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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看的,就是皇上与他们配合演出的一场戏而已,皇上不但许了他们许多好处,还答应他们只要你为後,就决不让金辽百姓以身份欺压齐人,因此他们才合同皇上一起骗你。幸而梓留在身边,一见她神色不对,忙道:“你去厨房看看那燕窝炖好了没有,若没有也催著些儿。”将她支出去了方罢。
素衣虽然大口吃粥喝汤,却是食不甘味,甚至连饥饱都感觉不到了。还好梓留细心,见桌上食物已去了大半,他犹在机械的扒著粥,面上也微微变色,忙道:“公子大概饱了,这些撤了吧,若饿的很,半夜还有一盅燕窝,那是用文火炖了好几个时辰的珍品,对你的身体伤势都很有助益。”这里素衣方放下碗来。
自此後,素衣便变得有如木头一般,一言一行均是听命行事,完颜绪每日匆匆来去,两人话不投机,也不多说,因此也没留意。倒是梓留越看越是惊心,暗道:古语说牛不喝水强按头。可皇上如今逼到最後,该不会把好好的一个人迫的成了行尸走肉吧,这於公子可太残忍了。她不敢耽搁,忙瞅时间来到前殿,见到完颜绪,将素衣这些日子的情形仔细禀告了。
完颜绪却不显得惊异,只沈声道:“他骤遭大变,如今又遇上这麽为难的事,急火攻心是一定的,不会有什麽大碍。“说归说,待梓留走後,他到底仍有些放心不下,於是暂时放下手头奏章,吩咐了梓楠几句话,便前往素衣所居之处行来,只见对面的尽情苑在阳光下更显流光溢彩,富丽堂皇,想到再过一月,心爱的人便要与自己在这华丽已极的温柔乡中同床共枕,心内实在是雀跃不已,只盼著那天早早到来。只是忆及已亡的齐国,又暗自警惕,想那齐帝便是在这富贵乡中亡了国,前车之鉴,自己万万要时时记得,决不可也迷失在这锦绣繁华之中,不思进取。则迁都一举,反而成为有害无利的败笔了。
一边想著,早已到了素衣的寝宫,进到里面,只见刚强的人儿躺在床上,正无精打采的发呆,那身上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补养,也没见长多少肉,心知随著立後大典日期将近,他心中的煎熬自然也一日重似一日了。
因在帘後悄悄看著,梓侬见了他,张口欲呼,却被他摇手阻止,怅然看了半日,回转身来,只见梓楠已带著一个人在庭院里候著,他点了点头,悄悄退到屏风後面,见梓楠带著那人进来,他尚未看清面目,便听一声颤抖的呼唤:“若……若之,可真的是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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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绪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素衣,留神看他的举动。只见他愕然抬头,待看清了来人,面上现出这几日来从所未有的激动神情,那声音也带了一丝颤抖,仿若不敢置信的道:“锦……锦华……”一语未了,已是挣扎著从床上爬了起来,梓侬忙上前扶住。
完颜绪悄悄松了口气,知道素衣并未完全变为心死之人,嘴角露出微微的一抹笑意,他转身离去,梓楠也轻轻的退了出来,跟在他身後道:“主子,不听听他们说什麽吗?”
完颜绪欣然道:“不必了,只要知道他还活著就行了。”说完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素素啊素素,朕早该知道,你这样的男儿,是绝不会因为这点打击就变为行尸走肉的,只是总忍不住担心罢了。”又对梓楠道:“让那许锦华在宫里住一夜吧,他们故友相逢,一定有许多话要说。”言毕沈默了半晌方道:“唉,素素他…… 也该有个人好好陪他说说话了。”
梓楠见他面上有一丝落寞之色,忙岔开话题道:“主子,奴婢才知原来公子的表字是叫若之,呵呵,奴婢觉得这名儿好听的很,您以为呢?”
完颜绪点点头,又笑道:“不过朕还是喜欢叫他素素,朕每次这样叫他,都感觉他就是朕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朕……喜欢这种感觉。”
两人一行走一行说,忽见前面一个俏丽的身影,梓楠先就喊了出来道:“梓豔。”说完诧异看向完颜绪道:“她不是在郁府帮著郁将军处理战後的一应事物吗?怎麽突然回来了?”
完颜绪也是惊讶,见梓豔走上前来,端丽容颜满是肃杀之色,见到他便直直跪了下去,却不参拜,只说:“梓豔恳请主子收回成命。”不由得更是诧异,忙道:“平身,有什麽话好好说,一来就让朕收回成命,也不说清楚,到底哪道成命惹了你了?”
梓豔也不起身,磕了一个头,方抬起郑重道:“立素衣为後的事,梓豔恳请主子收回成命。”
完颜绪更吃了一惊,却不再问。看了她良久,忽然沈声道:“这不可能,你不用说了。朕意已决,那一天你喜欢来便来帮忙张罗张罗,不喜欢来就在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呆著吧。”说完转身就走。
梓豔也不再追,她们四个跟随完颜绪日久,太了解他的脾性,凡是他问也不问就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事情没有丁点儿转圜的余地,别说自己一个小小奴婢,就是满朝文武全部反对也没有用。她背对著完颜绪跪在那里,面色惨白,喃喃道:“皇上啊,你甘冒天下大不讳立一个男後已是不该,何况这男後还是一个至死不降的俘虏。梓豔没想到你竟被素衣迷惑至此,他日枕席之间,岂不更是言听计从。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只怕转眼之间就被那素衣不费一兵一卒的夺了回去。”
再说素衣,与故人相见,不由得又是悲又是喜。这许锦华当日里与他一朝为臣,两个人十分投契,只不过因许锦华是文官,所以素衣远赴边疆之後,便再没机会相见,如今两人见到对方,自是激动欣喜无比,又兼在这种情况下,也十分唏嘘感叹了一番。
素衣犹豫了一会儿,终於道:“亡国後你怎麽样?也是被关在牢里吗?我一直牵挂著,你生性耿直,自是不肯降的,我真怕郁苍攻下都延後,你会当众给他难堪,导致杀身之祸。我又不敢问,那完颜绪专会拿我的兵士来威胁我顺从他,若知道你的存在,自然要拿你作法,唉!”说完长叹一声。
许锦华苦笑道:“你倒真是了解我,只可惜我在亡国之前就已经被下在死牢里,哪里有那个机会。”
素衣惊奇道:“亡国之前,这麽说是皇上,为什麽,你又怎麽得罪了他?”
许锦华叹了一声道:“难道你竟猜不出来吗?皇上大肆土木修建尽情苑,闹得民不聊生不说,更变本加厉,将你的军饷都扣下来了,完全不考虑一下後果,我实在忍不住,向他进谏,只说了一句‘边关苦寒之地,若无粮草军饷,素将军如何抵挡金辽的虎狼之师,皇上只顾眼前享乐,却不知这尽情苑实是为日後埋下了亡国之根。’便被那起小人抓住痛脚,说我诋毁皇上,诅咒大齐亡国,皇上也早不喜我这番说话,於是便以这个罪名下到了死牢里,原定说尽情苑建成之日斩我,谁料建成之时,郁苍已攻了过来,他顾不上杀我,方捡了这一条命。”说完叹息不已,素衣直直看著他,竟是听得怔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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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锦华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继续愤愤道:“唉,昏君误国,这话一点都不假,我竟没想到有生之年便看到他自取灭亡,这又怪的谁来。我更没想到的是,国家到了异族手里,百姓们过的倒比先前好了很多,连我这旧国臣子,都是为新君完颜绪所放。”
素衣惨笑一声,忽然道:“锦华,如此说来,你是不想复国了?”
许锦华大声道:“怎麽不想,我当日出来了,只觉国破家亡,满怀忧愤,身为一个读书人,理当以光复大齐为己任,可是有什麽用,你光复得了吗?那完颜绪一攻下大齐,便减免赋税,赈灾放粮,把一个民怨沸腾的国家,几天功夫就变得百废待兴。老百姓们衣食无忧,就宛如从十八层地狱里升上了天堂。他们懂得什麽,长期朝不保夕的生活下,又能有什麽气节可言,反过来还感念新君的恩德。我辗转半载,才发现除了自己这样一帮读书人,竟再没人还把那个昏庸腐朽的大齐放在心上。”言毕苦笑了一声,叹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们聚在一起,也就是发发牢骚,痛骂几声而已,又哪里能有什麽举动。更何况,金辽兵强粮精,将才济济,那是必须要你这样的人方才有可能敌的过,我们又到哪里找这样的人去。”
素衣见他面色凄惨,知他如今虽只寥寥几语,当初却必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他说必得有自己这样人方有可能成事,可自己如今的境遇却是如此尴尬不堪,想来怎不叫人魂断神伤,当下握住了好友的手,一语不发。四目对视,两下凝望里,都有说不出的伤感悲痛。
梓侬在旁边,见他们也不说话,气氛实在过於沈闷,她生性率真,便忍不住插言道:“许公子,你既然是读书人,难道不知读书人最重要的便是明理吗?你看百姓们都不愿复国,回到过去卖儿卖女的日子,你们又何必一定要为了所谓的忠义二字来和我们金辽作对呢?叫我说,这算什麽忠义,不过是愚忠罢了。哼,连我这小小奴婢还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句话呢,你们竟不知道不成?何况我们皇上是最看重老百姓的,并不曾逼迫你们齐人随我们金辽风俗,也不许我们看轻齐人进而欺压。待到素公子成为金辽皇後,便如联姻一般,金辽大齐两家并作了一家人,就更相和睦了,这有什麽不好的呢?”
气氛一时沈闷下来,梓侬一番无心之语,终於引到了素衣即将为後这个敏感的话题上,一时间,素衣面红耳赤,在这老友面前,更觉羞愧无地,不由得垂下头去。
许锦华看了他半晌,忽然道:“若之,我们同朝为官,向来投契的很,我也一向引你为知己,我有句话要说出来,却又怕你说我看轻了你,若你不怪我,可肯听我一言?”
素衣苦笑道:“事到如今,多说一句少说一句又有何妨,你有话但请讲来,我怎能怪你。”
许锦华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犹豫再三,终於下定决心道:“若之,我觉得,若你和完颜绪确实有情的话,,便做他的皇後又能如何?”
素衣万没料到他竟说出这句话来,愕然抬头,只看著他,却听许锦华慌忙道:“若之,我说过,我不是看轻你,不将你当作七尺男儿看待。我只是说若你对完颜绪也有情意,哪怕只有一点儿,不是很讨厌他,做他的皇後也没什麽不好的,就如这位姑娘所说,民为重,只要百姓们不受欺压,能过上太平日子,皇上皇後是谁又有什麽打紧。唉,我若不是因为看明白了,我也不肯说这番话。先前做皇帝的倒是我们大齐的真龙天子,结果怎麽样?多少处鱼米之乡要靠卖儿女度日,更别提那贫瘠和常年受灾之地了,我听说连吃人肉之事都属平常了。现下这个皇帝虽是金辽人,却也当得上‘爱民如子’四个字,抛开了亡国之恨不说,我倒服他的紧,若之,你的脾性我一向了解,眼下这个形势,就别再和自己过不去了,实在没有必要。说起来,你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效忠的齐君吗?”
素衣还未说话,梓侬先喜的拍手道:“这位公子话说的明白,到底是读书人,我就是知道这个道理,也没法劝的这样透彻。”说完转向素衣道: “公子,连你的好友尚且这样说,你心里该放一放了吧,别再这样整日里折磨自己了,你也说过,若非敌对立场,你和我们皇上到真可以做一生知己不是吗?”
素衣半天不语,良久方哼了一声道:“就算我有心拒绝,能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