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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城郊旷野,店家在小屋外扎上几根结实的木杆,搭上遮阳的茅草,摆上几套桌椅就成了个小小的酒肆。女孩儿便站在这小酒肆中,手执红牙板,轻启朱唇:
梳洗罢
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
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萍洲
女孩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只唱得青天万里显寂寞,微风低吟现柔情。
一曲终了,余音却是缠缠绵绵,在风里袅袅化开,如烟般慢慢淡了痕迹。女孩唱罢款款行了礼,拎着个漆花小篮开始讨赏。这荒郊野外,本是人烟稀少,今日却一反常态坐满了客,都是离家在外的,听着这相思的曲儿格外入心,女孩的生意也特别的好。
离她最近的,坐了三桌镖师打扮的汉子,出手还算慷慨。女孩道了谢,又转到另一桌,一个文士打扮的人带了个书童坐着,出手很阔绰,似乎还和女孩调笑了两句,惹得女孩掩嘴格格直笑。最后一桌坐着个白衣青年,女孩刚走过去,忽听一声大喝:“什么人?!”
一瞬间,变故就起。
那三桌镖师行动迅速,放碗起身抽兵器一气呵成,没有人发令,他们已自动分成两批,一批护镖,一批迎敌。女孩回过头来时,只见几个人围在镖车周围,其他人在前面一字排开,手握兵器神色严肃的目视前方。而站在他们面前、令他们神色如此紧张的,只是两个枯槁的老人,一高一矮,高的拎一酒葫芦,哭丧着脸;矮的拄一木拐,笑嘻嘻的。两人站在一起甚是诡异。
两人来的全无声响,不知是何时靠近的。只听那高个的带着哭腔道:“大白天的,这些娃娃怎么像见了鬼似的?”
矮个的笑嘻嘻的回答:“真笨哪!你来了他们当然跟见了鬼似的!”
镖师这边有人倒吸了一口气,“真的是孤魂野鬼?!”
话一出口,只见那两老人齐刷刷的望了过来,一个鬼哭,一个怪笑。两人站的地方忽的起了一股阴风,转眼便向众人席卷而来,一时间飞沙走石,晴朗的天色一下就暗了下来。
“呀——”女孩见着这种场面,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姑娘不要怕,这两老头是人不是鬼,他们修的武功怪异,运功时自会伴有阴风,才得了孤魂野鬼这样的名号。只是吓吓人而已。”一个声音自女孩身后响起,清朗柔和,在这一片阴风之中格外使人心安。
女孩这才回过神来,顺了顺气,回过头,见说话的正是那白衣青年,五官俊雅,面如冠玉。见女孩看了过来,那白衣青年微微朝她点了点头,似是安慰。
竟是个如此细致温柔的人啊。女孩想着,不由面色一红,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细看之下,只觉此人俊,却不是炽热如日难以直视;此人雅,却不是粉装玉砌脂粉气重;此人有气质,却不是清高冷傲寒冷如冰。
那是皎皎如月的俊;亭亭如竹的雅;
那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般的气质。
好个风华绝代的人物!
不知不觉,竟看得痴了。
“动手了。”
“啊?”忽听那人开口,女孩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急急收了目光,脸更热,偷偷瞄上一眼,却见那人只是关注着外面的战况,似乎并未注意她的举动。
暗暗松了口气。女孩是冰雪聪明之人,略一回神便知道那人自然是知道她的失态才出言提醒,那般说又特意装出没看着她的样子不过是不想她难堪而已。
竟细致体贴至此!
女孩心中对他的好感不由又增了几分,也跟着扭头向酒肆外看去。
酒肆外两批人已动上了手。
同一镖局中的子弟,使的兵器大多相同。这个镖局一众人使的多是一双板斧。
镖局之中,爱使板斧的本就寥寥无几,这寥寥之中能如此训练有素的便只有一家——山东洛家远威镖局。
中原镖局之中排名第三的山东洛家远威镖局!
那是一打洛家招牌几乎无人敢动的远威镖局!
而今却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要劫远威镖局的镖!这要劫镖的居然是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远威镖局以二十对二居然还陷入了苦战!
真真正正的苦战!
两个老人,矮个的使一木拐,他本就身材瘦小,加之动作十分灵活,在众人之中游走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一干镖师不仅伤不到他,发而被他用木拐伤了几个;高个的使的是拳脚功夫,练得一身枯皮瘦骨如同钢筋铁骨一般,砍上去不但伤不了他,竟还发出金属相交的铿锵之声。
女孩看不出武功的门道,只是轻轻感叹:“这两人也不算太坏,占了上风却没害人性命。”
白衣男子听了,只是微微笑道:“错了,孤魂野鬼劫镖,向来不留活口。到现在还没害人性命,不过是对对方的实力不清楚,还在摸底。”
说话间,镖师这边又有两人加入了战团,一个青年男子,使的一对长柄小斧;一个中年壮汉,使一对大板斧。这两人刚刚一直在镖车前押阵观察,此刻上了阵,青年直接挑上了那矮小的老人,壮汉自然是向高个那个大步行了过去。
“你看,”白衣青年道,“镖局这边也是不敢轻易暴露实力,洛家高手刚刚上阵。战局这才正式开始。”
说着又轻轻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知那对老怪物的幽冥神功练到几层了,若是上了第七层,洛家恐怕只有洛老爷子亲至才能拿得下来。”
2.
白衣青年说着又轻轻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知那对老怪物的幽冥神功练到几层了,若是上了第七层,洛家恐怕只有洛老爷子亲至才能拿得下来。”
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人。
洛家不少镖师也在想——这两人究竟有多厉害?我们究竟能不能挡住?
洛日也在想,不过他想的更多一点——这孤魂野鬼甚是谨慎,迟迟不露真功夫,必是打定主意势头一不对拔腿就走;我们不同,我们是镖师,人在镖在,镖失人亡,我们没有退路可走,不管双方高下如何,只能拼了!
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如在水里敲钟一般沉闷的声音,心知洛如钟已是直接使上了全力,当下再不疑迟,手中一对长柄小斧如闪电一般划了出去。
“使大板斧的叫洛如钟,一身上下铁布衫横练,修的少林大力金刚内力,手上双斧劈金断石如削肉泥;使长柄小斧的叫洛日,以快著称,年纪轻轻已身经百战,前不久武林十大快剑手之一败在他的手下。这次押镖的人中,以这两人武功最高。”白衣青年一边关注着战局一边随口作着解说,“这两人倒是默契,刚刚观察那么久,一出手就使上了真功夫,看样子是知道这是场硬仗,下定决心放手一搏了。”
女孩听了,知道是高手作生死之战,努力睁大了眼睛却因一个招式平凡无奇一个动作太快,仍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是心中暗想——身边这青年不仅对这些江湖人士家门出身如数家珍,对他们的武功套路也了如指掌,看来也是个行走江湖的厉害角色。
她不知道,真正可怕的,不是这青年对这些武林人士的了解有多少,这些武林逸事,只要有心,谁都可以了解一二;
真正可怕的,是这青年对战况的把握。高手相搏,想要光凭观察便对局势了然于心,需要相当高的武学造诣,而这青年只是一眼便看出他们出了几分气力,可见对各家武学精髓均深有体会,光凭这点,寻常武林高手已难望其项背!
洛如钟的招式很平凡,一般的入门功夫而已,只是经他的手使出来便威力大增,随手一斧便可劈开巨石。
他现在用了全力,却劈不开眼前这个人。
别说劈开,连伤他的皮毛都作不到!刚刚在一旁观察,听见众人砍在野鬼身上有金属相交之声,以为他练也是某种硬碰硬的内功,没想到此刻一交手,一斧砍下却如砍在一堆柔棉之上,虽然自己手中大斧威立足以劈金断石,却无论如何也劈不开一团柔棉!
洛如钟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另一边,洛日也陷入了苦战。洛日快,身形快,出手更快。不久之前与江湖十大快剑手一战,他已收招,对方剑才拔到一半。如此速度,已臻极至之境,何况他使的是长斧,攻击范围极大,很难想象有人光靠散躲便可快得过他的斧。
可他出了十招,还没碰到对手。
别说碰到,连靠近都作不到!因为他根本看不到对手在哪里!那个外号孤魂的瘦小老头,一下子全无踪迹,一下子又满天满地都是他的身影。洛日只知道他在自己身边,却完全不知道他的具体位置!再快的斧,找不到目标,也只能挥空。
洛日的心跳开始加快了。
“这……”看了半天看不出门道,只见外面一片昏天黑地阴风凄凄,伴着阵阵鬼哭怪笑,女孩正要问,忽见白衣青年略一颦眉道声“不好”,双手在桌上一推即长身而起。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酒肆之外的人只见一道白虹平地而起,自酒肆之内疾射而来,直冲云霄,一瞬间便将这灰蒙蒙的阴风撕裂开来,众人一愣神,眼前忽然明亮了许多。
阴风已消散殆尽,现出了天地本色,天仍是那般空旷辽远,风仍是那般轻柔婉转。
一干镖师如噩梦初醒,正要喘气,目光一转,刚落到一半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
这之中,神经绷得最紧的莫过于洛日。他一脚前跨,斧已挥到一半。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因为孤魂就在他的身后,而孤魂手中的木拐正抵着他背上的死|穴!
孤魂招式同样出到一半,他保持这个姿势,也不敢动。
因为那身如长虹的白衣青年,正立在他的木拐之上!
“劫财而已,何故要伤人性命?”
青年的声音清朗悦耳,听在孤魂耳中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一次,轮到孤魂冒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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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劫财而已,何故要伤人性命?”
青年立于孤魂的木拐之上,微微垂首,声音清朗悦耳,听在孤魂耳中却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这一次,轮到孤魂冒汗了。
“大哥——”野鬼哭丧着脸,撇下洛如钟,小心翼翼的退到孤魂旁边。
刚刚旁人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确是知道的——就在他正要痛下杀手之时,这青年忽然在他的太阳|穴上点了一点。
只是轻轻一点,甚至没有用什么力,却恰恰选在他运功到最紧要的时候,不偏不倚的点中了他的罩门。
那么快,那么轻,如果不是他运起的一身功力被这一指全部点散,他可能都不会知道这青年已靠近又远离了。
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罩门的?
刚刚,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能不能躲过?
也许到了地府,还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吧?——思至此,野鬼出了一身冷汗。
江湖规矩,人情世故,野鬼不如孤魂懂得多。所以他现在只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孤魂身边,等待孤魂作决定。
孤魂同样是冷汗涔涔——与野鬼情况相似,在确定洛日不使他的对手之后,他一拐递出正要夺命之时,这青年忽然就点在了他的木拐之上。
一坠,一起。
泰山压顶般千斤一坠,在孤魂猛然受挫功力突袭过来之时,又如鸿毛般的浮起,那汹涌的功力一下失了目标,在瞬间便散开了。
力道、落点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点便卸了孤魂的功力,让他再不能前进半分。
孤魂野鬼功力散去,阴风也随即消散了。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孤魂怕,比野鬼更怕,不仅仅是因为他当下便知道这青年在瞬间轻易连挫了他们二人,武功修为远在他们之上,更因为他知道这青年是谁!
太大意了,竟然没有发现这人也在场,否则架把刀在他脖子上他也不敢在此时此刻劫这趟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