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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贞跟我混得可熟呢,要不她父母哪能允许我带她出来玩呢! “
她脸上不禁显出了内疚。
徐淑芳看她一眼,笑笑,低声说:“我现在不那么想宁宁了。”目光却盯着
宁宁。
“你骗我。”
徐淑芳沉吟良久,低下头,承认道:“是的……”复抬起头,望着江北遥远
的某处,有些歉意地问:“你不介意我说心里话吧? ”
她摇了摇头,想表示理解,可找不到适当的话,不知该回答什么。
宁宁和贞贞玩得快乐极了,不时嘎嘎笑。到底是一个才两岁多点的孩子,玩
得高兴就完全忘了妈不妈的。可怜的宁宁,你又怎能知道两个女人“勾结”起来
正设下计谋对付你呢? 如果你将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并且也知道了这一天我们
两个女人是怎样合谋对付你的,你会作何想法呢? 会感激我们呢? 还是会咒骂我
们呢? 无论感激还是咒骂,只能由你了! 只要你成为一个刚强的男人,一个正直
的男人! 不……不能让你知道你是一个弃儿! 那对你太不公平了! ……
“你在想什么? ”
徐淑芳碰碰她的手。
“没想什么。”
“可你分明是在想什么。”
“真没想什么。”她掩饰地问,“贞贞也算是我们的同谋吗? ”
徐淑芳又苦笑起来:“也算,也不算。我只是嘱咐她听我的话,我要她叫我
‘妈妈’时,她得甜甜地叫。她表现不错,是不是? ”
徐淑芳每苦笑一次,她的内疚便增加一重,尽管她自己的每次笑,也总是苦
的。
“是表演不错! ”她纠正道,努力用诙谐使谈话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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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淑芳又碰碰她的手,低声问:“你不至于觉得宁宁是种负担吧? ”
“你怎么会这样以为? ”她惊愕了。
“别生气,今后你要为宁宁操的心多着呢! ”
“可我是他的母亲呀! ”
徐淑芳不再说什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们都瞧着宁宁,徐淑芳分明也开始想什么了。
她说:“贞贞真是你的女儿就好了。”
徐淑芳无声地叹了口气:“真想有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都行。”
“贞贞要是你的女儿,将来就嫁给我的宁宁,那多好! ”
“是啊,那多好。可是谁知道他们能不能相爱呢! ”
“我们替他们做主呀! ”
“那不成包办婚姻了? ”
她们都笑了起来。只有这一次笑得都不苦。
后来,徐淑芳说:“我去给贞贞买冰淇淋。”
她说:“也给宁宁买一只。”
徐淑芳说:“应该你自己给宁宁买。”
她说:“咱俩一块儿去买。”
徐淑芳说:“你错了。应该等我买回来,给了贞贞,贞贞吃着,宁宁看着,
你再去买。”
她明白了徐淑芳的用意,就坐在长椅上等。
一会儿徐淑芳买回来了,对贞贞说:“贞贞,先别玩了,过来吃冰淇淋。”
贞贞就停止了跟宁宁玩耍,跑到“妈妈”跟前去接过冰淇淋吃起来。
宁宁馋涎欲滴地在一旁看着。
“贞贞,好吃么? ”
“好吃。”
“谁给买的? ”
贞贞聪明地回答:“妈妈买的。”
真是一个理想的合谋者! 一个骗局的小小参与者。
宁宁看了贞贞一阵,又看着徐淑芳。徐淑芳却不理睬宁宁。
宁宁看了徐淑芳一阵,又看着她。
她柔声说:“宁宁,过来,到妈妈这儿来。”
宁宁便向她走来。
她抱起宁宁,问:“宁宁,你也想吃冰淇淋么? ”
宁宁说:“想吃。”
她说:“那妈妈抱你去买。”
她就抱着宁宁去买了一只冰淇淋。
她和徐淑芳并坐在长椅上。她怀抱着宁宁,徐淑芳怀抱着贞贞。
她内心里暗暗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悦。
徐淑芳悄声问:“你带的钱多么? ”
她说:“两三块钱呢,够花的! ”
徐淑芳说:“两三块可不够。一会儿还有你买的呢! 我为贞贞花钱的时候,
你也得为宁宁花钱。咱俩今天就比着做宠爱孩子的母亲吧! ”说罢,掏出钱包,
抽出拾元钱,塞在她手中。
她发窘地说:“那算你借给我的。”
徐淑芳正色道:“你若还我就等于侮辱我。”
你真好。她想。歉意地笑了。
“你笑什么? ”
她脱口而出地说:“我喜欢你。我们认干姐妹吧! ”
徐淑芳也笑了,温和地说:“我也喜欢你。我比你大,当然是姐姐了。”
宁宁和贞贞吃完冰淇淋,在徐淑芳的提议下,她们抱着两个孩子过了一次江
桥。
自从一九八。年初那个夜晚,她和王志松一起踏上过一次江桥之后,她再也
没有踏上过江桥……
那个夜晚真冷。那个夜晚月亮又圆又大。那个夜晚月亮也被冻得惨白……
宁宁从没置身于江桥那么高处,望着滔滔江水显出了惊奇和害怕的样子,双
臂紧紧搂抱住她脖子,服服帖帖地偎在她怀抱中一动也不敢动。
她说:“宁宁,别怕。妈妈抱着你呢,你不会掉下去的! ”
她心中充满了母亲的柔情。
下了江桥,她们又抱着两个孩子乘公共汽车去到动物园,各自买了一个塑料
袋儿,蹲在小河边,用各自的手绢为两个孩子捞蝌蚪,各自都捞了几十只大大小
小的蝌蚪。看到两个孩子非常喜爱小蝌蚪,她们捞得很起劲儿。忽然管理员走来
呵斥,还要罚款,她们面红耳赤地将蝌蚪放人河中。
宁宁和贞贞大为沮丧,几乎哭了。
于是徐淑芳提议去给孩子们买金鱼。徐淑芳给贞贞买了五条小金鱼,她也给
宁宁买了五条小金鱼,装在塑料袋里。
她们又分别抱起宁宁和贞贞去乘木马……
中午在一家小饭馆美美地吃了一顿……
逛商店的时候,徐淑芳给贞贞买了一个布娃娃,她给宁宁买了一把激光手枪。
她处处显出是比徐淑芳更肯满足孩子愿望的母亲的样子。在这一场“戏”中
她恨不得一下子就将宁宁对她的感性认识推向理性认识的飞跃阶段,徐淑芳时时
提醒她勿操之过急。
后来两个孩子困了,在她们怀中睡着了。
她们也累了,坐在向阳的长椅上休息。
徐淑芳见宁宁的一只小手伸入她衣襟里,对她苦笑。
她也无可奈何地苦笑。
徐淑芳说:“宁宁在我那儿第一次这样时,我脸都红了。”
她说:“我也是。”
徐淑芳说:“不是自己的孩子,最初总有点儿觉得别扭。”
她说:“像一只陌生男人的手。”
“我以为你改正了宁宁这个坏习惯呢! ”
“我想不出好办法啊。”
“这个坏习惯可不是我给宁宁养成的。”
“我知道不是你,是志松他母亲。”
“他母亲在世时,你见过么? ”
“见过。”
“瞧我问的,你怎么能没见过呢! 上中学的时候,你经常到他家去玩,是不
? ”
“是的。那么多女同学迷上了他这个冰球队长,我也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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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那时候我自己迷他迷得真可怜。“
“告诉我真话,你后悔过没有? ”
“后悔什么? ”
“后悔十一年中心里始终只爱他一个人,包括和他结婚。”
“不。我永远不后悔,我永远感激他;他改变了我的命运。但我常常感到生
活得很累……”
“不累的生活不太可能属于我们。”
“你后悔过没有? ”
“我? ……”
“你后悔过爱上郭……没有? ”
“没有。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爱的人不遭不幸。是爱,就不后悔,也不忏悔。”
“他好么? ”
“他好。”
“他好你也得忘记他。你不要被他统治着你的心、你的情感,你得忘记他,
他死了。女人不应该把感情奉献给一个死去的男人,无论他是多好的男人。就这
么回事儿! 男人活着的时候,我们可以全心全意爱他们。他们死了以后,我们应
该尽快地忘记他们。
这个道理简单而明白,也肯定是每一个男人都乐于接受的! 根本上就应该这
么回事儿! ……“
徐淑芳没有马上回答什么,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她的话。
忽然远处响起了沉闷的雷声,早春的第一阵雷。她们不经意间,天阴了。
徐淑芳说:“要下雨了。”
她仰脸看着天,真是要下雨了。
徐淑芳又说:“那我们分手吧,都赶快回家,别让孩子们淋着! ”
“分手吧。”
她们对视片刻,同时转身,各奔东西。
她那番坦率的话没有得到徐淑芳的回答,心里颇有些不安,唯恐徐淑芳会将
她视为一个缺少真实感情的女人。而她深知自己并不是那样的女人,也不认为自
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吴茵! ……”
听到徐淑芳叫她,她立刻转过身去。
徐淑芳已走出了很远,对她喊:“今天是预演,下个星期天,我们就在这张
长椅见,怎么样? ”
她也喊:“行! 你还要抱着贞贞来! ”
“你得满怀信心! ”
“有你配合,我不动摇! ”
她和宁宁还是被雨淋着了。
五条小金鱼连同塑料袋掉在人行道上。她抱着宁宁蹲下身去捡。一个男人匆
匆奔跑而过,一脚踩在塑料袋上,五条小金鱼被蹂死了三条。活着的两条在方砖
人行道上蹦,她单手抓了几次没抓起来,眼睁睁瞧着大雨将它们冲人了下水道…
…
回到家里,王志松严厉地问:“你抱着宁宁到哪儿去了? ”
她说:“玩去了。”
他恼怒地训斥:“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你还有心思玩! ”
他却没有想到应该撑把伞在街口迎迎她,这些方面是他结婚后再也没有想到
过的。
她一句也没解释,有意对他隐瞒实情。她想宁宁开始叫她妈妈了,她要让他
获得意外的喜悦。
第二天宁宁却发烧了,接连三天不退。
三天内他无休无止地谴责她。她默默听着。
“都怨你! 你出的好主意! ……”她在电话里对徐淑芳发脾气,她太感到委
屈了,她心里的委屈总得对谁宣泄宣泄啊! “我的罪过,是我的罪过。吴茵,我
真觉得对不起你! 你可要好好照看宁宁啊! 宁宁的高烧如果还不退,你一定要再
打电话告诉我呀! 你听见了么? 你就对他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吧,完全是我的罪
过……”徐淑芳认罪不已。
幸而宁宁的高烧隔日渐退了。
“喂,淑芳,宁宁的高烧退了! ……”她又给徐淑芳打了一次电话。她不难
想象到徐淑芳会处在怎样的一种不安状态之中。
“……”
徐淑芳却没有立刻说话。
她大声对着话筒重复:“宁、宁、的、高、烧、退了! 听清了吗? ”
许久,话筒中才传来徐淑芳的声音:“听清了……”声音很小很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