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杨坚频频回头,向庞晃招手,那手势的含义,只有胸藏丘壑的庞晃能读得明白。
武帝在攻灭北齐后,并没有完全沉浸在统一的欢乐中,因为北方有虎视眈眈的强敌——突厥。虽然北周每年都要把大量的“岁贡”——金银币、丝绸、茶叶等物送给突厥贵族(那是为了争取时间而采用的一种暂时的妥协政策),但突厥仍骚扰着北部边境,有时,他们竟威胁边民,要定时向他们提供女人。
每次骚扰,北周都要经历一次血与火的劫难,而突厥使者的解释则轻描淡写:那是土匪所为,与突厥可汗毫无关系。
突厥的威胁,一直像块巨石压在武帝的心里。现在,他终于腾出手来了。
他大力整训军队,扩充了骑兵,把最精锐的部队、最善战的将军都征调到一起。宣政元年,经过充分准备后,武帝召开了北伐突厥的誓师大会。武帝亲自主持,他历数了突厥给中原造成的累累罪恶。将士们群情激昂,听者无不咬牙切齿,特别是亲身经历过匈奴残害的边镇士兵更是摩拳擦掌,决心狠狠打击作恶多端、不可一世的游牧骑兵,洗雪多年的耻辱。
于是武帝御驾亲征,踏上了北伐的征程。出兵没几天,武帝就感染了风寒,且病情很重。不得已,返回宫中。
二十天后,武帝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带着对太子宇文赟的绵绵期待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武帝的驾崩,对于宇文宪等人来说是莫大的哀痛;对太子宇文赟来说,是一个最大的解脱——从此他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而对杨坚来说则是一桩迟来的喜讯。
杨坚深知宇文赟是个不务正业、刚愎自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和王轨、宇文宪合作好,久必生隙,若推波助澜,太子必会怒而除之,若是这样,自己便有机可乘了。
即位后的宣帝没有兑现他对武帝许下的诺言,他曾答应武帝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他仇恨他的父亲……
武帝为了培养太子的治国才能,不仅精挑细选老师来教导太子读书,还规定太子一年一次深入到民间,以此了解一些民风民俗,感受一下百姓的疾苦。为此宣帝仇恨武帝。
就在武帝驾崩的当晚,即位的皇帝,宇文赟不顾众人的苦心劝阻,怒气冲冲地来到父亲的后宫,传令将年轻的嫔妃集中起来,声色俱厉地吼道:“他不怜惜父子之情,朕也不管什么父子之义,他能做得,我也做得,凡是违背圣意者,就地处死!”
他从中一次选了五位佳丽,左拥右抱,就在武帝的睡床上,当即上演了一出人间的活闹剧,把几个武帝的嫔妃,酣畅淋漓地“幸”了一遍,宣帝畅快了,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火一样的怨恨。
登基以后,首先就把郑译召回身边,先擢升为中大夫内史后,再提为上大夫内史;而刘昉拜为小御正,掌管机密,传达圣命,侍于宣帝左右。朝中百官有升有降、有赏有罚,这也是情理中事。
宣帝即位,立太子妃杨丽华为皇后,执掌六宫;杨坚作为国丈,进位上柱国将军,出任大司马。这步棋是意料中的,但下一步呢?杨坚在思忖着。
郑译等人的提升,使宇文宪、王轨等人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快——应该是一种不祥,武帝的政治理想,用人准则就要完全改变了。
几天前,早朝上的一场激烈对峙,杨坚还历历在目。宣帝在朝会上颁布了三项诏令:
一是恢复佛教和道教在中原的活动;二是推行汉化制度;三是大起洛阳宫。首先出班启奏的是内史王轨。
“武帝鉴往事,察民情,制定了大周的各项法令制度,自实行以来,万民喜悦,国泰民安,海清河晏,国力大增,灭北齐,退南陈,方有今日的大好河山,今若轻改旧制,恐于国于民不利,望陛下三思。”
宣帝最讨厌老臣动辄用武帝压他。一听王轨又在为武帝表功,怒从心头起:“先皇的文治武功就永远不能超越了吗?朕就是要做出点样子来给你们看看,先皇能做的,朕要做,先皇不能做的,朕也能做!”
王轨并不激动,依然平静地说:“陛下立志发扬先帝的事业,是大周的福祉,万民的幸事,为臣不胜欣喜,不过治国光有志向还不够,要有行动,只有勤政爱民才能传播四海,国势蒸蒸日上。现大起洛阳宫,劳民伤财,实在不可取呀!”
“又是这一套,朕都听腻了,以后不准再提,永远不准再提!”
宣帝执政以来,很少早朝,奏折也批阅得极少。王轨哪壶不开提哪壶。再看宣帝,煞白的小脸变得通红。
“陛下呀,古来忠言逆耳,只有佞臣才会一味迎合天子,臣犯颜直谏,为的是陛下的百年基业呀!”
“犯颜直谏都是忠臣,那古代的邹忌算什么臣?都像你这样,那朕的尊严何在?不要以为你曾对先皇有功,就倚老卖老!”
“陛下呀!……”
“你下殿去吧!”
宣帝与王轨的冲突已表明他们业已存在的矛盾表面化了。王轨是武帝朝的第一号忠臣,对大周朝怀有深厚的感情。王轨在宇文泰时就获重用。武帝时,王轨被列为心腹,委以重任,参与策划清除权臣宇文护的行动。武帝亲政后,王轨被授开府仪同三司,又拜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封上黄县公。后因灭齐的战功,进封为郑国公。
如今他虽忠心不负于朝廷,而宣帝却不容于他,也许他过于愚忠了吧!
“王轨此人终不得善果,不过还应该加速这种进程。”杨坚心里想,“这个老东西早晚会对自己不利的。”
杨坚悄悄拜访了郑译,郑译更乐意与杨坚增强联系。因为他们都是宣帝的红人。
比起杨坚来,郑译更希望王轨、宇文宪等人的时代彻底结束。他当年被降职与这几个人都有直接关系。
第一部分第8节 以谋反罪逮捕
“想除他们倒也不难,想安个罪名还不容易吗?宇文宪权高位重,以谋反罪逮捕,必死无疑,而王轨必拼死谏阻,可一举收拾。其他几人更不足为虑,加上同党的名义即可除掉。”杨坚小声地对郑译耳语着。郑译频频点头称善。
一场阴谋在悄悄进行中。
郑译指使府人吴坚买通了宇文宪身边的一位近侍余进。余进嗜赌如命,吴坚便设赌局诱他。开始故意让他几局,余进还以为今天手气不错,便投注更大,吴坚一伙人早串通好了的,余进自然先失一局,吴坚故意激他:
“余兄今天先歇歇手,明天再战吧!”
“什么?不敢赌了吗?我下大注,你敢不敢下?”吴坚沉吟了片刻,猛一拍赌桌,“兄弟舍命陪君子,我跟进!”
一局结束,余进又傻了眼,眼看银子都流进了吴坚怀里,他搓了搓手,还要赌。“余兄,算了吧,你的银子都输完了,用什么下注?”
“我押我的老婆!”
“那好,开局!”
余进又输了。他赌红了眼。“把我的左手臂押上!”
余进越输越倒霉,最后只能阴冷冷地对吴坚说:“左臂是你的了。拿去吧!”
“你以为我当真要你的手臂,你的老婆?”
“赌场无父子,这规矩我懂!”余进红着眼,不服气地叫道。
“我想跟你赌个一生的荣华富贵,只要你办妥了这件事,赌债一笔勾销,兄弟还奉送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怎么样?”
吴坚盯着余进,稍停,又加重语气,说:“就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干!”
“有利可图就干,说吧!”
吴坚往余进身边靠了靠,低声说:“现如今,皇上与你家齐王有矛盾,有心要除掉齐王。眼下,只要你敢出面指证他图谋造反,余下的事全不用你操心,你就算立了大功。”吴坚说完,目光在余进脸上停留了片刻。
余进猛一哆嗦,生怕自己听错了,瞪着大眼珠子,反问道:“诬告齐王谋反?这……平日里齐王可没亏待过我,这伤天害理的事,我怎能……”
他话未说完,吴坚冷笑一声:“兄弟讲起仁义道德来了!可你是想要富贵呢,还是愿要灾难呢?你要算好了!”吴坚故意停了一下,语气和缓地接着说:“其实,这是他们叔侄俩的家事,我们兄弟犯不上为他们的恩怨做陪葬,你不去告他,自然还会有别人去告他,皇帝要做的事,谁能阻止呢?”吴坚深吸了口气,拍了拍余进,又劝:“再说了,到时候齐王被斩,你能脱得了干系?至少也得判你个流放三千里,妻子儿女充做官奴,到时候是生是死,还难说呢!我是完完全全替你考虑,干不干你可要想好了,过时我可不候啊!”吴坚鹰一样的眼光直逼余进。
余进此时心里乱糟糟的。不做的话,真像吴坚讲的那样,自己的一生和家人的一切就都全完了,一闭眼,给一刀也就罢了,那活罪可不是好受的,身在侯门,他是见得多了,那些犯官的家属在官衙内简直不被当人看待、特别是女人。想到这儿,他有些不寒而栗。余进毕竟是赌徒出身,他猛一拍大腿,无奈地说:“罢、罢、罢,就依你说的去做!我余进不求有功,但求平安,我这一生除了好赌之外,还从未害过人,这样,不知死后祖宗是否还会接纳我?”
“先安排好今生吧,来世谁能把握,至于身后的评说任由人们去吧!好人未必有好报,恶人也不见得能遗臭万年!”
由余进告发引起的宇文宪谋反一案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老臣们根本不相信齐王会谋反,都觉这其中必有蹊跷。
齐王乃宇文泰之子、武帝宇文邕之弟、宣帝的叔叔。在武帝主政以后,被武帝委以重任官拜大冢宰。卫王宇文直叛乱时痛斥这是“逆天犯顺,自取灭亡”并率兵征讨,武帝首次伐齐时,他以家资帮助北伐;伐齐之战时他破并州(今山西省太原市),占邺城(今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力擒任城王高颎,为灭齐立下了汗马功劳。战场上出生入死,朝廷上协助武帝,在学问上虽精通兵书战策,但从不炫耀于人。这样的人会谋反吗?宇文孝伯为此进宫劝谏。
“齐王乃陛下叔父,是社稷名臣,陛下如果听信谗言、轻言杀戮,必会落个滥杀忠良的恶名,况先帝尚有遗诏,不许骨肉相残,现先帝尸骨未寒,就妄开杀戒,岂不冷了天下人的心吗?”宣帝执意不听,宇文孝伯失望而归。宇文神举又谏,宣帝反羞辱了他一番。
王轨几次要进宫面君,均被家人死死拦住,王轨痛哭流涕,声言若不许他进宫,他就绝食身亡。他让家人抬着一副棺木跟在他的身后,直奔宫中而来,他光着脚,散着发跪倒在殿前,泪流满面:“昏君啊,你知道你杀的仅仅是一个齐王吗?你伤的是天下百姓的心,你毁的是祖宗的江山啊,你这样滥杀无辜,只会便宜那些奸佞小人,觊觎朝政的人,可怜大周几十年的努力就要毁在你的手中,武帝呀!老臣无能,随你去也。”说着起身就要撞柱而死,吓得宣帝大叫:“抓住他,立即处斩!”
王轨怒目而视宫卫,大吼:“谁敢近前!”说着一头撞死在殿前。鲜血顿时四处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