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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有话你就说,莫做些样子与我看。”
李嬷嬷凑前一步,道:“回夫人的话,张大夫还说了句话。他说,知道王妃定是要说他讹人的,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谁让王府最近流年不利,老找上他。”
啧啧,这话真是大大的不敬。
我听着却是非常受用。
对,老张同志说得没错,让你这只掉毛老鸟拐我来,我定把你穆王府搞得鸡犬不宁!
本以为这话出口,老鸟会大发雷霆,谁知其只是幽幽看了眼我,继而笑道:“还真是……流年不利呢!”
语毕,就带着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地去了。
安陵月见娘亲离开,伸脖子望了望说:
“嫂嫂,既然张大夫已经传了,我也不多留打扰您休息了。告辞!”
我颔首和安陵月又说了些话才放她走,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被老年教得忒死板了些,末了,我又差淇儿去送送她。
一时之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我和安陵然。
我本不愿理这个小笨蛋,也打定主意今晚要独霸木床,于是干脆转身向里装睡。
小笨蛋却不依不饶,一小步小步地挨到床边,无比幽怨地叫了声:
“老婆。”
我不理,裹了裹被子只等淇儿回来从长计议。
“老婆~~”
烦人的苍蝇还没走,想到他就有气,要不是因为这个笨蛋,掉毛的老鸟也不会拐我进府。
“老婆~~~~”
霎时,声音似乎就到了耳边,我来不及侧头就突然感觉腰间一紧。
啊啊啊!
小笨蛋居然搂住了我。
“你,你——”
此刻,我把自己用被子裹得像个粽子,经安陵然小笨蛋这么一搂,简直犹如粽子上面栓了几根细绳,牢靠扎实,居然一丝不得动弹。
我有些动怒,语气也不大友善了。
“放开!”
“不放!”腰间的力量更大了些,我闻小笨蛋依旧在我耳边嗡嗡地叫着:“你是我老婆,别人拐不走的!”
我鼻子哼哼气,谁拐谁还搞不清楚呢!
“我最后警告一次,放开!”
“不放不放!”小笨蛋挣扎着又要来搂我,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婆不冷哦,我抱着你一会儿就暖和了。”
本公主真的真的生气了!
你老娘骗我入府、断我大好姻缘,现在你个小白痴又来揩我油,我岂能容你?
我瞅准环在我胸前的手臂就是一口,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小笨蛋终于放开了我。
我哈哈大笑,一个翻身撂倒小笨蛋,压着他禁锢其手臂大喝:
“说!还敢不敢了?”
小笨蛋大概一时反应不过来,在我身下只瞪大眼睛不说话。
我手下又狠狠加了三分力,见其依旧没动静,一张俊脸微微泛红不觉奇怪,顺着他的眼光看去,不禁倒抽了口气。
天!
我上身只挂了件巴掌大的肚兜,此刻被子被甩在一旁,真真是……春光乍泄,一览无遗。
第十四章
张大夫来了。
不过把脉看诊的不止我一个,还有小笨蛋安陵然。因为安陵然腰上明显的乌青了一大块。
老张同志一面伸手按压乌青处察看伤势,一面叹息:
“不简单啊不简单!”
我寒毛倒竖,看着安陵然与那伤口一个色的俊脸,有些发急。
“伤势很严重?”早知如此,我刚才就不下那么狠的脚了。
=_= 我承认,小笨蛋腰上的淤青是我踢的,可是他咎由自取!谁让他扑上来抱我,我身上的被子又扔了边,春光乍泄……一时心急,我秀腿一蹬,小笨蛋就咕噜咕噜地滚下了床。
此时此刻,小笨蛋只闭着眼任由老张同志的食指和中指在他的淤青处游走,始终咬唇一言不发,可每当老张按一下伤口,他的脸色就难看三分。
见如斯状况,我反倒有些揪心感动。
我一失足,把小笨蛋踢下了床,这事要是让夙凤那只掉毛老鸟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样,刚才安陵然呯铃嗙啷地跌下了床,送安陵月返回的淇儿也凑巧进屋,见小笨蛋灰头土脸地滚在地上大骇,忙扶起小笨蛋一阵哄骗。
末了才道:
“公主您又何苦?小世子虽痴傻,但毕竟没对您使过半点坏心。您也不用把对穆王妃的怨发在他身上吧?再言,若这事让穆王妃知晓,公主怕还没来得及还击就先成了虐夫的罪人!”
我百口莫辩,只又听淇儿对安陵然晓以大义,说我是不小心把他蹬下了床,让他一定乖乖不说出去。
小笨蛋似乎被我伤了心,一双星眸只期期艾艾地往我这边瞅了瞅,就蹙眉地点点头,至此一言不发,反倒弄得本公主我心里七上八下。
老张摇摇头,捻了捻胡子又说了次:
“不简单啊!”
我被这个老滑头气得直跳脚,“到底这伤势怎么个不简单法,你说啊!”
老张同志摆足架子地咳嗽两声,意有所指地瞟了瞟桌上,伶俐如淇儿,立马乖巧地奉上茶杯甜甜道:
“张大夫辛苦了。”
老张挺受用,打官腔地“嗯”了声才接了杯子喝了茶,顷刻终道:
“我道不简单是说怎么小世子撞在床屏上能撞出脚印的形状来?”我和淇儿面面相觑,不能言语。
我和安陵然的新床是现下贵族中较为流行的屏风床,即在床的外延如塌般用半掩的屏风遮挡起来,屏风用上好紫檀木制作而成,上面雕琢着各式各样的花式,里里外外共三层,故又叫“三扇屏风塌”。这样的床榻本意在夫妻恩爱之时,遮遮掩掩,半透半明的偷情快感。可现在,于我和小笨蛋反倒像种嘲讽。
在老张同志来之前,淇儿就和小笨蛋套好了话,说他是自个儿不小心跌下了床,撞上床屏给弄伤的,没料这个老张却好比孙悟空,火眼晶晶把我们这群白骨精识破了。
淇儿道:
“张大夫,你这意思,难不成你刚才在我们驸马腰上按按捏捏的,不是在试伤口,只是在看它的形状?”
老张颔首,毫不羞愧地回答:
“是啊!”
安陵然闻言幽幽睁眼,目光阴冷似冰地看向老张,漂亮的眸子折射出我看不懂的情感来。看来小笨蛋还没笨到头,也知道老张在耍他。
老张迎着小笨蛋的目光,倒是一丝也不畏惧。
“小世子你看,这可如何是好?穆王妃叫我来,可只说给公主一人看病。要不我现在就去给穆
王妃汇报汇报,算算这诊费如何给?”
威胁!
赤…裸…裸地威胁!
威胁中还夹带着对本公主的轻视与蔑视!
这个老张明明知道安陵然是傻子,却口口声声和他商量,这这,其实不就是明摆着找我要封口费吗?
我凑上前去,道: “张大夫,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婆婆今晚本就被我惊动一次,现在好不容易睡下了,您又去扰她岂不是失礼了?”
老张摸摸胡子没答话,只笑眯眯地看我。
我嘿笑一声: “相公这伤想来也没什么大碍,我看还是不要让我公公婆婆操心得好,不如这样,这多出来的诊费我给!”
我拍拍胸脯,下一秒却突然被淇儿拉住。
淇儿小声道: “公主,你的嫁妆全放在穆王府的仓库里,虽然穆王妃说过如何支配这笔银子全听公主一人使唤,可您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去取银子,明早怕是一样会传到穆王妃耳朵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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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我还真忘了,嫁到穆王妃这么多天,有吃有喝的,这银子都没处花,所以我都存进了穆王府的小金库。
这边我和淇儿嘀嘀咕咕,那边老张同志已经不耐烦了。
敲敲桌子,老张道:
“公主,您想好没?如果没银子,老夫为不耽搁小世子的伤势,还是早点通报上去得好。”
我脸色一沉,看了看旁边依旧不发一言的安陵然,顿觉愧疚不已。
小笨蛋现在紧抿唇瓣,眼神忧郁,因刚才那么一脚反倒显出些苍白的病态美来,这模样,让我不禁心生怜爱。这孩子……还是那句话,要是不是弱智该多好。
我拿香绢擦了擦眼角,坐下,抽气地握住老张同志的手:
“分期付款可不可以?”
老张对我眨眨眼,奇怪道:
“这是何意?”
我咂舌,一时忘记了古人不懂分期付款这玩意,忙改口说:
“我的意思是,打借条好不啦?”
老张倒挺慷慨,想也没想就毫不犹豫地点头。
“好,一日五钱,利滚利!”
本已经转身去取纸笔的淇儿霎时愣在了原地,惊呼:
“五钱?!”
我也拍案而起,“NND,你比黄世仁还黄世仁啊!”
五钱~~
五钱是什么概念同志们你们知道吗?
好吧,我这样举个例子,穆王府的三等丫头每个月的俸禄就是二钱,像淇儿这样的一等贴身丫头,每月的俸禄也就不过五钱。这个黑心的庸医老张,居然一天就要我五钱的利息,还要利滚利!
“你这是敲诈!我可以打110抓你!”
我一时忘情,忘记了我现在还身处黑暗的封建时代,没有110这样救苦救难的光明组织。
老张同志仰望我和淇儿,依旧笑得一派祥和。
“公主不用找人抓我,我这就去找穆王妃坦白。”
“别别,”听见“穆王妃”三个字,我顿时如那圆鼓鼓的皮球瘪了气,赔笑着可怜兮兮地拉住老张的水袖衣角道:
“万事好商量嘛。不然,我们再讨论讨论利钱?”
淇儿见状忙配合我的又给老张添了满满一杯茶,老张脸色渐缓,正欲开口,我等也正洗耳恭听之际,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磁性的男低声。
“铜镜后面,蓝色钱袋里还有二两银子。”
我们皆怔了怔,这才目瞪口呆地回头盯住安陵然。
安陵然很淡定,只垂着眼睑喝茶。
老张也很淡定,佞笑着与安陵然对视喝茶。
我不淡定了,跳起来暴怒道: “你个笨蛋淇儿,你你,还天天给我在铜镜面前梳头,居然没发现那有银子?”
淇儿很委屈,可忽溜溜的大眼只围着小笨蛋转,没吭声。
我道: “淇儿,还愣着做什么?去把银子给张大夫取来。”
说罢,我才侧首转向安陵然,这小笨蛋委实笨得可爱,总在关键时刻起到那么些作用。
我想我今晚又是踢他骂他,所以此刻他才会这般萎靡不振。现在不论如何小笨蛋的确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应该以德报怨,对他哄上一哄,于是道: “然儿今晚很乖哦,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