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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你找他的?”他立即警觉起来。
“放心,我已经和你的主子没关系了。”
“你什么意思?”
“我跟邱友南没关系了……现在正流落街头!”我有些不耐烦,“告诉我董骅的住址,不然我现在就去你家投宿!”
林医生犹豫了片刻之后,非常干脆地把董骅的住址告诉了我。他是不会对我动恻隐之心的,而是怕我去他家投宿。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这只狡猾的狐狸,算是被我套住了一回。
董骅住在解放大桥附近的一座公寓里,沿着这条江就可以走到。可是,我始终铭记的是,口袋里只有一百块出头的钱了,而境况又返回了认识邱友南之前,必须节约每一分可以节约的钱。尽管邱友南给我留了条后路,但很显然,回头就意味着走进一座坟墓。
沿着这条注定要流过我青春生命的珠江,我朝一个名叫董骅的年轻男人走去。尖细的鞋跟敲打着地砖,把沉重的足音留给了城市的黑夜。
不知晃荡了多久,我找到了董骅居住的那栋公寓。进电梯上了九层,看见了林医生说的那个门牌号。
我按了好几下门铃,里面才出现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
很快,门开了。董骅出现在我面前,浑身只有腰间围着一条大毛巾。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裸露的胸脯,上面并没有胸毛。尽管如此,这个雄性勃发的肉体杵在眼前,也够刺激的。它像是一块流着油的烤肉,诱惑着我这个饥饿的人。董骅对于我来说,是具备这种肉感的,看着他的身体,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马。种这时候,在我走投无路、来投奔他的时候,不管他对我做什么,我想我都是没意见的。
“董骅……”我竟文艺腔地叫了他一声,“我是来投奔你的呀!”
“什么?”他把住门,谨慎地问。
“我和邱老头儿没关系了。”我表白道。
“‘投奔’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问,叫我有点儿下不了台。看起来他并不想与我一拍即合。
“我刚从邱老头儿的小楼里跑出来,没地方去了……”我心寒起来。
“老头子给你多少钱?”他平静地问。
“一分也没给。”
他听了这句话,目光很快变得冷峻起来:“你以为我这里是收容所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心里顿时结了冰。这就是他的真面目!他确确实实是为了在我身上捞钱,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上次在车上,他想得到我的身体,一不是因为酒精,二不是因为激情。他想和我发生实质性的肉体关系,目的还是那一个——更自然而然地从我身上捞钱。
我本该拂袖而去了。可是,站在他面前,我开始极度害怕外面的黑夜。我怕鬼、怕坏人,不知道该去哪里挨到天亮。
“看在以前的份儿上,留我一夜好吗……”我几乎是在求告。
“以前?什么以前?”他得了健忘症。
“车上……”
“操!你不说车上那事儿我还不生气!我押在你身上的这一注真是大错特错了,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金饭碗都给砸了。现在只能靠走歪门邪道挣钱……”
“那是你自作自受!”我对他的无耻论调忍无可忍,高声叫了起来。
“走吧!你来得很不是时候,我在做爱……”他下作地笑着说。
这个可恶的无赖,已经开始羞辱我了!我顿时感到火冒三丈。
“不信?看看这里……”他恬不知耻地指了指三角区部位。
我本能地朝那里看了一眼,毛巾下面确实有一个刺眼的物件。想起那个雨夜,他在车子里用下巴扒出了我的双乳;又想起邱老头儿刚刚放的录像,我不由得羞愤难当,陡地举起手来,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
他彻底震怒了,一手护着腰间的毛巾,一手死命地拧住了我的胳膊,痛得我尖利地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穿着透明睡袍的女人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那透明睡袍之下赤裸的身体告诉我,董骅并没有说谎,他们确实有正在做爱的可能。
听到女人的脚步声,董骅下意识地放开了我。
在这一刻,董骅和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成了我眼里的两个厉鬼,面目狰狞可怖。我被吓得魂不附体,立即掉转身,沿着楼梯,踉踉跄跄地冲了下去。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我心痛得无以复加
跑到大街上,我心痛得无以复加。董骅竟如此狠心,这是我根本没想到的。即便家里有个女人,也可以留我在客厅里坐到天亮呀。难道他不明白,这时候把一个女孩子推到大街上很残忍吗?
又失去了一个依靠,我也因为又失去了一份胆量。解放大桥这一带,对我来说很陌生,在陌生的地方流落街头,恐惧又加重了分量。我决定朝海珠桥方向走,那里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到底该怎么熬过这一夜,走到海珠桥再决定吧。
走着走着,我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前几天的报纸上说,最近有个犯罪团伙,专门在夜里抢劫年轻漂亮的长发女子。惯常的作案方式是:跟踪女子至僻静之处,冷不防抓住头发,拽倒在地,再把女子的头在地上猛磕。女子昏迷之后,犯罪分子则轻而易举地摘下她们的皮包和首饰。——这是一种极端残忍的作案方式,没有死亡的受害女子,因皆是脑部严重受伤,落下了终身残疾,有的则变成了植物人……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起来。今夜,我是一个弱女子,歹徒们可以对我十面埋伏,青面獠牙的厉鬼可以对我张牙舞爪,所有的厄运都可能随时降临在我的身上……
来到了海珠桥脚下,我又开始感到无所适从。总不能就这么站到天亮吧?也不能跟远处的那群“盲流”一样,旁若无人睡在草坪上过夜。因为我是个女孩子!“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此时此刻,我才真切地体会到这两句诗的深刻内涵,才真正悟出了体会民众疾苦的诗人的伟大。广州之大,今夜竟真的没有了我的立锥之地!
我上了桥,靠在石栏上,望着缓慢流动的江水,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可是,身边经过的形形色色的男人们,似乎每一个脸上都充满杀气,探照灯一样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射。不一会儿,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凑到我身边说:“靓女,看电影吧?”
我像躲避蛇蝎一样,跑下桥,来到了对岸。
不远处有片低矮的平房,里面有个醒目的灯箱上,上面写着“旅社”二字。看见“旅社”二字,我竟感到了些微的亲切,皮包里只剩一百出头的钱了。偌大的广州,只有去“旅社”住宿最便宜。黑夜已经危机四伏,我决定花上二、三十块买个存身之处。明天的路必须安全地等到明天才能走。
旅社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在打瞌睡。我轻轻敲了敲窗户,他惊醒了,眼睛立刻变成了两只百瓦灯泡,照得我浑身通透。他太像色狼了,我有逃的念头。可是,夜已经这么深,在广州找个“旅社”可不容易,只有硬着头皮在这里投宿了。
“有地方住吗?”我冷着脸问。
“有啊。三十块。”他说着,嘴角恰好生出一滴口涎。
“我明天一早就退房,能不能便宜点?”一定要讨价还价,我开始讪笑。
他的目光验证性地在我脸上扫了一遍,暧昧地说:“好好,就算二十吧,靓女优惠。”
舍不得破开那一百块,我数了皮包里的零钱,付给了他。他拿起一大排钥匙,给我开了一楼的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单人床。
“靓女,你运气好呀!花不到一张床的钱,就住单间啦。”
他的胳膊蹭了我一下。我感觉到了,但不适合声张。我赶紧旋进门内,“啪”地把门关上,算是给这个色狼一个猛烈的回击。
我出了钱,这个房间从现在开始将属于我一天,他算个屁。我把门反锁好,又顶上一把椅子。还是不放心,就又把一个空口杯放在椅背上。只要有人开门,口杯就会掉下来把我惊醒。之后,我把皮包压在枕头底下,里面还有一百块的保命钱呢。最后,我下了蚊帐,关了灯,和衣躺在床上。
睡意朦胧之中,我听到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很快,“哗啦”一声,口杯掉地的声响便把我惊醒了,猛地坐了起来。门口的黑影似乎并不害怕这声响动,悄悄地闪了进来。
我赶紧按电灯开关,灯却不亮。我本能地意识到,是那个色狼把电闸关了,这才真正害怕了,浑身开始剧烈抖动。眼看黑影越来越近,我终于尖叫一声,对着窗外喊“救命”。黑影犹豫了片刻,很快闪了出去。
我这才停止了喊叫,缩在床头喘息。外面的骚动很快平息下来,夜在这一刻静得令人躁狂,我不由得后怕起来。以前在电影里看到有人在危急时候喊“救命”,总是觉得难以理解。现在,身临其境之后,才明白这是最本能的反应。
天色已经泛白,我也根本睡不着了,抓起皮包出了门。秃顶男人依旧坐在值班室里,面色平静,好像根本不知道刚刚发生的动静。我从门口走过,他好像瞎了眼睛,对我视而不见。——由此推断,刚才进入我房间里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不想跟这样一个色狼作任何理论,多看他一眼都是对我的侮辱。跟这个色狼的缘分,一辈子也只可能有这一次。明天,我和他这样的两个人,谁还能记住谁呢?
街道上,辛劳的小菜贩们已经挑着贩来的蔬菜,健步如飞地朝菜市场走了,大多是面色暗淡、穿着破旧的妇女,一家的生活都压在瘦削的肩膀上。她们得赶在八点之前、城管人员还没出现的时候把菜卖掉。一旦被抓,菜和秤都会被没收,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会面临破产。
看着她们,我的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生存的艰难并不止我一个人在面对。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过了今天,不知明天的早餐在哪儿。这些挑着菜担子的妇女没有口红和高跟鞋,遭遇却和有口红和高跟鞋的女人机会均等。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再跳进另一种堕落吧
将近六点钟时候,天色已经亮了。
附近的公共汽车站旁,来了第一个推手推车卖包点的。这种卖包点的和菜贩子们一样,为了躲避城管人员,做的都是早上八点之前的生意。
我朝手推包点车走过去,花一块钱,换来了一只面包和一杯豆奶,就这么站在摊子前吃。多么熟悉,这样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初来广州时,和周晓琳一块儿找工作的时光。我绕了一个大圈之后,又回到了原点,并且身边少了周晓琳。
吃完早餐,我竭力把自己从一种哀伤的情绪里拉出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
目前,我有两个选择:一是去找份容易找的低档工作,包吃包住,把自己先安顿下来,比如做服务生。二是与阿美和周晓琳联系,她们生活稳定,说不定可以帮我介绍一份工作。第二个选择显然比第一个保险。上次找工的经验,已经使我“一朝被蛇咬”。还有,我口袋里钱已所剩无几,根本经不起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