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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辰点了点头,慢慢起身。
这时,忽听得岛上有人大声呼道:“小姐,小姐……”
两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崖顶上有两个人影,想必是那两个随他们同来岛上的求死谷弟子,大概小草在他们身上注入的药性已自行消解了。
小草攀上崖顶并不困难,而受了伤的白辰则显得有些吃力,但总算安然抵达崖顶,那两个求死谷弟子迎上前来,见白辰一身湿漉,浑身浴血,不由相顾失色。
小草歉然道:“晚远对二位多有失礼了。”想必她在求死谷一直被为称作“晚远”。
名为伏居的那名求死谷弟子道:“小姐此举让我们面对谷主时心中少了些愧疚,我们又怎会怪小姐?”
小草叹了口气,道:“如此说来,你们对我娘所为,亦颇有些不满了?”
两名求死谷弟子沉默了片刻,伏居终于开口道:“我们身为谷主的属下,怎敢对谷主存有不满之心?只是……只是属下私自以为来此取惊心诀,终有些不妥……”
小草点了点头,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我会设法劝说我娘的,即使她要怪罪下来,我也会承担应由我承担的责任。”
伏居与另外一名求死谷弟子计大修皆轻叹一声,道:“谷主的船要到傍晚才来,我们还是在岛中慢慢等候吧,最好寻个妥当之处,以免太过惹眼,引来水族中人。”
白辰本想告诉他们守候在洞穴处的不是水族中人,而是一头异兽,不过他们所说的亦不无道理,守候洞穴的不是水族中人而是异兽,并不等于水族中人就对这边的情形毫不关注。毕竟求死谷为了惊心诀与冷心诀,花费了数十年时间,他们的看法应不会是空穴来风,凭空捏造出一个对手。
四人重新回到了昨夜他们那处避风的地方,坐定之后,白辰方有些内疚地道:“在下无意中将惊心诀毁坏了。”
小草等三人皆有吃惊之色,小草愕然道:“你……已进入了洞中?”
白辰亦是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岸后,无论是小草还是伏居二人,都未曾向他问及是否取得了惊心诀与冷心诀,不由有些感动,心道:“他们毕竟没有将武学秘笈看得比他人的性命还重。”于是道:“不错,我进了洞,也寻到了你们求死谷所要的东西,而且还见到了一些你们没有想到的事情。”
当下他将洞中的情景一一向小草三人娓娓道出,当他说到墨东风时,小草的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如纸。
而伏居二人脸上则有了惊愕与担忧之色,他们皆不由自主地偷偷察看小草的神情。
小草死死地咬着下唇,很快唇部有鲜血流出,她的身子亦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如同秋风中的萧瑟落叶。良久,她终于悲呼一声:“爹!”早已泣不成声。
伏居二人眼中皆有怜惜与不安之色,却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小草,白辰亦是不知所措,小草哭了—阵子,方慢慢抑止了哭声,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我娘瞒得我好苦!一定是她让我爹前来此寻找冷心诀的,她可以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也忍心让爹只身赴险……娘啊娘,你为何要如此做?”
第五章 无为掌法
白辰隐隐听出,小草对她父亲墨东风是在此遇害之事原先并不知情,倒有些意外,眼见小草神情哀伤激动,担心她过于悲痛而伤了身体,于是悄然靠近她,趁其不备,点了她的晕睡穴,小草低低“嗯”了一声,便软软倒入他的怀中,对于白辰此举,伏居二人倒不甚意外。
白辰将后面的情形继续向伏居二人叙述,伏居二人见他毫不隐瞒,连习练了十三式掌法之事也坦然相告,不由有些敬佩。听到白辰与异兽相搏时的情景,二人皆为之咋舌不已,连道“好险好险”,心中暗忖道:“此异兽身具奇力,又占尽水中优势,若非有超凡脱俗的水性,纵然武功再高,也是无法胜它的。这一次白辰能安然脱险,可谓是奇迹了!”
当小草苏醒过来时,已冷静了许多,脸上却有了郁郁之色。
四人皆无语,只是在默默等待着傍晚的来临,白辰忽然发现,四人之中,对惊心诀、冷心诀最在意的反倒是他了,惟有他还在为惊心诀的毁坏而不安,而小草等三人反倒如同与此事并无多大关联的局外人一般。
白辰暗自觉得奇怪。
日头渐渐偏西,四人耐心等待着。
终于,已是傍晚时分了,天边的日头成了血红色,将海面也映成了红色。无数海鸥在血红色的阳光中起落飞掠。此时正是它们觅食的太好时机,那头异兽的尸体已不知去向了。
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西岸那边,此时,潮水开始上涨,一些渔民顺着潮水返回了。远远望去,但见帆影点点,却不见有一艘逆水而行的船只。
伏居自言自语般道:“大概谷主觉得迟些时候出现更为稳妥些。”此言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人。
天色越来越暗,到后来,远处的渔船都成了模模糊糊的影子,却仍不见有船来接引四人。
那名为计大修的求死谷弟子终于忍不住道:“莫非,接引我们的弟兄出了什么差错?”
这亦是众人心中的疑问,故谁也没有回答。沉默片刻,还是白辰道:“你们谷主对此事极为关切,即使接引我们的人有什么差错,她亦很快会继续派人前来的。”
小草忽然轻轻吁了一口气,缓声道:“但愿如此吧!”
白辰心中一动。
四人的不安预感得到了证实,直到第二天清晨,仍是不见有人来接迎白辰等人,眼见黑夜渐渐散去,天色越来越亮,海鸥欢快地呜叫声又在天空中响起,阳光如流金溢彩,光芒夺目,四人心中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
小草走至一块岩石顶上,向远处眺望了一阵子,沉声道:“看来我们只有雇一艘过往的渔船返回了。”
听说要雇渔般回去,伏居便道:“我身上倒有些碎银两,只是少了些。”
忽听得白辰“啊”地一声低呼,三人一怔,齐齐向他望去,却见白辰在自己怀中摸索了一阵,最后摸出一件物什,原来是在水洞中自尸骨边上找到的那块坠石,伏居提及银两,白辰方猛然记起此事,他对小草道:“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你收好它吧。”
小草默默接过,将它紧紧握于手中,似乎惟恐一松手,它就会不翼而飞。
计大修清咳一声,道:“我有一绽纹银与伏兄弟的银两合作一处,应该够了。”
于是二人便去了海岛西岸,计大修将他的上身衣衫脱了一件,用一根长长的树枝挂住,站在一块岩石上,向远处经过的渔船用力挥动着。
但海上常有海盗出没,有时他们会假装落难于海上,骗得渔船商船靠近相救,结果反遭洗劫一空,故计大修挥舞了好一阵子,却并没有渔船靠拢过来。
白辰见状,便对身边的小草道:“看来还需得你去。”
“为什么?”小草奇问道。
白辰不答,只是道:“你试试便知。”
小草依着计大修的法子,将那件衣衫在空中挥动着,她只挥动了二三十下,便见远处有一艘船向这边驶来,初时众人因为失望多次,还道它又会与海岛擦身而过,没想到此船却越驶越近,很快可以看清是一艘渔船,计大修与伏居不由大声呼叫,那艘渔船在三十丈外停了少顷,终于又再度向这边而来,白辰心中的石头亦随之渐渐落地。
渔船终于靠岸了,渔船上有两个渔人 都是四旬开外的汉子,浑身黝黑精亮,模样颇为相像,或许是兄弟二人。
计大修赶忙上前,与他们商议开来,那两人或点头或摇头,目光却不时扫向小草这边。
计大修终于回首向白辰,小草大声招呼道:“小姐,白……公子,上船吧!”两渔人也放下了跳板,计大修与伏居却已轻盈掠上,落船之时,船身纹丝不动,两渔人脸上顿时有了不安之色,等白辰走近,见其一身浴血,他们的不安之色更甚,似乎颇为担心是引狼入船了。
众人看出他们的心思,上船后便主动在船舱的角落里坐下了,与他们相隔一些距离,以免他们担惊受怕。
到了中午,渔船终于靠岸了,计大修除了将商定的船资给了渔人外,又外加了一块碎银,那两人本是忐忑不安,此时才眉开眼笑。
小草去一个渔村为白辰换了一套衣衫,再去跌打郎中那儿买了几副外敷的药,包扎好白辰的伤口,这才雇了马车,返回求死谷。
一路车马劳顿,自不待言,到了巢湖岸边,计大修下了马车,面向巢湖湖心嘬嘴长啸,啸声尖锐,传出极远。原来求死谷在岸边备有船只,以供谷中弟子往返之用,计大修的长啸声,正是向摆渡的求死谷发出联络暗号。
等了一阵子,却迟迟不见有船只出现,计大修忍不住骂了一声:“妈的,老郑这家伙莫非又溜出去喝酒了?上次谷主可没少给他苦头吃。”骂完后,他向四周张望了一阵子,休说有船来接迎他们,简直连一只船影也没有。
计大修立时再次长啸一声,其声更响,但众人仍是未见有船出现,小草的神色变了变,突然亦引声清啸,其声初时轻缓,然后越来越高亢,到后来,已是声震九霄,在巢湖上空远远传开,湖中芦苇荡里的鸟儿立时被惊得飞出极远。
白辰暗自吃惊,心知小草先前所言果然不假,她的武功果然不在自己之下。
这一次,小草只等了很短的片刻,见湖面仍无船只出现,立即果断地道:“不用等了。”
计大修还待再问,见小草神色严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辰见小草行事果决,与先前他在风宫所见的一派天真无知全然不同,不由有些感慨,看来小草先前的单纯稚嫩并不真实,其实因为肩负重任,她已极为干练。
四人上了马车,沿原路退回,驶出半里多远时,忽听得有人在车后叫道:“车上可是计兄弟?……”
驾车的正是计大修,听得这声呼唤,他有些惊喜地道:“是老郑!”言罢一抖缰绳,“吁”了一声,已将马勒住,未等马车停稳,立即跳将下来,大声道:“是老郑么?”
话刚说完,计大修立时神色一呆:车后哪有什么老郑?只有一个衣裳褴楼的叫化子,拄着一根竹杖,手中持着一只破旧大瓷碗,蓬头垢面,正向这边走来。
计大修皱了皱眉头,道:“喂,要饭的,你可见到有人叫喊么?”
那叫化子却压低了声音道:“计兄弟,是我!”
赫然是摆渡的老郑的声音!计大修大奇,赶紧上前几步,仔细一看,叫化子正是老郑,这时,白辰诸人亦已下了马车,小草、伏居见此情形,无不愕然。
小草沉声道:“你怎成如此模样?”
老郑神情古怪,似有些哀伤惊惶,又似乎有些木然,他沙哑着声音道:“你们……随我来吧。”言罢也不等众人回答,便自顾转身,向路旁一条岔道走去。计大修勃然大怒,喝道:“小姐在此,你敢如此……”后面的话却被小草以眼神制上了,小草低声道:“我们去看个究竟。”
这条岔道原来是通向一个山坳的,穿过荒坡,转过一个山坳口,前面的老郑忽然停止了脚步,指着不远处道:“谷主就在那边,你们过去见她吧!”
乍闻此言,众人齐齐大惊,小草失声道:“我娘……也在此?”计大修、伏居知道谷主花轻尘自半身不遂后,极少离开求死谷,故听得此言,心头皆是一震。
小草立即掠身而上,向老郑所指的方向而去,伏居见机得快,惟恐小草遭到暗算,立即随之而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