人点头哈腰,十分客气,而且客气的有些过头,对着把门的师傅都叫首长,显然和公安干警不是一伙。此人有一张非常奇特的面孔,令陆师傅越琢磨越有趣。怎么呢?他这张脸吧,你一看就觉得面熟,想想呢,到底是像你二大爷还是六表叔还真有点儿吃不准,可就是眼熟。但等回过脸来吧,让你把他长什么样形容一下,你还愣描述不出来。你说奇怪不奇怪?
后来陆师傅才想明白:哦,穆铁柱长两米二,那是天生打篮球的,这位长这样一张脸,那是天生做贼当骗子的啊!
他真没说错,这正是一位老贼,家传的三只手,据说小的时候贼爹让他用手指头从油锅里往外夹肥皂,就这样练出来的手艺。而且他曾经用一本自行车执照冒充公安人员,面不改色坑蒙拐骗华北各省好几年,愣没人能抓着他。那心理素质,今天要是去踢足球,国脚们得上吊。
他们一来,就把陆师傅的亲家找去了,让他立马教会这老贼当服务员。
于是这位亲家,贵宾楼的头牌服务员,就表演起来了:上茶,倒水,端菜,走单。
那老贼就蹲在一个椅子上看——他说在牢里惯了,不习惯坐椅子,习惯蹲着。
有个老公安人员很有幽默感,说你们注意点儿啊,别让他把贵宾楼的什么弄走了。
陆师傅的亲家当时是一乐,后来他才知道,这位颇为幽默的老公安,实际上是一位让台湾特务闻风丧胆的公安高手,海峡两岸人送一外号,叫做“王老虎”。
“王老虎”上贵宾楼来干什么呢?
老虎进宅,无事不来。
“王老虎”当然是外号,其实这外号是台湾军情局在“神斧”部队覆灭后叫开来的,那时“王老虎”是东南某省公安厅的厅长,在这个案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后“王老虎”就上调了。
从外表看,这个外号并不够名副其实。“王老虎”其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恰恰相反,是个胖胖的、和气的老虎,他的长处在于斗智而不是斗狠。在“神斧”一案中,他展示了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并和部队巧妙地拟订方案,让经过“地狱周”特训的国军特种精英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个鬼地方吃了大亏。
这个故事可以留到以后再说,因为和现在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王老虎”在战争时代就是以“狡猾”著称的。他当某部侦察科长的时候,曾被叛徒出卖,让人搜出抓住。抓住时他藏在老百姓家里,病得要死,稀粥都喝不下,人家怕他死了没口供,安排了个军官专门开带斗的摩托送他回城里治疗,然后审问。那军官是美国人训练出来的大学生,在缅甸打过仗,很有经验,也很警觉,虽然“王老虎”病得要死,手脚还是都被粗麻绳捆上,扔在车斗里。这军官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汤姆枪指着“王老虎”,一路上怕他死了,开得飞快。
“王老虎”蜷缩一团,眼睛半睁半闭,哈喇子流了一地。那军官后来起义了,解放后见到“王老虎”,说当时是“不虑尔逃,唯虑尔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