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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报局的秘密所在,我当然不知道,我甚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高原还是峻岭,只是判断,这一定在
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地方。
我发现这一点实属偶然。
卢费是个工作狂,长期把办公室当做家,沙发当成床,他的全副家当都搁置在办公室里,在沙发旁的茶几
上,我看到一瓶剃须水,跟我使用的是同一个牌子,只是原本修长的瓶身已经臌胀变形得成一个球体,这
必然是因为强烈的大气压所致。
我跟卢费阿廷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可以适应各种环境,大气压力下我们并不会有特别的感受,可是塑料
瓶子却因为大气压的关系简直要爆炸。
黑暗中行事对我是十分不利的,我唯一可以动用的只有直觉,它一向不是很准确。
所幸有一种动态帮我找到方向,通道里凝止的空气被一种遽速的风声穿破,掠过我的身边,阿廷的子弹已
经追来了。
我连忙抓紧一道钢索向通道的另一面墙壁靠近,下移几下找到一层电梯用作停留的平台,平台极窄,不足
以隐藏起我自己。
枪声静止下来,我没有办法分辨阿廷的方位,可是他却仿佛长了双夜兽的眼睛,清楚地看到我的所在,铮
的一声子弹撞击金属的声音,我身后电梯的外门在震颤,为了躲避随后而来的攻击,我不得不挪动身体,
也因此脚底一空,整个身体便骤然坠落下去,以高速跌向电梯底部,我连忙伸手抓住周围任何可以抓住的
东西,无奈下跌的速度太快,手掌全都磨破也没有阻止住下落的势头。
摔下来的时候浑身的筋骨错位般的疼,尤其是撞到了地上胡乱摆放的金属器具,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片混
沌。可是没有时间让我自怜自艾,电梯通道最底端的地方有一个较地平面为深的凹槽,一些平日里用来检
修的器具都胡乱推放在这里,阿廷定然在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的一举一动,我没办法看清楚这地方的细
节,只好用手努力地摸索,幸运的是在左侧的通道发现一个暗门,如果我没猜错,它应该是通往检修室的
。
耳边传来链索晃动的声音,是阿廷在缓缓下移,我抓起手中的一个工具,去撬那暗室的门,这只是电梯内
部通向检修室的门,虽然也属情报局重要的中央制控系统,可毕竟不算机要部门,那小门上的锁不需费力
就打开,我弯身钻进去,里面通道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
后面又传来枪响,就打在我脚后跟上似的,我弯着腰在通道里爬行,这种通道总是四通八达,每个转弯都
可能通向不同的地方,然而我分不清楚方向,直到我在某处感受到墙壁微微地烫手,空气也越来越闷热,
我朝那个方向爬去。
是热能房,刚一跳下通道就象个大蒸炉似的,熏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手脚虚软地在地上爬,在铺天盖
地的管道里寻找前进的方向,在极热的环境下我整个大脑都会失去思考能力,只能凭气若游丝的一点意念
,支撑我爬下去。
空气越来越稀薄,汗水不断从体内蒸发带走我尚存的水份,沿着额角滴落在地上,哧得就冒起一阵白烟,
这里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可是我的四肢按在地上,居然都没有感觉到滚烫。
阿廷一直紧随其后,可他并没有开枪,我知道以他的枪法十分有把握在不破坏热能房所有设备的情况下打
中我,可他也害怕冒险。
我在纵横交错的管道间尽可能迅速地移动,混淆阿廷的视线,不时往后看看,阿廷却敏捷得象一只草原上
的豹子,始终摆脱不得,眼看他就要追到我身后,我提起一口气,钻进一个滚烫的管道后面,屏住呼吸。
阿廷的视线中突然失去了目标,他警惕地握紧手中的枪,鹰一般的眼睛四处寻找着,我肯定此时我只冒出
一个尾巴都会被他击毙当地。我攀附在滚烫的管道上面,缓缓地朝阿廷那个方向移动着,从上位观察着他
的情况。
阿廷为人稳重冷静,暂时性失去目标并未让他有有丝毫焦燥,他的精神还很好,刚刚我紧绕在他脖子上的
鞭子已经被他解下系在腰间,因为颈部大量失血,他把衬衣脱下来,围在脖子上帮助止血。
我确定他在强撑精神,让我有把握的就是他有这种固执的精神。阿廷非常自信自尊,人的能力总是与强烈
自尊成正比的,因为我曾给他极大的耻辱,这种伤害他自尊的行为令他巴不得要将我拆皮扒骨。因此没有
向电梯通道外的同事求援,而是孤身一人来对付我。
阿廷越来越靠近,近得我几乎可以数到他的眉毛,可热能室内氤氲的气氛阻碍了我们彼此的视线,我凭借
他身上醒目的猩红,从管道上面找准他的位置落下,砸在他身上,同时用两只手掰着他的两只胳膊试图夺
过他的武器。
我们现在都是浑身虚软,他失血过多,我被过热蒸昏了头,所以我们的争夺动作十分缓慢,象两个神智不
清的人在划醉拳,如果有人在旁观,定然会觉得可笑,可我们动作得很辛苦,象彼此的手脚上都坠着千斤
坠。
阿廷用枪对准我额头的时候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向他的侧脸踢去,这平时在他简直是小孩挠痒般的力量却令
他身体不可控制地侧向一旁,倒在地上气喘吁吁,我借机爬过去从他手中抢过枪来,双手发抖地对准他。
阿廷不怒反笑:“即使你胁持了我,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他说得没错,以情报局一贯的作风,绝不会顾念一个同僚的生死而让整个系统陷入泄密的危险中,象卢费
那种赤诚的人太少见。自从这些人进入情报局的那天,就必须残忍、专业的冷酷与狡猾。
一个阿廷的对付起来尚且如此费劲,何况是成百上千个。
阿廷躺在地上舒展开四肢,把头疼的问题丢给我,自己轻松无比,我可不会让他那么舒服。
“你一定会帮我的,阿廷--不,阿寻。”我默默念出一句。
清楚地看到他身体痉挛一下,睁开眼睛惊慌的望着我,那种不安几乎要把我逗笑。
“你怎么知道的?”他突然从地上坐起来,低头把自己全身上下望一遍,似乎想要从自己身上瞧出什么破
绽来,这种行为是非常可笑的,那代表着他已经混乱到一定程度。
我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裸露的上身,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带我出去吧,帮你自己。”
阿廷有一刹那间的垂头丧气,可是很快又恢复了精神与活力,他的这种活力甚至让我感到害怕。
我现在虽然反制住阿廷这张有利的牌,可我不会忘记情报局上下,现在正有成百上千双眼睛在盯紧着我,
所以我拿着枪小心翼翼跟在阿廷后面,在狭窄的通道里这距离几乎使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阿廷不太耐烦
,我笑道:“如果不喜欢,就赶快离开这里吧。”
阿廷对于情报局最底端这些无关紧要的地下结构也是知之甚详,这看似全无道理,我调侃他道:“你是否
也打算有一天逃离这里?”
我的话仿佛触动阿廷的心事,他嫌恶的望我一眼。我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从来不懂得
顾及别人的心情。
热能房边旁有一侧小门,阿廷打开钻进去,我看里面一片黑暗,反射性打开表灯,却被阿廷厉声阻止,我
苦笑,他是无法体会我对黑暗的恐惧,正如我无法体会他分明可以成就光明,却愿意屈从于黑暗。
我是曾经见过阿廷的,那是在某个国家的秘密军事演习中,他沉静阴郁地站在一位少将身边,地位很不一
般。他气质冷酷,目光凌厉,从那双眼睛里,就能嗅到血的味道。他不仅服务于美国秘密情报局,同时也
在另一个国家的军事组织担任重要职位。那名少将是这个国家间谍组织的头目,因此我很肯定,他是一个
双面间谍,拥有阿廷跟阿寻两个身份。
从事间谍是一项危险的职业,双面间谍更是将这危险倍乘倍,在两个举世闻名的间谍组织中间周旋,他的
勇气令人十分惊叹。然而他现在的恐惧不安又让我不解,即使身份泄露是十分可怕的灾难,他也绝不该如
此害怕,这些早该在他的预料之中并且计划周详,不该那么容易就被我反制,他的表现看来简直是毫无防
备。
真相之后的真相,又是什么?
小门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墙壁慢慢冰凉起来,我的状态越来越好。现在我只能相信阿廷,哪怕出口的
地方可能埋伏着死神。
通道的另一端仍属于底盘结构,仍然是连绵不断的管道,穿过这些通道,来到机械室,让我跟阿廷都讶异
地一颤的,是这里有另外一个人,我暗暗提起枪来对准他,却被阿廷阻止住。
“克里,这大家伙又出毛病啦!”阿廷开口同他讲话,声音放得很大,可男人无动于衷,阿廷只好走到他
跟前,使劲拍拍他的肩膀面对面的说,让他看见自己的嘴巴在动。
男人放下电焊聚精会神,他是一位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的老伯,他张了张嘴,做出一个口型,却没有声音
发出来。
阿廷轻声快语地对我说一句话:“克里是个普通检修工,而且他是个哑巴。”
我晃晃脑袋,不置可否,我绝不相信在他们情报局的地盘,会出现无关紧要的人物。我被带来这里后费尽
心思到现在也未能出去,难道你们会让这位老伯自由进出?
虽然这么想,我却没有动作,毕竟我跟阿廷现在是同一阵线,他知道如果我活着被捕,对他也无益处。跟
阿廷从克里那里绕过机械室,打开门,就是走廊,我开始紧张起来。
“我们要堂而皇之走出大门吗?”我问阿廷。
阿廷嘲弄地望我一眼:“你本可以堂而皇之走出去的……离我远一点。”
我稍微退了半步,阿廷对这种距离还是不满意,这已经到了我的极限,我们一前一后在走廊行走,看似逸
然,实则暗潮汹涌,阿廷的内心定然在挣扎,挣扎在对我的恐惧与憎恶当中。
我望向他的背影,因为受伤的虚软已经不那么挺拔,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第七章 人道毁灭
有谁不可怜呢?当走廊的灯光倏然灭掉时,我的恐惧自心中油然而起,几乎要淹没我的理智,可我迅速让
自己冷静下来,第一时间扑向前面,还是晚了一步,阿廷已经消失。
几道红外线光束聚集在我身上,我迅速翻滚向一旁躲过追击过来的子弹,枪声越来越密集,交织在我的四
周,我根本没有机会反击,只能拼命翻来翻去转变方向路线。走廊平直坦荡根本没有我可以藏身的地方,
我不是电影里的神探,可以在枪林弹雨中总是全身而退,我早就应该中弹而亡,现在却毫发无损,唯一可
以解释这种奇怪情况的就是他们并不打算杀我。
想到这一点我本该得意,如果不是有束红外线光此时瞄准我的胸膛,我迅速向一旁扑倒,它果然又追来,
我只能再躲。
那人必然是阿廷,只有他一个人是真正想要杀掉我的,假如我被捕必然会泄露他的秘密,他一直在等待或
者说设计的就是这个机会,在黑暗与混乱中,即使他违返上级命令误杀了我,也不过是普通的失职罪。
红外线象条夺命小蛇的长唁,在黑暗中那方睁着恶毒的目光向我步步紧逼。
我望着那道冷冷的光,突然反守为攻,红外线光束虽然可以准确在黑暗中捕猎到我,同时也暴露了对方的
所在,我只需要躲过那道光线,直向那恶毒的小蛇扑去!
我的卒然发难让阿廷也大吃一惊,枪口还来不及对准我便被我扫倒在地,枪掉落一旁,我没有去捡,反而
一脚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