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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有大小之分,可是它总有相同不变的地方,我以前既然能搞好书店,现在自然就有信心搞好其他的。
“刚才杨小姐刚不也说了么?我们尽管没什么经验,可是投资计划书却做的还不错,这应该就是我们能力的一个小小证明吧?
“何况有时候新开始未必就会差,眼下新盖的高楼明显就要比以往的楼结构合理,更能满足人们的需求,这点杨小姐不会没注意到吧?”
方榕和她在这边唇枪舌弹的交锋着,另一边的会场上也在回响着或高或低的讨论,没过多长时间,一直注意着会场动静的罗发荣悄悄的在桌下面踢了踢还在说话的方榕,因为他已经看到坐在那边的上位者和身边左右的人低声商量了一会后,坐直了身子,看样子是要宣布最后的决定了。
终于,要全面开始了么?
和罗发荣的紧张不同,就在等候上位者开口的瞬间,方榕的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静之中,就在那一瞬间,恍若置身事外的方榕心头和脑海之间,只是隐隐忽忽的不停飘荡着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和些微的感慨。
因为他敏锐的六识之外的直觉,已经清晰的告诉了他将要听到的结果。
“小林,你说榕哥他们今天能不能成功?我这会心慌的都坐不住了。”就在方榕和罗发荣在洽谈会上等待结果的同时,聊城宾馆的小林房间内,坐卧不宁的小蒋再次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开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莲姐你就放心了,榕哥出马怎么会有办不成的事情?别太着急了,小心上火,嘻嘻。”蜷缩在另一张沙发椅上,不停在用手机发着短信的林晓菡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显然,她对方榕似乎有着一种盲目的信心。
“嘿,你不担心吗?昨晚不知道是谁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拖着人家要往榕哥那边跑?是谁回来后顶着黑眼圈又说不困的?我看你自己倒是需要小心上火呢。”
被小林调侃到了的小蒋自然也不甘示弱,停住脚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展开了还击。
“嘻嘻,我当然也担心,可是我们就是在这里担心再多,又能有什么用呢?所以莲姐你看,我现在都不去想这件事了,就只一个劲的告诉自己榕哥出马一定能成功。这办法很管用呢,要不莲姐你也试试?”
小林依旧一边手忙脚乱的发着手机短信,一边嘴里笑嘻嘻的回应着小蒋,连眼睛都顾不上往小蒋那边抬一下。
“要能管用我早就不着急了,可是不管用啊。对了小林,你手舞足蹈的在干什么?小心掉下来啊。”
小蒋有些无奈的回答着,可转眼就被猛然间眉开眼笑的就在沙发椅上蹦达了起来的小林吓了一大跳。
“耶!万岁!终于说服老爸过些日子再来看我了。莲姐,我又能自由好一阵子了,开心哦!”
“疯丫头你小心掉下来,看!看!看!”闻声笑骂着的小蒋刚说完一句,就惊叫着扑过去想拉住得意忘形下从沙发椅上掉了下来的小林。
“呀,手腕和屁股疼死了,看来真不能得意忘形,莲姐谢谢啊,你没事吧?”从地板上爬起来扑到了床上的小林一边苦着脸使劲揉着被摔痛的地方,一边转头问同样也趴到了床上的小蒋。
“我没事,叫你小心点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痛了吧?”同样在扑过去扶她的时候,被带倒摔了一下的小蒋又好气好笑的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边埋怨她。
“知道了,知道啦。嘻嘻!”小林尽管痛,可是一想起刚才缠的父亲没办法,终于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
“我说小林呀,你在发高烧昏迷的时候一个劲的叫爸爸,怎么现在病一好又不让他来看你了?”看到她又傻笑了起来,小蒋就觉的有些奇怪。
“我在发烧的时候真的一直在叫爸爸?”小林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又有些难为情。
“真的呀,不信你去医院问护士,不然问榕哥也行,他就是因为听到了你叫所以才决定通知你父亲的。”
“原来我真的在叫他啊,怎么会这样呢?”小林低声嘟囔着,愣愣的开始出神。
“病中叫父母很正常呀,这有怎么奇怪的?小林你在发什么愣啊?”小蒋奇怪的看着她,觉得她现在的表情有些古怪。
她曾听小林的给她说过,知道她是个独生女,母亲在三年前去逝,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亲人,怎么现在她这表情让人觉得她和她父亲之间似乎有些问题?
“莲姐你不知道,我和我爸有矛盾,来这之前,我心里很恨他,所以你说我在昏迷中叫他,觉得很奇怪。”把脸埋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小林低低的声音才从她埋脸的地方传了出来。
“恨自己的爸爸。”父女之间有矛盾小蒋可以理解,但是严重到恨自己的父亲,这让小蒋实在有些不能接受了。
“嗯,自从妈妈死后,这三年多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很恨他,更不愿意见他。”小林说话的时候依旧把脸埋在床铺上没有抬头。
“难道你们父女一直没住在一起?”
轻轻的伸手轻拂着小林的头发,小蒋说话的时候刻意放缓了声音。她觉得现在的小林需要帮助,尽管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她,但她还是愿意试试。因为父女之间会有仇恨,在她看来,是件很悲哀的事情。
“没有,一年之中我们见不了几次面,就是见了也经常吵架,所以我很恨他,他也不关心我。”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吧?尽管我没见过你爸,可是通过这两天你们之间的电话,我觉得他挺关心你的呀,别是你误会了吧?”
“我误会?”出乎意料的,一直将脸埋在床上的小林猛抬起了头:“我误会?莲姐你知道吗?从我很小的时候记事起,我家大多时候就只有我和妈妈两个人,每年只有在短短的两三个月中,家里才会多出一个即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妈妈告诉我他是我爸爸。可是还没等我习惯他的存在,他就会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曾问过每天接送我上幼儿园的妈妈,为什么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爸爸接送的,而只有我却没被爸爸接送过一次,为什么他常常不回家时,妈妈含着眼泪告诉是爸爸工作忙,等他回家了他就一定会来接送我。可是我等啊等,都等到我小学毕业了,也没等到他接送过我一回。
“后来我上了中学,人也慢慢长大了,不再需要工作繁忙,成年累月在世界各地跑的他回来的时候接送我了。因为从那时起,我就和妈妈一样,明白了在他眼中心里,始终就只有他的工作和事业,根本就没有我和妈妈的存在。因为他就算是回到家,也是整天躲在他的书房里不出来。从头至尾,他的脑海中从来就没过关心我和妈妈想法。”
忿忿的说着说着,泣不成声的小林眼中的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流满了她的面颊。
“所以你从那会就开始恨他了?”心情震荡之下,小蒋也忘记了劝她不要哭,因为她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那会还谈不上恨,虽然我心里已经当他不存在了,但还谈不上恨,因为我还有全心全意爱护我,关心我的妈妈。”
抽泣着的小林抹着眼泪,摇头说道。
“既然已经当他不存在了,后来为什么又开始恨他了?”小蒋怜惜的伸手将她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边帮她擦泪边问道。到这时节,一心想安慰小林的她已经忘记了为方榕他们担心。
“因为后来在我考上大学的第二年,妈妈忽然在单位晕倒,被同事们送进了医院。等我赶到医院才知道妈妈之所以昏倒是因为高血压引发了脑溢血,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省人事了。
“后来经过医院的抢救,妈妈在弥留的那三天时间里短暂的清醒过一会,她给我唯一说的完整的一句话就是想见爸爸,可一直到两天后她去世,都没能见到早就接到妈妈单位和我电话通知的他。”
“你妈去世他都没回来?”小蒋听到这里,连她的眼睛都绷大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自私无情的丈夫和父亲?这样的人还能算是男人么!
“回来了,等他从国外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天了。我问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他说他这次去的那个小国家只有首都才有国际机场,而请他去讲课的那座城市又很偏僻和落后,所以来晚了。他当时还说请我原谅。哈哈,他还想叫我原谅!当时我就把他从家里轰了出去。
“后来等妈妈的后事办完以后,我就直接跑到警局要求和他脱离父女关系,可他硬是凭着他的人际关系,不让警局给我办理这个手续。同时还把我关在家里,请动所有亲戚和朋友来劝我原谅他,他甚至都凭他的关系请来了我大学的校长和老师,还有我的同学们来劝我。
“当时心力交瘁的我根本抵挡不住这走到那里都有人来劝说开导的压力,莲姐你知道吗?
“刚开始就连我偷跑出去想登报脱离父女关系,那些报社的人都一看到他是我父亲,不但不肯给我登那个申明,而且会马上千方百计的打听到他的电话通知他我在他们那里。
“后来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他的纠缠和周围的人带来的压力了,就答应他不再和他提脱离父女关系的事,并且答应尝试着原谅他,看看能不能和他改善关系。他更是为了我足足半年没去理会他的工作,只待在家里陪着我。
“听起来很讽刺吧,莲姐?在我和妈妈需要他这么多年里,他在家的时候没有一年超过三个月,等我和妈妈都不需要他了,他却能浪费掉这么长的时间。
“半年多之后,他看我心里对他的怨恨淡了许多,人也似乎完全恢复平静了,而他的工作他也不可能放下,所以又开始去忙他的工作。
“而我,在经过这次打击后,对很多事物的看法也完全变了,我知道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怎么都改变不了他是我父亲的事实,可我以前最不起的行为之一就是自杀,再说我也不想自杀,因为我已经在答应他不脱离父女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自己的主意,我要报复!我要让他伤心,我要让他丢人。总之,我要让亲自他尝尝被自己的亲人伤透了心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所以在他走后,我开始迅速的学坏了。
“以往,我是妈妈眼中的乖乖女,老师同学眼中的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可是从那时起,我不但不再去大学上课,不再去看书学习,而且每天晚上出去到酒吧喝酒厮混,那段时间我不但很快学会喝酒抽烟,而且还和街上那些太妹们一起学会了磕药,打架和赌钱。”
“小林你当时怎么能这么做呢?就算恨你父亲也不该这样糟践自己呀。再说我听到这里,觉得你爸尽管以前并没怎么和你在一起,没照顾到你,但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你啊,不然他也不会留在家里守上你半年了。你呀,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呢?真是的。”
听到这里,小蒋总算多少有些明白了,这其中尽管小林的父亲很多事做的不够好,但并非像小林说的那么不堪,其中小林的单纯和偏激也是让父女之间产生隔阂的一个原因。再者从小林已经停止流泪的举动中,她也隐约猜到现在的小林也不无检讨自己内心情感得失的意思,并不完全像她自己刚表现出来的那么激愤和生气。
可能,这或许是她想借着对自己的倾诉,打开心头这个死结的开始。
脸上犹有泪痕尚未擦干的小林听了她这充满了怜惜味道的责怪,脸上流露出一种即有些得意,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