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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适合你做的行当?”
罗发荣微微觉得有些好奇,也认真了一些。做为一个中年人,能被一个年龄只到自己一小半的年轻人问前途,即便是他,心里也会涌出一股淡淡的责任感。
“嗯!三哥要我想清楚我能做什么,可我想了几天都想不清楚,所以很头痛。”烦躁的挠着自己的后脑勺,王小明遮遮掩掩的把他和赵三之间对话的意思告诉了罗发荣。
罗发荣的眼光多毒啊,一听就大体明白了王小明内心的担忧的现在的焦虑,便也认真的替他想了起来。
这一细想,他才发觉像王小明这样的人,尽管年纪不是很大,按道理还有机会学做任何一个正经行当。但是以他在街头厮混出来的脾气和个性,再加上他那可怜的读书经历,要想在眼下的聊城,很快从某一正经行当得到他想要的那些,还真是非常的不容易。
其实何止是他,就是对于任何一个正经普通人来说,这样的目标都是很不容易达到的,除非能出现奇迹。
“普通人?奇迹!”
脑海中一闪过这两个词,罗发荣的眼里就是一亮:“哈,有了。小明你去拜吴老为师!”
“去拜吴老为师?你是说去拜那个为我治伤的吴冷泉为师?”顿时激动了起来的王小明一时有些不能肯定他的意思。
“对啊,就是拜他为师!本来在所有的正经行当中,做医生就是个非常热门的选择。不但来钱快,而且还整天被病人和病人家属们给围着求着,这不正符合你刚问的要求吗?再说现在有吴老这么厉害的名医就在你面前,他岁数也大了,如果你能拜他为师,学到的一身医术的话,在这个聊城谁见了你会不尊敬呢?”
罗发荣越说就越觉得自己出的主意有价值。
“可我怕我自己没文化,就算吴老肯教,我自己都学不出来。再说现在才去学,天知道那天才能出师呢,我觉得这个主意不好!”
一想起吴冷泉连自己的伤势都用一根柳树枝就给搞定了的事,王小明那里还能不动心?自己的肩伤在省城最大的医院,可是被判了死刑,残废定了的。
所以他尽管嘴里说着这些托词,但两只眼睛却叽里咕噜的乱转个不停。
罗发荣那是谁啊?怎么还能看不明白他的这点心思?再说他可是当初亲自将吴冷泉接到韩家寨的人,而且还亲眼见识过吴冷泉和那降头师斗法。所以在他的心目中,吴冷泉这个人早已经不属于普通人的范畴。
再者,在罗发荣的心里,像吴冷泉他们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如果落到普通人眼里的话,那不就是所谓的奇迹?所以,罗发荣私心里认定,只要他答应收王小明为徒,他就一定能将王小明给教成一个像他一样的名医。
所以当时罗发荣故作神秘的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小明,只要你能让吴老收你为徒,我保证他一定会有办法让你很快学成名医。你仔细想想,能让韩老太爷专门写信去请的人他能是一般人吗?
“相信你也注意到了小方对他的态度了吧?那可是和韩老太爷差不多一样的尊敬态度。你绝对值得试试啊!”
王小明听了这话,细细一想,一切果然和罗发荣说的一样,所以当下脑子一热。就下了决心跑去宾馆,要拜吴冷泉为师。
吴冷泉当然不会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收什么徒弟,所以他就一直在那里跪了下去。任谁去劝都不听。
而唯一能让他听话的赵三从罗发荣这里知道这个事情后,只是淡淡的一笑,根本就没有去劝说的意思。他不但没有去劝说,而且从那天起,他经过走廊的时候,对跪在走廊尽头的王小明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让他答应见想为小明而来求他的小蒋她们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经过,罗发荣伸手挠着自己的头顶,连连的叹上了气。因为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开始抵挡不住小蒋和小林她们的骚扰和埋怨了。
可是他自己也有苦说不出,不但赵三不管,而且被王小明求到的吴冷泉也似乎铁了心要耗下去。在王小明跪倒在他门口的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他找来的几个人去了七星斋,一忙就是一天一夜没有回来。
后来中途回来一次后,他一看王小明还跪在那里,结果连门都进,转身又回了七星斋。根本就不给王小明和其他人开口求情的机会。
“天,罗头,你还真会给自己和大伙找麻烦啊,你知道吴老是什么人?就这么乱给人找徒弟。”
方榕听完经过,夸张的用手拍着自己额头,一副为他的所作所为十分震惊的样子。
“什么人?不就是隐于民间的医术高人了?最多他就是还会一些法术的隐医高人了。除此之外,他还会是什么人?再说他尽管医术高明,法术也很厉害,可人毕竟也上了岁数,像他这样与其这么孤单单的一个人白白老死,还不如给他找个徒弟。
“这样一来,不但有徒弟可以在他不行的时候伺候他,另一方面也不至于让他那身高明的医术失传啊,我这也是一片好心。谁知道结果会弄成这样。
“小方,听你刚才的话,莫非这吴老还有其它什么隐情?他还是什么人啊?”说着话,罗发荣特意的放低了声音。
“谁告诉你他是孤单单一个人来者?难道他找来的那些在医馆里帮忙的人,罗头你都以为和他没关系?”方榕看着他大大的摇头。
“难道那些人都是他的徒弟?”直到这时,罗发荣才发觉事情真的有些不妙了。
如果那些人都是他的徒弟的话,那王小明这事不就真的彻底没戏了吗?那些人各个都看上去年过四十了啊,这下糟了!
“对了罗头,以你的精明,这次怎么会办这么鲁莽的一件事?”方榕自己说到现在,也开始真为这件事头疼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像王小明这样的热血少年,一旦在这种抛弃了颜面,下定了决心的情势下,还不能达到目地的话,一是从此意志消沉,自尊和自信被彻底的击垮,另一种就是可能会在羞愤之下失去自控,干出些让人预料不到的事。
当然也有万一的可能,就是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按照方榕对王小明的了解,他觉得这种结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特别是在这件事的背后,牵扯到了他对小蒋的那一份感情。
原本,方榕尽管觉得不太好办,但是凭着自己和吴老的关系,还有韩老太爷的面子,如果自己开口去求他收下王小明的话,应该还有几分机会。
可是现在跟罗发荣这么说着说着,方榕自己心头的那份把握,也慢慢的被消融掉了许多。
自己真的有几分把握吗?
对于这一点,现在的方榕也不敢确定了。
“还不都是我上次去药都镇接吴老的时候,看到的一切给害的。”苦着一张脸。罗发荣开始了他自己的辩解。
“上次我和韩二拿着韩老的信到了药都镇之后,就直奔镇西。因为韩老告诉过我们,到了药都镇之后,如果天还没黑,也没下雨的话,要请的这个人就一定会在镇西口的一棵大柳树下行医。
“本来我和韩二还都以为这个人既然能被韩老专门写信来请,那在当地起码是个了不起的名医,他的诊所就应该在镇西口的大柳树之下。
“谁知道到了镇西一看,哪有什么诊所啊,那里整个就是一个乱糟糟地摊小市场,根本就没一座像样些的房子,也看不到有任何行医的标志。
“后来我们就找大柳树,结果那柳树倒是好找,就在那地摊市场的中间那里。等我们挤到跟前一看,才发现就在那棵柳树下,一群摆地摊的商贩之中,有一个不到三米见方的空地,那里没摆什么摊子,却放着一张长条板凳。
“板凳靠外面的这边头上,挂着一个老大的葫芦。板凳上还有一个人躺着在那里睡觉,除此之外,那三米见方的空地里就再没有其它任何的东西。
“当时我们找不到他,而我又觉的在这么拥挤的市场内,这棵柳树下独独的空出这么一片地方,而且还有个人在这么嘈杂的环境里躺在那里睡觉,看着怪异,所以就觉得也许可能是他。
“而韩二也认为那葫芦,是代表着以前常说的那种悬壶济世的意思,所以我就试着上去问他是不是吴冷泉。
“结果他说是,起来后,我才发现他是独眼。
“后来我和韩二才知道,在那里,人们都叫他独眼师,没几个人知道他姓什么。因为他对治疗跌打损伤很有一手,而且从很早以前,那个地摊市场还没形成的时候他就在那里行医,所以到了现在,那里众多的商贩才会给他留那么一大块地方。因为他行医的家当就只有那条板凳和那个葫芦。
“后来我们跟着他到了他家里,发现他住的地方也不过是个破棚子,里面尽管收拾的还颇为干净,但那地方小的连进去三个人,都有转不开的感觉。
“就因为我当时多嘴,问过他怎么就住在这里。他回答说孤家寡人一个,也无所谓住在那里。所以后来小明问我的时候,才想起让他给吴老去当徒弟,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谁知道当初的这一点印象现在却害苦了我。小方,你可要想办法帮帮小明啊。不然我可就真的难做人了。”
絮絮叨叨的说到这里,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罗发荣忽然一咬牙:“要是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自己掏出一笔钱来找个生意交给小明去做,赚赔都算他的,免得整天觉得这么狼狈。可就是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方榕一听这话,眼睛本能的一亮,随即又黯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俩几乎同时听到了走廊里传来了吴冷泉独特的嗓音:“你还没走?”
“我那天来拜师的时候就给您说过了,您不答应,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走!”方榕抢出房门的时候,正好听到王小明干哑着嗓门的回答。
“吴老!”方榕抢在吴冷泉再次开口之前,抱拳快步向吴冷泉走了过去。
“方榕?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几乎在方榕走过去的同时,独眼一亮的吴冷泉也抱拳快步走了过来。
几天没见,他的穿着打扮和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已经和以前有了大大的不同。
一身青灰色的簇新唐装,抹去了以往他身上那件颇为陈旧的黑布外衣带给他的那抹阴郁。而焕发着红润光泽的脸上,那一颗精光闪烁的眸子更是带着一种精神抖擞的味道,就连那一颗没了眼珠的左眼上的罩子,也换成了和衣服同样的颜色,一洗往日他脸上那种漠然的风霜。总之,整个人一眼看上去,就和以前完全换了个模样。
“吴老能否再考虑一下小明的事?”
两人在走廊的中间相遇,各自正容施礼。忽然间,方榕带有恳求意味的声音就在吴冷泉耳边低低想起。
“屋里说。”出乎方榕的意料,吴冷泉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给了他一个含糊的回应。
“吴老的意思是?”
进了屋,方榕也没客气,开口就直奔主题。而罗发荣的耳朵也突的支棱了起来,为了不打断他俩的交谈,他自动承担了泡茶倒水的差事。
“当下时节,不吃不喝不睡的能在我门前跪上三天三夜,这样的年轻人我怎么会不动心?我之所以不肯答应他,首先是他拜师的目地不正。再者我也怕他吃不了苦。
“对于后一点,别人不清楚,但方榕你应该能够了解。我的医术传承并不是那么轻易能学上手的。”说到这里,吴冷泉有意无意的横了一旁嘿嘿干笑的罗发荣一眼。
罗发荣除了嘿嘿的陪着干笑之外,还能说些什么?
只要吴冷泉不回绝,别说是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