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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禁地喊出来:“你怎会搞成这样?医生呢?护士呢?难道我出钱就是让他们把你折磨成这样的吗?”
他笑得有些凄楚:“小斌,这是HIV引起的消瘦综合症,医生说是能治好的。”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喘息片刻,走进病房。
他凝视着我,掩不住的欣喜:“我就知道你会来!”
我把视线停在他的床头:“你去美国治疗的所有事宜都已按排妥了,呆会儿我去见见你的主治医生,顺便排定转院日期。”
“这么快?你哪来那么多钱?”他惊诧道,转念一想,“又是你的那位老板,对不对?”
“是又怎样?你不用多管了!”我转过身,“这对你来说是极好的机会,就算治不好,延长几年潜伏期也是好的。”
他揪住我的衣襟:“治艾滋不是一天两天,除非我死了,否则活着一天,都是烧钱!他怎会答应出那么多钱?他有什么条件?”
我斜瞥他:“你以为他会提什么条件?”
“谁知道那阔佬有什么无耻的计俩?”他急切地问,“他有没有欺负你?”
我冷笑:“秦子安,别把所有人都想得与你一样无耻!除了你,没人欺负我。”
他倒抽一口冷气:“小斌,从前的事就别再提起了!我如今是一心对你!”
我摇摇头:“没用了。若我还爱你,我不会计较你身患恶疾,还是会和你在一起,可我们之间早就完了,远在你得病前!你不是不知道!”
他叫:“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有人逼你,对不对?你不爱我,何必再帮我?”
我望定他:“我只想帮助一个落泊的老朋友……”
他的眸子黯了黯:“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我们曾经那么快乐……全怪我以前给了你太多伤害,老天在惩罚我!”
“别想太多。”我拉开他的手,“你去美国以后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掌中,哭喊起来:“小斌小斌,看我都错过了什么啊?”
我鼻子一酸,抚了抚他的头发:“秦子安,你好自为之吧。”
他一怔,抬起头来看我,濡湿的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色:“小斌,别让我们分开!没人能逼我们分开!”
我一阵心惊,退后几步:“你怎么说不明白?没人逼我们!即便达君不提,我们也该结束了!”
他抹着眼泪:“你走了我会死的!”
我望着他:“秦子安,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该玩的把戏。”
他垂下了头,依旧是那句:“你走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我焦躁起来,丢下一句:“死了拉倒!”甩了门就走。下楼梯时有些莫名的心慌,不禁犹豫起来,可终于没再回头。
和医生谈完转院事宜,已近黄昏。走出大门,一眼就望见达君的蓝色宝马停在门口。他看我走近,拉下了车窗:“解决了?”
我点点头,上车。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你哭过了?”
我不应他,顺势倾倒在他身上:“达君,快开车,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一手搂着我的肩,将车开出医院:“你以后不用再来,送他出国的事由我来办。小斌,你为他作的牺牲已够多了,以后你该为自己想想!”
我望着窗外匆匆倒退的医院大楼,开口:“其实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自私……你曾说,想知道我的心结,现在还有没有兴趣?”
他投来惊讶的一瞥:“当然。说来听听。”
我看着他:“真的要听?说出来可能会吓死你的!”
他笑:“能有多可怕?你干的再可怕的事我都见识过,像是……”
“凌达君!”我瞪他。
“OK,我洗耳恭听。”他耸一耸肩。
我想了想,似乎有很多要说,却不知从哪里起头较好。还是从头开始吧。“秦子安最喜欢的歌是David Bowie的《Wild in the wind》,每次他唱到‘my darling,cling to me’时,就回头朝我挤眉弄眼,把我搞得心慌意乱,常在那里弹错音……达君,你别偷笑!”我朝他背上捶,“是你说要听的!”
他还是笑,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我警告他:“别再取笑我,说不定你在学生时期比我还傻呢!”
“我没有嘲笑你。你愿意把往事说给我听,说明你已试着放开了。我很高兴。”他笑道。
我笑笑,继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被他吸引——但大学时代,他是我的梦想,我甚至认为世上没人比他更具光芒,他每天都被众人包围,可他从不真正属于任何人,即便是在与我同居后……他非常滥交,在外头绝不止一个两个情人,我却还是疯狂地爱着他……我几乎厌恶自己!”
达君放慢车速,握住了我的手。
我吐出一口气:“若问我为什么会帮他,不惜一切代价去帮他,呵,也许这就是原因——我要让他知道,当他走投无路时,能够依靠的只有我!”
他的手掌一紧,望向我:“斌……”
我微微一笑:“我的目的很自私,是不是?对他,我已无爱无恨。我只是不甘心,自己最美好的岁月全给了他……如今还剩下什么呢?”
“你有我,还不够?可不要太贪心。”他低声说,在我额上敲了个“爆栗”。
本有些泪含在眼眶中,这一敲,竟簌簌地流了下来。我一呆,伸手去擦。他已停下车,转身拥住我:“别说什么无爱无恨,若没有一些情意在,何来‘不甘心’一说?也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不堪,你确实帮到了他,他应该感激你!”
枕在他温暖的胸前,泪已不止。
就像是在空中忽悠悠地飘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双手接住了我,脚踩在地上,格外安全——忽然感到,也许我一直就在找这么一个人,可以担负我某些破碎的过去,将他们一片片捡起,拼好,递给我,并对我说:“一切都已过去,你还有我。”
“达君……”搂着他的脖子,我呜咽起来,“我快爱上你了!”
他很不乐意:“什么叫‘快爱上’了?一是一二是二!”
我老实交待:“还差一点点……总之快了……”
“臭小子,你以为是秤猪肉啊?”他恼了,狠狠地吻我的唇,柔软的舌尖钻进口腔,摩挲着,越探越深……我一口气喘不上来,挣扎着把双手插入他的发丝,人已酥软。
许久才松开口,含笑望着我:“那‘一点点’有没有补上了?”
我哭丧着脸直喘气:“明知我意志薄弱,还这样勾引我!”
“我还没使全力,因为我实在不适应在这么狭窄的地方上演全武行。若你喜欢的话,晚上可以在家里继续。”他笑。
我摸摸红肿的嘴唇,白他一眼,侧过脸望向窗外,却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地方?”——斜阳,农田,村庄,还有小鸡小鸭闲庭信步。
“郊外。”他答,“本来接了你以后要回公司与股东们一起来这里看地皮,现在同你一起,先察看一番也无妨。”
我下车,深呼吸。鼻翼中钻进湿润的空气,似还夹杂着青草的芳香。
“这里很棒吧?”他走到我身后。
我望了一眼在田埂上游戏的孩子,转身望他:“你想在这里建什么?”
“暂时决定建公寓楼,你看呢?”
“那岂不是要把田地和农庄都毁了?多可惜!”我叹了口气。
他抱着肩问我:“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这块地呢?”
“你问我的意见?”我见他笑眯眯地点头,“那我就说喽!你可以把这里改建成一个旅游度假型的农庄,这地方空气清新,又可以吃野味,很容易吸引都市人来玩的……喂,凌达君,你不要光笑不说话啊!”
他望着我:“臭小子,挺有商业头脑嘛!我会在下一次股东大会时提出来的。”
我扬眉,笑得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谁的财务顾问!”我真聪明,连他一起夸着了,他能不应?
我们又嘻笑半晌,望见天边的晚霞渐渐隐了去,该回去了。和他并肩走向车子,忽然间有细碎的幸福从心底冒了出来。
不禁伸手挽住了他的臂腕……
但麻烦却还没完。
回到公寓,赫然见门前蹲守着一个人影,真把我吓了一跳。走近几步,才认了出来:“方菲!你怎么在我家门口睡着了?”
方菲抬起惺忪的双眼,定定地看了半晌,终于清醒:“沈哥,你可终于回来了!你不是叫我有空的时候过来拿皮包的吗?我一下班就来了,可你竟不在家,害我在门口坐了两个小时!”
“你不会先打个电话吗?”我说,却见她没在听,直朝我身后瞄。
“啊,这不是凌总吗?哈哈哈。”等不及我给他们介绍,方菲已窜到达君跟前,笑得像个花痴,“原来是你们一起出去的?啊,我忘了介绍自己……”
“方小姐,你好。”达君笑着与她握手。
方菲自然是受宠若惊:“凌总,您竟认得我这种小人物!”
猛地想起,达君还不知道我已把和他的关系透露给方菲听,难免闹误会。于是立即转身开了门,一箭步冲进屋子把那皮包翻出来,丢到方菲手里:“好了,小姐,你要的东西也拿了,现在该回家了!”
达君道:“人家方小姐大老远来一次,当然要多坐一会儿。”
方菲小鸡啄米般地点头:“沈哥,我在门口呆了两个钟头,一口水都没喝呢。”
我只好拿了两罐啤酒出来,又递给他们每人一个眼色——
凌达君,是你要留她的,若她问你什么白痴问题,我可不负责!
方菲,是你非要留下的,若你问什么白痴问题惹恼了他,我可不负责!
开始还好,小姑娘规规矩矩的,只问了些我们在意大利的见闻等等,后来越说越兴奋,忘乎所以起来,冲着达君就问:“你和沈哥同居了吗?”
达君喷出一口啤酒。我吐了一口血。
好不容易回过神,达君盯着我:“你告诉她了?”
我只好坦白:“对。睡得迷迷糊糊时,不小心说漏了嘴,若传了出去……”
谁知达君笑着拍拍我的肩:“她是你的好友,告诉她也无妨。我们堂堂正正交往,又没碍谁什么事,管别人怎么想呢!”
我愣了愣,心中一动。我与他从来都是金钱交易,可从今天开始,似乎已被他的话荡涤干净!
“就是就是。”方菲眼巴巴地朝我们看,“告诉我吧!”
我横了她一眼:“无论我们发展到什么阶段也不关你的事!快走出我家的大门,外头满大街的好男人,随便挑一个做男朋友,别再来管闲事了!”
达君在一旁哈哈笑,戳戳我的背:“不要这么说嘛!为了不辜负方小姐的一片期望,我决定请你搬到我家住。”
神经病!这样还不乱了套啦?凌总的府邸有多少商界人物进进出出,公司职员也要常常登门报告工作——我杵在那儿算什么东西啊!
没得商量,抵死不从。
第二天照常上班。
进了公司大门不免有丝紧张,只怕方菲的大嘴巴早已广播过了,于是朝每个向我打招呼的职员打量了一番,幸好,没找到蛛丝马迹。心定了定,钻进自己的办公室。
上班还是老一套。喝喝茶,上上网,假模假样地翻翻报告。谁知没过多久,秘书就来叫我:“沈先生,凌总让您去趟会议室。”
我诧异:“会议室?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呢?”
秘书摇摇头:“股东和部门主管们都在,您快去吧。”
我奔到会议室门口,正巧撞见刘经理。如今我和他已不在一个部门,我也不是他的属下,可他清楚前阵子我出卖公司的始末,见到他,我的腰竿子总挺不太直。
正想假装没见到他,从边门溜进去,他却叫住我:“沈先生,好久不见!”
我只好停步:“刘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