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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中正缓缓吐出一个充肃杀之气的字:“杀!”
声音低哑阴沉。
仅闻其声,就足以让人心泛寒意。
第二章 东海之战
丑时末。
断归岛西北岛岸有一段向岛中央凹陷的地段,而且岸边水位较深,并无礁石,玄流将这一段岛岸略加改造修建,就成了一处船坞。船坞旁搭建了一间两层木楼,结构简单却颇为扎实,是供在船坞值守之人歇息的。登上屋顶,就可眺望远方以观察海上的动静,因为海岛风大,故木楼的第二层留了好几扇不关闭的窗口,这样就可以减小海风的冲击力。
此刻,木楼屋顶上挂着的那只淡黄色的灯笼虽然被绳子系住,却仍在风中轻颤不已。
因为鲜于皆安已率一百多人奔袭桃花岛素女门,故今夜守在船坞处的三个人不厌其烦地爬上二楼眺望远方,一则因为玄流已迫切需要一场胜利,同时攻袭素女门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颇具诱惑力的。
这时,木屋里一个尖细的声音道:“岳山,该你去看一看了。”
被称作岳山的人道:“依我看,鲜于宗主进袭桃花岛,岂有轻易撤出的道理?可惜我岳山不是君火宗的人,否则非去桃花岛痛痛快快玩上几个娇娘们不可!”
一阵怪笑后,一个沙哑的声音接道:“素女门的女人也绝不简单,门中有不少人功夫颇为了得!”
岳山道:“是床上功夫还是什么功夫?若是床上功夫,老子倒能与她们大战数百回合。”
那尖细的声音道:“据说素女门中人个个貌美,且风骚入骨,依我刘锈之见,宫主早该将素女门攻下了,让那么多美女闲着无人伺候,未免暴殄天物。”
也许是因为刘锈提及了宫主容樱,一时间他的两位同伴都未接话。
过了片刻,刘锈又道:“左眼跳,美人到,老子左眼一直跳,多半鲜于宗主已挟着素女门的大美人小娇娘返回了,老子便多跑一回!”
过了片刻,“吱呀”一声,木屋的门开了,一个人自屋中走出,耸了耸肩,缩了缩脖子,然后沿着设在屋外的木梯爬上第二层。
却听得刘锈在屋顶略显兴奋地道:“有三艘船!”
岳山与另一人初时不信,后来终还是抵不住诱惑,相继出了木屋。
此时,即使只是站在木楼外一片平整的岩石上,亦能看到远处船上的灯光。
方圆十里之内,除了风宫玄流的船只外,又有谁敢在夜间行船?
何况风宫玄流为了防御对手的进攻,在断归岛四周海域皆布下了种种障碍,仅留一条水道可通往断归岛,非风宫的船只,绝难靠近。而这三艘船却长驱直入,岳山等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疑心。
船渐渐靠近,只听得船上不由传来女人的惊叫声,岳山等三人听得全身燥热,暗自羡慕君火宗的人。
很快,三艘船相继驶进,船坞中的水被荡起阵阵浪花,拍打着石阶。
最前面的那艘船舱中忽然有一女人尖叫着逃窜而出,很快又有三个男子追出,在她绝望的呼救中被对方擒获,怪笑声与惊叫声混作一团。
岳山高声道:“来船可是君火宗弟兄的船?”其实此间只不过是一种习惯罢了,船上一人应道:“三位兄弟辛苦了一夜,这个娘儿们就归你们了!”
言罢那人已将方才被擒住的女子高高抛出,向岳山三人飞来。
这时刘锈已下得楼来,与岳山二人站在一起,他们闻听此言大喜过望,几乎同时迎向“飞来艳福”。
岳山的武功在三人中略胜一筹,且人高臂长,在第一时间一把抱住了那女子的纤纤细腰,怪笑道:“好细柔的腰身,老子……”
喉底忽然一甜,后面的话已被一片冰凉封在喉底。
他的瞳孔倏然睁大,只见一团凄迷的光芒在他身侧弥漫开来;随即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在生命消亡的那一瞬间,他隐约听到了刘锈低低的闷哼声。
三人几乎不分先后地倒下了。
秦月夜冷冷地看了三具尚未冷却的尸体,低低骂了一句:“贱男人!”
这时,船上的人迅速下船,并以极快的速度向断归岛奔去,黑白苑黑道的二十名“天”字级高手奔在最前面,犹如一支利箭般直取风宫要害——无间殿!
原来,桃花岛一役,素女门与黑白苑已大获全胜,鲜于皆安亦被诛杀,风宫玄流尚有十几人被生擒,以黑白苑黑道的手段,自然能让这十几名生擒者答应为他们引路、很快,断归岛警号四起。
但黑白苑、素女门倚仗奇袭,已在风宫玄流警觉前迅速突破断归岛外围防线,并分作几路向几个方向快速袭进。
半刻钟后,断归岛上烈焰四起,熊熊烈焰将这片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甚至在通向断归岛的那条水道上也已燃起了火焰,犹如一条在海面上蜿蜒起伏的火龙,蔚为壮观。
显然,黑白苑、素女门在进入断归岛的同时,已在船只经过的线路上撒了产于西域的黑油,此物极易燃烧,且能浮于水面上。
离断归岛数里之外的海面上,早有近二十艘船只严阵以待,这些船只体型都不甚大,每艘大概可容纳二十余人,但船身狭长,船速极快。所有的船身都漆上了黑膝,与黑夜融为一体。
此时,每艘船上皆已满载十大名门的弟子。
被众船簇拥于中间的船上甲板前共有九人:华山掌门人游天地;静慈庵新任掌门九苦师大;少林掌门痴愚禅师;武当新任掌门玄元道长;思过寨寨主佚魄;留义庄现任庄主喻幕;天下镖盟盟主陈农医;左寻素之子左项。
而立于众人中间,神情谦和的中年人,正是现任正盟盟主庞纪!
崆峒派如今仅有七人幸存于世,自然再也无法开宗立派,让崆峒派已故掌门人左寻秦之子左项跻身此列,只是出于对左寻秦的尊重。此时左项年仅十五,也许是因崆峒派的血腥惨变之故,左项少言寡语,神情忧郁。
断归岛腾腾烈焰纵是在相距数里外的这边,仍是清晰可见。
庞纪转身向船舱揖手施礼道:“大师,黑白苑的人已冲上断归岛,并依约以焚火为号,请前辈示下。”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衲仅为对付容樱而来,至于今日的大局,自是应由庞盟主主持。”
庞纪这才下今所有船只向断归岛全速进发。
这时,范离憎正在另一艘船上,与思过寨的二十名弟子同在一处,与他同船的还有穆小青、广风行。
范离憎的武功已在佚魄之上,加上悟空老人对他甚为器重,因此这艘船上的思过寨弟子自然惟他马首是瞻。
近二十艘船如离弦之命向断归岛迫近,气势惊人。船上的人皆是各门各派的好手,奋力划桨之下,足以将船只送出数丈。
临近断归岛,船只由横向排列化为纵向排列,驶在最前面的正是范离憎所在的那艘船。
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火龙,一直延伸到断归局,范离僧事先已得知这条火龙是用以指明通向断归岛的水道的,只是因为海中亦有暗流,故黑油也在缓缓漂动,但正盟中人早已辨明了这一带海域暗流的流向,依时间推算,船队选择了由火龙向南偏移三丈的线路,继续全速前进。
这一方式果然有效,范离憎所在的船只一路畅通无阻,不过片刻,已进入船坞。
此时,岛上的震天杀声已清晰可闻,尤以靠近船坞这一带最为密集,想必是因为风宫玄流已察觉到正盟的意图,欲在他们上岸前将其挡住,但黑白苑的人却全力死守这一带,以接应正盟中人的到来。
范离憎一声清啸,犹如龙啸九天,其声遥遥传出,几乎响彻整个断归岛,黑白苑及素女门的人听到此声,立知正盟中人已全面压至,皆为之一振。
而范离憎已如巨鸟般掠空而出,身若轻烟,瞬息间已至黑白苑弟子与风宫玄流属众激战之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发现风宫玄流中有一使长枪者锐不可挡,长枪吞吐如电,他的身侧已倒下了三人,当下毫不犹豫地拔剑向此人闪电般迫进。
长枪一振,在空中划出一道惊人光弧,因为其速太快,以至于枪身竟弯成了一道惊人的弧线。
“嗡”地一声颤鸣,瞬息间万点寒芒倏然迸现,枪尖破空之“咝咝”声惊心动魄,仿若已充斥了每一寸空间,刹那间,范离憎的身形几乎完全被漫天枪影所吞没。
紧随范离憎而至的穆小青见此情形,虽知范离憎的武功已在思过寨属众之上,但心中却仍是不由为之一紧。
范离憎冷哼一声,冷剑倏吐,无迹可寻,穿过对方的重重枪影,准确地贴于对方的枪身上。
那人只觉手中长枪奇重无比,一惊之下,双臂一抡,枪身倏然反挑。
范离憎的剑竟犹如不散的幽灵,随之而起,一股无形的绞旋之力,在范离憎翻腕间悄然而生。
那人该觉手中长枪好像富有了灵性,竟难以把持。
大惊之下,他立即双臂齐贯内家真力,试图免去兵器脱手之辱。
范离憎一声冷笑,脚下以不可捉摸的方式再进一步,同时借拧身之力,手中之剑在极小的范围内飘掠闪掣,极尽玄变之能。
看似不经意的挥洒间,却产生了一股更为可怕的力量,长剑沿着对方的枪身长驱直入。
“咔嚓”一声,那人双臂竟被由范离憎剑身所透出的神鬼莫测之力道生生绞断。
惨呼声还未来得及呼出,已被范离憎一剑封于喉底。
他的身躯重重向后倒去。
此人乃风宫玄流君火宗的一名统领,没想到与范离憎甫一相接,就已殒命。
风宫玄流中人见范离憎剑法惊人,立即有四人自几个不同方向朝范离憎围杀而至,四件兵器组成了强悍的合击之势,配合无间。
范离憎一声长笑。
长笑声中,他竟没有丝毫退避,反而更进一步,剑芒乍闪,如同茫茫夜色中突然绽放的一朵银白色的花瓣。
一声闷哼,一个使单刀的人已然中剑,身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跌落在一丈开外,坠地之时,胸前方有血箭标射。
四人合击之势一破,范离憎的剑势更锐不可挡,冷剑犹如一抹无法抗拒的诅咒,向另一个以单锏为兵器者长驱直入,径取其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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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未加身,那人却已觉一股凉意直透其前胸,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收缩了,惊骇之中,单锏疾封如盾。
但旷世剑招“无情冷”又岂是他所能抵挡的?在“无情冷”之下,他的严密防守竟若有千疮百孔,被对方一剑洞穿。
被一剑洞穿的不仅仅是他的防守,还有他的身躯,乃至他的斗志与灵魂亦被那一剑所洞穿!他的所有力量忽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哼都未哼出一声,就此毙命。
与此同时,范离憎右腿已自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反踢,正中一人面门,立时将那人踢得晕死过去。
剩下的一人见此情形,心中不由暗生怯意,生生化攻为守。
但已迟了。
一道剑芒以迅如奔雷的速度向他咽喉处疾射而至。
没有任何复杂的变化,只是快到了极限。
那人几乎是刚捕捉到那一抹寒光,范离憎的剑就已抹过了他的咽喉。
剑过命亡!
他的躯体在空中打了个旋,随即重重仆倒在冰冷的地上。
正盟中人的出现以及范离憎在举手投足间毙杀五人,顿时使欲夺回船坞的风宫玄流属众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这时,正盟诸派弟子除二十余人留守船上外,其余的人皆已上岸,三百多人全集中于船坞附近的石坪上。
穆小青见此情形,忽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