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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什么事?”
他把书面陈述的最后一页给她看。“你公证过这份东西吗?”
“你是什么人?”
“格雷·格兰瑟姆,在《华盛顿邮报》工作。这是你的签名吗?”
“对,我作的公证。”
达比把照片交给她,站在人行道上的加西亚,就是现在的摩根。“在陈述书上签名的就是这个人吗?”她问道。
“这是柯蒂斯·摩根,是的,就是他。”
“谢谢你,”格雷道。
“他死了,是吗?”斯坦福女士问道。“我在报上看见的。”
“是的,他死了,”格雷说道。“你是不是碰巧看到过这份陈述书?”
“噢,没有,我只是亲眼看他签名。不过我知道是出了事情。”
“谢谢你,斯坦福女士。”他们跟来的时候一样急急忙忙走了。
一个瘦瘦的男人把他的光亮额头遮盖在一顶破烂软呢帽子下面。他裤子破烂,鞋子开口,坐在一架旧轮椅上,停在《华盛顿邮报》的前面。他手里拿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肚子饿没有家”。他露出一副可怜相,坐在那里,脑袋不时转过来,转过去,眼睛上戴一副绿色的太阳眼镜。他注视着街上的一切动静。
他眼看汽车飞驰而来,违章停下。一男一女跳下车来,向他飞跑过来。他的破夹衣里面藏了一支手枪,但是他们跑得太快了。人行道上行人太多。他们进入《邮报》大楼。
他等了一分钟,然后便转动轮椅离去。
41
史密斯·基恩焦急不安,在费尔德曼的办公室门前踱来踱去。他看见他们了,在两行办公桌中间的过道上匆匆而来,格雷牵住她的手走在前头。她确实是个漂亮姑娘,不过他要留待以后再慢慢欣赏,他们两人都跑得喘不过气来。
“史密斯·基恩,这是达比·肖,”格雷边喘气边作介绍。
他们握手。“你好,”她一边说一边扫视着眼前的新闻编辑室。
“我很荣幸认识你,达比。久闻大名,你是个了不起的妇女。”
“好了,”格兰瑟姆说道。“我们以后再聊。”
“跟我来,”基恩说道,他们又往外走了。“费尔德曼要用会议室。”他穿过了新闻编辑室,走进一个豪华的房间,中间是一长条桌子。房间里人声鼎沸,但是她一进去便全体肃静。费尔德曼把门关上。他向她伸出手去。“我是杰克逊·费尔德曼,主编。你一定是达比吧。”
“能是别人吗?”格雷说道,还在气喘吁吁。
费尔德曼不跟他多说,脸朝长桌。他伸手一指。“这位是霍华德·克劳特汉默,总编辑;厄尼·德贝索,国外新闻助理总编辑,埃利奥特·科恩,全国新闻助理总编辑;还有文斯·利茨基,本报的律师。”
她彬彬有礼地朝一个个人点头,她根本记不住听到的每一个名字。室内至少有五十个人,全都卷起了衬衫袖子,全都深切关注这件事。她感觉得到大家的紧张心情。
“把录像带给我,”格雷说道。
她从包里拿出录像带交给他。他把录像带插进录像机。“我们20分钟以前拿到录像带,可是我们也没有看过。”
达比坐在一只靠墙的椅子上。一屋子人都朝荧屏靠近,等待画面出现。
荧屏上映出日期——10月12日。接着是柯蒂斯·摩根坐在厨房的饭桌上。他手拿一个开关,显然这是连通摄像机的。
“我的名字是柯蒂斯·摩根,在你们看这个录像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真是一句异想天开的开场白。大家都为之动容,更加向前靠近。
“今天是10月12日,我在自己家中录下这盘带子。家里只有一个人。我太太去看医生了。我本该去上班的,不过我打电话去请了病假。我太太一点儿都不知道与此有关的任何情况。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你们观看这个录像的时候,你们一定已经看见过这个。”他拿起了陈述书。“这是一份我签过字的陈述书,我准备把它跟录像带放在一起,可能会存放在市中心一家银行的安全保管箱内。我接下去读一遍陈述书,再谈一点别的事情。”
“我们已经拿到陈述书,”格雷赶快说了一句。他靠墙站在达比的身旁。谁都不朝他看。他们的视线都固定在荧屏上。摩根慢慢地读陈述书。他的两眼一会儿看着纸面,一会儿对着镜头。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
他读了10分钟。每次达比听到鹈鹕两个字,她便闭上眼睛,轻轻摇头。一切事情都起源于此。这是一场噩梦。她还要听下去。
摩根念完了陈述书,便把它放在饭桌上,再看一下一本法律拍纸簿上的笔记。他的生活舒适,神态从容。他是个英俊的小伙子,看起来不到29岁。他在自己家里,所以没有戴领带。只穿一件上了浆的扣住领尖的衬衫。他说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不是个理想的工作所在,但是400名律师中大多数是老实人,也许根本不知道马蒂斯这么个人。事实上,除了韦克菲尔德、维尔马诺和爱因斯坦之外,他不相信还有别人卷进了这个阴谋。该事务所有一个合伙人或叫杰拉尔德·施瓦布,此人阴险狡诈,有可能参与这个阴谋,但是摩根没有证据。有一个原来当秘书的人,暗杀案子发生后没有几天就突然离职了。她的名字是米里亚姆·拉吕,她在石油和天然气部干了18年。她也许会知道点什么。她住在丘契瀑布。还有一位秘书,他不想说出她的名字,曾经告诉他,她偶然听到过韦克菲尔德和维尔马诺两个人的一次谈话.谈话的内容就是摩根是不是靠得住。但是她听到的只是断断续续的词语。在他的办公桌上找到便条之后,他们就对他另眼相看了。特别是施瓦布和书克菲尔德两人,就好像他们想要一把将他举起来顶在墙上威胁他,如果他敢把便条告诉别人,就要他的命,但是他们又不能这么干,因为他们吃不准他是否看过了便条。他们又不敢对这件事情小题大做,但是他一定看过了便条,他们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看过的。如果他们胆敢共谋杀掉了罗森堡和詹森,天哪,他们也随时可以于掉他,找到人接手他的工作,他不过是个合作律师。
利茨基频频摇头,无法相信。大家坐久了,屁股麻木得熬不住了,都在座位上挪动一阵。
摩根用一番令人揪心的告别语作为结束:“我不知道谁会看到这一盒录像。我想那时我已经死了,不论谁看都与我无关。我希望你们利用这盒录像带给马蒂斯和他的坏律师定罪。但是如果看录像的是那几个坏律师的话,你们大家便都要下地狱。”
格雷退出了录像带。他挂着两手,含笑面向大家。“好了,先生们,我们带来的证据够了吗,你们还嫌太少吗?”
费尔德曼已经站起来在走动。“你怎么找到摩根的?”
“这说来话长,”格雷说道。
“你就长话短说吧。”
“我们找到一个乔治城大学的学生,去年暑期在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事务所当过书记员。他认出了一张摩根的照片。”
“你们怎么弄到照片的?”利茨基问道。
“你别问。这不是我们要报道的新闻。”
“我主张刊登这篇报道,”克劳特汉默大声说道。
“刊登,”埃利奥特·科恩说道。
“你们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费尔德曼问道。
“达比昨天去过怀特和布莱泽维契事务所。他们透露了这个消息。”
“录像带和陈述书放在什么地方?”
“藏在第一哥伦比亚银行的一只保管箱里。摩根的太太今天早上5点钟给我钥匙。我的做法一点毛病都没有。鹈鹕案情摘要已经由一个独立的消息来源完全证实了。”
“刊登,”厄尼·德贝索说道。“用大号标题。”
费尔德曼在史密斯·基恩的身旁站住。两位好友相对审视。“登吧,”基恩说道。
他又转向律师。“文斯?”
“在法律上没有问题,不过新闻写好以后我想看一下。”
“要花多长时间写得出来?”主编问格雷。
“案情摘要部分已经写好一个大概。再有一两个小时就能完成。给我两小时写摩根。顶多再花三小时。”
费尔德曼自从和达比握手之后还没有露出一丝笑容。他走到房间对面,跟格雷面对面站定。“万一录像带是假的,怎么办?”
“假的?我们谈的这件事已经死了不少人,杰克逊。我见到过摩根的未亡人。她是个实实在在的活寡妇。报上登过他被杀害的新闻。他已经死了,连他的法律事务所都说他已经死了。录像带上就是他本人,告诉我们他快要死了。我知道那就是他。我们跟公证员谈过话,她是看着他在陈述书上签字的人。她也认出了他。”格雷的嗓门也大了,环顾一下全房间的人。“他所说的一切都证实了鹈鹕案情摘要。全都证实了。马蒂斯、讼案、杀人事件。再说,达比就在我们这里,案情摘要是她写的。接着又死了几个人,他们还在全国各地追逐她。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漏洞,杰克逊。这是一篇真实的新闻。”
费尔德曼终于展颜一笑。“这不止是一篇新闻。两点钟以前写好它。现在11点了。就在这个会议室里,关上门写。”他又在踱来踱去了。“我们准两点钟到这儿来读你的稿子。现在都别说话了。”
大家都站起来,走出房间去,但是每人都要跟达比握手之后才肯出去。他们也不明白该向她祝贺呢,还是该向她道谢,还是该说点别的,所以他们便干脆只向她笑笑,握一下手。她一直坐在位子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格雷在她身旁坐下,两人手拉着手。他们面前是干干净净的会议桌。桌子四周是放得整整齐齐的椅子。雪白墙壁,日光灯开着,还有两个狭长的窗口透进来亮光。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道。
“我不知道。现在是到终点了,我想。我们走完了全程。”
“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太高兴。”
“我为你高兴。”
他对她看看。“你为什么为我高兴?”
“你把一段段材料拼在一起,明天一发表就引起轰动了。说不定会得普利策奖。”
“我从未想到过这个。”
“骗子。”
“好了,就算我想过。可是当你告诉我加西亚已经死了时,我就再也不想什么普利策奖了。”
“这不公平。我们在一起动脑子,而所有的光荣都归你一个人。”
“我很乐意写上你的名字。我要写明你是案情摘要的作者。我们要把你的照片登在头版,跟罗森堡、詹森、马蒂斯、总统、维尔希克、还有——”
“托马斯?他的照片也跟新闻一起登吗?”
“这要看费尔曼。他是这篇报道的编辑。”
她想了想,没有说什么。
“好了,肖女士。我有3个小时去写我平生最大的一篇新闻。一篇要使全世界震惊的新闻,一篇会把总统拉下台的新闻,一篇破了人命案子的新闻,一篇会使我名利双收的新闻。”
“你还不如让我写。”
他们关上门,清理了桌子。一个新闻助手推进来一架带打印机的计算机。他们再叫他拿一壶咖啡来,以及一点水果。他们把整篇报道分成一个个小节,开头是两起杀人案子,接着是路易斯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