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烟尘四起。
我哭笑不得地看着这群精力过剩的家伙。
他们是来打架的,还是来看答卷的?
转过去看阿玉的答卷,禁不住越读越为他的见解所佩服。
“阿玉,你读书一定极肯动脑筋吧?”
阿玉的视线不知落在哪儿,许久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长夜漫漫,不读书何以度过?或许从此以后,会不同……”
不同?
我看他,发现他在深深地凝视着我,忙转头盯着他的卷子。
身后似有一道目光,似清寂似炽热。
我僵着背看到十分认真。
幸好。
身边群殴的已经罢了手,这会儿全齐集到阿玉的答题前,合唱般大声念着卷下评语:“锦绣满篇。诵之再三,叹服叹服。录为榜首。王元朗。”
“欧欧,锦绣满篇,叹服叹服。”
我努力笑得轻松:“阿……咳,容珩,这个王元朗有趣,我喜欢。”
阿玉清清冷冷看着我,洞悉一切的双眼幽深难测。
林东亭哀叹一声:“穆非,不准再喜欢别人了——嗷!张淼,你小子再打我,我可真火了。”
张淼冷哼一声。
林东亭又笑哈哈:“穆非,你小子够幸运的。顾惟雍施那下流招数都没有难倒你,佩服啊佩服。咦,对了,还没有去看你的卷子呢,走走走,别理他们,我们俩一起去看……”
“行,我们就去看看这乌鸦的答卷。看值不值得我们动脑筋为难他。”张淼冷笑一声,率先向我的试卷走过去。
周围看热闹的轰然赞同,拥簇着瞬间走了大半。
阿玉看看我,微笑道:“我也很好奇是何人慧眼识珠,圈了你。”
结果来到试卷旁,发现张淼他们全定定地盯着卷子,除了时不时的抽气声,竟然一个也不说话。
怎么了?
正暗自惊异,林东亭已转过来一把拉了我:“穆非,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这么厉害。别的不谈,就这笔字……”
张淼他们齐齐看着我,眼神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我上前一看,触目处就是几行大红朱批:
“析义精辟,据理新颖,深得凝练之精髓。兼之烟云满纸,据此直欲呼酒。快哉快哉。惟第三题留白,似恶童助人挠背,痒处将及却罢手而去。可恼可恨。录为榜末!”
笔墨淋漓,钩画极为洒脱。
再看署名,不由笑出了声。
王元朗。
阿玉肯定也注意到了,笑看我一眼。
“这个王元朗是谁?这次年试结束我一定要去找他。这人太好玩了。”我简直有些等不及。
林东亭满脸不可思议:“穆非,你竟然不知道王元朗?天哪,你究竟是哪个穷乡避壤里出来的?王元朗,昊昂士林学问极好的、最狂狷的达人。看得顺眼的,对方就是贩夫走卒,他也会拉了一起饮酒击壶高歌;不顺眼的,任你是王公勋戚,他也不会理你半句。”
霍,竟如此任性?
林东亭朝我神秘一笑:“这人还长得特好看。当然,肯定没有你……喂,张淼,你今天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
张淼一把拨开大声抗议的林东亭:“穆非,你答应我们不会负了容珩、不再去找明国师他们,我们就还是好兄弟。我可以保证你在南山书院里……”
我打断他,笑道:“不。这一点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你以后会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没人肯听,他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
周围的人盯着我,仿佛我是一只混进羊群里的大尾巴狼。
张淼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个混乌鸦!你就等着吧!”
他转向阿玉:“对不起,容珩。别怪我们不能你面子。你也应当清楚,书院里容不得这种样趋炎附势之人。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他赶出书院……”
阿玉微笑:“求之不得。敬请刁难。因为我十分想看他如何应对你们的考问,那一定极为有趣。”
张淼他们直直地看着阿玉,似乎有听没得懂。
本来在腹诽阿玉的话,可看着他们的神情,我实在控制不住大笑起来。
林东亭却似有了新发现:“穆非,你是不是下功夫临摩过简状元的字?你这楷书与他的极像。看你试卷上的书法,确实如烟云满纸。看来你竟是诸体皆精,绝佳。”
“绝佳?人品低下,还不是一文不值?!”
“看他这样子,分明不觉得羞耻。”
“哼!现在看他,竟觉得顾惟雍都比这乌鸦可爱……”
事实上,他们越是气愤,我越觉得他们可爱。
我笑嘻嘻听他们指着我大声喝斥。
阿玉好笑地看我一眼。
这一来真如火上浇油。
看他们神情,恨不得要冲上来揍我一顿。似乎因为顾忌阿玉,才忍住了没动手。
“穆非,你就等着第三轮的当众答问吧。”
说完也不等我的回答,拖着林东亭,转眼走了个干净。
阿玉微笑着一捋我的头发:“走吧,恶童。”
我惊喜:“去会王元朗?!”
“王元朗?第三轮当众答题时你一定会看到了。当然,首先你得考过第二轮。”
呵呵,第二轮。
走进书院东侧的朴素无华的进德堂,才知道第一轮年试,深研班的全部入围了。
阿玉率先进去,眼风扫过,座中顿时静下来。
他似选定了位置,径直往南窗走去。
“小非,过来。”
我走过去一看,笑了。
想不到他选的位置,正好在顾惟雍的后面。顾小子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阿玉自己坐在我左边。
考的是时论政论,颇类旧时策论。
仍是五柱香的时间。
这一次再无人打扰。三支香的时间,我答完,阿玉也正好停笔。
他先我后,提前交了卷。
第二天结果出来,五十人录二十人,他仍在榜首,我名列第二。
顾惟雍,张淼,林东亭……听旁观众人议论,深研班有十五人胜出。
正在细看入围者的考卷,耳边忽有人闲闲地说:
“乌鸦,明天起就是当众考核了。听说宁王、简丞相、明国师、大将军他们全会亲临现场。这一次,我们一定会让你输得彻彻底底。”
呵呵,居然没发现我身边围了一大群人。
有深研班的,也有陌生面孔,全都满脸不屑。
顾惟雍撇撇嘴角,白眼相向:“看什么看?你不就是想利用这次年试捞取更多的好处吗?我们……”
实在不想他们的误会继续下去,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
“凭心而论,我在意的并不是这种输赢。在有些人眼中,赢了自然可以有更大的声名、更多的荣誉。可是如有可能,我宁可不参加这场角逐。因为在我看来,只有息了竞逐之心才会真正去潜心学问,才能获得海阔天空般的自由,体会到明月清风般的怡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嘲笑打断了:
“哎哟,瞧这话说得多漂亮!”
“多么淡泊的圣人啊!”
“虚伪的乌鸦!”
“你们不要这么说人……”
“说?!我们还要打呢!”
话音未落,就见一团黑色的物体以极快的速度向我飞来。
眼看着闪避不见,突然一只手伸出,将扑面而来的东西尽数收到袖中。
面前的这群人,齐齐住了口,颇为不自在又控制不住兴奋地看向我身后。
我转头一看:
呵呵,宋言之,明于远。
宋言之微笑道:“宋某以前只知道松塔里的松子可以吃,不知道它还可以做暗器。”
他们不好意思地愣了愣,忽有人大声喝采:“大将军好俊的功夫!”
“是啊,我一共向这混乌……向穆非扔了七八个松塔,大将军手轻轻一挥居然就全没收了。”
“还有我,我也连扔了好几个……”
呵呵,这帮天真率直的家伙。
这会儿他们看着宋言之,七嘴八舌议论着,兴奋得两眼直发光,我则成了无人问津的乌鸦。
看着明于远想笑又不便发笑的神情,我笑出了声。
他在我耳边小声说:“傻小子,等你赢了之后,再去发表输赢不计的观点吧。在世人眼中,失败者是没有资格论输赢的。他越是说自己不在乎,人们就越觉得他无能并且可笑。非非,你要有心理准备,看来这帮小子明天是一定会合起来整治你的了。”
既已知道明天的一场考问无法避免,我索性和他们开起玩笑,于是一把抓住明于远的手臂:“明国师厉害,恳请明国师为学生指点迷津……”
果然,那帮小子停止了吵闹,看向我的目光如果可以射出飞箭,我现在一定胜似蜂窝。
宋言之笑着摇了摇头。
好像我是一个令他既头疼又无奈的顽劣不堪的恶童。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还是没能一下子写到大结局。。。算了算;大约还得万把字。。。
先贴出一部分;祝各位新年快乐。。。
沧海龙吟之二
风云际会从今始。
晚上,我在那只庞大的木桶里泡了很长时间,居然也没能黑起来。
实在忍不住,不得不问在一旁添水的何太医。
何太医的回答是“妙音大师不让”。
不让?那……?
我笑看看何太医,他居然神色不变:“泡澡可以解乏。所以多泡会儿没有关系。再说,这水里另有中草药,对你很有好处的。”
好处?指头上皱纹都泡出来了,我笑着摇摇头。
扎针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何太医:“皇上……好了没有?”
背上的动作顿了顿:“……好了……吧。”
声音极低极低,如同遥远的天宇里飘渺虚无的星光,微弱的光辉转瞬就会被最轻的风吹熄。
而且,话还说得如此不确定……
“皇上现在……由妙音大师照料。”他似乎猜到我之所想,低低补充一句。
“啊?是因为你……对我透露了皇上情况的缘故?”颇为不安之下,想翻坐起来。
“小心!背上有针。”他连忙制止,“你别多想,不是因为这个。皇上何等英明,哪里……”
我刚要放松,他下一句让我一口气全呛进了气管里。
“哪里不知道面对简侍讲,石头也能开出花来?”
我边咳边取笑:“唉,当初那位不苟言笑的何太医哪儿去了?”
想起他坐在我卧室窗下,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我不禁笑出了声。
何太医微红了脸,却答得一本正经:“哪儿去了?自然是近墨者黑了呗。”
我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我是乌鸦,快让我看看,你这朵石头花开得怎样。嗯嗯,黑,确实够黑!”
何太医终于没忍得住,也压抑着轻声笑了,笑着笑着却叹口气。
“怎么了?”
“……”
“何太医?”
“要是简侍讲能长伴皇上左右,多好。你不知道皇上有多……”
“何太医!”我忙打断了他,想想又怕他尴尬,不自然地加了一句,“你放心,做人臣子的,自然都会在皇上左右。”
他收了针,站在一旁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叹口气,边整理着衣服边低声说:“何太医,你想说的我都明白。只是……”
“只是妙莲小师弟要早点休息了。要不然明天起来,昏头涨脑下,答不出那帮小子的问题,岂不坏了?更重要的是睡不好,就会形容憔悴,形容憔悴就会在仪容关上被人家轰下台,被轰下台岂不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