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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胖子,坐在屋里,正在拼命地往嘴里塞食物。院子里乱七八糟,还有一股隐隐的酸臭味,门开的时候竟有几只鸟从里面飞出。沙祖一行说明了身份和来意后,刚要进门,却被男人拉住:“先生,你们前天已经来过一趟了。我们家刚失去了妻子和母亲,你们的每一次出现都加重了我们的创伤。请你们尊重活着的人的权利。”沙祖顿时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司科特却道:“我们来不是为了查案的,只想知道玻利先生一直都待在镇上吗?”玻利斜了他一眼:“我们祖祖辈辈都生在镇上,死也在镇上,永远不离开,当然,偶尔到艾勒朗的市集去,用镇上的特产换点儿票子。除此之外,我们能不出去就尽量不出去。你这家伙听明白了就赶快走人,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据我所知,镇上只有一所私立学校,只开设小学和初中的课程……”玻利怒道:“混蛋!你是在嘲笑我没文化吗?”司科特不紧不慢地道:“你后来还自修过什么课程吗?”“没有,没有!”玻利暴跳如雷,“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盲,这么回答你该满意了吧?”
司科特笑了笑:“那么,刚才我们见面你的头一番话怎么说得这么有涵养?从伦理、心理和人权分别说上那么一句,环环相扣。在说这些话时,你的语气很生硬却很熟练,而接下来的话却吭哧吭哧半天,说得毫无水平。你不是说自己没文化吗?一个没文化的人怎么会同时说出两个层次的话来呢?我看是你早知道我们会来,预先排练了很多遍吧?这些话是谁教给你的?”玻利瞠目结舌,半晌不能言语。司科特笑着拨开他,缓缓踱进院子里。走了几步,忽然问道:“你们家里怎么不见一只羊呢?这里的人不都养羊吗?”玻利没好气地回答:“我们家还死过人呢,这镇上怎么不每家都死一个?”司科特回身走到玻利面前——他足足比对方高出一个头有余——低头问道:“那么,你刚才所说的,去艾勒朗城卖的‘镇上的特产’是指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总不会穿针引线搞刺绣工艺品吧?澳大利亚么,除了养羊还是养羊。你们家养什么呢?养狼?”
玻利低下头,周身轻微地颤抖起来。“我替你说吗?”司科特走到玻利的肥儿子面前,抚摸着他滚圆多肉的大脑袋,“养蛇。”
玻利一屁股瘫在地上,沙祖不失时机地跳过去掏出手铐给他戴上,怒骂道:“原来是你!你还是不是人哪?竟然杀害自己的妻子,而且用的是驱蛇这么残忍的手段!这么说马鲁洛也是你杀的了?嗯,是了!马鲁洛是个单身汉,你妻子又红杏出墙,两人发生奸情,被你察觉。于是你一怒之下杀了马鲁洛,又一不做二不休连你妻子也杀了,以绝后患……”“沙祖!”司科特突然喊了一声,又恢复平和的语调,“请你别胡说八道。”沙祖怔了怔,茫然不解地道:“怎么?不是他吗?既然只有他养蛇,而且马鲁洛跟玻利太太又是为蛇所噬,那凶手就只能是他!”玻利颓丧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家里养蛇?”司科特指了指房顶上两只类似隼但体型更小的猛禽,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它们正在墙角扒土啄食,让我们来看看……”说着用脚扫了扫墙角的土垢,露出一段色彩斑驳的尾巴——正是一张蜕掉的蛇皮。“蛇和鸟还是有些相似之处的,”司科特道,“本来刚才屋子里聚了不少的鸟,可我们一进来就全飞跑了。这是什么原因?”马修斯迟疑地道:“因为我们是生人?”“没错。而蛇比鸟更有灵性。它们时时保持警惕,对任何人都怀有敌意,但一经人工饲养,确信对方无恶意时就会任其把玩。蛇是你们家养的,你就算让蛇去咬玻利太太,蛇也是不会听话的。好比你的父亲逼你去杀你的母亲,你肯干吗?”“蛇跟马鲁洛可没关系吧?”沙祖死咬住这点不放,“即使排除他杀妻的嫌疑,也不能说明他没杀马鲁洛。”“我,我没杀呀,我真的没杀!”玻利歇斯底里地吼道。“这个以后再说。”司科特深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玻利先生,想洗脱罪名就得跟我们合作。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告诉我,刚才那段有水平有涵养的话是谁教的?”玻利眉头紧锁,冷汗涔涔,但始终不予回答。“刚才我看到镇上最有学问的人来过一趟。那位柳生雪小姐为什么要到你家来,她又说了些什么?”“她……她只是叫我别跟你们讲……”“你还真听话啊?”沙祖冷笑道,“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给她抓住了?她借此封住你的口?”“这……我……我能有什么把柄?我……”“玻利先生,”司科特和气地问,“镇上除了你家外,还有别人家也养蛇吗?比如说……中华料理店,他们是否需要蛇肉和蛇胆做菜?”“这我不清楚,”玻利嗫嚅着道,“其实我以前也曾向料理店推销过我的蛇,可老板娘不但不要,还把我骂了一顿。她的店里虽然连蝎子和豆虫都敢吃,却没见卖过一盘与蛇有关的菜。”“也许那老板娘有怪癖,讨厌蛇?还是她天生有骂人的嗜好?”马修斯揣测道,“或者这会不会跟中国的传统文化有关?中国人对鹤、蛇、龟这些动物都是很敬重的,认为它们寿命很长很长,有灵性,得罪了它们会遭到天谴——也就是上帝的惩罚。”司科特看着玻利,意味深长地道:“无论你隐瞒了什么都无所谓,所有的事必然会有结果。希望到时候你敢坦然面对。”说完,回头对沙祖道:“我想去找柳生雪谈谈。”“她现在应该在学校上课了。”马修斯看了看表。雷诺吉普在校门口停下。司科特下了车,看了看破旧的校舍,随口问道:“她教什么课?”“中文课。”马修斯回答道,“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那应该是文科办公室。”沙祖指了指右面一间较为宽敞的房屋,“我们可以在这里等她。”
大约十分钟后,一位俏丽柔弱的年轻女教师夹着备课本走进来,见到镇长的马脸与两张陌生的面孔,手中的书竟差点没拿稳。这显然没有逃过司科特的眼睛,他不露声色地问道:“你是柳生雪小姐?”“是……是我。”司科特伸手指指椅子:“请坐。”柳生雪摇摇头,声音跟本人一样弱质纤纤:“我犯了什么罪吗?”“也许吧。”司科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今天中午你到玻利家去做什么呢?”“我……”柳生雪咬着下唇,把书本放在办公桌上,半晌才道:“难道不可以去别人家吗?”
“不,当然可以。不过你为什么看见我们的时候要跑呢?据我所知,离下午上课的时间还早,就是回家吃饭,路程也不远,时间应该很充裕。”“我……”“撇开作为教师的职业道德不谈,单说你本身,也不是适合撒谎的人。”司科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实话吧,你的眼睛里隐藏着整件事情的真相。你什么都知道,对吧?”“别再说了!”柳生雪心慌意乱地捂住胸口,一只手按着桌角,“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就算我知道过程,作不作证也是我个人的权利,你们不可以强人所难。”司科特霍地站起身来,把沙祖、马修斯和柳生雪全都吓了一跳。沙祖以为他动了怒,谁知司科特却挥挥手道:“我不喜欢纠缠不清,我们走!”不理会沙祖和马修斯是否能跟得上,转身大踏步离开办公室。“先生,请等一等!”柳生雪忽然喊道。司科特回过头,冷冷地道:“我知道,你是不会告诉我真相的,我也同样不会听你的忠告。”
“先生,我的确不能把事实告诉你,而且也请你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我了解真相。总之,”她顿了顿,似乎在想应该怎样措辞,“我希望你们不要调查这案子了,不是我低估了你们的能力……我向你保证,它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就算调查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也毫无用处,因为这不是你们能办到的……”司科特莞尔一笑:“我在十四年的政治生涯中曾接触过几十宗最高机密的案件,完全听得懂你是什么意思。孩子,你很善良,我知道你也无能为力。我也给你一句忠告:在我们来调查案件的同时,你也多了一份难得的机会。如果珍惜生命,就请你把握好它,逃离这个镇子吧越远越好。”柳生雪凄苦地笑了笑,低下头道:“可能我还会逃回来的。”说完,她转身离开。沙祖和马修斯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
柳生宙洗完了一大摞盘子,摆放好,一转头,就看到了母亲单贞,两人鼻子几乎碰到一起。
“妈妈,”柳生宙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你来啦。”“你累啦?那今天就别去了。”母亲似笑非笑地道。她手里拿着几卷黄纸,看来是要去丈夫墓前拜祭。“我必须去,”柳生宙摇摇头,“那是我爸爸。”母亲神情有些恍惚,喃喃地道:“好吧。”两个人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司科特和沙祖。八目相对,都有些不知所措。“柳生太太,我是专程来向你道歉的,”司科特先开口道,“为我的司机那天莽撞的行为。”
柳生太太平和地笑了笑,跟上次唾沫横飞的泼妇简直判若两人:“过去的事了,不必再提。”
“过去的事有时候也必须要提,比如刚发生不久的两宗杀人案。”司科特直直注视着她的眼睛道。柳生太太淡淡地反问道:“你们认为我是杀人凶手?”“你曲解我的意思了。”司科特指指她手中的黄纸,“再比如您要拜祭已故三年的丈夫。有些事情不论过去多久,如果有必要的话就都得提一提。我们开门见山,第一个死者马鲁洛先生跟您之间有过多次争执,是吗?”柳生太太抬起手腕看看表,用商量的口气问:“我们可以边走边说吗?”司科特点点头。一行人走出中华餐馆,柳生宙一言不发,默默地跟在母亲身后。“老实说我的脾气的确不太好,动不动就张口伤人,但对待马鲁洛这种游手好闲,成天只会骗吃骗喝的二流子,我怎么骂他都一点儿也不过分。”“他总是白吃不给钱?”“那倒不是。他如果赌赢了,可以在我店里花掉几百澳元,而且这种情况下通常他很高兴,说不定还会给服务员小费。不过一般来讲,他的手气都不是很好,总是一文不名,来我的店里吃一些便宜的菜,然后就死皮赖脸地赊账。我已经对他很宽容了,对其他的顾客我都是当场要他们把账付清。但话又说回来,他往往会在连续赊账以后突然阔绰起来,一次付清以前的欠款,最长的间隔也不会超过两个月。鬼知道他的钱是打哪儿弄来的,反正最终要消费在我的店里,我也懒得理会是否干净。”“到他死为止,赊了多久的账了?”“也就两三个星期吧。”“他多久来你们店一趟?”“三天之内最少来两趟。”“他死的那天来过吗?”“来过。是在下午四五点钟左右。”“那么,”司科特睥睨着柳生太太的眼睛,“你们俩还像往常那样吵了一架?”“正是这样。”柳生太太毫不避讳他灼灼的目光,“但我认为他这种无赖脸皮比地球还厚,能承受同类任何形式的攻击甚至是核打击,不会因为我骂了两句就想不开跑去死。”“当然,他不是自杀的。”司科特信步走到前面,“他是被蛇一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