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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苏和闷闷的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着,眼皮一直没有抬起来过,仿佛当我不存在似的。我郁闷的要死,饭粒在嘴里压根儿就没品出味来,我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往对面瞟过去。
这家伙拉着一张晚娘脸,好象我欠了他一辈子的高利贷钱赖账不还一样。这算什么事儿?当时主动示好的是他,亲热时主动的也是他,事过之后不见踪影的还是他,我现在千里迢迢的找了来,他居然还这副死气活样的锅底脸!这家伙分明欠揍!
大概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面,一顿饭吃的又沉默又别扭,我匆匆把饭扒完,然后收拾了自己用的碗筷。苏和碗里的饭还剩了大半,他抬起头来看我一眼,眼珠黑黑的,脸色却白的象张纸一样。我心里没来由的一空,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没底气,和他的目光一对,我竟然呼吸一窒,头往下一低,避开了他的视线。
奇怪了,明明态度不好的是他,可是看到他那样的面容和眼神,为什么觉得心虚的却是我啊!这家伙就擅长把自己没理的事情弄得好象自己受尽委屈一样,我已经领教过好几次,每次都是以他占尽上风而我吃败仗赔小心而告终。
他是不是病了?病的很厉害?不然怎么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还是,他嫌我来的晚了?是不是他怪我我下山后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拖拖沓沓的在路上还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来到南诏?
我思潮起伏,出神了半天。等到所有人都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我才回过神来。
得——
我恨不得抽自己一顿!我这半天都在干嘛啊?苏和摆张臭脸给我看,可是没做错什么事情的我却在拼命的给他找理由,暗示自己他的态度是事出有因理所当然?
我也太……太好欺负了一点吧?
不行,这次我不能再这么好说话!分明是他欠我解释,还不止一个。
当初的不告而别,这么长久的分离,还有,他今天这种欠扁的态度!
要是他不给我一个好好的解释,我可不能就这么和他算了。
哼哼,说不定他就是因为心里发虚,所以才恶人先告状似的摆出一副臭脸来,让我以为他受了天大委屈似的——这次我才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奸计得逞。
蓝师兄起了身说是想早些歇息,莫还真说还有封信要写,端着一盏灯去了别的屋里,然后——这屋里自然就剩下我们两个人。苏和一直坐在那里不动,眼睛也看着别的方向,当我不存在似的,半天没说一句话。
我先是也把头转向一边,摆架子谁不会?你装的不在乎,我也可以当成没事发生过一样。屋里静的有些发闷,可以听到门外边,山里面的动静。刮风的声音,树叶草丛发出的声音,小虫子唧唧的叫声……
我一副镇定的样子,其实不停的在偷偷的打量他。苏和的五官看起来比以前更显得俊秀精致,眉毛好象细了一点,唔,也许没有变细,是我记得不太清楚。下巴是尖了一些,这个我绝对没有弄错。总之,他是更好看了,但是……也显得有点陌生了。以前那常常挂在脸上的,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似的灿烂的笑容不见了。烛光跃动着,时光一点点流近,苏和却仿佛雕像一样,坐在那里始终一声不响,也不动弹。
或许,他是真有什么委屈?
只是为了玩玩,或是开玩笑什么的原因,他总不会这么久也不出声吧。
好吧……
我摸摸鼻子。
苏和这家伙就是我的克星。好象自从遇见他,我的人生就不是由自己做主了。
大概上辈子欠了他吧?我认倒霉。
既然他要给我下马威,那我乖乖的让他整一次好了。不然还能怎么办?难道在这里对坐一夜僵持不下吗?
两个人相处,大概就象人常说的,总得有高有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么……
遇到苏和,我大概就是总是被压的那股风。
我站起来,绕过桌子,站到苏和面前,正对着他。他的脸仍然垂着,我清清嗓子,用自己认为最甜蜜的腔调说:“苏和……”
他慢慢抬起头来,我的目光和他的一碰,我忽然打个哆嗦,下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苏和的脸色是一种奇异的苍白,近看一点血色也没有。一双眼却漆黑如墨,桌上的小小烛火在他眼瞳中跃动,那一点闪动的亮光衬着他没有表情的脸,让我心头猛然发紧,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了。
苏和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我,然后他伸出手,拉起我被白布缠着的那只手来,盯着那被布包起来的地方看看,低声说:“疼吗?”
我觉得纳闷,好象在打一个艰深复杂的哑谜,答案似乎就隔着一张纸般的距离,可就是看不到摸不着。
我摇头说:“不,也没怎么疼。”
苏和喃喃的低语:“那就是咬得还不够重……”
我没怎么听清,问他:“你说什么?”
苏和盯着我,目光突然间变得锐利如刀锋,刺得我浑身不自在。
我听见他问:“蓉生,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
有什么话说?当然有,而且有不少!多得我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了。
不过我也不是傻子,看他的表情,怎么好象还有句没说出来的潜台词“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呢?我赶紧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也没想出我有什么需要向他坦白从宽的亏心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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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是想不出来,只好低声下气的陪笑脸:“这么久没见,你见着我不高兴么?”
他的声音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丝丝凉意:“高兴,我当然高兴,高兴的不得了——”
我打个哆嗦,同时看到他咧开的嘴唇里面,白白的牙齿寒光一闪。当然可能是我看错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背上刚才上了药已经好多了的伤口,又一跳一跳的疼起来了,疼得我心虚上火嘴唇发干,总有种要大祸临头的不详预感。
我心里一虚,声音就更显得谄媚没骨气:“小八……”
这个称呼只有我们相互之间才知道,很亲密的……只有我们两个时候,他还叫我小七,我还叫他小八。通常只要我这么叫他,他都会露出比较温柔甜蜜的笑容,别的事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也许是我们分离的时间太长,这一招不灵光。也可能令他生气的事情实在太严重,我放软了声音喊了他好几声,他依旧脸色苍白,黑色的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我眨眨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心里也更不自在。
“喂,当初不告而别的是你啊,而且分开这么久,我跑这么远来看你,你就给我看这种脸色啊?好象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你直接说出来好不好?这么打哑谜闷死人了。我可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他的目光象锥子一样,我话出了口,呼吸却忽然一窒。
难道……
难道苏和知道我,我一直在隐瞒他的那个秘密了?
那,那……
那也的确有可能!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会对我这么冷漠冰冷,那眼中的光芒又是受伤,又显得有些怨恨……
我的心越跳越快,口干舌燥的,拼命想着他是怎么会知道的,而我又该怎么向他解释这其中的曲折和原由?
苏和仰起头看着别处,声音很低:“你到现在还要装什么?你要是真喜欢蓝素灵,大可以直说,不必……”
我脑子里嗡一声响。
得,全岔了。
这家伙,害我这么紧张,自己吓自己。结果闹半天还是他小心眼儿在吃醋。
好吧好吧,我知道他一向看蓝师兄不顺眼。在山上的时候,只要师兄一露面,他就象青蛙见了蛇似的全神戒备,好象我是个多么稀罕的宝贝,而师兄时刻伺机而动要和他争抢一样。唔,他这个心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这次我又和师兄一同来到这里找他,他会联想到些OO啦,XX啦,诸如此类乱七八糟的想法肯定塞满了他的小脑袋。
我拉过凳子挨着他坐下来,诚诚恳恳的说:“小八,我以前就和你说过的,今天我还是这么说,我和师兄真的没什么,就是单纯的师兄弟关系。师兄虽然一向对我比较照顾,可是我们之间从没有什么逾越师兄弟情份的事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这次也并不是我邀师兄一起来这里的。是在半途碰上,已经进了南诏,师兄说顺路,要一起来看你,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说师兄啊你不要来,苏和他不待见你……我能这么说么?再怎么样我们也是师兄弟啊,我肯定不能这么没义气不讲同门道义。你若是还为这个气,那你的气量也未免太狭窄了吧。我说,你别气了,小心先把自己憋坏了。再说……”
苏和定定的瞅着我,过了半晌,才眨了一下眼,低声说:“你说,你和他没什么?”
我重重点头,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要是有办法把心掏出来给他看,我也肯定毫不犹豫的照办。
“真的没什么啊,你相信我。”
他一直黝黑的让我心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亮光:“没有什么?”
我点头如鸡啄米:“没有没有,你相信我。”
“那你们这三天之内,都做了些什么?”
我有点纳闷,他接着说:“一件不许漏,全给我讲清楚。”
这家伙,还是不相信我啊。
不过,他为什么光问这三天呢?
我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讲,有的地方觉得不重要而一语带过,他却不肯马虎凑和,一定要问个仔细明白不可。
然后说到那天晚上遇到狐狸精,被它的迷阵所困,还讲到那甜甜的,发红色的雾气。苏和脸色终于变了,露出惊疑的,恍然的,恼恨的神色:“原来是这样的……”
我奇怪:“你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
苏和脸色一整,抓着我的手:“后来怎么样了?你仔细给我说。”
后来,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啊,还,还做了一个春梦……在梦里我对苏和这样这样又那样那样,反正好孩子不该做的事全做都做了。
但是这个要讲出来未免太难为情,虽然是在梦里,但是以苏和的脾气,即使是在我的梦里,他也是不肯吃亏的人。
但苏和是什么眼光?我这一点小小的私心和隐瞒他也不肯放过,一再追问细节。我红着脸,在他的逼问下,把那个春梦的情节讲述的巨细无遗……
讲完之后我的脸孔火辣辣的热象抹了生姜水一样又紧又涨,而且,而且……我感觉,发紧发涨的,还不止脸上这一个地方,还有个地方,也在我在回忆,讲述,形象比喻的过程中慢慢苏醒了,现在精神健旺跃跃欲试……
我别扭的换个姿势坐着,腿夹紧了一些,脚趾也绷起来了。
苏和怔忡着,过了一会儿,冒出一句:“是这样啊……”
他竟然没生气。
我偷眼打量他,也松了一口气。
找了个小心眼的情人,简直象是在自己脖子上套了个沉重的铁枷一样,纯粹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可是……如果没有他,我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给了我多少的温情和爱惜呵,他一心只要我好,在一起时候时时处处都为我打算设想……
可是苏和发完了呆,一双眼重新清明锐利起来,一只手伸过来勒住了我的脖子:“就这么简单?没骗我?没再隐瞒什么了?”
“没有没有,就是这样了啊……”我连忙申明。
“好吧,”他瞅我一眼:“要真的是这样,那倒是可以原谅……”
什么叫可以原谅,我真的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他摆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来说原谅不原谅的话?
呃,但是,我真的没什么亏心事吗?
我心里那个盘亘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