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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传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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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没办法了,只得破土分地。法海右手指天,左手垂下指地,随即拿起法杖,对住地面,大叫一声,“分!”顿时,犹如天崩地裂。地面瞬时出现壮观的缝隙,缝隙下,只见烈火熔岩,滚滚火湖。法海飞身扑入。 熔岩火湖中,热气蒸腾,这里的每一滴岩,每一滴浆,都能叫人烫焦。人间炼狱。

1。后果

能忍速速游到船边,手忙脚乱地攀上那艘最大而华美的花船。

几位正在弹琴的女子见忽然冒出个秃顶湿透的男人来,均受了一惊。

可就在此时。

莺莺燕燕的女子,竟然幻化成无数小蝙蝠向四处飞散。

能忍瞧见,大喝一声“不得了”。丢出一杯剑气,逐个消灭。

能忍身形飞快,恰如秋风落叶。

本来他手法快,借着月明,倒有胜算三分。可这时,偏偏乌云遮星,风重月晦。

天地只有一种颜色,墨黑。

小蝙蝠妖乘胜而逃,能忍追击得好不吃力。

他想——

“师父再不来,我一个人就真的抵不住了。”

眼见灭了七八只小蝙蝠妖,他心中略略有些得意。

他跳到甲板上,稳住脚跟,先大大喘上一口气再说。

无明月,无朗星。

一道黑影于湖面流动。

船,微微倾斜。

能忍感到不对劲。

他刚竖起身。

船舱突然伸出双矮短棕黑的蝙蝠爪,将能忍使劲拖进船舱。

能忍但觉肩头一痛,随后颈间犹如针扎。

那是一种古怪的疼痛。

蝙蝠妖一张邪魅猖狂的兽脸,唇边沾满血迹。在黑夜下,说不出的诡异,张牙咧嘴之际,露出两颗尖锐无比的利齿。

他仿佛在开口说话,但发出的声音,犹如夜半坟间的鬼哭。

任谁也不懂其意。

能忍顾不得疼痛,挣扎着从衣服开襟里取出法铃,努力摇动。

法铃的声音透过湖面,响彻天涯。

“师父,师父。”

能忍最后的意识是,师父来救他了。

2。礼物

法海追踪一只蝙蝠妖到林间。

倏忽就不见了踪影。

好生怪异。

直到看见一只巨大的蝙蝠妖破船顶而出,两只半透明的黑色巨翅哗的扇开,力拔千钧,腾空而起,声势浩荡地划破了黑的夜。

还有在他羽翼下叽哇乱叫的能忍。

法海心一沉。

不能放过他。

法海提气,追逐他凌空飞驰。

蝙蝠有翅膀是天然的优势,法海并无,眼见得相当吃亏。

后者便以足尖点湖面停泊的船只借力,蝙蝠妖看出他的借力打力。当下一个甩尾,船只碎成千万,湖面沸腾如斯。一时间,人们逃命的逃命,喊救命的喊救命,更多的则是,已无命。

“伤天害理的孽畜!”法海骂道。遂引他跃上拱桥,实不可令他再造杀孽。

遂取下颈间佛珠以流星之势抛向蝙蝠妖,佛珠像是有生命的绳索飞袭过去,蝙蝠妖胸腹中招,吃痛松手,能忍掉落水中。

分身乏术,此时此刻只能先除妖后救人。

法海追踪蝙蝠妖。

那孽畜影一闪,已不见。

蝙蝠妖血流不止,藏身民房,倒悬于梁。奈何身形实在太大,竟“哐当”坠落地面。

法海循声望去。

为尽量少伤害百姓,法海运气挪移民房。这一挪,蝙蝠妖更无法藏匿,只好钻入地底。

法海欲拉住他的尾巴,他重重将其甩脱。

没办法了,只得破土分地。

法海右手指天,左手垂下指地,随即拿起法杖,对住地面,大叫一声:“分!”

顿时,犹如天崩地裂。

地面瞬时出现壮观的缝隙,缝隙下,只见烈火熔岩,滚滚火湖。法海飞身扑入。

熔岩火湖中,热气蒸腾,这里的每一滴岩,每一滴浆,都能叫人烫焦。

人间炼狱。

火光四射,熔岩灼热。

蝙蝠妖与法海对峙。

形势未见得占上风,再不做点什么,就这样对峙,不是被烧死就是烤死,总之是个死啊。法海有佛光护体,蝙蝠妖可没有,他的喉头尖嗓,挤出话来,听起来声音怪异非常:“法海,你这样赶尽杀绝,还配做和尚吗?”

“降魔伏妖,是我本命。”法海立于滚滚熔岩窟,尤显飘飘欲仙,好像连火都怕他。

“你肯罢手的话,我马上离开杭州城!”

“那杭州城以外的百姓不就遭殃了吗?”

谈条件,也要估实力。

蝙蝠妖见没有退路,那么今天势必斗个你死我活。“要取我性命,拿真本事出来……”

蝙蝠妖突然发动进攻,朝法海猛扑了过去。

法海前面已遭其大尾巴一甩之亏,力敌殊难攻克,只有巧取。

他点地,一个翻身,骑跨上蝙蝠妖庞大的身躯。再次请出佛珠,勒住蝙蝠妖的脖颈。

蝙蝠妖哪里肯受制。最后的战役,更是铆足全力扭动,势必要将法海摔出去。

蝙蝠妖使出全力摇头晃尾,令法海难以稳坐。底下又是滚烫岩浆,无论是何种情况,都只有被“熔化”的份儿。

千钧一发之际,法海取出法刀,扎扎实实地刺进蝙蝠妖的身体。

他不支,下坠,下坠,坠入熔岩火海……

远处,传来他最后的挣扎:“法海,你就好好享受我送你的礼物吧——”

“哈哈哈哈哈。”

第七章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引言

白蛇思索千年,终于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她不愿甘做异类,受人指点。她要喝他们喝的水,吃他们吃的菜,跟他们一起生活,遵循他们的道理。她要走大部分人都在走的路。她害怕尘世之大,唯有自己是特别。那日以后,也许就都不同了……

1。法海 那日(1)

她白衣胜雪,英眉入云,清丽无天。见了我,转身而走,闪进巷子。

再美的妖,还是妖。

千年的怪,还是怪。

我跟前去,脚重千金,耳畔雷音。“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法眼无边,我没有办法不看见一只妖。

一切仿佛静止,静止往往暗示一场暴烈的开始。

我与她终于正面对峙了。

风过秀发,一个闪身,她的剑已袭上我面门。

是的,剑,她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柄剑,我认出它。是仙界的——揭谛剑。

此剑,非破我执而不可得。别说超越,即便是超越了,也不知何处去寻,这柄剑在仙界都已遗失很多年。它还有一把兄弟剑,名曰“摩诃”,至今更是下落不明。难道,白蛇的修为竟已如此之高了?

我赶忙运气,携起一只丈二木桩,见招拆招。木桩虽笨重,击似龙飞。

她避让有余,我反欲试她功力,更加步步紧逼。

伊人飞旋若舞,身轻似燕,凡人肉胎,怎能识别她蛇身人面。并不可单纯怪那呆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豪杰百炼钢,瞬时化为绕指柔。

如果不是那么美,也许不会那样惨。

白衣拂面而来,我穿隙而过,正在她未及落地站稳前,实时反手以木桩指其咽喉。她给我力道逼退至角落,无处可逃,神色有不敌的惊,也有知之不敌的懑。

这张脸,俏静如狐。

我可以抓她,却有一事存疑。“化解狐毒的药,是你调制的吗?”

她抬起头,轻蔑又不屑,“说了你会信吗?”

“这可耗了你三百年的真气,你对百姓倒终有善心。”

她睥睨我,不加修饰。“在你眼中,吾等只会害人,”她闷哼一声,又续道,“我自也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则害人一命,亦会自坠十八层地狱。”

“笑话。我害了谁的命?”

“多此一问。”

她突然运气,挥除我武器。

足尖划立,摆出再次斗法的姿势,“许仙是我所爱,我怎会害他!”

我不动如钟,把法器收了,晓之以理,“人妖两界,你跟他在一起,是损他阳寿,折他福荫。”

“我们在一起,他开心快乐,过一天胜似十年。而你却非要让我们分开,他只会痛苦得生不如死,你以为他要这样的阳寿和福荫么?你为何不能让他去选择自己想拥有的呢!”

这话,只有妖会说。

他们罔顾礼法天道,只求得快乐时且乐。

可这是不对的,悲愁是欲,快乐更是,也正因欲望多,悲愁才多。修行,正是为除一己之欲。快乐,快乐是什么呢?快乐应是不动任何欲念的拈花微笑。

看到路边草,你笑了;看到天上星,你笑了;甚至早间拂尘,风乱尘起,脏了新衣,你笑了;新衣配了旧袜,你也笑了。佛说尘埃,即非尘埃,是名尘埃。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遂道:“不是他要拥有,此系你要占有。”

欲生占有心,愈烧愈烈,久不灭。

“占有又如何?只要他甘心乐意,你何苦插上一脚,”她皱了皱眉头,“和尚,你就念你的经,对爱,你不懂的。”

“如果许仙知道你是一条蛇,你以为他还会爱你吗?”

2。法海 那日(2)

伊脸色瞬变煞白,似打中她七寸。退后三步,再难搭话。

我打蛇随棍上,“他会后悔一生,恨你一世。”她低下头,脸孔哀怨,更增秀色。

“你还是走吧,让他永远怀念你,不好吗?”

白蛇仿佛给重拳击中,一语不发。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相爱争如不爱,相守不如相念。或者,连念都不要有,从此蝴蝶离花,相忘江湖。如果人人都无情,那便是人间有情。任凭佛祖说得口干唇燥,世人总是不懂。一次比一次更深地践入道德的边境,坠入欲念的深渊。可怜众生还道:不悔,不悔。

永不悔。

永远别轻易说永远。

佛不说。

佛法永恒,佛也不说。

妖的“永远”可能还长些,仙又更长些,但仍有尽头。

真正的永远,永恒,永生永世,岂是凡人所估得到的?

天荒地老一直杵在那儿的,他们并不自言。人们却动辄许下承诺,动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岂知是山无言水无心,天地是不惊也不动的。

佛曰,不可说。

“你真爱他,就自己流泪吧,何须教他流泪。”什么流泪,在我看来,也是空假,希望白蛇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她仍不言语,我想起来,问究道:“那把剑,从何而来?”

“什么剑?”白蛇愕然。

“你刚才所使之剑。”

“哦,是它。从前修炼的林间捡的。”

“捡的?”

“对,”她挑眉,“这又有何不妥了?”

白蛇捡到揭谛剑,又能不费吹灰之力使用它,可见也是天命如此。

今日且罢。

爱太深,难消受。情再浓,难收拾。此际一战,已使屋倾梁塌,{文}白白祸了平民。{人}他日若不收敛,{书}更不知如何。{屋}谁道无罪,一念间,动与不动,业已成罪孽。

我口念“阿弥陀佛”,转身离开,下达最后通令,希望她好自为之。

“你对百姓的情已还义已尽,他日人间再见,绝不容情!”

3。白蛇 今朝(1)

妖最大的困扰也许是,妖有了情,情生了根,根连着心。

妖次要的困扰也许是,她不知道有了情生了根的心,一碰即碎。

我随许仙回了家。

“家”这个字,对于一个妖而言,可能更具深意。

一只妖,飞入寻常百姓家,看什么都是稀奇的。

许仙在屋外洗衣服。

我走至门口,倚门而靠,还未开口,已是千言万语在一眼。

许仙回头见是我,云丝玉梭,淡淡衫儿萍萍罗。

凝出了神,停下手里的动作。

见他还在痴痴望,我便走近他,打趣道:“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

那呆子说:“是你。”

“是你呀,门半掩,春睡殢人甜。娘子劝我早还家,绿窗下,人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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