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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严焰莫名其妙的看看大龙,“是不是董哥的电话?”
“他!又是他!”大龙喃喃的说,“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他说,让我们去学校的后山上收尸吧!”
一阵阴惨惨的风倏忽吹起飘飘悠悠的窗帘,钻进了每个人的脖颈,好象有无数虚无飘渺的鬼魂在朝着每个人的脖子后面吹气!
首先是苗灿惊惧的捂着嘴压抑的哭出声来,谭馨本就已经倍受折磨的神经,感觉到苗灿的哭声就像一把迟钝的电锯来回割锯着她最后的忍耐!她终于尖声喊叫出来:“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我受不了了……”
“谭馨你冷静一点!”雷聪急忙上前试图捂住谭馨那张发出震耳欲聋尖叫声的嘴巴,“你冷静一点啊!不要这样!”
谭馨根本听不见雷聪的话,一直在雷聪瘦弱的胳膊里挣扎着,喊叫着。严焰很怕整个楼里的人都被惊动了,也上前帮忙想按住谭馨。没有想到,濒临疯狂边缘的人,竟然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何况谭馨本来就身材高挑。雷聪和严焰都折腾的一身臭汗,都没能制止住谭馨!楼道中已经有寝室相继开门的声音了,有的人干脆站在楼道中大喊:“三刚半夜的他妈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严焰看看局势实在难以掌控,只好攒足了力气,照着谭馨的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尖叫声戛然而止!严焰这一巴掌力道不小,谭馨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上来了。
“对不起。”严焰无奈的说,“我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整个楼都会被吵醒了……”
整个寝室重新陷入了沉寂,只有粗重的极不均匀的呼吸声和拼命压抑着的哽咽声鼓荡着这沉闷的夜。
尖利的手机铃声重新响了起来,石秀有些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焦躁的“喂”了一声,那头传来了董胜果断的声音:“我已经到你们学校门口了!你们几个是不是在一起?要在一起就赶紧下来,我已经跟你们学校门卫和看守中医楼的老胡打过招呼了!”
石秀忙答应着,招呼起他们几个人,失魂落魄的一个接一个朝楼下走去。当他们在老胡惊异而迷惑的目光中走出楼门,看见站在昏黄路灯下的董胜时,一种梦一样不真实的感觉顿时笼罩了每个人,所有人眼中都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一片迷茫和空白:最近发生的一起,就像这迷梦的夜一样,究竟是做梦还是醒着?
而明天,整个学校,一定都会知道这件可怕的事!到那时候,谁知道又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呢?
第四十四章 日记第二十二页 5月13日,晴
这个世界是鬼的世界还是人的世界?!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到处都鬼影憧憧?!
在我重新去到墓地之前,我忽然想到,这些日子,有可能是我在人世间存活的最后时光了!
人在临近死亡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留恋起这世界上的一切来,甚至连同自己平时仇恨的厌恶的害怕的,在这时候都表现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宽容。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突然不想这么快就去赴那场也许没有回程的列车。我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有些神经质的一遍遍回忆起我原本刻意强迫自己忘记的往事。当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时候,有没有人记得我曾经存在过?有没有人用眼泪为我送行?
我真的被整个世界遗忘了吧?
当我六岁那年,被同龄人因家长的教唆而孤立的时候,我过早的明白了孤独的滋味;当那群高大的孩子雨点般的拳头砸在我身上的时候,生活又教我过早的学会了憎恨;没有人明白孩子其实是多么的残忍,因为孩子不懂得任何伪装,于是孩子那赤裸裸的排斥和嘲笑,孩子那不加任何掩饰的欺软怕硬,造成了群体中相对弱者一生的噩梦!而当我终于拿起了一把匕首,看着那群恃强凌弱的鼠辈胆怯的退缩时,我仰天狂笑,从那时候我又学会了一件事,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强权和暴力才是永远颠灭不破的真理!当我十岁那年,我的母亲在我父亲的面前第一次那么鲜艳的盛开时,我就开始懂得了,人只有无情,才能生存……
正因为这样,高中毕业以后,我才执意去当兵。军队就是一个烈火熊熊的炼钢炉,可以把一块废铁炼制成坚硬无比的钢筋!谁也不会明白,我付出了多少的辛苦。除了正常的训练以外,我每天都要读大量的书籍,包括刑侦,法医,法律,世界名著,哲学,古诗,宗教,生物……我深深的懂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不过是蠢材,而只会读书不会像野兽一样肉搏的人,则是纯粹的废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我三年之后从部队复员回来,我已经从精神到肉体,都历练成了一个巨人!我就是那极其耐心的常年常年蛰伏在黑暗的地底中那有着坚硬外壳的蝉,当我攒足了力气,一旦时机到来时候,我才能放声歌唱!
三年后,当我回到那个我所谓的家中,我三年来第一次见到了我的父亲。我不仅见到了我的父亲,我还同时见到了一副让我热血沸腾的景象:当我的父亲听见我的敲门声,惊慌失措的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时,我一眼就看见了在我那狼狈的胡乱披着一件睡衣的父亲身后,站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丰满妖娆的身段在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穿的那件浅粉得有些恶俗的半透明丝质睡衣中不安份的扭动着,蛇一样柔软的胳膊纠缠住我父亲的脖子:“外面是谁呀!”
我亲爱的父亲,有些胆怯的望了我一眼,厌恶的甩开了那女人。
我记得我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我的父亲,适时的为我提供了一个理由,一个杀人的理由!
没错,是我亲手把我的父亲送到了那没有痛苦的极乐世界里,连同那个女人,用跟我的母亲结束生命时同样的方式!
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中,我的父亲是不是还会跟我的母亲相遇,相知,相爱?不知道是不是在另一个世界中,还会不会重演活着时候的悲剧?
是爱造就了很吧?没有爱大概也就不会恨的那么深。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父亲和母亲因为爱情残酷的相互折磨着,我就告诉自己,今生今世,我要远离爱情!
但是在那个生机盎然的春天里,爱情还是粹不及防的到来了。
从那以后,我才渐渐明白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为什么像一只被摔成两半的圆环型磁铁一样,本应该珠联壁合,却因为命运的捉弄,永远相互排斥,不能有丝毫的靠近!
……
我慢慢的收拾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多年来,这些行李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背着它们,就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一点一点在这个拥挤的地球上漫无目标的移动着,它们装载着我无数的往事,它们就是我的生命,就是我的全部。
就像这支好象还带着她唇瓣芳香的半支口红,就像这件红色蕾丝花边的饱满文胸,就像这双曾经装载过她那性感脚踝的黑色细高根鞋……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一件一件的翻开它们,那上面装载着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还有无数的味道无数的笑脸无数的眼泪……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只有面对着这些回忆的时候,往日的旧时光一幕幕的在我眼前重演,我才真正的成为一个-人,而不是嗜血的野兽……
我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点燃跳动的火苗,一件一件把那些回忆扔进火中。我看着它们在我的面前很快的化做漫天翻飞的黑色蝴蝶,解脱一般翩翩起舞,浑身带着黑红的火星,妖艳而又诡异。
是啊,我还留着它们做什么呢?我是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是一个只活在自己回忆中的人。当我赶赴到那个只剩下鬼影憧憧的地狱中时,我难道还要背负着这些沉重的负担做一个无休无止逃亡的流浪鬼吗?一切到了该结束的时候,就应该结束的干干净净,不要再留下一点痕迹。
烧掉她的容貌她的体温她的笑靥,就如同烧掉我这条苟延残喘的生命。人生真的有轮回吗?如果有,那么下一世,我再也不想做人,原来做人是这么痛苦的事情。我宁愿做一只鸟,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蓝的天空,穿梭在朵朵白云中;或者干脆做一只猪,每天吃饱以后就舒舒服服的睡觉,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哪怕有一天被人宰杀了,也不过是刹那间的苦楚!要不然,干脆就做一只蝼蚁,一只根本就没有大脑的渺小之极的蝼蚁,永远机械的默默的跟在大部队的后面,只知道看见一块食物就义无返顾的扑上去,痛快的吃痛快的活着痛快的死亡……
黑色的蝴蝶飘飘荡荡地一点一点落在我的身上,地板上,床铺上,铺满了我的世界,就像我片片支离破碎的回忆。满屋子强烈的刺鼻烟火味强烈刺激着我的味蕾,雾蒙蒙的遮住了我的双眼,有一点酸辣,有一点想流泪。
其实流泪,并不一定是因为痛苦,有时候,只是因为想流泪。
第四十五章 狼烟四起 夜半的叫门声,不但惊醒了门卫,也同时惊醒了整个学校。天快亮的时候,经由门卫的报告,学校领导已经知道了出了严重的事情,要不然不会有警察深更半夜找上门来。作为校方,当然希望能够极力压下此事,以免早成严重的影响。但是校方忽略了一件事,当他们想办法跟董胜通上话,了解了事情大概经过,谨慎的研究再研究,试图找出一个紧急可行的方案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而人,是最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消息的媒介。
没有人去上课。最先传出消息的,是半夜里听见动静的在中医楼里住的学生。他们听见了大龙寝室中谭馨那失控的叫声,当石秀接到董胜的电话,带大家一起走下楼的时候,就有好奇的人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跟董胜会合,听见董胜他们简短的对话,知道了何建失踪,韩竹被一个神秘人杀死……就像大海中的滚滚波浪一样,到天亮时候,黑色的浪花已经席卷了整个学校。
真是多事之秋,从今年开学以来,陆续出了这么多事情。以前的两次,当梅雨失踪,后山上发现尸体的时候,勉强还可以把风波很快平息下去,但是当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身边发生,学生们意识到也许有一天,自己的生命也会岌岌可危时,顿时坐立不安起来,哪里还有心思上课。很快的,到了中午十分,各个班级已经不约而同的选出了几个代表,要去跟校方谈判,要求知道事情的真相,并希望校方能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究竟校方能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花钱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整天提心吊胆担心什么时候会出生命危险的!
一帮学生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