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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忙自谦虚:“过奖,过奖……”
当下,二人携手进了里院。院里景色依旧,仍是绿树成荫。只是眼下自己的身份却骤成世子,想到这里,小石头有点恍然如梦之感。院里摆着一张大桌,杜怡笑殷殷地站在边上,已然砌好茶水。一望见小石头,便道:“赵大哥,你那小犬怎不带来?”小狻猊的变身,确实有点四不像。无怪杜怡会说它是狗。
小石头笑道:“它在家里玩着,现下都不理我了。”
“是吗?咯咯……”想起小狻猊的可掬憨态,杜怡笑声如铃。她自小石头在堂中演示了医术,之后又治疗了十数例疑难杂症,便再不说他是骗子。反而对他亲热异常,尚对杜雍道,要拜小石头为师。若非小石头那会极力推却,保不定现下已是他的开山大弟子。
接下,二人喝了会茶,又随便聊聊。其间杜怡最为兴奋,在旁唧唧喳喳,始终没个停当。小石头想,她与小翠倒是无甚两样,都这么爱说话。看看天色近未时,小石头从怀里取出一份圣旨,道:“杜前辈,在下今日前来,实有要事麻烦前辈!”说着,递过圣旨,道:“前辈先看看圣旨。”
杜雍怔忡,从没想世上竟有这般传旨的。刚想接过,猛一思不对,又忙地想跪下。不料,小石头一把拦住,道:“前辈,这里没外人,那些繁礼,咱们就省了。”
“这……”杜雍仍有担心。
小石头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皇上要在下为他炼些丹药,但需要大量的药材和鼎炉,并且需要一位经验极足的医者能时常在旁照看。在下向皇上推荐了贵堂。是而,以后贵堂便是周国的国立医堂,至于药材的费用,皇上会吩咐内库拨银两的。”
杜雍接过圣旨,稍一浏览,愕道:“圣品伤药?难道,这就是前些日传得沸沸扬扬的秦军伤药?”突闻小石头要炼制伤药。寻思着,依他的歧黄水平,想必一般的药散,决落不了他的法眼,何况还是御用之物。当下便试猜是不是前些日风传不死的秦军伤药。
小石头笑道:“不错!杜前辈可愿意?”
杜雍拍桌而起,大声道:“老朽怎会不愿?这样利国利民的大事,即便皇上不拨银两,老朽舍了身家也愿意啊!”他在郑恩大营与圣品伤药擦肩而过,本就遗憾,之后回到汴梁,闻着伤药的不死传说,那便愈加懊悔。引为生平恨事。此刻,得闻这等圣物竟能在自己手上重现,当真是欣喜若狂。
“好,那便说定了!呵呵……”小石头说完,与他相视而笑。
二人这么心领神会,杜怡糊涂得很。直听得什么圣品伤药,什么圣旨,又是什么利国利民。压根没弄明白。她打小就好学,喜欢研究疑难。一脉堂的先进规模就是出自她手。如此聪慧的人儿,怎肯不明不白。拉着杜雍的衣袖,不依道:“爹……赵大哥,什么伤药啊?瞧你们神秘兮兮的样!”
小石头一笑没应声。
杜雍摇头晃脑地道:“怡儿,这圣品伤药可是个好东西。爹问你,你可听说过,被刀划破的伤口,若倒上药散,顷刻即愈的事?”
杜怡睁大眼,奇道:“有这种事么?那不是神话?”
瞧着女儿难得一现的愣愕,杜雍哈哈大笑,“怎么没有?咱们以后要炼制的伤药,就有如此神效。你说,咱一脉堂若是有了这样的伤药,那些病人岂非笑得合不拢嘴?”
杜怡思虑须臾,笑道:“岂止合不拢嘴,依女儿看,他们一定高兴死了。”话音甫落,忽又歪着头,望向小石头,问道:“赵大哥,我爹爹的话是真的么?”
小石头微笑道:“千真万确!”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我真想早点见识,见识……”杜怡不无遗憾地叹道。
这时,忽然有一医堂侍者从外院奔来,到了二人桌前,道:“馆主,赵神医,堂外来了一位病人,虽是剑创,但内伤古怪。堂内几位大夫束手无策,唤小的来禀告。”
二人闻言,顿生兴趣,互视一眼后,急忙随他出去。
堪堪到了外堂,小石头陡然一愣,随即欢喜不已。只见一处包厢外的藤椅上坐着三人,正是秀眉微蹙的邓蓉,低头掩泣的苏眉和在一旁不断劝慰着的穆淳风。不过独少了向来顽皮掏蛋的苏吉。至这会,内心深处隐觉不妙。大声道:“邓姐姐,穆兄,苏小姐。”
三人见他时有些怔忡,不过邓蓉最先醒神,幽幽地道:“石弟弟,快救救吉弟吧!”她见群医束手,无法救治苏吉,正忧心如焚,陡见着小石头,立时欢欣鼓舞。自和小石头在七里塘初遇,每遇灾厄,似乎只须落到他手里,无不迎刃而解。故在邓蓉心里,小石头仿佛已成了她除父母之外的唯一依赖。
何况当日他妙手回春,把白易铁和陶儒在死亡边缘拉回,她是亲眼所见。此时感觉,便如雪寒骤得棉衣。
小石头一怔,道:“伤了的,难道是吉弟?”没等他们回应,业已钻入包厢。
一脉堂的病室很是讲究,分病症而列。苏吉是剑创,被摆在外科包厢。里面有两位侍者,正为他清洗伤口。旁边尚有两位大夫愁眉苦脸地互望。他们也认识小石头,见他进来,一人道:“赵神医,他……”小石头摆手,要他肃声。随即走至榻前,抓起苏吉的手腕,静静搭测。
一边感觉着苏吉的脉搏跳动,一边望着他的面色和伤口大小。
不过片刻,已知根源为何?原来伤苏吉的敌人乃一内家剑手,内力极为高明,而且性质刚阳。瞧创口,扁薄而狭长,可见此人剑法轻灵迅捷;但这样的伤口,在医者手上,无疑简单已极。主要是苏吉体内有股刚阳气劲,一路炙坏经脉,破坏经络,无怪一脉堂的诸位大夫焦头烂额,只得进来求救。
小石头抬头,看着刚进来的杜雍道:“杜前辈,这是在下的兄弟。他的伤,在下已明了,便不劳杜前辈
了!”
杜雍捋须道:“赵世子出手,老朽有何不放心的?你尽管便是。”说着,也不离开,反而伫在一旁偷起师来。
小石头一笑,手中已多了两支一长一短的伯高针。分执于左右手,同时捻往苏吉胸前的儒艮穴。这会,穆淳风三人也走将进来。苏眉偎在他怀里,悲怆无力。她原在小声抽泣,杜雍竖食指于唇中,示意静声。她点点头,顿时强抑哭意。邓蓉拍拍她香肩,朝她微笑,意示有小石头在,你尽可宽心。
包厢虽大,但八九人同时挤在一起,无疑狭小。杜雍挥手命两位侍者和两位大夫出去。他倒呆在一边,既做下手,又当学徒。此刻,包厢气氛凝重,苏吉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大约数个呼吸,小石头松手,任原来两支针依旧插在苏吉的胸前。不过手里又多了两枝针,这次插入苏吉下肢的商曲穴。这两穴分属足阳明经和足少阴经。须知,那刚阳内力破入体内,引得苏吉的阳跷脉和阳维脉一阵大乱,倘再不予以平和或舒解,迟早会便溺失禁,食不下咽,最终瘫痪致死。
即便针灸需要静心凝神,但思起下手人的恶毒,未免气炸于胸。耐着性子,连施十二针,暗合子午十二诀。预示,再延一日性命,从阎罗手上抢得一魂。他施针时,手法迅捷,如电如矢。即便杜雍基础之好,世上罕有,但记住的针法仅只二三。
待苏吉体内气息平稳,收了其余十针,仅剩胸前两针依然。小石头双手撵住,真元贯入。潜意识默想电磁脉流,徐徐颤动。
落在众人眼里,他手不动,针不动。可苏吉体内却如炸开了锅,拟成电磁脉流的真元力迅速在经脉内四下振荡,修补各处破损的经脉,一遇那刚阳气劲,顿时同化地同化,驱除地驱除。又是片刻,小石头收针站起,面露笑容。
苏眉急问:“石大哥,我弟弟怎么样?”
小石头接过杜雍递来的手巾,一边擦手,一边道:“幸好救治及时,否则后果堪忧!现今只须修养十来日,吉弟弟便又可与你吵架了!”
苏眉脸一红,走到苏吉身边,轻轻地抚慰他的脸颊,柔声道:“吉弟、吉弟……”
小石头拍拍她背心,吁了一声。轻声道:”吉弟需要静休,莫要吵了他,咱们先出去。”
众人颔首,鱼贯出了包厢。
小石头问:“到底怎么回事?吉弟他怎会伤得这样?是何人如此歹毒?”他见苏吉的伤势迥非寻常剑伤那么简单。伤他之人,至少该有宗师级别方可。只是疑惑,既然敌方有着宗师身手,又何以单伤苏吉,偏偏饶过另外三人?
知道苏吉得救,邓蓉三人已无先前焦躁。互相看了看,邓蓉道:“石弟弟,是这么回事!”
原来他们自小石头走后,便在华山翠云堡又居了月余。一直等白易铁和陶儒伤势痊愈,同时邓蓉的《紫霞剑法》稍有成就,方是下山。先到洛阳,得闻东周打算在京都汴梁举办刀剑大会,届时武林各派均要前往。四人大喜,皆想,趁群雄云集汴梁,穆淳风若想邀人报那灭门之仇岂不事半功倍,当即也不管幻骨门总舵便在那里,索性赶来看看有否志同道合之辈。
今日四人刚到,先去了会场。即有人介绍他们去那新建的英雄馆。英雄馆是庞太尉的新创举,把江湖各大有头有脸的门派和大人物,在会前均划入馆内歇息。一来好联络感情,二来便于控制,防止大会时期有偶尔事端发生。四人报上姓名与来历,仙鹤门威震鲁东,但已灭门,英雄馆内自无房舍安排;狂儒名气虽响,不过只是一人,是以也没居所。可华山一派流传千年,近年声名不振,然潜势强大,庞太尉倒是予划好一所华山院。
四人欣然落住。刚一安顿,正想由苏氏姐弟出外寻访小石头,另由邓蓉和穆淳风各邀本派以前好友。青城派突然来请,说有要事与华山掌门邓蓉一谈。四人很是高兴,皆想,若能邀得青城助拳,实乃幸甚。到了青城院,四人微愕,没想峨嵋掌门金蝉真人也在,这下更是兴奋。
寒暄甫毕,未待穆淳风开口,青城剑手宫权已数落起东周的震北王世子赵岩。
伊始,四人并不知赵岩便是小石头的另一身份,自然言辞附和。到最后,愈听愈不对,直至宫权说道,赵岩此人心计深沉,先是伪装混入雷府,乔扮家丁;再是出身不正,假冒昆仑弟子,实地里是魔教妖孽;最后说他打击青城,意图一统江湖,为东周争霸天下,做那马前卒。
这番话说出,四人与小石头的经历稍一迭合,顿时疑窦丛生。
穆淳风首先问道:“赵岩是否另有一名唤小石头?”得宫权认可,素来敬服小石头的苏吉当先大骂,说青城诸人乃胡说八道,乱说一气。并道,何风之死,不定是咎由自取,是青城派首先行事不端,惹了人家。又说,青城武艺低微,那多人围攻一人,非但被人突围,尚被弑杀一人。实在是江河西下,枉为名门。
他人小鬼大,说话没那忌讳,想啥说啥。穆淳风等人要阻也是不及。他这番话说得峨嵋、青城两派人人色变,勃然大怒。宫权咆哮一声,执剑相攻。然苏吉有龙行八法的基础,任他剑如披风,使如雨点,竟不能破。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