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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你今天能够来看我们,谢谢你对我们生命的赋予。可是那仅仅只是一种简单的谢意,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情感在里面。你是一个可怕的魔鬼,将几个幼小的生命抛下却独自一人离开了,为的是什么可笑的地位和金钱!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父亲,我们是妈抚养长大的,你不曾出过力,难道父亲是那么容易做的吗?你看妈,还不到五十,可是白发已经那么多了,可是你呢,没有皱纹,没有白发!你和那个女人离婚了,你才再度想到我们,真是可笑!我们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想要了又可以要的物品!我们是人。人是什么,你懂吗?人是有感情的,可是你没有……”
“若雯……”那个男人颓废地蹲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揪着头发,除了这样喃喃地喊着姐的名字,其余的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门突然开了,妈满脸泪痕,看着那个男人。
“佩青,原谅我……”
我看到妈有种向前扑到他怀里的感觉,我的心绷紧了。
“妈!”若现夹在了妈和那个男人的中间,叫着,“您不能原谅他。别忘了您吃的苦,那么多年来,您受的委屈,受的欺负,受的冷嘲热讽,您应该不会忘记的!十多年来,村里人从没有正眼瞧过我们家,但您咬咬牙默默地支撑起这个家。可是这个男人居然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和别的女人结了婚。他根本不用脑子想想,当他在享乐的时候,我们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小的时候,和伙伴们聚在一起,当他们自豪地谈着他们的爸爸时,我只有低头,暗暗难受。就因为我们没有父亲,我们曾经被别的伙伴瞧不起,有时候还受他们的集体欺负……妈,您不能忘了这些啊!我不支持您原谅他!”
我此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从知道我们的爸爸还活着之后,我无数次地想象着亲人团聚的感人场面,可是我现在只字不能出,妈一直都说在我们小时候,爸最疼爱我,因此见到他的时候,有种异样的亲切。姐姐一直都知道爸爸还活着,而若现也曾经在美术学院见过他,而我呢,那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小时候的印象已经模糊不清。所以,他的突然出现带给我太多的困惑、迷茫和紧张。我的身子已经被汗水包裹,我的心始终猛烈地跳动着,我无法使自己镇静下来!
妈在听了若现的那番话之后,身子悸动了一下。她望着我们姐弟三个,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他失望地坐倒在地上,嘴里喃喃地说:“你们都不能原谅我?”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我的身上,求救地望着我,勉强地笑了笑,“若隐,你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我想了好久,才嗫嚅地说出几个字来。“不知道”是全世界最愚蠢也是最聪明的回答。
“哥,难道你能原谅他不成?”若现盯住了我,皱紧眉头说,“你还记得我们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的同学是怎么说我们的吗?我想你不会忘了的!”我的脑海里闪过那天姐说的话:“好好努力,将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们照样很好!”
我猛烈地摇晃着头,用手死命地敲打着脑袋。我不知道如何选择!我不敢说他是一个好父亲,但我也不忍心说他是一个坏父亲!他当时的离开确实是一个错到十万八千里的选择,可是此时他的道歉是那么真诚!他是好是坏,我无法判断,但我却有种想上前扶起他、原谅他、接受他的冲动!我读不懂妈的思想和情感,但我可以说若现是不会支持我这样做的!我的心和脑子都一片混乱,像战争后的废墟。
我扭头大踏步地走回到自己的房间,用棉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我哭得一塌糊涂。我是一个爱哭的男孩,哭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感动,但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次那样哭得伤心!
我想着,哭着,在千万种复杂情感的交织下,朦朦胧胧地入睡了。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吃晚饭的光景了。
那个男人并没有走,而是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然后也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妈的房间里和妈说话。那幅画也被他带进了房间。
晚上,他睡在了我的房间,而我则和若现睡在了一起。
有时候生活也是极富有戏剧性的。第二天,妈不顾若现的反对原谅了那个男人——我的爸爸。也许是因为正如姐所说的,他们之间有不枯萎的爱情在维系着。我敢说,妈能够接受爸爸,那幅画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不可思议的是,妈并没有同意离开这个村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选择留在这里,留在这个“穷地方”、“鬼地方”?到城里去生活不是她所期待的吗?可是她却又没有理由地拒绝了爸的提议。
姐默默地没说一句话,默认地接受了爸爸;我也接受了他,因为他的真诚;而若现倔强着不肯接受,即使爸说了一大堆的话。若现就是一个任性的人,从来都是固执。
我们终于知道,爸爸一直在汇钱给我们,只是每次都被妈退了回去,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妈也没有接受。他也曾写过无数封的信,但都被妈藏起来了。当妈从她的床底下搬出一大箱子的信时,我们都哭得一塌糊涂,包括爸妈。
“你抽屉里的小说我看了,很好!”爸爸那天起床后对我说,“原来你们姐弟三个都那么棒,一个美人,一个作家,一个画家。”他说得有些得意洋洋。
我给他一个安静的笑。
“我从你的小说里看到了你的思想,你的感情,更多的是……你们姐弟三个和你妈受的委屈和苦难。我一边看一边自责着,不过幸运的是,你们接受了我,原谅了我,让我有了这个弥补的机会,我会好好对你们的……”爸认真地说着,眼里有一种幸福的光亮。
“我相信,您会是一个好父亲的……”我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陌生却熟悉的爱意。
“我想,你应该把这本书出版……”他建议着说,“我认识一个出版社的副社长,什么时候我把你的小说带给他看,也许真能出版呢!”
“不!”我笑着晃了晃头,“我只是想把自己的记忆用文字的形式表现出来,我没有想过出版,也不希望出版。”
他看了我好久好久才笑着说:“你的思想很怪……“
“其实每个人都是怪人,世界上好像并没有真正健康的人。”我说着出去了。
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也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若现在两天之后就接受了爸爸,许是姐姐劝说的功劳。
贾林哥和姐姐已经在准备结婚了,定在正月初六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最近几天,他们俩总是一同出去,办置家具。爸和妈更是高兴得心花怒放。
“真好!”爸感叹着说,“刚来就能做丈人了,一年以后就是外公了。”
贾林和姐姐,这是多么合适的一对啊!这也是一场我所见证的最伟大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是默默无闻的,更多的是真实和感动。姐姐嫁给他会一生幸福的,我想。正当我们沉浸在全家团圆、姐姐结婚的喜悦之中的时候。一道晴天霹雳趁人不防备就劈头而来。我听到别人传来的话的时候,我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严重的问题。我的体内像被预先偷偷地安置了一个定时炸弹,在那个时间点轰然炸开,把我的身体炸成了几千几万的碎片。这些碎片疾速地飞跃在时空里,致使我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身在何年,脑子里什么概念也没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落薇死了?简直是件可笑的事!可是那是真实的,今天早上碎月湖上浮起了沈落薇的尸体!我和若现赶到碎月湖的时候,她已经被打捞了上来,旁边满是警官和围观的群众。她依然穿着那件紫色的衣服,湿漉漉的像一只在水面悄悄掠过的紫蝴蝶。
碎月湖?是的,她那天提起了,可是我没有在意。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的。我呆里着无法说话,无法思想,无法动作!我错了。我不应该对公安人员隐瞒我们和沈落薇的那次见面的。
“哥,我说过她会出事的!我早就有预感,可是你说不会发生的……现在,终于发生了这样可怕的事。她选择了碎月湖……我终于明白那个奇怪的梦了,原来她就是那匹哀怨的狼,出现在碎月湖上。她是神,真的,她回去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若现痛苦地坐在了地上,泣不成声地说着。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好像是宗教语言……沈落薇她从哪里来?又回到哪里去了?也许她是神……是的,她是的,正如她所幻想的,她是一个来人间寻找真爱的仙子,然后失望归去,回到冷清的天宫……她说,她的一生注定要在等待和寻觅中度过的,她一直在找寻着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许,她找的就是“爱”!
她离开了,永远不可能回来了。“质本洁来还洁去”……她真正成了飘零的紫薇花瓣!
她妈变得疯疯癫癫的,她哭得很厉害,毕竟沈落薇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真正地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这几天的日子很乱,一会儿喜,一会儿悲……可是悲剧并没有结束,我有点预感了。我感到更为不祥的阴影正向着我们走来,那阴影里包藏着灾难,如同洪水一般凶猛地席卷而来。可怕极了。
我的预感对了,就在贾林哥和姐姐结婚的那天,几辆警车停在了婚礼现场。几个警察将一副冰冷的手铐铐在了贾林哥的手上。
“为什么抓他?”我上前一步,紧张地问着。
“他故意杀人……”警察严肃地看了我一眼,简单地说。
故意杀人?贾林哥杀人?……秃老头!这个想法跳出我脑子的时候,我感到再次被当头重打了一顿,我差点晕倒。当时可能他太气愤了,他不想让姐再受委屈,所以他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
“贾林,你很傻……”眼泪无声地从姐姐的眼里流出,嘴里费力地说着。
“若雯,今天,你是我的新娘……”贾林哥的喉头在上下耸动,眼睛留恋地望着姐。
姐姐抱住了贾林哥,和他拥吻在一起,仿佛要吻上千万年似的。眼泪肆虐地流淌在姐的脸上,带着一种解释不清楚的情感而悲壮地跌落在地面上。贾林哥在几分钟之后,就被带上了警车。警车呼啸地离开了村子。村里人的脸上流露出诡秘的轻笑,那种笑熟悉却又异样陌生……
地球依然转动着,白天过去是黑夜,黑夜过去是白天。生活还是这样的生活,日子还是这样的日子,村庄还是这样的村庄,人还是那样的人。唯一变化的是,若现已经不做那个梦了,那匹狼也彻底消失在他的头脑里。我不知道这是一件应该值得庆幸的事,还是悲哀的事。但是我很明显地感受到,若现并不快乐,甚至连墙上的那幅画也不能让他如以往那样的疯狂。
我再一次怀疑,这世界是不是原本就是疯了的?我晃了晃头,不敢想下去……是啊,为什么要想呢?也许只是我一个人疯了而已。
——全书完————也许是随笔,也许是后记
一不小心,我已十九岁了。我认为十九岁是十分尴尬的年龄,却又道不出为什么会有如此之感。总之,我一直想写篇文章来记录这个尴尬时期的部分情感和思想。于是,在酝酿和徘徊了许久之后,结合当时写《射天狼》之时的情感,便写下这样一篇小文,权作《射天狼》的后记。
仰头:昨夜星辰没有我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习惯于静静地思索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是构想一些可怜生生的梦。我喜欢每一天的生活,喜欢早晨,喜欢黄昏,更喜欢夜晚。有人说,我很成熟。但我认为有时候我幼稚得像一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