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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父谦问:“不耽误施主时间吧?”
许仙笑道:“没事,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时间。”
可不是,半生等花开,等花谢,在花开与花谢之间把玩药草。
小和尚能忍欢喜地接过话:“太好了。”
法海与能忍轻轻一跳,稳稳落在船面上。
船周身没偏摇一分。
能忍好奇地问:“施主,你刚才那话挺有意思的,你不会真的只有时间吧?”
“唔……应该还有点……志气吧。”
“这就是啦,跟我一样有志气。我的志愿是当金山寺的住持大师。”
法海被徒弟的一句话当场噎住,“那我当什么?”
“我当然不是说现在。我是说等您……”
“死了以后?这么快就想着我死了以后的事了?”
“不不不不不。”
许仙觉得好玩,这两个师父倒是很不同一般。通常的和尚,都太……像一个和尚。
许仙便说:“大师原来就是金山寺住持法海大师。十年修得同船渡,在下跟大师也算是有缘啊。”
法海谦逊一番,道:“施主是杭州城人士?”
“是啊。在下姓许名仙,是个采药的。现在就是送药去给城中的医师。本来是早两天送过去的,但刚到那边,唉,算了,还是不讲也罢,免得染污了大师的耳朵。”
法海瞥见船边靠着一把伞,心头一算,震了一惊。
便问:“施主,这伞可是你的?”
“是呢,大师父可要借用?”
“不,只是看到伞,又看到施主的面相,如不嫌我多话,我倒有一句劝。”
许仙笑笑,完全不以为意,想着这伞不过是邻人赐的。大和尚见此伞搁着,却有什么好话歹话要说。“不妨事,且请师父明示。”
“好伞好伞,好聚好散。”
这话听得许仙云里雾里。遂问:“大师父是指……”
“偈语只可悟,不可解。施主且记便罢。”
许仙听法海如此说来,顿觉神神叨叨,好不无趣。
当下谢过法海,并无二话。
好聚好散就好聚好散呗,是非到头终要散。
能忍插嘴:“师父,你前面算什么呢?”
法海颇没好气:“算我什么时候死呀。”
能忍知道师父在亏他,只好打起哈哈:“许施主。。,今天天气不错啊,是吗?”
许仙心中好笑,口中答“是啊”。
大师父不饶他徒儿。“能忍,不要转移话题,说说你的志愿吧,最大的那个。”
“啊?这个,这个嘛……我再想想呵想想……”
能忍支支吾吾,叫法海爽朗大笑起来,小船摇摇荡荡前行,驶向未知。
是谁说过: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3。法海
收雪妖过后,回了一趟金山寺,处理寺内各厢事务。
才想着要给能忍上回经课,却听到几个小沙弥议论纷纷,说山后那条少人走的路惊现一具人尸,说得各个面露惧怖。
我带能忍去查探。
但觉不妙。
尸体毫无血色,透着非自然的冰冷。
“应该是蝙蝠妖。”我经验丰富,盖棺论定。
“蝙蝠妖啊……”能忍若有所思,抬眼,“那……可以吃吗?”
我干瞪他,“你不被他吃就不错了。”
“走,我们下山。趁他再度害人前,我们先把他收了。”
“遵命!”
我和能忍简单收拾一下,这才带他又下了山。
渡河之际,见一青年,眉清目秀,款款有礼。
说他平常眉心隐隐露出特别,可说他特别又似乎平常得很。
便仙机预指,不料这一算,闻此少年与僧道有缘,却不知是个如何缘法,况时候未到。
略略点拨他两句,要他不要太执著于红尘万象。
他讨巧卖乖,虽兜底不信,仍作揖行礼,我倒不好再劝什么。
人呢,不到最后时分,谁说的话均没用。
非要自己撞了南墙,知道了痛,才会罢休。
有些人,是撞了又撞,都不晓得退。
大概前世为飞蛾投胎。
我和能忍在清波门与那青年分手,随即马不停蹄朝市集赶。
尚未到市集,近郊处。能忍在路边像是发现什么,急忙跑上前。
原来路边墙根躺着一具女体干尸,面貌惨白,不忍卒睹。
能忍近前蹲下察看。
后告诉我:“师父,好像是被蝙蝠妖咬伤的。你瞧,尸颈有被咬的血洞。”
我心中已了然,遂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能忍答得伶俐爽快:“十五,师父。”
我告诫他:“我们要尽快找到这些妖物,不然今晚镇上花灯会,死的人就多了。”
“遵命!”
别遵命啦,我敲了他一记木鱼。
他朝我吐吐舌。
4。欠
大宋繁荣景象,尤以苏杭为首。
市集熙来攘往,热闹非凡。
药材店内,医师正为一个衣着美艳的女子在把脉。
医师问诊:“唔,昨晚睡得好不好啊?”
女子答曰:“全镇唯一的大夫,作为全镇唯一的选美冠军,我飘红能睡得好吗?很多表演、很多宴会要出席的啊。”
“那么多工作啊?晚上不睡,早上可以睡吧?早上不睡,午间也可以睡吧?不要告诉我你早午晚都要工作,真这样的话,华佗再世也医不了你。”
“大夫,你把脉把清楚点吧,什么华佗再世救不了我,我根本没有病。”
医师挥挥手,好奇地问:“那你来这里干吗?”
女子佯装含羞带怯,“人家一坐下来话也没说呢,你就拿起人家的手来把脉,人家是来找许仙许公子的啦。”
医师瞧美女不找自己,却找个尝百草的呆子,便回:“那你真有病,他只是个采药小官人,三天两头送些药来我这里而已,想找他没道理来这儿找呀,还有就是,他是绝不会喜欢你这样贪慕虚荣的小姐。因为他没钱。”
“我看有病的是你吧,谁不贪慕虚荣?我知他跟你学医,常来这里,现在是有人付了钱,要我来吻他啊。”
“吻?”
“吻!”
“嘴对嘴的那种?”医师大惊。
“不对着嘴,还对着什么?”
“你肯定吻的是他,不是我?”
“你病人多,朋友少,所以不会有人付钱请你尝香吻的啦。”
“这样的朋友,可真难得啊。”
“是这样的,许公子有个朋友吻了许公子,为了要让许公子忘了这一个同性的吻,所以付钱给我,要我施尽浑身解数,把许公子吻个死去活来,好以后都只会想起我的吻,忘记那个同性之吻。”
“吻个死去活来,听起来很吸引人啊。你不要骗我啊,骗人是不好的,骗一个济世为怀、医者父母心的医师,是好没有道德的。”
“你想不想试试这天下第一吻呢?那你替我把许仙找来啊。”
医师不住点头。“不如这样,你先把那死去活来的吻让我尝尝,真死去活来的话,我立马就把许仙抬过来。”
“好。来吧。”
“唔,那我来啦。”
香唇正要贴上,许仙刚巧来到药材店外。
女子立时伸手摄在两嘴之间,对牢许仙道:“许公子,找到你就好了,我是飘红,李甲公子叫我来送你一个天下第一吻……”
这番话顿时把许仙吓得不轻,当下快步离开。
一边走一边喃喃着:“不行不行的,说什么也不行的。我许仙已经把那一吻交给那天镜湖里相救的女子了。”
想起那位不知名姓的女子,许仙的脸突然火辣辣起来。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姑娘会住在镜湖边呢,抑或她只是路过?
她水性那么好,会是渔家女吗?
会不会是异乡客,误入此间?
许仙拍拍自己的脑袋,怪自己青天白日地胡思乱想,将正事忘记,遂又折回药房对医师说:“掌柜的,药我还是改天再送来吧。”
那名女子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满街满巷回荡着她磨人的声音:“许公子,你去哪儿啊,许公子,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许公子!”
5。还
许仙曾进过庙堂送药。
他从来不是什么忠诚的信徒。
但他相信,世界上真有一种叫人无能为力的力量,而在此力量面前,个人的抵抗是徒劳无功的。
某天,他听见寺庙里的师父讲道传经。
故事是这么说的。
有位年轻貌美的女儿家,到了适嫁年龄,却拒绝了许多登门红娘。她郁郁寡欢,皆因有次她逛庙会之时,遇到了一位她心目中的男子。他们没有贴近,甚至没有对话。可那男子就是深深扎进了女儿家的心里。
然而,她再也没有遇见他。
她想方设法,苦苦寻找,都没有出现有关于那个男子的丝毫讯息。从此以后,女子闭门吃斋念佛,祈求佛祖让他们再次相遇。
佛祖被她的诚心所感,显身问她:“你想再见到那个男子吗?”
“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女儿家的心总是热烈又执著。
佛祖答应她,将她变作一块石头,躺在他必经的路旁。
女子百般等待千般呼喊万般思念。终于有一天,那男子打从桥上走过。
没有看她一眼。
一眼也没有。
变作石头的她,觉得体内碎成了千片万瓣。
但她依然不后悔,依然祈求佛祖让他们再次相遇。
佛祖叹了口气,将她变为一棵树,长在他必经的路旁。
女儿树等了五百年,又一个长长的五百年。
终于有一天,夏日炎炎,男子挥汗如雨,看到牢牢驻地生长的大树,便走过来,坐在树荫底下,背靠她乘凉。
变作树的她,但觉树心涌动起千愁万绪。
可她没有办法开口让他知道,让他知道啊,她默默地等了他千年。
稍歇后,男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女子终于落泪,她的泪是凝结于树叶的露珠,在黑夜里熠熠闪光。
她想跟他一起走,陪着他走遍天涯海角。
她的欲望节节攀升,她悲哀自己只是一棵树。她要更多,她希望占据他的生命,成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部分。
佛祖摇头,叹息。
女子问:“佛祖啊,你能忧愁什么呢?”
佛祖说:“你可知道,有另外一个女子等了那男子五千年,不论你再怎么等,她永远多过你。”
女子怔忡了,她没有想过。同一个赛场里,还有另一位她。
佛祖又说:“但你可曾知道,另一个男子也苦苦等待了五千年,只为你的回眸一笑。”
女子听了,泪流满面。
佛祖微笑:
“你是否知道,你们曾经是伴我左右的,互相缠绕的两股灯芯。”
原来。
一切互为因果。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有欠有还,互为因果。
你欠了他的,来生要还。
他欠了你的,今生要偿。
欠少的,回眸一笑。
欠多了,结为夫妇。
欠来欠去,剪不断,理还乱。
许仙坚定不移地想:我一定会再跟她遇上。
佛不是说么,五百年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而她吻了我。
那我们一定,一定等了对方几千、几万年了。
为了再次与你相遇,我会再次等下去。
“你知道吗,我也找你找得好辛苦。”
第四章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引言
法海并不是相信白蛇,而是相信他自己。他相信他的放行,会感化她的德性。承如多年前,能忍一啼一哭,令年轻的法海,放下血光四射的斩蛇刀。同是修道者,法海怎不知间中的辛苦与哑忍。他放过白蛇,便是放了他自己。他放过白蛇一次,便是放过自己多次。
1。最是人间好时节(1)
这是人间最好的时节。
但法海与能忍无心看。
猎妖人的职责是猎妖。
小和尚低着头,两眼盯住手上托着的罗庚,急躁地往前走。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