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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真烦人!”苏菲说,“克西弗,城堡里没人的时候谁给他们开门呢?”
“我会给你和麦可开门的。霍尔自己就能开。”克西弗说。
这么说苏菲走后不会有人被锁在外面了。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不过这一点她可不打算跟克西弗说。她等了一段时间,好让麦可走远,然后再次向门口走去。这回是克西弗阻止了她。
“如果你要走,得把柴放到我够得着的地方。”
“你自己能添柴?”尽管不耐烦,苏菲还是好奇地问。
作为回答,克西弗伸出一条蓝色的火焰,状似手臂,顶端分成绿色的手指状。它不是很长,看起来也不是很有力。“看见没?我几乎可以够得到炉膛了。”他骄傲地说。
苏菲在炉子护栏前堆了一堆柴,这样克西弗至少可以够得到最上面的柴。“柴没放进壁炉之前可不能点火。”她警告他说,接着又向门走去。
这次她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人敲门了。
今天真倒霉,苏菲想,肯定是海神。她抬起手正要将门钮蓝色的一面转下来。
“不,是城堡的门响,”克西弗说,“但我不确定——”
那就是麦可有事回来了,苏菲边开门边想。
突然,面前有一张萝卜脸正狠狠地盯着她。同时,她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辽阔的蓝天下,一只破烂的、末端是一截手杖的手臂挥舞着,伸过来想抓她。这是个棍子和破布做的稻草人,但它是活生生的,还试图要闯进城堡来。
“克西弗!”苏菲大叫,“让城堡走快点!”
门口的石头嘎嘎地翻滚摩擦,石南覆盖的棕绿色荒地倏地往后飞逝。稻草人的手臂重重地敲在门上,然后擦墙而过,被城堡飞快地甩在后面。它的另一只手挥舞着,试图抓住石墙。如果它能抓住就能进来了。
第二部分稻草人(2)
苏菲啪地关上门。她想,这说明老大出门碰运气是多么的愚蠢。这就是那个在来城堡的路上被她插在树篱间的稻草人。她曾跟它开了个玩笑。现在,似乎她的玩笑把它变成了邪恶的生灵。它一路跟着她到这里,还试图抓破她的脸。她跑到窗口,看看它是不是还企图进入城堡。
当然,她所能看到的只是波特海文晴朗的天空。一艘艘船在对面苍穹下升起一片片帆,一大群海鸥在蓝天下飞翔盘旋。
“这就是同时身处好几个地方的难处了。”苏菲对台子上的骷髅说。
突然,她体验到身为老妇人的孱弱。她的心怦地一跳,又一沉,然后就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怦怦直跳,这种感觉着实让她痛彻肺腑。她浑身发抖,摇摇晃晃,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她只有赶紧走到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她坐在那儿,痛苦地攫住胸口,喘息着。
“怎么了?”克西弗问。
“我的心脏!门口有个稻草人。”苏菲喘着气说。
“稻草人和你的心脏有什么关系?”克西弗问。
“他想进来。吓坏我了。我的心脏——你不会理解的,你这个愚蠢的年轻魔鬼!”苏菲喘息道,“你根本就没有心。”
“不,我有。”克西弗说,就像它刚才显示手臂一样自豪,“就在柴火燃烧的火焰里。不要说我年轻,我至少比你大一百万岁。现在我能让城堡慢下来吗?”
“除非稻草人走了。”苏菲说,“它走了吗?”
“我不知道。”克西弗说,“你知道,它不是血肉之躯。我告诉过你我其实看不见外面的。”
苏菲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边,感觉难受极了。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绿色的峭壁、岩石和紫色的斜坡飞旋而过,让她头晕目眩。她扶着门框,伸出头去,顺着墙望向被抛在身后的沼泽地。稻草人就在后面大约五十码的地方。它还在以一种邪恶的骁勇在草丛中跳来跳去,摇摇晃晃的木手臂平伸着,以便在山坡上保持平衡。就在苏菲观望的当儿,城堡又把它甩远了点。它虽然没有城堡快,但还是跟着。苏菲一把将门关上。
“它还在,”她说,“跟在我们后面跳着呢。再快点。”
“但是这打乱了我的计划。”克西弗解释说,“我本打算围着这些山绕一圈,晚上到麦可离开的地方把麦可接上来。
“那就加快一倍速度,围着这些山绕两圈。只要你能把这个可怕的东西丢在后面就行。”苏菲说。
“大惊小怪!”克西弗嘟哝着说,但他加快了速度。苏菲蜷缩着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这时候,她才第一次真正留意到身边隆隆的声音。在告诉玛莎真相之前,她还不想死。
随着时间流逝,城堡里的东西都因为它的速度而抖动起来。瓶子撞得叮叮当当响,骷髅在台子上叽叽咯咯。苏菲可以听见浴室架子上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啪地落在还泡着霍尔银蓝色外套的浴缸里。苏菲感觉好了点。她又蹒跚着走到门边往外看。她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下面的地面嗖嗖地向后飞驰,城堡穿梭而过的时候,那些山似乎都在慢慢旋转。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身后则嘭嘭地冒着大团的黑烟。此时,稻草人成了远处山坡上的一个小黑点。等苏菲第二次再去看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它了。
“太好了。现在我可以停下来过夜了。”克西弗说,“这太累了。”
隆隆声渐渐消失,东西不再抖了,克西弗也睡着了——火焰越来越微弱,红色的木柴覆上了一层白灰,只剩下一点蓝色和绿色的火苗。
苏菲这时又有了精神头。她走到浴室里,从浴缸黏稠的水中捞出了六个袋子和一个瓶子。这些袋子已经湿透了。经过昨天的事后,她再也不敢就这样把袋子放着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在地板上,往它们上面撒些标着“干燥粉”的东西,它们几乎立刻就干了。这颇令人鼓舞。苏菲放掉浴缸里的水,在霍尔的衣服上撒了些“干燥粉”,衣服也马上干了。衣服上还有些绿色印子,但比原来小多了。苏菲发现自己还能做好这些事,觉得十分高兴。
她感觉心情愉快,便开始准备做晚饭。她胡乱地把所有东西都堆在台子一端的骷髅旁,然后开始切洋葱。“算你运气好,至少你不会流眼泪。”她对骷髅说。
突然,门砰地开了。
苏菲吓得差点切到自己的手,以为又是稻草人来了。结果是麦可。他喜气洋洋地冲了进来,把一条面包、一个派和一个红白条的盒子扔在洋葱堆上,便搂着苏菲削瘦的腰,在屋子里跳起了舞。
“太好了!太好了!”他快活地叫着。
第二部分稻草人(3)
苏菲跳着、颠着,避免被麦可的靴子踩着。“停下!停下!”她气喘吁吁,头晕目眩,手里紧紧抓着刀,害怕伤到自己或是麦可,“什么太好了?”
“莱蒂爱的是我!”麦可叫道,搂着她几乎跳进了浴室里,又差点冲到炉子上,“她甚至都没见过霍尔!全搞错了!”他搂着她在屋子中央不停地转着圈。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要不这刀迟早要砍到你或者我的。”苏菲高声抱怨道,“你再说清楚一点。”
“喔——喔——”麦可欢呼道,把苏菲旋转着带到椅子边,让她坐下。苏菲气喘吁吁地坐着。“昨天晚上我希望你把霍尔的头发染成蓝色!”他说,“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当霍尔提到莱蒂·海特的时候,我甚至想亲自把他的头发染成蓝色。你知道他说话的口气。他会像对其他姑娘一样的。只要他一让姑娘爱上他,就会立刻甩掉这个姑娘。当我想到那可能是我的莱蒂,我——喏,你知道他说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想那就是我!所以今天我跑去奇平镇,总算搞清楚了。霍尔一定是在追另一个同名的姑娘。莱蒂根本就没见过他。”
“让我们搞搞清楚。”苏菲不解地说,“我们这是在说在西莎丽店里的莱蒂,是吗?”
“当然!”麦可快活地说,“她一到那儿工作我就爱上了她。当她说她爱我的时候我几乎都不敢相信。她有几百个追求者。如果霍尔是其中一个,我一点都不会惊讶。这下我真的轻松了!我从西莎丽店里带了块蛋糕回来庆祝。放哪儿了?哦,在这儿。”
他把红白条的盒子扔给苏菲,上面堆的洋葱滚到了她的腿上。
“你多大了,孩子?”苏菲问。
“上个五月节是我十五岁的生日,”麦可说,“克西弗还在城堡里放了焰火呢。是不是,克西弗?哦,他睡着了。你或许觉得这个岁数就订下终身太年轻了点。我还要当三年学徒呢,莱蒂学徒的时间还要长——但是我们已经许下了诺言,不介意等待。
麦可和玛莎年龄还比较般配,苏菲想。现在她发现麦可是个意志坚定、未来将成为魔法师的好小伙。哎呀!她又回忆起那个混乱的五月节,意识到麦可正是倚在玛莎柜台前吵吵嚷嚷的那群人中的一个,而霍尔却在外面的市场街上。
“你确定你的莱蒂对你说的是实话?”她忧心忡忡地问。
“绝对!”麦可说,“她说谎我能看出来。她说谎时就不转拇指了。”
“她是这样。”苏菲格格地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麦可惊讶地问。
“因为她是我妹——妹妹的孙女。”苏菲说,“她小的时候,并不总是那么诚实。不过她还年轻,呃——她长大了肯会改变的。她——呃——过一两年就会看起来和现在不一样的。”
“我也会和现在不一样的,”麦可说,“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总是在不断地变。不过我们不用担心这个,她还是莱蒂。”
话是这么说,苏菲心想。“就算她说的是实话,”她接着担心地问,“但是如果霍尔用的是假名呢?”
“别担心,我也想到了这点!”麦可说,“我给她描述了霍尔——霍尔还是很容易辨认的——她真的既没见过他,也没见过他那把破吉他。我甚至用不着告诉她,他不知道怎么弹那玩意儿呢。她根本就没看过他一眼。而且她说不认识的时候,拇指一直在转着。”
“那就放心了。”苏菲说着,笔直地坐回她的椅子里。这当然只是她对玛莎放心了。但还不是完全放心,因为苏菲知道,另一个莱蒂就是那个真正的莱蒂。如果还有别的莱蒂,她一定会在帽子店里听到议论的。看起来那个倔强的莱蒂还没有臣服于霍尔。但是使苏菲担心的是她把真名告诉了霍尔。她可能还拿不定主意是否爱他,但是她一定非常喜欢他,所以才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他了。
“别这么忧心忡忡的!”麦可斜靠在椅子背上笑着说,“看我带给你的蛋糕。”
苏菲打开盒子时,她忽然明白麦可已经从视自己为灾害变成真正喜欢自己了。对此她很高兴,也很感动,便决定告诉麦可关于自己和莱蒂以及玛莎的全部真相,也好让麦可了解一下他要和什么样的人家结亲。苏菲打开盒子,发现是西莎丽店里最精致的蛋糕,上面涂满奶油,点缀着樱桃,还撒着碎巧克力。“喔!”苏菲说。
门钮红色的一面吱吱地转到了下面,霍尔回来了。“好漂亮的蛋糕呀!我最喜欢这种了!”他说,“在哪儿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