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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拉格群岛-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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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上面提出的问题显然还需要进一步阐明,而且需要分成几个部分: 
  ——劳改营在政治和社会的意义上是否合算? 
  ——它们在经济上是否合算? 
  ——它们是否能自负盈亏?(第二个和第三个问题虽然表面相似,但其间有差别。) 
  第一个问题不难答复:按照斯大林的意图,劳改营是可以赶进去成百万人以便恐吓其余人的美妙的地方。由此可见,它在政治上是合算的。劳改营还对于一个庞大的社会阶层——数不清的劳改营军官们有实际的利益:向他们提供在安全的后方“服军役”的机会、特殊的口粮配给、工资、制服、住宅、社会地位。大群大群的看守员、在劳改营了望塔上打盹的呆头呆脑的警卫,也都在这里找到温暖的窝(而同时却把十三岁的男孩子们赶进职业学校)。这些寄生虫们都全力支持群岛——农奴制剥削的巢穴。他们害怕大教如同害怕瘟疫。 
  但是我们已经知道,招收进劳改营来的人远远不止是持不同政见者,远远不止是那些企图脱离斯大林为畜群划定的道路的人。劳改营招收的人数超出了政治的需要,超出了恐怖政策的需要。它是和经济计划的规模成正比的(这个比例可能只装在斯大林的脑袋里)。二十年代达到危机程度的失业现象不正是靠大兴劳改营(和流放)的办法摆脱的吗?从一九三0年起,并不是因现有的劳改营闲在那里打瞌睡才发明了挖运河的办法,而是为了设想好的运河而紧急地凑集劳改营。决定着法庭的活动的并不是实有的“罪犯”(即使连嫌疑分子在内)数量,而是各个经济管理部门提出的劳力申请单。白波运河一开工,马上显出索洛维茨的犯人数量不够,同时弄清了:三年徒刑对于“五十八条”说来为期太短,不能带来赢利,因此应当一次判得够两个五年计划使用。 
  劳改营在哪方面证明了它在经济上是有利的?——这一点社会主义的曾祖父托马斯·莫尔在他的《乌托邦》里早已做了预言。在社会主义制度下谁也不愿做的有损尊严的和特别沉重的劳动正好由犯人们来做。为了在多年内可以不建设住房、学校、医院和商店的偏远荒蛮的地区内施工,为了在二十世纪的繁荣昌盛时代用丁字镐和铁锹施工,为了在还不具备经济条件时兴建社会主义的伟大工程,正用得上犯人的劳动。 
  在伟大的白波运河工地上,连一辆汽车都是希罕物件。一切都是靠,像劳改犯们说的,“屁力”建造起来的。 
  在更加伟大的伏尔加运河工地上(工作量比白波运河大七倍,可以和巴拿马及苏伊士运河相比),一共挖了深五米上宽八十五米总长一百二十八公里的河道。几乎全是用丁字镐、铁锹和独轮手推车完成的。未来的雷宾斯克海底覆盖着整片的森林.整个这片森林都是用人力伐倒的,没见过电锯的面。树权和枯枝则是由完全残废的人们负责烧掉的。 
  在伐林场上一天干十小时,还需要在黎明前摸黑走七公里来森林上工;晚上再走同样多的路回去,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并且除了五月一日和十一月七日之外,一年之内没有别的休息日(伏尔加拉格,一九三七)。如果不是犯人,谁能在这里工作? 
  如果不是群岛的土著,还有谁能在大冬天从地里刨树根?还有谁能在科雷马的露天金矿上用背筐运矿石?还有谁能把脖子伸进马套包(为了使套包软一些,他们用破衣裳把它裹起来,斜套在肩膀上)两人一犋地拉芬兰式拖橇,踏着厚雪,把科因河(维姆河支流)岸一公里外伐倒的木材报到河边? 
  固然,全权记者茹科夫向我们保证说声共青团员们建设阿穆尔河岸共青城的时候(一九三二年)也是这个样子:砍伐森林,一没有斧子,二没有铁匠炉;领不到面包,大批死于坏血病。他于是赞叹道:啊,我们是以怎样的英雄气概从事建设的呀!但是,对这种现象不是更应当气愤吗?是哪个不爱护自己人民的家伙把青年们派去这么搞建设?不过,也不必愤慨。建设共青城的究竟是怎样的“共青团员”,至少我们是知道的。现在的文章里已经挑明了:那些“共青团员”也就是马加丹的创建者。“ 
  可以把什么人放到杰兹卡兹甘的矿井里去干每天十二小时的干式钻进工作?——矿岩的砂尘像浓雾一样停留在空气中,没有面罩,四个月以后就带着不可逆转的矽肺被送到外面去等死。可以把什么人放在没有制动装置的提笼里降到没有冒顶和水淹防护的巷道里去?在二十世纪只有为哪一类人可以不需要在耗资巨大的安全技术上花一分钱? 
  因此劳改营在经济上怎么会不利呢?…… 
  请读一读波博日的《死亡之路》中关于从塔兹河上的驳船登岸和卸货的描写吧,请读一读这部斯大林时代的北极《伊利亚特》吧:蚁群似的犯人们在以群似的押解队的监视下,在人迹未到的洪荒的冻土上扛着运来的成千根圆木,建码头,铺铁轨,把火车头和车厢推进这一片冻土地带。而这些机车和车辆却注定了永世不能靠自己的力量开出这个地方。犯人们睡在四周插着“营区”牌子的一块空地上,一天只能睡五个小时。 
  他接着描写犯人们怎样在冻土带上架设电话线:他们住在用树枝和苔藓搭造的窝篷里。蚊子叮咬着他们毫无遮盖的身体。他们的衣服上的沼泽的泥浆从没有干的时候,更不用说鞋袜。线路的勘测做得马马虎虎,施工也不高明(因而注定要返工)。附近没有可以做电线杆用的树木,他们要向外走出两三天的路程,从那里扛回电线杆。 
  可惜没有另一个波博日,以便向我们叙述战前修建另一条铁路——科特拉斯…沃尔库塔线的情形。在那里的每一根枕木下都留下了两个人的头颅。不用说修铁路了——就说说有铁路之前那条穿过难以通行的森林的简单的横木道路是怎样靠瘦弱的双手、粗钝的斧头和什么事也不做的刺刀修成的吧。 
  要没有犯人,谁能做出这些?劳改营怎么能是无利的? 
  劳改营的独一份的有利之点就在于奴隶劳动的驯服性和它的廉价性——不,甚至不是廉价性,而是无偿性。因为购买一个古代奴隶毕竟是要付钱的,而购买一个劳改犯却分文不付。 
  甚至在战后召开的劳改工作会议上,工业地生们也承认;“犯人们在后方的工作中,在争取胜利的斗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但是,在矗立于白骨之上的大理石纪念碑上,永远不会有人写上他们的被遗忘了的姓名。 
  在赫鲁晓夫年代,他们为动员参加垦荒和西伯利亚的大工程而进行劳神费事、声嘶力竭的共青团动员时,终于明白了,劳改营是多么地不可代替啊。 
  至于劳改营的自负盈亏问题,情况则不同。国家对这件事垂涎已久。一九二一年的《监禁场所条例》就已经张罗着要“监禁场所的维持费用尽可能从犯人劳动中得到抵偿”。从一九二二年起,某些地方执委会置自己的工农性质子不顾,表现出“非政治的事务主义的倾向”,具体说就是:不仅要求监禁场所自负盈亏,而且竭力从它们身上为地方预算榨取利润,实现自给有余的经济核算。一九二四年的《劳动改造法典》同样要求监禁场所自负盈亏。一九二八年在第一次全苏惩治工作者会议上提出了一项坚决的要求,即“整个监禁场所企业网”必须“把国家为监禁场所支付的费用偿还给国家”。 
  很想很想拥有一些可爱的劳改营——并且是免费的!从一九二九年起,全国所有的劳动改造机关都列入了国民经济计划。而从一九三一年一月开始,明令规定俄罗斯联邦和乌克兰全部劳改营和教养所实行彻底的自负盈亏制。 
  结果呢?自然是立即收效!一九三二年法学家们胜利地宣布:“劳动改造机关的开支逐渐减少(这是可以相信的),而被剥夺自由者的生活条件则逐年改善。(?)” 
  如果我们不是后来亲身体验过那个生活条件是怎样改善了的话,我们可能会惊讶,我们可能力求弄明白,这是从哪儿来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如果你仔细想想,做到这个其实一点也不难!!需要做些什么?使劳改营的开支与它们的收入相抵吗?我们在上面读到了,开支是在逐渐减少的。而增加收入则更简单:只要把犯人们捏得更紧些就行了!如果在群岛的索洛维茨时期对强迫劳动的生产率曾打过百分之四十的官方折扣(当时不知为什么曾认为棍棒下的劳动生产率不会那么高),那么从实行了“肠胃等级表”的白波运河工程开始,古拉格的学者们发现了情况完全相反:强迫的饥饿劳动恰恰是世界上生产率最高的劳动!接到从一九三一年起改行自负盈亏制的命令以后,乌克兰劳改营管理局直截了当地决定:与前几年相比,在下一年度将劳动生产率提高——不多不少百分之二百四十二,换句话说,一下子提高两倍半,而且不搞任何机械化!(计算得也真够科学:二百四十还有个二。只有一点是当时的同志们还不知道的:这叫做“在三面红旗下的大跃进”。) 
  你瞧古拉格对于风向摸得多么准!这时候恰好灌下来斯大林同志的具有不朽的历史意义的六个条件——其中的一条就是经济核算制,而我们已经有了!而我们已经有了!那里头还有一条是“发挥专家作用”!这对于我们说来最简单不过了:把工程师从一般劳动里抽调出来!把他们放在生产杂役的岗位上!(三十年代初是群岛上技术知识分子最受优待的时期。他们差不多都不在一般劳动中受苦,甚至新来的也马上就安排专业工作。在这以前,在二十年代,工程师和技术员们一直在一般劳动中白白玩命,因为没有让他们施展本领的用武之地。在这以后,从一九三七年到五十年代,经济核算和全部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六个条件全被遗忘了。当时是警惕性占据了历史的中心地位。工程师们在杂役行列中的个别渗入与驱赶他们全体去干一般劳动的浪潮在相交替。)不过养一个犯人工程师究竟比养一个自由人工程师便宜得多:不需要付工资!所以又讲利益了,又讲经济核算了!又一次是斯大林同志说对了! 
  所以说,这条路线是源远流长的,正确地说是一贯执行着的:把群岛变为不需要费用的单位。 
  但是不管他们怎样着急、拼命,在岩石上抠断了所有的指甲也罢,把完成计划的表报修改二十次也罢,用橡皮把纸擦出窟窿也罢,自负盈亏的目的在群岛上并没有实现,而且永远不会实现!它们的收入和支出永远不能相抵,我们年轻的工农国家(以及后来的年长的全民国家)必须用脊背驼着这个血污的包袱。 
  原因在这里。首先的和主要的原因是犯人们的缺乏觉悟,是这些蠢笨的奴隶们的粗心大意。你不仅期待不到他们的社会主义的自我牺牲精神,他们连简单的资本主义的勤奋精神也表现不出来。他们只是瞅机会把鞋弄烂——以便不去上工;把绞车弄坏,把轮子扭弯,把铁锹别断,把提桶沉到水底——以便找个借口坐坐、抽口烟。劳改犯们为亲爱的国家所做的一切,都是明目张胆的和最高程度的瞎糊弄:他们制出的砖用手都掰得断,护墙板上的油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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