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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如果没有陈默,也可以说没有今天的他,如果不是陈默一直在背后支持着他,他一定无法忍受父亲给他定下的那么多、那么严厉残酷的训练课程。
他依赖他,依赖到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样感情的地步。
他总是站在背后保护着他,无论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父亲不留情地攻击下,而刚才他也是为了保护他才……刚才,他似乎很轻松地帮陈默吸毒、排毒,顺利解决了一切,可又有谁知道他那时心慌意乱地,只想抱着陈默号啕大哭。
男人不可以哭,男人宁流血不流泪。
这是父亲告诉他的,而他也努力朝这个方向做。
出来还没有一个月陈默就受伤了,那以后呢?如果自己要登上武林盟主的位子,必将还要遇到更多的危难,这些也都要陈默陪自己一起接受吗?缺水捂住脸,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陈默,告诉我,你将来想要做什么。
不管是什么……”我都会成全你,绝对不会绑住你,你有你的广阔天空,而我的,已经被封死。
那里也不适合你展翅飞翔。
“我会留在你身边。”
沙哑温柔的声音响起。
一惊之下抬起头,正对上男人饱含柔情理解的目光。
缺水有点不好意思,偏过头嘿嘿傻笑。
“上来一起睡吧,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亮,养足精神才能面对顽敌。”
陈默掀开被窝。
脱掉鞋子,缺水开心地钻进陈默的被窝中。
他喜欢和陈默一起睡,这让他安心,可父亲不希望他和别人同床共枕,说这会影响他的独立性,这也是为什么他还很小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独立小楼的原因。
所以,小时候在袁家庄,为了不让父亲发现,他总是在大家入睡后,偷偷地抱着枕头跑去找陈默,天亮之前再偷偷跑回自己房间。
大了以后也不好意思再如此做,和陈默钻一个被窝的机会自然也大大减少了。
“不要乱动,缺水小弟。”
陈默带笑警告道。
不明白陈默的意思,以为他是怕自己碰到伤口,缺水连忙翻到另一边,手搭在他肚子上,头靠在他肩膀上慢慢落入睡眠。
陈默眼光复杂地看着窝在他肩窝里,放松全身安心酣睡的缺水。
睡着的他脸上的稚气更加明显,他还是个孩子啊……十七岁,一个完全信赖、依赖自己的孩子。
就算他的外表和外在地位,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成熟能干有担当的大男人,可是他的内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内在……却只是一个懦弱单纯的孩子。
他那个盟主父亲太急于求成,反而让他完全压抑了内在的成长。
我该怎么办?陈默扪心自问。
他发现自己对缺水已经越来越不忍心。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告诉自己。
第二天白杜鹃跑来找缺水时,才发现他已经去请郎中,等缺水把郎中请回来,确定陈默已经无事后,白杜鹃才有机会开口。
“昨晚在我楼中出现的杀手,除了那个撒暗器的黑衣人外,还有一个人。”
“噢?”缺水和陈默同时抬起头。
“他在你们冲上来之前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命令那个黑衣人杀了我。”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黑衣蒙面?”缺水问。
白杜鹃身子有点发颤。
“不,他穿了一身黑袍,但没有蒙面……他……”“他长什么样?”“他……魔鬼……那不是一张人脸,那是魔鬼的脸!那实在太可怕了!”白杜鹃说着抱住自己的双肩。
看来她害怕尚存。
“魔鬼的脸?他带了面具?”“不!那不是面具,那就是那个魔鬼的脸!”白杜鹃斩钉截铁道。
缺水和陈默互看一眼。
尽量和颜悦色,缺水问道:“他在我们冲上来之前,有没有对你说什么或做什么?”白杜鹃摇头,“他突然出现在我背后,说了一句你们的感情看起来很好。
我一回头就看到那张脸……那简直就是噩梦!”缺水感到奇怪,用眼神询问陈默。
陈默摇头,表示对此人一无所知。
想想,缺水转而安慰白杜鹃:“白小姐,不要怕,这世上并无鬼怪,那肯定是人扮装的,见你是女孩子故意吓你罢了。
这几夜请你忍耐一下,暂且住在我们隔壁,我担心那帮刺客一次得手不成,还会再来第二次,还请你小心为上。”
白杜鹃听话地点头,心中暖暖的,被人关怀总是件让人感动的事。
加上昨晚缺水舍身护她的事,她不由自主地沉醉了。
等白杜鹃离开,缺水和陈默商量了些往后的行动方向。
有袭击虽然让人不安,但也算查访留燕谷的一个突破口,如果能在下次受到暗袭时留下活口问供最好,实在不行,也能逐渐聚集线索。
瞧瞧天色不早,心想等下酒楼的饭菜也快送过来了─去请郎中时,顺便请了附近一家酒楼在这几天给他们送饭菜,缺水让陈默歇息养伤,自己去厨房点火烧水,这得感谢父亲,他的训练中也包含了如何生存这一环。
门一打开,缺水顿了一下。
白杜鹃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样子是特地在等他,见他出来,莲步轻移走了过来。
白杜鹃显然特意妆扮过。
一身绫罗绸裙飘逸万千,天生丽质的面庞轻点胭脂更见风情,品味高雅的兰香随着女子走动的步伐,隐隐约约向缺水飘来。
只要是男人,任何一个健康的男人,恐怕都没有办法拒绝这样一位向自己款款走来的美人。
只可惜缺水还只是个大男孩,比起女人,他更渴望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的朋友,比起肉欲……他不知道肉欲是什么,好像暂时也没这个需要。
所以他虽然被白杜鹃的暗香冲得有点晕乎乎,但也只是有点晕乎乎而已。
“白小姐……”“缺水。”
柔腻的声音向他靠近。
“我能和你聊聊吗?”缺水定一下心神,退后一步,道:“请。”
二人隔着石桌,在石凳上面对面坐下。
“江湖儿女,我想我们也不必隐藏彼此心中感情,你应该明白我对你的意思吧?”缺水吓了一跳,没想到白杜鹃一上来就这么一句,这让他很是头疼。
“我想你对我也应该有点好感,而且你父母也很喜欢我。
你知道,虽然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不太讲究那套礼仪规范,但有些事情毕竟不便。
如果、如果我能和你早日定下名分,也不怕一些小人闲言碎语。
“而且……我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女子,这段时日一直和你同出同进,那日在茶棚大家都以为我们……我们……”白杜鹃羞笑着,捏转手中丝绢。
轻掠秀发,白杜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面薄,这话本来不应该由我们女儿家来提……我想在这个月内与你定下名分,你看如何?”缺水彻底呆住。
他什么时候让白杜鹃对他误会如此?他做了什么,让她以为他想娶她为妻?好吧,他承认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性格直爽,进退得体也不难相处,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想娶她啊。
如果说和她同进同出就不得不娶她,那陈默呢?他都和他同床共枕了呢!而且他对她,真的没有那种想要娶她为妻生活一辈子的感觉。
如果硬要说他必须选择一个人和他共度一生的话,只要陈默不反对,他宁愿和他待在一起。
“缺水,你总不能让我女孩子家一个人在这里说啊,你也有点表示嘛。”
白杜鹃见缺水半天没吭声,不依道。
缺水困扰得揪揪耳朵,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不伤其心地拒绝她。
“呃,白小姐,在下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在下从心中感激小姐你对在下的垂青,但在下……在下,不瞒白小姐说,其实在下已有婚配,唔……就是陈默的妹妹。
呵呵,所以很抱歉,白小姐,在下……”“你不要骗我!”白杜鹃面色通红。
“没有。
在下没有骗你,真的,在下确实已经与陈默的妹妹定了婚约,所以白小姐你的好意……”白杜鹃的面色渐渐从红变白。
缺水以为借口起到效用,心中暗喜。
“够了!”白杜鹃羞怒交加,大声叫道:“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没有婚配,你父母已经跟我说过!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我!”“在下、在下完全没有羞辱白小姐的意思,在下……”缺水紧张得开始口吃。
“你还说你没有羞辱我!好,我问你!你如果对我没有意思,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要对我温柔?为什么要对我付出关心?等我对你……对你……你却这样拒绝我,你!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缺水慌乱起来,连忙站起身安慰道:“白小姐,请你不要误会,在下没有看不起你,你这是从何说起?”白杜鹃大概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却被当场拒绝,而感到自尊心强烈受损,一块丝帕快给她绞成乱麻。
“你怎么没有看不起我!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我父母双亡,变得无钱无势无地位,所以你这个未来盟主才不想要我!你是不是怕娶了我会无法给你锦上添花?”缺水从慌乱变得有点厌烦,他不明白白杜鹃怎么这么喜欢乱猜测,而且还把自己的胡乱猜测强加于人。
他却不知道全天下恋爱中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盖在喜欢的人的头上。
好的更好,坏的更坏!而且大多数单恋的人都会找理由自怨自艾,硬是给自己找出一大堆对方为什么不喜欢、不接受自己“可怜悲惨、值得同情”的理由。
更何况,白杜鹃还有父母双亡、无财无势这么正当的“好理由”。
“白小姐,在下并不是根据这些在选妻子,你是个好女孩,是在下高攀不起。”
缺水拱手,希望把这件事赶快结束。
“那你为什么看不上我!我丑吗?我老吗?你是不是嫌我比你大一岁?”白杜鹃快要哭出来了。
缺水更加焦急,额头上冒出汗珠,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种情况。
连扯了好几下耳垂,急道:“不是的。
在下不是嫌弃你,在下只是暂时还不想娶妻,而且对你、对你也没有……”缺水说不下去,他怕说出来更伤这个女孩子。
“你!”白杜鹃痛哭失声,指着缺水问道:“你……你说你不喜欢我,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舍身救我!为什么要扑上来给挡暗器!呜呜。”
“这个、这个……道义所在理所当然,在下总不能看你一个女孩子在眼前被伤。
在下……”“是你!都是你不好!既然不喜欢人家,为什么要对人家那么好!既然对人家没意思为什么要救人家!呜呜!”白杜鹃哭倒在石桌上。
“白小姐……”缺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都是你不好,你不冒险救我……我也不会误会你对我有情。
如今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我、我……呜呜!”“对不起。”
缺水只能这样说。
呆站了一会儿,苦恼来苦恼去,见白杜鹃只是哭泣,没有做出其它伤害自己的事,缺水这才放心地转身默默离去。
晚上酒楼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