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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第3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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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静下来。因为那的确是人的声音,而且很慈和,虽然感到十分惊讶,但却并无敌意!”

范离憎忍不住问道:“莫非,他就是你师父悟空老前辈?”

天师和尚道:“正是!”

那名思过寨弟子吁了一口气。

天师和尚道:“我师父问我:”年轻人,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儿?‘这时,我本是僵硬的身子也能动了,心想无论他是人是鬼是仙,总之对我似乎还算和气,于是我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我心想这些事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后来师父老人家似乎又问了些什么,我也一一照实说了。最后师父又说了一句:“既然夜里下不了山,你还是在这儿等到天亮再下山吧。’说完,他便走开了。

“他重新回到了他原先站立的地方,这时我心神己定,才有心去看周遭的环境,只见他所站立的地方是一片平阔之地,长约有十丈,宽也近五丈,地面皆是坚石,那天的月光很淡,他便背着手,仰视星空。我心想天上除了星星与月亮之外,还有什么可望的呢?”

范离憎道:“大概他只是在想心事罢了!”

天师和尚道:“我初时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见他仰视天空许久许久,才知并非如此。”

的确,仰首想心事若是太久,的确不会是一件好受的事。

“之后我一忽儿睡着,一忽儿又被冻醒,如此反复一直到天亮,每次醒过来之时,我都能看到他站在石坪上!”

“天亮之后,你便可以看清他的面目了吧?”范离憎问道。

天师和尚点头道:“天亮时我赶紧起来,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老人正盘腿坐在那儿,双目微闻。我虽然很想知道这老人究竟是个什么人,但最终还是决定悄悄离开为妙。没想到我一走动,他便睁开眼来,看着我,招了招手,道:”年轻人,你过来吧‘,他的脸上有很慈祥的笑容,我稀里糊涂地便走了过去,早已忘记了害怕。

“那时我并不知师父是位身怀绝学的武林高手,见他须发皆白,脸上皱纹更是很多,少说也有七十多岁,我不由很是感到奇怪,心想他这般年岁了,如何能爬到如此高的山顶上?看他身上衣衫,仍是干干净净,而我身上的衣服却已是又破又脏了!当时我感到很是惊愕,师父说数十年来,他在这绝顶上从未遇见外人,能与我在这绝顶上见面,也算有缘了。我心中奇怪,暗想难道他数十年如一日,常常攀上空洞山山顶?他仔仔细细将我打量了一番,却不知为何忽然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好一阵子,才问我以后愿不愿再到这山顶来?我心中其实并不愿意,但因为有些怕他突然发怒,还是点了点头。他说如果我要来,便在有月亮的日子来,我也胡乱地答应了!

“他最后叮嘱我不要轻易对人说曾在山上见到过他,更不要说他在做什么。说完,便站起身来,向前走去,我见前面是一处悬崖,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小心,话刚出口,他已突然如一只鹰般飞了出去,然后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范离憎道:“你这才知道他是绝世高手,见他武功如此惊世骇俗,于是便真的在有月光的夜晚前去山顶找他,对不对?”他心想如此经历,未免太陈旧老套。

天师和尚摇头否认道:“我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学绝世武学又有何用?这就如同一个耳聋之人,再动听的乐声,对他也是毫无吸引力的。”

范离憎心道:“他这一番话倒颇有些道理。”

天师和尚忽然沉默下来,渐渐地,他的眼中有了莫名的哀伤,范离憎看在眼中,心中暗暗吃惊。

终于,天师和尚再次开了口,这一次他说得极快。似乎是担心自己一停下来,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似的。

“之后我一直没有再去空洞山顶,直到二年后,我家突然惨遭变故,在我离家的时候,一个恶贼竟将我妹妹……糟踏了!”

天师和尚的声音变得极其的嘶哑,眼中也有了骇人之光芒!

而范离憎的心则猛地一沉!他甚至希望天师和尚不要再说下去!

但天师和尚却仍是继续道:“我娘要救我妹妹,却立遭那人毒手,我爹听到此噩耗时,正在为官家建一座大殿的正梁,刚一听完,他便吐了一大瘫血,从梁上落下,而我妹妹也因为不堪屈辱,竟投井自尽了……等我知道此事后,就像疯了一般向空洞山顶跑去!因为害我全家的人是一家镖局的少镖头,有钱有势而且武艺过人,我决不能白白送死,我死了不打紧,但妹妹及双亲的血仇谁来报?当时我全然忘了师父他老人家嘱咐过需在有月色的时候才能去找他。当我赶至空洞山巅,在冷风与悲痛中等到天黑,仍不见他老人家现身时,方想到了这一点。那晚天色阴沉,乌云翻卷,根本不见一点星光,更无明月,但我不甘心就这样下山,就在山顶苦苦等侯,好不容易挨过一夜,第二日非但不见日出,反而阴云密布,到了傍晚,竟下起了雨,我全身很快湿透了……”

说到这儿,他略略一顿,接着道:“总之,好不容易挺到第四天晚上,我师父才出现在空洞山顶,刚见到他,我没说出一句话,就晕死过去了。”

天师和尚虽然没有详述在绝顶上的四天是怎么挺过来的,但范离憎能想象得出他忍受了多少痛苦,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我师父救醒了我,他说我身上平添了许多暴戾之气,已不适于练他的武功,我不会求人,只知跪在地上,很快我又晕死过去了,如此反复,也许晕死过去五次——也许六次后,师父老人家终于答应了!

“二年后,我到了那家镖局,我不知道自己的武功已远在他们镖局中的任何人之上,但我已不能再等下去了。结果,那一夜,我杀尽了他们镖局上上下下九十七口人!整个镖局,已被血的气味所充满了,我只知不停地杀、杀、杀,热热的鲜血喷在我的脸上身上,非但没有让我冷静下来,反而使我的恨意更深,一把马刀,生生被热血浸得弯曲卷刃了!当镖局上上下下全被杀尽时,我正置身于一间书房中,书房中有一面镜子,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容貌忽然变了,面容扭曲,极度的愤怒生生地印在脸上,目光中有虎蛇一般的光芒!我手中握了一把弯曲了的沾了无数鲜血的马刀,身上赤血淋漓,那已不再像一个人,而活脱脱是一个要摧毁一切的魔鬼!我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忽然觉得心中极痛,仿佛自己的躯体即将爆裂开一般,我便那么倒下了!”

天师和尚悠悠一叹,接着道:“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置一个庙堂之中,我就那么躺在地上,我的身边是四个僧人,他们围着我坐着,在低声诵念经文,后来我才知道是师父在用这种方法挽救我,因为当时我的心已中了‘心毒’!”

“心毒?”范离憎无比惊讶地道。

“我师父说‘心毒’由心而发,又反伤自心。非佛家无上法门不能解开。‘心毒’不解,我便会心神皆变,成为与原先的我全然不同的邪道中人,这一切自是因为我心中仇恨太深,在极度怒焰中心智突变之故!于是师父便让我削去烦丝,以忘掉过去,并让那庙中的四位僧人助我化解‘心毒’!”

范离憎这才明白为何悟空并非出家人,而他的弟子天师却是个和尚。

天师和尚道:“后来我‘心毒’虽去,但容貌却已变不回来了。成了狰狞凶恶之状,此时我既无家人,也无仇人了,于是就想归于恩师门下,侍候他老人家,但他说我已是佛门子弟,不宜再做他的弟子,在我再三恳求之下,他才答应与我立下‘佛珠之约’。这些年来,我自认为的确已按他老人家的教侮去做了,可世间每一个恶人几乎全是不思悔改的,我非但没能除去佛珠,反而日见增多。二年前,师父老人家突然来见我,那时我才知道师父之所以要我感化恶人,而不是惩治恶人,是担心杀戮会使我‘心毒’复发,心生邪恶之念,才以这种方式使我不会陷入无休无止的杀戳之中。师父对我的所作所为甚为满意,于是重纳我入师门。”

范离憎心道:“如此看来,悟空前辈收他为弟子,的确不是看中其资质了,无怪乎他会责备天师和尚武功进展缓慢,其实以天师和尚如今的武功,环视整个武林,能出其右者应不超过十人,悟空前辈竟仍不满意,却不知天师和尚两位师兄又是何人?想必也是在江湖中名声显赫之辈了。”

忽听得那名思过寨弟子道:“不知谁走了红运,这条鱼绝对小不了!”

两人向他望去,只见他正在船弦边盯着江水。

范离憎见天师和尚提及往事后神情忧闷,有些担心,便对那名思过寨弟子道:“此话怎讲?”

“连江水都有些泛红了,鱼还能小吗?该不会是鲨鱼吧?”

范离憎心中一动,向船舷边的江水望去,果见江水中有淡淡红色,呈带状。

天师和尚也看到了,他随口道:“这血也未必是鱼身上流出来的。”他只是随意说说,范离憎却暗自一紧,举目向上游望去,但见上游与自己挨得最远的船也有半里之遥,心情略略放松。

忽听得天师和尚道:“那是什么?”

范离憎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上游正有一白色之物一沉一浮地向这边淌来!

范离憎神色微变,沉声道:“稳住船身,看个明白!”

那思过寨弟子依言而行,白色之物渐渐近了,天师和尚与范离憎同时失声惊呼:“是尸体!”

第十章 年轻高手

牧野栖整了整衣衫,清咳一声,这才推开水依衣所住屋子外院的院门。

院子里很静,几只老母鸡在一心一意地觅食。一只花猫在石磨旁打盹——院子里一如即往地安宁平静。

牧野栖叫了一声:“三姑姑,三姑姑!”

没有人应声。

牧野栖皱了皱眉,正待再开口,忽地目光一跳,如同一柄寒剑倏然出鞘,一闪即没!他的神情重新恢复了平静,全身神经却已绷紧如上弦之弓,一触即发。

因为,他闻到了空气中微甜的血腥气息。

牧野栖缓缓穿过院子,走至屋子门外——血腥之气更浓!

牧野栖伸手缓缓推向木门,他的动作很稳很慢,与他此时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门被缓缓推开了,血腥之气扑鼻而至,却无任何袭击出现!

一具尸体映入牧野栖眼中。

是“三姑姑”!她倒于地上,胸前一片血污,双目睁得极大,她的身旁还有破碎的茶蛊,甚至还有茶叶泼溅身上——显然,她是被人杀的,过程极其短暂!

当然,她绝非真正的农妇,更不是牧野栖的远房表姑,她是黑白苑黑道圆字堂天字级弟子李三姑,其身手绝对可怕!

但此时她几乎未能做任何抵抗,就已被杀!院子里的安宁说明屋内也许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打斗。

牧野栖当然知道水依衣绝不会仍留在房内,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推开她的房门,也许,他想知道一个伤势那么重的女子,是如何轻易击杀黑白苑天字级弟子的。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水依衣为何要杀死李三姑,难道她已看出什么破绽?即使她看出李三姑暗藏武功,也不应对她施下毒手,遵照牧野栖的吩咐,李三姑绝不会对水依衣不利的。

水依衣所住屋子的门应掌被推开。

牧野栖的瞳孔蓦然收缩。

屋内并非全无一人。

一个与他一样身着白衣的人坐在屋内的正中央,头上竹笠压得很低,无法看清他的面容,但牧野栖仍是立即断定这是一个与他一样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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