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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俯首而笑的绝世容颜。
柳宾华大喜过望,伸手一把朝那双小脚抱去,那女子往后一退,柳宾华抱了个空。
“小娘子,别戏弄在下了,我第一眼看到你,便被小娘子的美貌所打动,今日你遂了我的愿,我柳宾华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我舅父可是朝中大员,枢密副使夏竦的便是。”
那女子抿嘴笑道:“哦?这么大的来头么?”
“那是自然。”柳宾华得意地道。
“那你知道奴家的丈夫是谁么?”女子笑道。
柳宾华讶异道:“你已成婚了?成婚最好,省的麻烦,我还是比较喜欢和人妻打交道,懂风情,会风流,很合我胃口。”
女子啐了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奴家的丈夫是谁么?”
“管他是谁?你我今日有缘,露水夫妻一场,完事了我给你多多的脂粉钱,若是以后小娘子想和本人继续来往也成,我空闲多的很,随时恭候。”
“呸!你倒是想得美!”那女子语气变冷,啐道:“你不想知道我家丈夫叫什么,奴家也要告诉你;因为奴家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奴家的夫君便是你的老熟人……苏锦!”
柳宾华张大嘴巴大骇,等反应过来双手连撑赶忙往起爬,却听到风声贯面,那双莲花小脚在眼中不断的放大,避无可避之下‘砰’的一声正中左目,顿时踢得眼球几乎爆裂,金星夹着火星乱冒疼彻心扉。
“奴家忍了你很久了,这一脚便是报你适才胡言乱语之仇,剩下的帐自有人与你算账!”女子的声音渐渐远去,身边却多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
柳宾华捂着眼睛要爬起身来,猛然间背上似乎压了一座大山,有人用脚踩住自己的脊背,自己根本起不了身来。
“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柳宾华感觉到了不妙,放开捂眼的手掌,却见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正对自己的鼻尖,眼前一张笑脸亲切而又邪恶,不是苏锦还有谁?
“苏锦,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苏锦用匕首拍拍柳宾华的脸蛋,微笑道:“你猜!”
“我警告你,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你若敢动我一根寒毛,我舅父不会放过你。”
苏锦拍拍胸口笑道:“我好怕啊,柳衙内,你要吓死老子了。”
周围数人一片哄笑声道:“是啊,你吓死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赶紧给你磕头请安啊?”
柳宾华怒道:“苏锦,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小贼,那晚若不是我开恩放了你,你早就完了,现在却来恩将仇报,快些放了我,我答应你咱们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你娘的腿!”踩住他脊背的那人大骂,伸手照着他的后脑勺便是一巴掌,那手掌坚硬似铁,几乎将柳宾华打晕过去。
“俺家公子爷的名字也是你这狗贼能叫的?刚才你在路上搭讪,俺就恨不得抽你几鞭子,你连俺家公子爷的女人也敢打主意,今日还想脱身?做梦吧你。”
柳宾华听那口音正是刚才那小娘子马车上的车夫的声音,脑海中过电一般迅速回想,忽然间什么都明白了。
“你们……你们这是做戏引本人上钩?”
苏锦呵呵笑道:“这可是跟你学的,那天晚上,你和夏大人不也弄了个圈套骗小爷往里钻么?今日你也尝尝被设计的滋味;现时报,来得快!啥也别说了,你想怎么死?”
柳宾华心头一片冰凉,从那女子在马车上故意探头看自己,直到后来的欲擒故纵半推半就,都是一场骗局,目的便是要将自己骗到桃林之中,看来今日自己决计讨不了好去。
柳宾华瞬间做了明智的决定,连连拱手道:“苏……大人,苏爷爷,饶了在下一命,你要什么都成,但求饶了我性命;你我虽有仇隙,但绝无敌骨之仇,又何必赶尽杀绝?再说你们若杀了我,舅父第一个便怀疑到你头上,必会查出是你所为,那样你也逃不了干系。”
苏锦冷笑道:“你还记得那晚我临行前所说的话么?我说了,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可惜你根本没当回事;你这条狗命对我毫无用处,就凭你也跟我谈条件?你连做狗的资格也没有。”
“不不不,我可以告诉你舅父的动向,帮你打探消息;对了,表妹现在住在何处我也知道……”
苏锦喝道:“夏小姐现在何处?”
“表妹被舅父安置在平湖南的另一处别院中,那楼叫做玉璋楼……”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你又骚扰过夏小姐了是么?”
“没有……我进不去啊,门口、楼前舅父都安排了人手把守,不让表妹出门,在下自然也进不去。”
苏锦心中一痛,看来夏思菱几乎便处在被软禁的状况,可恨的是,这柳宾华知道的这么详细,定然去骚扰过多次,夏思菱的处境可想而知。
“你全然忘了那晚我说的话,我叫你离夏小姐远一点,你偏偏当小爷的话是耳旁风,小爷今天饶不得你。”
“天地良心,在下根本就没碰表妹半下,在下……在下确实有这么想,可是那里守卫森严,真的进不去啊……”
苏锦叹息道:“你本来可以快快活活的当个富家公子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可惜你太不知自爱,又没本事,在这个世上,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
柳宾华涕泪俱下道:“饶了我一条命吧,我不想死啊,你是朝廷官员,怎么能不顾国法随便杀人呢。”
苏锦轻声道:“这话你到了阴间,小扣儿也会这么问你,看你如何作答。”
柳宾华满脸恐惧,猛然间发出一声大叫:“救命啊!”与此同时身子猛地一挣,起身便跑。
苏锦还未动作,站在身旁的王朝伸足一勾便将柳宾华勾倒在地,紧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条白布,揪起他的头发在他脖子上连绕数匝双手一用力迅速收紧。
柳宾华手脚乱抓乱挠,只觉得喉间剧痛,半口气也进不去,嗓子中发出一种奇怪的类似鸭鸣一般的叫声,只一会功夫便面孔紫胀,双眼翻白,口舌伸出。
王朝兀自勒紧布条,待柳宾华双手双足均已不动,已经死的透了,这才将白绫一端绕在桃树之上将尸体吊起来挂在树梢上。
一股恶臭弥漫开来,伪装成赶车大汉的赵虎捂着鼻子骂道:“贼厮鸟,临死还害人,拉了一泡屎在裤裆里。”
苏锦挥手道:“将地面脚印清理一番,原路回头。赵虎去赶车,不要原路返回,绕道角门外将车子扔了,骑着马回来便是。”
众人一番忙碌,片刻之后消失不见;桃林中依旧花开如锦蜂忙蝶闹,柳宾华吐着舌头翻着白眼挂在桃树上飘飘荡荡,裤腿中滴滴答答往下滴着屎尿,不过对他而言,这些已经无所谓了。
第642章 暗示
柳宾华的死对他人而言无足轻重,与他熟识之人中的狐朋狗友们自然是有些惋惜,从此少了个逛窑子吃酒跟着付账的冤大头,心里略微有那么不痛快;而对于那些吃过柳宾华苦头的人,则是暗中窃喜:老天也终于开了次眼,这个祸害也有天谴的时候。
但所有人都不信柳宾华是自缢而亡,即便跟随他的那些伴当异口同声地说看到柳公子自挂东南枝,众人也决不相信;这么个‘热爱生活’活得有滋有味之人怎会自己寻死?平日里吃酒逛窑子赌钱听戏打人,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寻死?这不是笑话么?
有人给出这样的解释:吊死鬼附身或撞邪了也有可能糊里糊涂的死了,老人们常说,桃花林中容易藏匿鬼怪,若是真的碰上了脏东西,那也是天意。
对于外界的诸般猜疑,夏竦一概不信,经验老到的他认定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很简单,伴当们异口同声说,柳宾华是跟随一名女子进了桃花林中,而伴当们发现柳宾华死亡之后回头再寻那女子,却已经是连人带车都不见了,这说明那女子和柳宾华之死有着莫大的关连。
此为第一疑点,其二便是柳宾华自缢的那根白绫,夏竦招了服饰柳宾华的婢女小厮们严加拷问,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柳公子出门之前根本没有带着那条白布;伴当们也未见半路上柳宾华跑到哪家铺子里车上丈二白绫来寻死,这表明白绫是别人的。
两个疑点一综合,不难得出结论来,柳宾华是被那女子诱入桃林之中,桃林中埋伏的杀手勒死了他。这一点很快得到印证,角门外十五里的地方发现一辆丢弃的马车,虽然马车上毫无线索可循,但足以证明杀人者心虚之际怕有人认出马车来,故而将马车丢弃在城外。
夏竦心情沉痛不已,柳宾华虽是自己的外甥,但自打姐姐姐夫亡故之后,夏竦便将他收养在家中,内心中已经将其视为儿子看待,将来还打算让他改了姓氏替夏家传宗接代;这一死,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怕是就要绝后了。
这些还都是小事,毕竟自己还有个女儿,还有几房年轻的妾室,寻些偏方,再滋补滋补,没准还能生出个一男半女也说不定;夏竦所忧虑的是,十几年来,谁不知道自己的名头,他的外甥都有人暗杀,这分明是有人将黑手伸到自己的头上了。
夏竦宁愿相信这是一场由柳宾华自己行为不检引发的仇杀,为了证明这一点,他动用大批官兵查勘搜捕平日与柳宾华交往过密的那些人,不惜动用酷刑逼迫他们招供。
只可惜,那些人不是傻子,杀了夏副枢密外甥之事岂能招供?不招也许只会死自己一个,一旦熬不住随口招了,一家子老老小小个个都要死于非命,这是明摆着的事。
夏竦的名头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狠辣,很多莫名其妙的碎尸灭门之案,坊间传言都是他所为,原本在西北的时候,夏竦便以统兵严苛而臭名昭著,犯了军法的士兵别人是砍头给个痛快,他却非要绑在帐外活活冻死,夏天便用热水烫死,狠毒的令人发指。不过正因如此,他的麾下之兵倒是军纪严明,很少有敢乱来的。
夏竦忙活了两天,弄残了七八个人,也没有任何的进展;这些人根本就跟柳宾华之死毫无干系,而且都有不在场的证据,然则事情便复杂得多了。
夏竦不得不将此事往深了想,若非柳宾华自己结的仇,那么暗杀柳宾华便只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杀自己恐怕无法得手,所以便宰了自己的亲外甥立威。
会是谁呢?政敌?以前自己杀过的人的家人寻仇?若是后者,那便难以彻查了,自己下令杀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而且好多人连名字都不知道,这如何去查?若是政敌的话,那只能是自己这次接受副枢密使之职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可是事实上朝中大臣几乎一致推举自己担任此职位,连晏殊也是附议了的,况且夏竦很了解晏殊,就算两人之间有疙瘩,晏殊也不是那种背后暗杀他人的人,此人虽是老狐狸,说到底还是一介书生,对自己的言行有着严格的约束。
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庞籍,听说这次他也想出任枢密副使之职,只是后来听吕相说推荐了自己,便再也没提了;会不会是他怀恨在心,下手报复呢?
夏竦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猜想庞籍不会这么做,两人之间虽不是好的蜜里调油,但两人都是吕相的人,庞籍完全靠了吕相的举荐和庇护才能站稳脚跟,在这种时候,他不可能出此昏招。
在一一排除之后,柳宾华之死仿佛忽然成迷,明知有人谋杀了他,却不知道是谁干的,莫非真如外界流传,遇见了吊死鬼不成?
深夜里,在柳宾华灵前枯坐的夏竦呆呆的出神,猛然间他脑中电光火石般的一闪,想到了一个人:“会不会是他?算计来算计去,怎么将此人给算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