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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上帝。
一阵虚无的跌落之后,我本以为要随剧烈的冲击,将自己的身体团起来保护头部,谁想触地却是无法想象
的柔软--湿润。
虽然看不见,通过触觉,我肯定这陷井下是柔软的泥浆。
霍特对光临他家的盗贼太客气了,除了没有准备沙发跟香槟,简直相敬如宾。
看过公主的凶狠狡猾,实在无法将她父亲想象成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即使我现在舒服得不得了,谁又
敢说这不是他另一个陷井?
我在泥浆中迈开步子,向一个方向奋力爬,阻力不大,虽然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却不慢,即使如此我爬了
将近半小时,还是一无所获。这陷井下面空旷得吓人。
就在我快要放弃时,我想我看到了奇迹。
我不相信世上有上帝,当然也不相信奇迹,这只是自然。
我的头顶上有闪光的生物在活动,在游动,它们是生活在深水的一种发光鱼。
这里不是水族馆,我想我现在应该在安大略湖底。
我没有被淹死,没有呼吸困难,这是种自然现象,你可以叫它“气泡”。就象小学物理课的实验,将一只
装满气体的杯子杯口向下插入水中,就会产生这种“气泡”。
霍特的陷井居然连接着这个“气泡”,又是一个绝妙之处。
陷井下面就是生机,这个“气泡”里的气体足够呼吸上很长时间,但你的头顶是深深的湖水,虽然可以游
上水面,但安大略湖最深处有244米,纵向上游比横向所需的时间更多,有可能超越了普通人体的极限,
在中途就会缺氧而死。
手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收集空气的工具,发光鱼在头顶俏皮地一闪一闪怂恿我进行这次冒险。
我沿着坑壁向上爬,用手指轻触“气泡”跟湖水边缘的区域,那感觉很微妙,明明跟平时用手轻触水面一
样,可这水面在头顶,就另当别论了。
待一点点深入湖水,就好象平常踏入水中一般,只不过方向相反,我得踩在湖底有土质的地方,双脚用力
一顶,让自己象一只箭那样迅速向上游,以最快速度向水面靠近。
游戏本是一件身心有益的活动,然而当它攸关生死,难免令人紧张。我的运气不算太差,这里不是安大略
湖最深的地方,在我呼吸困难到眼球快要爆裂的时候,我看到湖面的波光粼粼。
是那阴冷的月光。
我浮出水面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顿时承受不住而发疼,我仰躺在湖面上让自己自由飘浮,头顶是无
垠的夜空,星星哪,下一次,我何时才有闲情来欣赏你。
浮木一般浮在湖面上,也许是太放松了,居然晕睡了过去。这静静的湖面,没有战斗没有冲击没有恶梦的
过往,比母亲的子宫更加令人心安。
……
我是被一个小东西惊醒的。
夜空中,我看到它优雅的身影,划过我头顶的夜空,从我鼻尖掠过,再扬长而去。
它那黑色的翅膀,黑色的自由真令人羡慕。
那只小蝙蝠还未得意多时,突然白光一闪,它象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笔直地落了下来。
我一惊,差点沉入湖底。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飘到岸边,霍特的陷井,离城堡本就不远。可我未曾想到,岸上此时已经这般热闹。
我躲在一片水草后面,听岸上人声鼎沸,怒骂声、喊叫声、哭泣声,头顶是大功率的探照灯在巡视,照得
湖面大亮,惊扰了水底的生灵。
湖面上十几公分处被设上电网,刚刚那只小蝙蝠,就是误触了电网而陨命。
他们在找什么人。
我在冰冷的湖水里苦笑,那定然就是我吧,没想到小憩片刻,上面居然发生这么大变化。
算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有必要把熟睡的宾客从睡梦中惊醒,来搜捕我这个大贼吗?
岸上的人此时还正是兴奋,奔来跑去呼天唤地,探照灯不断从我的眼前巡过,我只能闭上眼睛,只把鼻孔
露出来,躲在湖水里,熬过这最后的黑夜。
搜索了一整夜,所有人都有些累,一个个都回去休息了。我在湖边游动,寻找电网的漏洞,在一个缝隙较
大处,避过身钻出水面。
谁想迎面一个庞然大物把我吓得差点掉回水里,两只巨大的鼻孔正在我上方只出气不进气。
它的大舌头正欲向我伸来,我忙矮身闪开。
再往上望,脸色比安大略的湖水还要惨绿。
这大清早的,也就只有你有精力出来骑马。
骑下的马儿还在好奇,好端端在湖边喝水,怎么会喝出我这长满青苔的怪物?
白鸦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神情十分严肃,他此时若是一声号令,周围怕是立刻会扑出十几个剽悍大
汉,将我团团围住,击毙当场。可他只是面色凝重地望着我,象是跟那只马一样奇怪我的身份。
他没有动作,我也只好禀息盯紧他,我们对望了多久?直到不远处传来人声,他突然伸出手来,未待我反
应过来就将我拉上马背。
我上马的姿势紧张又狼狈,当他策马奔跑时,颠来颠去令我十分难受,我只记得搂紧他的腰以防自己不掉
下去。
身下的马儿穿过霍特家的草原,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我精疲力竭地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四仰八叉地躺
在草地上,四肢象粘在地面一样,再也动弹不了分毫。
白鸦也跳下马,我本以为他又会那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审问我,谁知他却俯下身,靠近我的脸,伸出手来在
我的额头上。
“乔伊司,你应该去看医生。”
相比我跟同样一张脸相识过程的针锋相对,跟白鸦的相识,算是和乐融融。
白鸦的客房就是树林中的渡假屋,我无法离开霍特的城堡,只能暂时躲在这里。在水里泡了一晚上,浑身
滚烫,发高烧只是小毛病,现在却简直要了我的命。
白鸦帮不了我的忙,我想他大概只会杀人吧。
我裹在被窝里,直到大脑恢复思考的能力,我对白鸦说:“是苏门要杀我。”
我的嗓音已经比白鸦还要沙哑,他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一句话也不说。
也许他也要权衡,对苏门的忠诚,和对我的……?
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让他去违抗苏门的指令。
白鸦中午的时候出去了,我在这时候下了床,准备离开,脚底还有些虚软,但已无大碍。
穿过树林,我向城堡的方向跑去,如果就这么逃跑,我不会原谅自己。
我说过,会让伤害我的人得到惩罚!
城堡的四周守卫松懈,这个时候应该都在别处寻找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逃出去的我会再回来。
我很容易就又进入霍特城堡,制服了一个负责送餐点的仆人,我换上他的衣服,将帽子拉低,走进大厅。
这里的热闹远超过我的想象。
“霍特先生!霍特先生!”我听见有人在喊。
我也很想见到这位传奇的霍特先生,出于对他的尊敬,虽然我在保险库里咒骂他无数次。
可是霍特先生没有出现,这才是人群躁动的原因,我看见不远处苏门站在中央,公主也在。她突然低下头
去,用两手捂住脸,悲悲戚戚地哭起来。
公主这般楚楚可人的女性一哭泣起来,在场大部分喧闹的男士都静了下来,还有人颇有风度地上前去安慰
。
苏门跟公主距离较远,他们装作不认识,连苏门瞧向公主的眼神也毕恭毕敬。
苏门移动一下位置,露出身后的一个人,令我惊得手中的餐盘差点打碎!
我将餐盘摆放在餐桌上,眼睛还紧盯着那边,只不过这目光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我没忘了,昨天,他刚刚在车祸中受了重伤,以那伤势,九死一生,现在他却好端端地出现在霍特的聚会
上!
不过他还坐在轮椅上,声音也不那么有力度了,他勉强对众人笑脸相迎,息事宁人的样子。我想,在铁面
人的聚会上,除了霍特,他在众人眼中是最具权威的人士了。
“凌哥,怎么办?难道真要将真相托出?”苏门俯身对凌说,象在耳语,可是声音大厅里每一个人都听得
到。
凌连想都不想就点头说好,他们俩象是合伙唱戏,出场前却没沟通协调好。
苏门对身边的手下说了几句话,那人朝二楼某个方向打个手势,控制台收到指令,将一台巨大的显示屏从
空中推进大厅中心。
我专注于那边的事态发展,手下无意地在餐桌上移动摆放刀叉,直到身体撞着障碍,我本想绕道走开,那
障碍却不满意地嗯了声。
白鸦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看报纸,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他一人在等着开饭似的。
他看到一身仆人打扮的我,也有点吃惊,却将目光隐落在报纸上。
“他们在干什么?”我心中着急知道,脱口问白鸦。
“展示你杀人的罪证。”
“什么?”
白鸦抬眼看我:“怎么?你要说自己没杀过人吗?”
第二十四章 白鸦
显示屏里播的画面,从角度看,统统是从隐藏摄象机里拍到的。
象个动人曲折的电影故事一样曲承转合,情节丰满,人物鲜明,高潮更是扣人心弦。
开始是爱情篇,一位优秀青年跟一位美丽少女的幽会,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背景都是在霍特的城堡里,某
些画面被巧妙地设计得蒙蒙胧胧,反倒更让人暇思!
放到这里公主难耐地别过脸去,羞于见人的模样。那也难怪,任何人当他的私生活变成三级电影公诸于世
时,恐怕都有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冲动,何况公主是个身份高贵的少女。
可我没闲心替她难过,因为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居然成了电影里的男主角!
白鸦虽然在低头看报纸,对屏幕上播出的画面也尽收眼底,他这时哧笑一声,用希泊莱语问候我一句:“
愿君好福气。”
我现在一定满脸通红,虽然我可以向上帝保证从没做出过这些事!
画面突然一转,变成了一片洁白的的墙壁,接着冒出两个人影,还是刚刚那两个人,男主角被女主角拉着
手走过一道楼梯。
我还记得这一幕,那就是不久前公主带着我进入她父亲保险库的情景。
这段画面放映的时候,人群已经开始喧哗起来,直到画面再一转的时候,这些人一跃而起,恨不得要将画
面中的男主角扯出来大拆八块了!
我始终没机会真正见到霍特先生,每一次他都在电视屏幕上,他的长相很平凡,走在大街小巷上,不过是
个平凡的老人。
霍特先生坐在书房的长椅上,背对房门口,他张口象是说了声进来,我就推门而入,大步流星走过来,将
双手放在霍特先生的办公桌上,大声咆哮着,直到将霍特激怒,站起身来向我挥拳,我们打斗起来,霍特
当然不及我年轻有力,很快败于下风,被我制住喉咙,断气在办公桌上。
我做完这一切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临走的时候还忘记关门。
屏幕上最后画面一闪而灭,在座的、愤怒的人群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冲向书房的方向,如果没错,老霍特
的尸体应该还在那里。
我真想随他们一起去看个究竟,如果不是白鸦一把拉下我的肩膀将我塞进餐桌下面。
我卧在餐桌下,盯着白鸦的皮鞋,不一会儿这双鞋子旁边出现了另外两双,一双坐下就翘起腿,另一双还
踩着轮椅。
苏门问:“有没有找到他?”
白鸦回答:“没有,将军。”
苏门诅咒了一声:“我们明天就得离开这里,在此之前我要看到他的尸体!”
白鸦许久都没有回答,上面静默很长时间,突然凌的声音响起:“啊!这布丁真美味!是哪个厨师做的?
”
凌的话,乍一听总是迷糊混乱,细一品味却教人无可辩驳,他在语言艺术方面已经登峰造极,出口的话象
剪修过的盆裁那般精萃。
他给苏门仔细分析了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