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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害关系依然存在，但是对这样纯真的女孩子谈论那些，过分残酷了些。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去一趟温泉，当面跟Vivian谈谈这件事，但更重要的，是确定婉仪的态度。
“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接受我出于某个自私目的——比如说，在不影响林氏运作的前提下，动用林氏家族的实力达到一些个人的目的——而提出希望彻底更改和你的关系？”搜索并集聚内心对这美丽女子的所有好感，他尽量用温柔平和的声音：“虽然还没有准备好真的以足够结成夫妻的情感与你相伴，但还是在此刻向你求婚，并承诺将尽我卑微力量照顾你、爱护你，同时保证林氏家族的利益，你是否会相信我的诚意？”
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呆住了。同时眼睛里漾起一抹美丽的光彩。匆匆瞥他英俊得接近不真实的面孔一眼，缓缓低下头——那羞涩的表情，即使从来没有跟女性恋爱经验的他，也绝对不会看错。
艾德华内心深深叹一口气。这样利用别人的感情，太卑劣。即使已经尽量坦诚，依然是绝对不能饶恕的罪恶。但是为了寒冷遥远异乡独立挑战已经注定是失败命运的他……只好暗暗起誓，哪怕违背天性，哪怕婚姻之路漫长艰辛，一定会真正善待这纯真美丽的女子。
轻轻把她抱进怀中，他暗暗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鼓起所有勇气，吻上了她的唇。
这么长的时间共住在一套房间里面，两个人早已经熟透，只是没有过这样特殊的身体接触。
林婉仪放松身心，静静感受着期望已久的这个漂亮男人的气息——他的口气带着清新的漱口水薄荷味道，他的衬衫领子有淡淡的阳光香气；他双手有力动作却格外轻柔，带着迟疑的探询与呵护；他拥抱的动作带着难言的紧张，连身体都像初恋的男生一样是绷紧的；唇的触碰温柔而小心翼翼，像生怕摇落花瓣上的晶莹露珠……这克制甚至类似怯生生的温柔，令她心中荡漾一种介乎于依赖和爱怜之间的奇妙情绪，可以让身心毫无压力地舒展……融化。
才一接触到女性绵软的身体和柔腻的唇，她肌肤发梢幽幽沁出来的陌生芬芳气味就侵略性地萦绕过来，加上手臂和唇完全不同于男性硬朗弹性身体的奇异触感，都令艾德华全身本能地绷紧。调动了所有理智，也勉强只够抵抗逃离的冲动，扮演深情款款缠绵悱恻简直完全不可能，甚至差一点就难以为继。
幸运的是，鲁莽推门的声音解脱了他的尴尬。
仓促间抬头，发现站在门边连连冷笑的人，是气呼呼的陆宇健，不由失笑，居然有了打趣的心情：“就算我们这么熟，也没必要这样吓人吧？……实在忍不住提醒一句，大少爷，这个办公室的财产所有权是你的呢。”
陆宇健肯定没有感染到这份好心情引出来的幽默，语气神情都还是冷冷的：“对不起，真不是存心破坏浪漫气氛。我不过是来提醒一下，十几位管理层高级职员在会议室等您大驾光临。”
大惊。在受薪时间段居然错过会议时间，浪费这么多位管理人员的宝贵时间同时浪费公司的人力成本，连艾德华都觉得陆宇健的黑口黑面非常有道理，更何况这一次会议关系到如何应对市面甚嚣尘上的房地产泡沫传言，必须尽快做出牵涉极多层面的市场营销决策，并订下准确执行的方略和责任人，确属紧急而且重要。居然因私人会晤而导致不能按时召开，对于在CEO职位上的人来说，绝对算是不能原谅的过错之一。
赶快歉意地向一脸了解表情的林婉仪示意告别，然后转身拿起已经准备好的文件，直接跟小宇并肩赶往会议室：“不好意思，纯属意外。下次再也不会在上班时间了。”
“你是想说，以后反正也犯不着浪费合盛地产的时间——很快就是加拿大最大华人家族企业的老板了，是吗？”
“小宇，不要这么说。我不会轻易递辞呈的。”面对跟陆申有一点点相似、却年轻得令人嫉妒的面孔上放肆亮相的愤怒，明明知道没有必要，艾德华还是有点心虚，“扪心自问，艾德华不过是一个普通又普通的职业人，合盛居然请我做CEO，已经是一年前根本不敢梦想的机会，我一定会尽力做好这份职位，也决不希望合盛因为任何人为原因遭受任何形式的损失。就算我将来考虑请辞，也一定会等到你能够配合母亲，轻松掌控局面。”
他耳朵下面的筋跳了一下：“美人亲自上门附送惊人财产，你还肯这样替我们母子考虑，算你是好人。”
小宇毕竟年轻，忍了又忍，挑衅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明知道选择中属于劣势被放弃一方的愤怒正控制着小宇的思绪，这时候辩解自己的本心其实对这段婚姻敬谢不敏，根本不可能令他相信，艾德华也就懒得再殷殷陈说。只笑笑，整理好心情，同时用手势提醒小宇赶快让思绪回到会议主题。
毕竟对地产整体价格走向的舆论表面上属于小道消息，扰动人心之后——更恰当的描述，是地产业界不得不面对消费者信心危机——却会真真切切地干系到整个行业的成败，合盛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对于面临当前大局的合盛来说，区区一个职业经理人的去留其实已经不算什么，没必要再无谓争执。
推开会议室的门，让陆宇健先进门落座，自己随后坐下，向等候已久的管理层先道歉，然后进入高度紧张的工作状态。
十九
阳谋
终于结束一下午的会议，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
先打开冰箱找一听冻啤酒，握着它半躺在沙发里让脑子空白，发10分钟呆之后才缓过神来，勉强打电话叫一份比萨外卖。吃过后，在肖邦华丽而忧郁的钢琴声音里面洗衣服收拾房间，静静等大脑恢复正常的思维能力。
终于有勇气拨电话号码，时间已经接近9点。
那头接电话的，永远是河北口音的看护。然后，换成Vivian微弱的气息：“你好Edward，这里是Vivian。”
他沉吟几秒钟，决定简洁了当，让她少费些神：“谢谢你善意的提醒，下午我已经向婉仪正式求婚，她答应了……对不起。”
“我……很高兴……”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笑出声音，但语气还是很愉快。
“Vivian，相信你懂得。你一定知道我的挣扎，也一定知道对于我这么懦弱的人来说，一旦承诺，就会永远被誓言束缚。你为什么还要给我这么残忍的诱惑，同时还附赠我不可能拒绝的情势，最后如你所愿，却很可能祸及你唯一的妹妹？……明知道你现在没有精力顾及解开我的心结，甚至不敢面对婉仪，还是忍不住发问。”
“婉仪爱你。”她声音断续若游丝，但是很坚定。
“不可能……她爱的人明明是——”好不容易悬崖勒马，没有说出陈致平来，他一头汗。
“以前是。”那头的声音虽然虚弱到极点，却冷漠而坚定得可怕。
“什么？”瞬间醒悟过来，艾德华差点崩溃。
原来，Vivian促成这段婚姻并不是因为林婉仪爱上艾德华。自己实在太天真。
对于久病缠绵的女人来说，有什么打击能比发现自己一向表现得忠实多情的丈夫居然和妹妹偷情来得更残酷？Vivian明知道丈夫渴求着遗产，明知道妹妹因为天真而迷恋上一个英俊的男人，居然利用这一点巧合，推动这两个人向前走——完全可以想象，婉仪的动心里面，说不定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Vivian处心积虑的怂恿，或者机巧的浪漫话语推动。
太过分了。作为成年女子她肯定知道，妹妹怀着被美丽描绘堆积起来的梦幻柔情，嫁给一个只对男人有欲望的男人，将来会面对什么样苦涩的生活。但她还是毫不犹豫推动着，甚至利用一切微妙因素，把情势演变到艾德华也终于心甘情愿成为同谋。
“Vivian，我有没有后悔的机会？”他一头冷汗。
“……”话筒里响起异声，然后，那头传来看护的惊呼，以及呼叫医生的铃声。
对于已经垂危的林婉文来说，这种情状已经很常见。倒也没有必要匆匆驾车赶过去，毕竟那里有一堆专业医生护士，24小时侯命——有足够的钱虽然买不回来称心如意、甜蜜心情或者悠长生命，起码可以买到尊严、免除不必要的痛楚。
焦急之余，胸口满满是恼怒——居然不得不决定用结婚这样极端自私的手段，以至于背叛有生以来最基本做人原则。但是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机会到遥远地球那一端觅到陆申的踪迹，甚至对他有所助益？
艾德华知道，从渴望找机会帮到身处遥远异国深爱的男人这一点私心出发，面对一个柔情的女子许下了承诺，又已经和一个垂危的女人达成了默契——根本没有机会后悔。
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更无法平静下来。
电话响了，简直像被解救一样扑过去听。
是陆宇健。“我在你公寓门外。”他说。
弹跳起身，用最快速度打开门。
年轻真是恐怖的诱惑与力量。看见格子细布衬衫牛仔裤、一幅若有所思表情的陆宇健，本能的审美倾向令他做一个吞咽动作缓解紧张，才能让语气平稳：“来喝酒聊天，还是下国际象棋？今天你老妈没有强迫你去应酬？”
“她去看病危的老友……你未婚妻的姐姐。”他捻熟地自己到冰箱里找啤酒，扔给艾德华一听，整个人重重陷进沙发里，“谁都知道也就这几天了，怎么，你居然没去献殷勤？前一段儿，好像只有去温泉那里才能找到你的嘛。”
艾德华还沉浸在沮丧里面——因为对自己的自私感到颤栗。
情绪低落的他只好借助酒精。但为避开小宇年轻身体散发出来的热力，特意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落座，叹息一声：“别逗乐了……全世界没有男人比我更怕结婚。”
陆宇健冷笑：“这就怪了……难不成你真是他们背后嚼舌头那样，喜欢男人？”
“关于这个问题，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讨论过。”他摇头苦笑，“我好像从来没有否认过啊。”
若有所思地端详埋头同啤酒过不去的艾德华许久，陆宇健绽开一个令人目眩神驰的笑容：“我们混在一起玩这么长时间，只要你不在温泉，我就几乎天天来你家报到，怎么就没觉得你对男人有兴趣啊？是我迟钝？还是我年纪太小整个人太不起眼，你不屑让我感觉到？……喂，别喝那么多，都知道你一点点啤酒也会醉的，还想和清醒的你聊几句呢。”
对于男性的欲望来说，年轻绝对是魅力的根源，不可能太小，只可能不够青春。但是，头脑已经有一点昏沉的艾德华根本没有兴趣发出声音，来随口解释这小圈子里人人皆知的本性。
……年轻身体散发出来惊人热量，很快就辐射过来，压迫性地把他笼罩。带着一丝难言的恐惧，艾德华浑身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了行动能量，只能惊悸地看着面前笑容熟悉又陌生的大男孩离开沙发，带着真正男性的压迫力，带着说不清内容的笑意，一点点逼近——
脸颊年轻得有一层半透明茸毛的肌肤。
薄细布底下紧绷着力量的健康肌肉线条。
热情而幽深的瞳仁。
线条漂亮得危险的唇。
刚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