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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想象了无数遍,“哭倒在邱友南怀里”,那种惊心动魄的情感,就这么实实在在地来临了。他伸出手,牵着我离开沙发,走到他面前。他的胸怀如此瘦弱,如此单薄,似乎不足以保护我到天黑,再到天明。而我,却想就这样偎在他怀里,就像是鱼儿浮在水里,一直过到对世界上的一切都浑然不知。
第四部分:丢掉我的爱情不少要遭报应的事
平静甚至说得上恬适的生活,持续了大约一周左右。
这天午后,在邱友南的大床上,我和他照例分被而睡。
睡梦之中,我却感到了一阵陌生的窒息。惊醒之后,才发现自己被邱友南紧紧抱在了怀里。他的喘息声很大,皮肤很潮湿。我以为他对我产生了冲动,立即吓得浑身哆嗦,一动也不敢动。
他就这么紧抱着我,好一会儿,忽然猛地把我放开了。只见他惊魂甫定、面色苍白、满身是汗,额头上还挂着细小的汗珠。——根本不像是对我产生了冲动,却很像是做了个可怕的梦。
“你怎么了?”我坐起来,用被头擦掉他额头上的汗珠。
“对不起……做了个梦。”他抱歉地说,声音有些发颤。
“恶梦吧?”
“算恶梦吗?梦见小时候弄死了邻居的南瓜,邻居发现后追我呢,我使了好大的劲,就是跑不动……”
“睡觉时蜷着腿的吧?”
“小时候,我可是个孩子王呢。”他脸上露出了很纯粹的笑。
“是吗?”我好奇起来。
“有机会讲给你听。”他说罢,便下楼去洗澡。
吃过晚饭,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很快就下起了大雨。邱友南点上一支烟,走到餐厅的窗口旁,痴了一样地往外看。指间的香烟燃烧着,火光红红的,明明暗暗。
“冬天的广州,下这么大的雨,真有些蹊跷。”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倒是没有在意,气候风雨总有反常的时候。我倒是喜欢这种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从骨子里讲,我并不是个安于平静的人,而是更喜欢梦想奇迹。
“想去酒吧坐坐吗?”他转过身来,神情有些不安。
“还是等雨停了吧?”
“要不,我一个人去?”看来他去意已定。
“那我也去吧。”我确实有些不放心他。
很快,他打电话叫来了司机。
他先上的车,还是坐在前排。
我拉开后门,正要上去,他却说:“如果你不想去……今晚就别去了。”
听他这么说,我越发疑惑了。他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看来今天心里有什么事。于是,我执意上了车,他也没再说什么。
酒吧的中央音响里播放的是小提琴曲,忧伤得扯不断,挣不开,和着窗外的绵绵的雨,似乎把我的心也刺痛了。也许是邱友南的不安感染了我,加上这阴雨天,我感到了一种不知该怎么宣泄的郁闷。邱友南痴迷地望着我好一会儿,目不转睛,看得我非常不好意思。
“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我搅动着杯里的咖啡,研究着他。
“讲讲我刚才的梦吧?”他征询地说。
“好,关于你的,对我都有吸引力。”我笑了笑。
他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抽了几口,轻易地就进入了状态。他端起咖啡,啜了一口,开始说道:“现在,我老了,你可能根本看不出我身上的锋芒了。其实,我从小就是个争胜心极强的人。七、八岁时最调皮,是个孩子王。一次玩弹弓,打碎了邻居家的玻璃,那个男人就把我们恶骂了一顿。我们不服气,就把他种的一片南瓜给毁了……你猜我们是怎么把南瓜弄死的?”
“拔的?”
“不,是把刀子插进土里,连根切了。”
“够狠的呀!”我笑了起来。
“现在想想很可惜,南瓜秧上都结不少小南瓜了!”
“邻居知道是你们干的吗?”
“不知道。”
“那你们不是侥幸了一回?”
“不,今天这个恶梦,可能就是报应。直到现在,我还在心神不安。”他倒抽了一口气,越发低沉地说,“这个梦,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报应。这一辈子,为了赚钱,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我可做过不少要遭报应的事……”
第四部分:丢掉我的爱情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他的这句话没有说完,门口忽然进来几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他们的眼神锐利、行动敏捷,不像是来休闲消遣的。由于我的座位正对门口,对他们观察得很清楚。而邱友南背对门口,看出我的表情变化,才顺着我的目光,转身朝门口望去。
就在邱友南转身的刹那,那几个男人终于找到了目标。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邱友南猛扑过来。
可是,没等这几个黑衣人靠近邱友南,门口的两个保安就飞身过来,挡住了他们。紧接着,两个调酒师也从吧台里飞了出来,护住邱友南。这两个调酒师相貌英俊、身材魁梧,一招一式都训练有素,更像邱友南特别安置的保镖。
两拨人很快开始大打出手,都有不把对方置于死地不罢休的气焰。很快,厨房里的几个师傅也跑了出来,个个都操着家伙。看来这几个黑衣人的行动是有预谋的,而邱友南对于这种突发性事件,也是有足够准备的。
酒吧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客人们无不尖叫着,争先恐后地往外逃。桌椅板凳、杯盘碟勺的倒塌声、粉碎声不绝于耳。两个保安想保护邱友南夺路而逃,而对方的防备却滴水不漏。他们只好站在角落里,伺机行动。我站在邱友南的身边,被这种场面吓呆了,跟落进警匪片现场没有什么不同。
经过一番苦打,几个黑衣男人渐渐处于弱势。这时候,两个保安使了使眼色,准备带着邱友南和我一起突围。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子朝邱友南直飞过来,我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准确度,如果击中邱友南,应该不偏不倚落在左胸处。两个保安显然不具备武林高手的功夫,没有听到飞刀的风声。邱友南由于紧张,也没发现朝他飞来的这把刀子……
这种危急的时刻,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把刀扎进邱友南的胸膛。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把邱友南往旁边推了一下,他踉跄地退了几步,刀子没有击中他,却划在我的左臂上,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鲜血直流。皮被割开,肉翻了出来,样子竟是如此可怕。我没有被刀子吓住,没有被疼痛击倒,却被裂开的皮肉、流出的血吓呆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锁锁——”邱友南的叫喊声嘶力竭。
两个保安顾不上我了,趁乱拉起邱友南夺门而去。
“锁锁,赶快打电话给林医生——”邱友南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声音还在门外回荡。
很快,几个黑衣男人落荒而逃。酒吧工作人员们把我团团围住。一个调酒师撕烂了我的裙摆,帮我把伤口紧紧包扎住。另一个调酒师则立即给林医生打了电话。
很快,林医生来了。
他穿着便装,右肩上背着药箱,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倒挺有医生气质的。他几步跨到我的面前,对我变了一种态度,不是一味的客气或者是敬而远之了,而是像尊重长辈或者关心晚辈一样对我悄声说话,使我感到很不习惯。
正当林医生询问我的感觉时,董骅竟也来了,脚步有些犹豫地走过来,站在林医生的旁边。林医生看到他进来了,没有招呼,因而,我猜测他们是一起来的。
董骅也穿着整齐的便装,与平时不同的是胡茬太长,使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他只是木然地望着我,嘴唇紧绷,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
“伤口有多长?”林医生边给我做听诊,边问我道。
“大概……这么长。”我用右手比划道。
“除了伤口,别的地方不痛吧?”
“不痛。”
“估计问题不大,现在跟我去医院处理伤口,可能需要缝针。”他说着,收起听诊器。
之后,他背起药箱,扶着我往酒吧外面走。董骅就走在我右边,并没有扶我。酒吧的工作人员没有人跟出来。
上了门口停着的一辆白色轿车,我坐前排,林医生和董骅坐在后排。这个司机我并不认识,不知这辆车是不是邱友南的。不过,如果车是邱友南的,董骅似乎不该上来,这样会犯邱友南的忌讳。
第四部分:丢掉我的爱情无形的纠葛
来到医院,我很快被安排在手术台上。医护人员们开始为我忙乱,清洗伤口、局部麻醉、之后缝针。林医生也在手术室里,但为我治疗的是另一位男医生。他们两个用广东话快活地交谈着,不时爆出一阵暧昧的笑声,弄得旁边的小护士也红色脸笑。我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从他们的谈笑风生,推测出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
“缝了八针,不大不小的伤。”护士高举着吊瓶,扶我走出手术室时,林医生对我说。
“等会儿,可以回去了吗?”我问。
“流血不少,还是住院观察一下,明天没问题再回去。”
“谢谢你!”我说,“医疗费我明天一早就交。”
“董骅已经替你付了。”
我心里这才“咯噔”了一下,意识到董骅并不是盲目地跟着我当看客的。我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他恰好正在盯着我,四目相遇,不禁都有些畏怯。他的表情越发木然,甚至不愿意给我一个微笑。也许,我挺身挡住飞向邱友南的刀这个事实,伤了他的心。事实上,我并不希望他这样,我没有理由与他产生更多有形或者无形的纠葛。
“那,等我出去,再还你……”我认真地说。
三个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林医生对董骅说:“看来锁锁的情况不错,我今晚刚好有点事,先走一步。你就在这里陪陪她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打我的手机!”
林医生说罢,没等我们两人反应,就匆匆离开了。
不知为什么,林医生的匆匆离去,使我产生一种被设计的不快。他和董骅是好朋友,他所做的一切应该首先对董骅有利。邱友南前脚走,董骅后脚就来陪我,若是被邱友南知道,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其实,此时此刻,我更希望邱友南在场。
“估计邱友南和广州已经无缘了……”董骅突兀地说。
我听罢这句话,激凌凌地打了个寒噤,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什么?他走了?”
“不信就等等看吧。”他牵了牵嘴角,似笑非笑。
虽然我很震惊,却非常轻易地接纳了董骅传递给我的这个信息。不是吗?今天发生的事情,表明对邱友南来说,广州已经很危险。
我历来是个悲观主义者,或许是从小到大的遭遇造成的。我无法相信在酒吧混战的状态下,邱友南那一声凄惨的“锁锁——”就是永别……浑然不觉之中,我的泪竟掉了下来。
“被那老头子迷住了吗?为他挡住了一把刀?又为他流泪?”董骅酸溜溜地说。
“你可以走了。”我冷冷地说。
就在两个人僵持的时间段里,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也许是夜深人静,也许是我的感觉出了问题,这次手机铃声听起来特别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