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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西班牙,出席过国际学术讨论会。他今天讲座的题目也很有诱惑力:拓扑空间与人类的未来。
高教授微笑地用手示意我快坐下来,然后开始他的讲座。高教授的平易近人是远近闻名的。他只给我们上过一个学期的常微分方程,却能叫出我们每个同学的名字。其他教授就不行了,就是上一年两年三年,也叫不出一个学生的名字。听说有的并不是真的叫不出来,明明知道也假装叫不出来,以示自己的高深莫测。男生们对高教授另有看法,说高教授只记得漂亮女生的名字,这种说法让我们宿舍四位女生很陶醉,因为高教授不但都能叫出我们的名字,而且下了课还会和我们聊几句与数学无关的话题,比如家在哪里啊,几个兄弟姐妹啊,父母亲做什么工作啊等等,既亲切又不失长者风度。
“也许,数学是一种预言。为什么不呢?难道那神秘的,不可理喻的分式,不是人类通往宇宙,走向未来的阶梯?现代科学认识到,数学并不是自然所固有的,而是人类大脑的产物。只有那些具有天赋而又执著追求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这一多维乃至无穷维的空间……”
高教授用诗一般的语言开始他的讲演。他的讲演很精彩,既条理清晰雄辩有力,又深入浅出妙趣横生。正听得入迷,被一个意外的声音吓一跳。我立即意识到,那是窗外英雄花的落地声。我们学校有许多英雄树,也就是木棉树,每到五月,便会开出一片英雄花,把校园的天空染红,红红火火的一朵拳头大的英雄花,从高高的英雄树掉下来,摔在硬邦邦的水泥地上,叭地一声响,惊心动魄。小小突然从我的心底跳出来,小小听高教授的课,总是坐在最前排,每听到精彩处,都会回头看我们一眼,好像在炫耀着什么,开头我没有感觉,有一次兰兰说,风神什么,他又不是她老爸。闽南话风神就是神气的意思。经兰兰点破,我才发现,小小看高教授的眼神确实有点不对头。当然,学生崇拜老师特别是有成就有名望的老师很正常。
讲座结束时,高教授朝我们招招手,我和青青有点受宠若惊,我们走到讲台前,他说怎么不见兰兰,我们说不知道,她昨天还讲要来的。高教授“哦”地一声说,小小的事实在有点可惜,她怎么样了?我们说不知道,听说还在医院里。还在吗?高教授又说。我们说,可能吧,老师没说我们也没敢问。高教授说,这事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应该让大家知道,好吸取教训。花一样的生命,说没就没了。听说那天晚上她和巧巧有点不愉快?青青说这不关巧巧的事。高教授说,那是当然。自杀自杀就是自己杀自己,与他人无干。高教授毕竟到过美国日本德国西班牙,见识广,眼界不一般,学理科的能和姨父一般见识,难得。我说谢谢老师的理解。他笑了笑,说,其实应该研究的是小小的心理素质,听说她每天都写日记,要是能拿到她的日记本,许多问题就可迎刃而解。我和青青对看一下。小小写日记从不张扬,连同宿舍的我们都捂得严严实实,高教授怎么知道?青青说,没听说她写日记,我们都没看过,巧巧看过吗?我说没有。就是有,也拿不到,她的父母亲和弟弟拿走了。高教授感到意外,说怎么会让他们拿走?我们说,他们已经把小小的东西全拿走了。高教授摇了摇头,连声说可惜,可惜。
8
从梯教出来,青青说,怎么大家都对小小的日记感兴趣,真有意思。我说怎么啦?她说毛老师和章书记已经分别找了她和兰兰,打听小小日记本的事,一定有什么名堂。我说他们不是在场吗?青青说他们是在场,可是他们也没有找到小小的日记本。我说是谁说小小写日记的?青青说我没说,她写日记关我们什么事?我想兰兰也不会说。我说我更不会说了,这就怪了。一定有比我们更了解小小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
我想,这日记是有人把它藏起来了,因为他害怕。可以肯定,藏日记的人就是那个知道她写日记的人,也就是怕她在日记中写到他的人,说不定,这人与她的跳楼有关。
我第一个想到毛彬。他和她一定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关系。他亲口说过,她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孩子。与众不同。他虽然也说过她是个没人敢碰的女孩。但是没人敢碰毛彬就不敢碰吗?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那天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他居然做得那么天衣无缝。连我都不明白。也许他就像章书记所暗示的那样,和小小有染,小小把他们的风流韵事写进了她的日记当中。当毛彬想脱身时(很特别的女孩玩玩可以,结婚可不行,上演的还是现代版始乱终弃的短剧。可以理解),小小拿出日记对他说,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这种事小小是做得出。也许那天晚上小小只是借我而起,实际上,她的跳楼是冲着毛彬来的。我对青青说,那天你整理她的床铺时,枕头下除了剪子,还有别的吗?青青说,你是说她的日记吗?没有,不可能有,这你是知道的。是的,我知道小小不会把日记本子放在枕头下。
章书记也不是好东西,他是不是也和小小有那么一点关系?她不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吗?没有猫不沾腥。章书记是书记也是男人。他虽然在大多数时间显得道貌岸然,但有时看女生的目光也会露出些许不安分。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一次,小小生病,他在我们宿舍呆得很久,我和青青回去时,他显得很尴尬。从那之后,小小便常常在我们面前骂他。我说,青青,你说为什么小小敢骂章书记,深仇大恨似的。青青说,不知道,你又想起什么了?你可别胡思乱想。章书记是很马列的。我笑了笑。如果他们真有点什么,小小一定也写进日记里。难怪呢,他们那么关心她的东西?说不定小小家属到来之前他们先抄了她的东西,拿走了她的日记本子。
那么,高教授为什么也关心小小的日记呢?别看他是个名教授,名教授也是人,也是男人,他关心我们,他记住我们的名字,醉翁之意不在酒,在小小一人,她很特别。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同样,女人越特别男人越喜欢。高教授是名教授,喜欢几个女生并不为过。中文系艺术系外语系这种事情还少吗?不用说男教师喜欢女学生,还有女教师和男学生睡觉的哩。小小看高教授的眼光不是有点那个吗?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小小在梦中大叫,把我们几个吵醒,过后我们回忆她昨晚叫的是什么?我说好像是叫什么人慢走,青青说是别怕,兰兰说,她叫的是眼镜。我们都知道眼镜是高教授的外号。闽南话,慢走,别怕,眼镜,喊起来没多大区别。
这样看来,高教授也好毛彬也好章书记也好,他们关心,寻找小小的日记,都有一点贼喊捉贼的味道。
这事儿变得有点意思了。
9
下午,何书记再次找我谈话。这次比上次和风细雨得多,而且脸带微笑,恢复了她的一贯风格。她说,你知道小小有写日记的习惯吗?我说怎么大家都关心这件事,小小写不写日记我实在说不上来,写日记是一件十分私人的事,纯属个人隐私,她从来不告诉我。她说是的,我们不是为了窥探个人的隐私,我们只想进一步了解她自杀的动因。查明原因对你也有好处。我说我无所谓。我想我的话有点冲,不大给她面子。她显得很有风度很耐心,轻声细语地说,你想一想她是不是有一个本子,她每天,或者经常,在上面记点什么。我说,是有一个本子,有时也看她在上面写什么,但她总是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都是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写,看到我们进来就迅速合上,锁在抽屉里。
她说,这就对了。那本子有多大,什么封面?我说,好像和课本一样大,厚厚的,天蓝色,硬皮。她提醒我,她会不会有忘了收的时候?我说绝对不会。那天,她说,也就是出事的那天,你看她写过吗?这倒是个问题,我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没有。何书记显得更加和颜悦色,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她们,也就是兰兰和青青,她们拿了她的本子?当然不是故意的,收错了,顺手之间,我们有时会犯这种错。我说这得问她们自己。何书记“哦”地一声,若有所思。我想,她是不是也怀疑我藏了小小的日记?我等她问,她要是问,我就要让她难堪。她终于没有开口。
如果小小的日记落到何书记的手上,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不知怎么的,我自己也很想找到她的日记了。小小整天神经兮兮的,她会像疯狗一样地在她的日记中乱咬人吗?她会咬谁呢?其中一定有高教授,有毛彬,有章书记,还有兰兰青青和我。小小啊小小,你太伟大了。我突然兴奋起来。你让人们吃不好睡不香,你让那些平时很高尚很道德很完美的人坐立不安,你真的太伟大了。
我走在校道上,我发现人们对我的眼光有点不对。是的,由于小小的自杀,整个学校到处都弥漫着她的气息,怪怪的。也许这世界本来就怪怪的,只是你没有感觉到而已。
在宿舍楼的楼梯口遇见毛彬和章书记,习惯地叫了声章老师毛老师。他们朝我笑笑,也是怪怪的。回到宿舍,见兰兰和青青的抽屉和衣橱都开着,她们的东西全乱七八糟地扔在床上。我说我在楼梯口碰见章老师和毛老师,是他们来了吗?她们说来了。他们想看看小小的日记本有没有在我们的抽屉和衣橱里。我说他们想看你们就开给他们看?我们又能怎么样,青青说,看看就看看,省得让人怀疑。我嚷道,这太过分了。兰兰说小声点,我不想再惹事了。我们是来读书的,明年拿了文凭走人,找个好单位,赚钱过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说,谁要想看我的,没门。兰兰说我们和你不一样。我说什么不一样?兰兰不屑地说,这还用我说吗?你爸爸是县委书记,能和我们一个样吗?青青说,兰兰你说什么呀,巧巧你别往心里去。我说我不生气。就是我爸爸是农民,我也不让他们看。他们凭什么?我们又不犯法,现在是法制社会。要看可以,拿搜查证来。我大声嚷嚷。
兰兰说,我们也不愿意啊。你以为我们没有一点尊严?说着便哭了起来,她哭,青青也跟着哭,弄得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学校的确对我客气得多,何书记出面,是想让我拿出小小的日记本子,只是她没好意思直说,她有身份有涵养,她比章书记和毛彬更阴险更狡猾更伪善。什么东西!
我说小小的日记为什么找我们要?她的父母和弟弟不是把她的东西全拿走了吗?青青和兰兰对看了一下,说,是啊,我们也想不通。兰兰又说,小小也真是的,搅得我们不得安宁。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下,一看又是来路不明的短信,还让我出去一下,说有个男生找我有话说。这个毛彬有事说事神秘兮兮的干吗。我把短信按了,不理他。是他想见我,还是他想让一个男生见我?我们学校有规定,男生进不了女生宿舍。这也是我们学校学生思想政治工作的成功之处,听说何书记还向全省高校介绍过这方面的经验。我对她们说,小小的日记说不定早已转移了,她的家属也没拿到,所以他们着急。谁都着急不是?
我这样说着,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小小日记落到A州《太平洋都市报》记者手上,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