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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刚刚搬进来便是这副模样,可以想见日后该是如何地拥挤不堪了。
方景煦坐在书房内惟一一张老板椅上,支着额头蹙紧眉头,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正在浏览手头上的一份蓝色文件,一脸忠厚老实相的全叔现在是我们的管家,他必恭必敬地站在方景煦的面前。
“李爷爷这是什么意思?”方景煦敲敲手上的蓝色文件。
“如小少爷所看到的,老爷吩咐将几个下属企业划到您的名下,它们的总资产约为2。2亿人民币,所有法律移交手续都已办好。”像是看穿方景煦即将出口的拒绝,全叔以公式化的口吻加上最后一句。
“李爷爷呢?”方景煦决定直取核心。
“老爷刚刚飞往拉斯维加斯度假,临走前他说,这是送给您的新年红包,并且相信您创造财富的能力。”
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留啊,果然是条老狐狸。我在一旁事不关己地喝着果汁想道。
“2。2亿……好大的红包啊!”方景煦苦笑着把文件丢到一旁。
“还有另一份礼物,老爷吩咐一定要亲手交给您。”全叔变戏法似的又递上一份红色文件。
方景煦深深叹气,希望不要是一栋豪宅或是一辆跑车才好。但当他翻开文件的第一页,看清了这份“礼物”所代表的份量后,方景煦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老爷说,二少爷的私人物品中清理出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他知道目前小少爷肯定需要它,所以就命我送过来了。”全叔微笑着解释。
“……真是一份好大的礼啊!”半晌,方景煦喃喃说,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无若无的笑容。
我非常了解这种笑容所代表的意义,它通常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我捧着一杯热茶,把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中,静静地想着心事,时不时抬头望一眼墙上的时钟。
本来这个时候我是应当在宏清大厦,凤凰集团的总部同方景煦呆在一起,按照先前的计划,反击天源的网已经悄悄地缩紧了,今天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日子。
但是我在接到一个电话后毫不犹豫地修改了行程,这也是我还留在新家里的原因。
宠溺地望着坐在地上好奇地翻着一本画册的安安,我不禁微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时钟指向十一点后的几秒钟,清脆的门铃声打破一室静谧。
“欢迎来到中国。”我拉开防盗门,冲着来人微笑。
外面的走廊中站着一位异国少年,白发紫眸,裹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整个人充满了难喻的清澈美感。
“麻烦你了,叶姐。”宏清大厦前的广场上,我把安安交给早已等候多时的叶琳。
“没事,这就是我们董事长传说中的儿子方祈安?”叶琳笑得“不怀好意”。
安安不乐意了,一脸泫然欲泣,把手努力地伸向我:“……我……不……”
“爸爸在上面,乖。”我给了他一个安抚似的吻,在看到他安静下来后才放心地离开。
阿尔弗雷德•;哈布斯堡阁下“纡尊降贵”地站在不远处等我。
“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抚养小孩了。”完全就事论事的口吻,似乎这件事情在他的眼中,再正常不过了。
我一点都不奇怪他的态度,如果哪天这位拥有了常人一样大起大落的情绪,那才叫奇怪呢!
“难得来中国一趟,我带你逛逛吧。”和这个人站在一起,我似乎又回到了在奥米伽堡的日子。我不是陈吉儿,而是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一口标准牛津英语的Alan。
我不是不会讲法语,而是在那边大部分人的认知中,我的英语说得这么好,相比而言法语一定学得很糟糕。于是我也就“顺应民心”地当作一种默认。
对于我的建议,阿尔弗雷德带着贵族特有的矜持气质微微颌首。
“兰斯最近怎么样?”因为是用餐时间,我首先将阿尔弗雷德带到了东门街的一家“Flower”餐厅,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汹涌的人潮——临近春节,乐福家超市迎来了一年中最大的考验,来这里购买年货的人恨不得把整个超市搬走。
要不要考虑从附近县市紧急调来供应物资?——这是我兴起的第一个念头。
随即又哑然失笑,看来我有职业病的征兆了。
“Not too bad。”阿尔弗雷德给了我一个值得揣摩的答案。
我笑了一下,目光无意识地定在窗户上倒贴的大红“福”字上,虽然这里是西式餐厅,但毕竟是中国主人,该有的喜庆气氛还是少不了的。
“中国的春节很热闹的,如果能多留几天,就干脆过个年再走吧。”我淡淡地发出邀请。
他瞥了我一眼,瞬又波澜不惊地垂下眼皮,把一块切好的西班牙火腿送入口中:“不了,明天的飞机,访日公演。”
不得不说,这些动刀动叉的事,在眼前这人做来,就是多了一份旁人学不来的优雅。
又交谈了几句便无话可说了,我停下来喝水,这才发现我们这一桌已经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
开始进餐后,阿尔弗雷德就把掩饰用的墨镜和帽子卸了下来,虽然在资讯相对闭塞的大陆不必担心被认出身份,但无奈此人“天生丽质”,再加上显眼的外国人身份,没有人会把他自动归为“路人甲”的角色,投射在他身上的视线都恨不得灼出几十个洞来了。
当然,我还从未见过这位大人什么时候想到要顾及旁人感受,但和他同桌的我就比较痛苦了,扫视完他顺便扫个我是人之常情,偏偏我这人讨厌做“观赏性动物”。
接下来的时间在沉默中度过,那位属于沉默寡言的主,而我想着尽快结束这顿午餐。
春节在即,在重视家庭伦理的中国人心中,此刻即便远在异国他乡也必要回来与家人团圆。
当看到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物和熟悉的人群时,江云霞无疑是激动的。没有巴黎的精致与时尚,但正是这里的喧闹和平凡让自己觉得分外亲切。
一种名为“家”的感觉。
当然,记忆里的T市变得太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大街上的咖啡馆和西餐厅多得几近让自己眼花缭乱的地步,而面对东门街上几栋时代气息浓郁的百货大厦,更有让她一瞬间回到了巴黎的错觉。
听说这全是这两年新近崛起的两大集团的下属产业——凤凰与天源,而前者又要比后者规模稍大一些。
把目光投向手中的《Youth》——同样也是凤凰旗下的平面媒体,上面介绍的几乎全是当今世界最尖端的潮流资讯,江云霞在巴黎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所以对这份杂志的潮流敏感度真是相当吃惊。
《Youth》共有三个版本,除了时尚版还有游戏版和动漫版。江云霞对另两个不感兴趣,但她也看到,书报摊几乎被穿着不同校服的孩子们压垮,当天刚刚送到的杂志瞬间抢购一空。
“同志,打扰一下。”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响起。
江云霞侧头望去,一个高大英俊、清逸儒雅的青年男子站在她面前。
“请问永华招待所怎么走?”他朝她彬彬有礼地微笑。
“一群废物。”
一条又脏又暗的小巷子里,阿尔弗雷德•;哈布斯堡阁下极尽轻蔑之能事地冷哼道。
地上躺着三个哭天喊地的小混混,看来个个伤得不轻。
我在后面摇头,谁不好抢,偏偏来踢眼前这块铁板。因为对方是单身的外国少年就心生歹念,殊不知这位已经早早拿到空手道黑带,而且脾气也不是特别好的主。
“哼!”阿尔弗雷德不屑地自三人身上跨过。
“小子,打完了就想走了?”一个嚣张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我抬头望去,一个就差在脸上写着“我很不良”的黑衣年轻人抱着双臂堵在巷子口。
“东哥东哥!快救我们啊!这个小洋鬼子,你看他把我们兄弟打成什么样了!”地上的几个小混混一看到他就像见到亲爹娘似的哭天抢地起来,争先恐后地把脏水尽往阿尔弗雷德身上泼。
阿尔弗雷德皱了皱眉头,他虽然听不懂中文,但也知道来者不善。他索性停住脚步,冷冷地打量着对手。
“操!你妈的连个小孩子都打不过,以后还混个屁!”东哥先冲地上哭爹喊娘的混混三人组骂道,随即抬起头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行啊,小子,看你年纪不大,能把那三个东西打成这样,你还是第一个。”东哥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不过中国人有句话,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三个虽然不成器,但好歹也是三条忠心的狗,我呢,最不喜欢别人做踏我脸面的事了。”东哥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手指慢慢上前。
随着他的逼近,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凭直觉,他知道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从对方密不透风的防守可以感知到。
也许我会输……阿尔弗雷德的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
但很快他又冷冷一笑,输又如何,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强者弱者之分。
不过打算全力以赴的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救命啊!杀人啦!”
互为敌手的二人都毫无例外地趔趄了一下。
我清了清嗓子,继续死命地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东哥开始目露凶光……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用英语告诉讲究光明正大不屑小人行径的贵族先生。
别说,这招还真管用——五秒钟后,一个人影冲进来。
“住手!都不许动!”
我得意洋洋的目光转到来人身上,但很快化成了一声惊叫:
“杨叔叔!”
无巧不成书
杨少波看到我也不禁楞住:“吉吉?”
“杨叔叔,果然是你,你怎么到T市来了?”我开心地冲他打着招呼。
“我……”杨少波想到正事,脸色为之一变,“吉吉,刚刚是你喊‘救命’吗?”他一边快速走到我身边,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盯着脸色不逊的东哥。
“是啊是啊!”我点头如小鸡啄米,“地上的三个,抢劫未遂,被我的朋友打趴了;站着的那个,咽不下这口气来找麻烦。不过既然杨叔叔恰好来了,我们可以离开了。”
“小鬼,你倒蛮伶牙俐齿的嘛!”东哥不怒反笑,慢慢攥紧拳头,发出炒豆子似的声音。
“事实。”我翻了一个白眼,“东哥……我终于想到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了……我是飞哥的弟弟,如何,双方各退一步吧?”
“飞哥?”东哥一愣,随即脸一沉,“白天飞?”
“没错。”
“姓白的弟弟,真没想到。”东哥打量了我几眼,点点头,“姓白的我虽然不齿,但毕竟有两把刷子,今天的事就到这里,我以后也不追究了。”
“多谢东哥。”我微微一笑。
“哼!”东哥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外走去。
地上的三个混混顿时傻了眼,互相对视一眼后,连忙忍着痛爬起身大呼小叫地追了出去。
“吉吉……”杨少波好像越来越倾向于做“目瞪口呆”的示范——当然,是在我的面前。
“杨叔叔,接触的事多了,懂的也就多了。”我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想了想又问道,“对了,杨叔叔怎么到T市来了?旅游吗?”
“啊?啊,嗯,是的。”
“但是你的休假不是只有三天吗?”
“这个……我到这里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