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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跪在金阶之下,将头深埋于地,一个屁股则撅得老高老高,毕恭毕敬地唱道:“徐州琅玡国相刘备,恭请陛下、太后圣躬安好。”
珠帘后传来一把脉脉的鹂音:“爱卿平身。”
“谢陛下,谢太后。”
刘备再叩首,起身侍立一侧。
珠帘后地何太后又问道:“爱卿姓刘,可是皇室宗亲?”
不怪何太后有此一问,此时地大汉朝正处于一片风雨飘摇之中,满朝文武虽众却没有一人堪当重任,眼下十八路关东联军大军压境,虽然打着讨董勤王、匡扶汉室地旗号,可个中情形却极为微妙。
何太后念及孤儿寡母、凄苦无依,想从十八路关东诸侯中找得靠山奥援,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何太后这一问,却让刘备高兴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厮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中山靖王刘胜这门拐弯亲,一直以汉室宗亲自居,不过各地豪强大多不买帐,丝毫不把他这个“汉室宗亲”放在眼里。
刘备气愤之余,也是无可奈何。
因为他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得到朝廷的承认,现在何太后主动问起,就如同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要替刘备这“汉室宗亲”正名了!
虽然心中已经笑开了花,可刘备脸上却仍然摆出一副苦大仇深、毕恭毕敬的嘴脸,恭声应道:“回太后,臣本是中山靖王之后,祖父刘弘曾任东郡范县县令。”
太后闻言大喜道:“来呀,请帝室家谱,查一查刘备大人的世系。”
“遵旨。”
两名宦官领旨而去,不及片刻功夫,便有十数名宦官抬来了整整几大箱帝室家谱,然后当殿查阅起来,满朝文武和十八路诸侯在金殿上像傻子一样等侯了半天,直到日至正午,忙得满头大汗地宦官才核实了刘备地世系表。
孝景皇帝生十四子。
第七子乃中山靖王刘胜。胜生陆城亭侯刘贞。贞生沛侯刘昂。昂生漳侯刘禄。禄生水侯刘恋。恋生钦阳侯刘英。英生安国侯刘建。建生广陵侯刘哀。哀生胶水侯刘宪。宪生祖邑侯刘舒。舒生祁阳侯
|必。必生颍川侯刘达。达生丰灵侯刘生济川侯刘惠。惠生东郡范令刘雄。雄生刘弘。弘不仕。刘备乃刘弘之子也。
最后排辈份,刘备是汉景帝地十八世孙,而汉献帝是景帝的十九世孙,论辈份刘备还是皇叔。何太后当时就凤颜大悦,帘后发话道:“天色已午,诸位大人请罢朝,刘皇叔留居宫中用膳。”
刘备喜道:“臣领旨。”
袁绍等十八路关东诸侯无奈,只得闷闷不乐地退出了德阳殿,各自返回大营不提。
……
凉州。武威。
马跃中军大帐。
贾诩和马跃地目光在空中交接,两人嘴角同时泛起一丝冷森森的杀意。
“文和,都准备好了?”
—
“主公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马跃点了点头,凝声道。“王渊此人用兵极为谨慎。军师几次设计他都没有上当。所以这次一定要小心!尤其是陇西、汉阳以及关中的消息,一定不能传到武威,否则,我军的一切安排都将付之东流。”
贾诩道:“诩已命句突将军的三千狼骑全军出动,分成一百个小队。时刻不停地游走在汉阳、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前来武威的大小要道上。在击破西域胡骑之前。只要从这些路上经过地。不问原由一律射杀!”
马跃又道:“皇甫坚、阎温、李据、郭皓等人可有消息?”
贾诩道:“牧马荒原战败之后,皇甫坚、阎温、李据等人已经逃回了各自治地。正在大肆招兵买马,准备顽抗到底。种种迹象表明,陇西兵败、董璜被擒以及徐荣兵败身亡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北地、安定、金城三郡。”
马跃沉声道:“董璜被擒、徐荣战死的消息迟早是要传到金城、北地、安定各郡地,所以,击破西域胡骑的计划一定要抓紧。”
“主公放心吧,我们急,王渊比我们还急。”贾诩奸笑道,“因为西域联军地军粮已经告急了,如果西域各国地军队不想因为缺粮而杀马充饥,王渊就必须上这个当。”
……
王渊中军大帐。
眼看军粮将要告尽,西域长史王渊正召集各路将领商议如何筹集粮草时,帐外忽然响起沉重地脚步声,尔后人影一闪,率军前去掳掠粮草的车师国大将穆萨汗已经满头大汗地闯了进来,向王渊道:“长史大人,附近的汉人百姓都躲到城里去了,根本就弄不到粮食。”
善国相阿里布无奈地摊手道:“对面的汉军主将非常狡猾,居然将分布城外的汉人百姓和所有地粮食、牲畜都转移进了城里,我们现在弄不到粮食,如果不想饿死,就只能杀马充饥了。”
“不能杀马。”穆萨汗急道,“没有了战马,勇士们如何作战,又如何穿越沙漠返回西域?”
“对,不能杀马。”王渊道,“粮食地事,再想想办法!”
“报~~”王渊话音方落,忽有小校疾步入帐,大声道,“大人,陇西太守董璜大人营外求见。”
“陇西太守董璜?”王渊闻言大喜道,“好,太好了,快快有请。”
片刻后,陇西太守董璜便在小校地引领下昂然入帐,抱拳作揖道:“王长史。”
论大汉官衔,王渊这个西域长史还要矮陇西太守一级,便慌忙抱拳回礼道:“下官见过太守大人。”
薰璜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地走到王渊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了下来,眉宇间流露出一副富家公子哥颐指气使地嘴脸,傲然问道:“不知王长史带了多少西域骑兵前来凉州?”
王渊道:“回大人,下官带来了五万骑兵。”
薰璜道:“说好了一月之内赶到凉州,为何比原定的时间晚到了半个月?”
王渊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西域各国散居各地,骤然间要想集结很是不易,还要调度粮草辎重所以担误了一些时间,还请大人恕罪。”
“罢了。”薰大咧咧地挥了挥手,傲然道,“反正本官也没有把打败马屠夫的希望寄托在西域骑兵身上,王渊大人手下的这支骑兵只不过是用来牵制马屠夫的偏师。现在马屠夫的一半军队已经集结到了武威,已经算是不错了。”
“是是是。”王渊谦虚道,“大人说的是,西域骑兵虽然兵力不少,却互不统属、很难形成合力,果然不堪大用。”
“是这样。”薰呼地站起身来,以手中的马鞭轻轻敲击着王渊肩头的吞甲兽,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官麾下的三万凉州精兵已经将马屠夫的八千主力铁骑围在了临洮、襄武城内,再过十天半个月。马屠夫的八千铁骑就会因为粮尽而溃。所以,王渊大人的西域骑兵一定要设法将威武郡的马跃军牵制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驰援陇西。”
“对面地马跃军只有一万余人众。以西域五万骑兵要想牵制住,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王渊说:下军中粮草将尽,各国将士无以果腹,军心有瓦解之忧哪。”
“军粮不是问题。”薰大手一挥,大喇喇地说道,“西域胡人喜欢肉食。本官可以命金城太守阎温在十天之内运送一批肉干前来武威。到时候长史大人派兵前去接应便是。千万不要被马屠夫截了军粮。”
王渊大喜道:“下官感激不尽。”
“即
本官就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王渊答话,转身扬长而去,王渊在身后抱了抱拳,喊道:“大人好走,下官恕不远送。”
薰璜刚刚离去,车师国大将穆萨汗怒道:“这位太守大人可真是气焰嚣张。”
王渊淡淡一笑,说道:“董璜是董太师唯一的侄子,出身显贵,且年纪青青就身居太守高位,有些趾高气扬也是难免的。不过,军粮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各国勇士也不必宰杀战马充饥了,这总是好消息。”
……
洛阳城效,关东军大营。
袁绍中军大帐,山阳太守袁遗、扬州刺史袁术、上党太守张杨、南阳太守孙坚等四路军阀齐集一堂,正在高谈阔论各自地勤王功绩,并纷纷猜测明日朝议之时,会得到朝廷什么样的封赏。
众人一致认为盟主袁绍居功至伟,朝廷应该封他为大将军!
正说得起劲时,郡太守曹操忽然出现在帐外,作色道:“诸公这是做什么?如今董卓虽死,乱军未灭,十数万凉州乱军正在肆虐京畿各地,诸公不思追击清剿,却反而在这里谈论各自地功绩大小,岂不可笑?”
“孟德多虑了。”袁绍不以为然道,“董卓既死,十数万凉州军已成乌合之众,不久必将分崩离析,何足为惧?”
“袁绍大人所言极是。”上党太守张杨附和道,“既然董卓已经伏诛,而且天子毫发无损,讨董勤王之战地目地已经达成,这仗也就不必再打下去了。而且为了讨薰勤王,下官及各位大人都是出了力的,朝廷理当论功行赏,此事有何可笑?”
“竖子不足与谋,某自当率军追击。”
言讫,曹操再不理会帐中各路诸侯、拂袖而去。
袁绍摇了摇头,望着曹操的背影有感而发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没想到孟德还是像当初一样刚烈(言下之意就是莽撞)啊。”
……
深夜,司徒府。
司空刘弘、侍中蔡、尚书卢毓等人正聚集在司徒府偏厅,与王允商议如何封赏十八路关东诸侯。
王允捋了捋颔下日见稀疏的柳须,说道:“太后懿旨,十八路关东诸侯讨伐国贼、勤王护驾有功,不可不封,但也不可封赏太过。尤其有一条,这十八路诸侯必须率部返回治地,绝不可逗留在洛阳。”
刘弘面北抱拳道:“太后明鉴,如果让某路诸侯留滞洛阳,难免成为薰卓第二。”
“可这事有点难办哪。”王允蹙眉道,“别的诸侯都好办,该封侯地封侯,该加官地就加官,唯独袁绍此人有些难办。论声望,袁家四世三公,袁逢、袁隗都是先帝朝柱国重臣,可谓一门显赫,论才能,袁绍又是十八路诸侯地盟主,这样的家世背景和人才,就是封为大将军也不为过,可太后地懿旨~~唉,还真是难办啊。”
蔡忽然道:“司徒大人,下官倒有一计。”
“哦?”王允欣然道,“计将安出?”
蔡道:“大人何不先令十八路诸侯互相评定各自的功绩?袁绍虽然是盟主,却未必能让其余各路诸侯完全信服,人多必嘴杂,如此一来,各路诸侯之间势必因此吵得不可开交、甚至翻脸相向。”
“妙,此计甚妙!”尚书卢毓击节赞叹道,“如果事情果能如此,我等便可以从中取势,利用各路诸侯互相忌惮、又互不相让的复杂心理找出各路诸侯中实力最弱者留守洛阳。这样一来,其余各路诸侯也就无话可说,只能率部返回治地了。”
“实力最弱者?”司空刘弘不以为然道。“让这样的人留守洛阳只怕难以服众啊。”
“倒也未必,眼下就有这么个极佳的人选。”王允忽然间神一动。捋须微笑道。“诸位大人。本官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
洛阳城效,曹操中军大帐。
曹操目光灼灼地掠过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诸将以及荀彧、荀攸、郭嘉等人,沉声道:“本官决意起兵追击凉州乱军,诸位以为如何?”
“当然要追。”夏侯惇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厉声喝道。“好不容易赶上了。岂能一仗不打就返回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