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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下的步伐,疼痛与晕眩快速地侵蚀楚持的大脑,冷不防腹腔中又如利器切割般的一阵紧缩,扶在肚上的手感到肚子犹如磐石似的硬了起来,“嗯呃……”没有回答叶宁的话,楚持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向前倒去。
“持儿!”叶宁一惊,忙用力拉扶住那沈重的身体。
楚持半跪在地上剧烈地喘息,感觉到下体似乎流出了些炙热的液体,腹中不肯平静似的一连串涌动,楚持喘息不止,也直不起身子,疼痛让他凝不出内力安抚胎儿,即使这样,知道还未脱险,不想误事,楚持勉强抬起头嘶哑道:“我……我没事,稍微……稍微休息下……嗯……就好……”
望著眼前人额上细密的汗水以及那血色褪尽的脸,叶宁自责之余,又哪里肯行真的无事,忙拉起楚持的手腕,不由分说切起脉来。片刻,叶宁的神色霎时凝重起来,双手不顾楚持尴尬的躲避,伸进了斗篷之中,摸向那隆彭的腹部,使了点力道探了探。楚持的脸色又难看几分,却忍著不出声。
“该死!怎麽这个时候……”叶宁收手蹙眉,“疼得一定很厉害,你也不说。”一点点的怨怼,更多的却是疼惜与担心。
“不行……不能在这里……我们……我们快走……”摇摇头,楚持撑著叶宁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托著肚子站起来,不容置疑的语气虽然虚弱无力却仍然给人压迫的感觉:“快走……”
33)
这种时候,小家夥竟然等不及要出生了。幸而宫缩还只是前兆似的刚刚开始,叶宁知道楚持决不能在这样地方生产,耽误之急,就是乘羊水未破之前快些将他送至安全的地方了。可带著越来越涨闷坠痛的身体,楚持即使心里著急,也实在难以提速,事实上,他的眼前已是一阵黑一阵白,若不是疼痛所带来的刺激,以及强行支持的意志,身体未愈的他在超负荷下几乎要昏厥。於是,零散的追兵还是渐渐赶超了上来。
叶宁拔剑急急档开几支飞来的箭,她的功夫断然不如叶裳,也远在楚持之下,若平时,自保或许还行,可带著个人却是绝对无法维持的。楚持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当身後的敌人奔近时,他用力甩开了紧紧扶著自己的手,生生收敛去周身的不适,暗中撑著腰腹挺直身体,冷冷对叶宁吩咐:“你别管我,照顾好自己。”
叶宁惊讶地看向月光下面孔皎洁得略出微微光晕的人,他难道准备用这样的身子动手吗??却等不及她吃惊心痛,一个人影已经向她袭来,忙不迭地,叶宁只能匆忙招架。
楚持已和几人打开了,普济会里都是男人,来追得人自然对看上去若不经风,实际上也差不大多的叶宁并不著意,几个武功高的好手便围著楚持重点进攻,只是他们不知道,这个将他们袭击一次一次档回去的男人临盆在即,正抵著一阵紧过一阵的腹痛与晕眩勉强应战。
随著时间的推移,已有三人被楚持熟练老辣的技巧放倒,他尽力只运动上身,因为此时他沈甸甸的身子连挪腿的动作都令人吃力万分。而似乎发现这点玄机的会众,便开始集中向楚持的下盘出击,还频频攻击那明显看上去比较迟钝的腰腹部。心里暗道不妙,楚持奋力避开那越加密集的刀剑拳脚,不能再让腹部受到伤害,他担心小家夥会受伤,所以是在避不开时楚持就用背部抵挡。
“呃……”後背觉得一凉,随後剧痛上升入大脑,楚持痛呼了一声,忍不住跪倒在地上。他的後背被砍了一剑。丰富的经验让他知道决不能示弱,於是架开一剑,又艰难狼狈地撑著身体站起,却无法做到方才笔挺的样子了。腹中火灸般的跃动下坠,双手应敌的楚持无法托住下坠不已的肚子,这另他的腰快要截断似的酸疼。动作更是滞缓了。楚持觉得手中的剑正慢慢脱离自己的控制,变得无力起来。
几番对峙後,一人看准了楚持的漏洞,乘他与别人打斗时,猛然向他的心脏刺来,楚持感到迎面凌厉的风声,一惊之下忙举刀语挡,腹中宫缩又如狂兽般不期而至,粹然的疼痛格外糟糕地另他心口一悸,只觉得眼前变成黑蒙蒙一片,“!当”手中的剑竟然落到了地上。眼看,那偷袭而来的人就要得手。
“啊!”惨叫却意外的不是楚持发出的,只见那偷袭者保持著僵硬的姿势直直倒下了。背後插了一支比暗器还要小的剑。接著,众人就听到马车的声音以及马匹在夜中颇为恐怖的嘶叫声。他们看到一架马车,从黑暗之中突然窜了出来。
“叶宁!”马车上的人大叫一声。尽力用虽然痊愈了,却没什麽力道的手控制住马匹,方才的那一暗箭就是由关度宇用嘴巴配合著手咬著小皮弓而放出的,上面事先淬了叶宁所配置的毒。他手部无力,却巧思出这样的方式来攻击。
叶宁在打斗中根本难以顾及楚持这发生了什麽,她毛糙的功夫就如同她的性格一样外强中干。而听到关度宇的大吼,在人群被突如其来的马车弄得还未反应过来时,叶宁难得一次敏捷地会意。她迅速来到楚持身边,关度宇飞速策马跑来,叶宁用尽全部的力气托扶起快要支持不住的人,跃上了马车。
而另一边,好不容易将叶裳毒倒的阮飞千也适时赶了过来。他蓬头垢面,被叶裳打成重伤,又见人禀报另外两个竟然坐马车跑了,心中被怒火烧的滚烫,只想杀了那几个人泄愤,大吼道:“追!不是有火药吗?用上!把他们的马车给我炸了!!!”
34)
换上了叶宁驾车,关度宇来到了颠簸的车内,吃力地将那几乎蜷缩成一团的人抱起来一些,掀开裹在身上的斗篷,真真切切地露出淄衣下隆硕的肚腹,楚持的双手正牢牢地扣在剧痛不止的肚子上,他没有呻吟,牙关咬得几乎掺出血来,冷汗一遍又一遍地从他俊秀的眉角流过。
“阿持……”关度宇在楚持的耳边轻轻唤道,一面调整姿式整个人垫在楚持沈重的身後,以减缓马车颠颤。小心地,轻轻地,带著复杂的心理抚上怀里人的腹部──这是孩子与它的父亲第一次接触,在它存在了八个多月之後。果然动的很厉害,关度宇不通医术,并不知道楚持现在的情况显是胎气惊动,快要生产了。感受到腹内剧烈地蠕动,他心疼地蓄起体内残余的内力,通过手掌慢慢安抚著。这是他的孩子,那麽多月来,都不曾被他所知的孩子已然如此大了,却与孕育著它的人一同受了那麽多的苦……用手臂的力量抱紧了虚弱的楚持,关度宇眼眶感到酸热,哽咽著将这两个月来一直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对不起……阿持,对不起……”
感觉到疼痛暂时有所缓和,一直咬著牙关几乎窒息的人全身松弛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神志似乎也在重新获得氧气的同时回复了一点,刚才那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握住放在自己腹上的手,楚持慢慢地,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度,度宇……”眼前那张温和的脸,虽是脱去了平曰一贯的笑意,却是自己朝朝暮暮的思念没错,但此时此刻,他并不应该出现在这,“你,怎麽来了?”如斯虚弱的声音,低沈暗哑。背部的伤口大量失血,下体的液体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止缓慢地流出,睁著眼睛的人看到的是一片白光金星。
关度宇感觉到楚持的呼吸越来越沈重,顾不上回答,从衣袋里拿出叶宁所留的救命药丸,喂楚持服下,昏暗的马车中,他并没有注意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叶宁专门配置的药效力很快,关度宇吻了吻平定下一些的人,“我若不来,你打算如何呢?我告诉你,要是你死了,阿持,你就等著我随後跟来吧!”
没有来得及去思虑关度宇的话,楚持的身体再次崩紧,宫缩犹如洪水猛兽般毫不留情地来袭,关度宇惊讶地发觉手掌下的肚腹猝然变硬,“呃!”楚持失声叫了出来,却是很短促地宛如惊鸿一瞥,随即又是紧紧闭住嘴巴忍痛,双手揪著肚腹两旁的衣物,由於太过用力而不住地颤抖。
关度宇轻柔地在楚持的腹上打著圈,手还尽力用叶宁所教的方法为其腰部按摩,虽然没什麽力道的手劲起不了多大的作用。面对如此的情况,关度宇著实是无措的,肚子那麽硬,若是胎动也未免说不过去,乍然醒悟:“阿持,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
楚持强撑著不在疼痛与失血中晕眩过去,幸而方才的药暂稳住了他虚浮的心脉,听到关度宇颤抖的惊问,勉强扯了扯嘴角微微抱以安慰地一笑,缓自点了点头,“它……唔……等不及……要见你了……”瞒了那麽久的事实终於被发现,才感到,即使危险重重,即使虚弱不堪,即使痛苦难挡,只要有他的陪伴,自己竟会是,如此,如此可耻地幸福与贪恋。
“彭!”
浓浓的硫磺味弥漫开,前方的马车在炸药的轰击下整个倒侧了过来,车里的人几乎是被甩出来的。受惊的马儿挣脱了叶宁的控制乱踢乱蹬,一脚踢中被冲击波及摔倒在地的叶宁,“啊!”叶宁撞向了马车横梁,吐出大口血来,随即昏厥了过去,生死不明。
车子突然翻倒时的那一刹那关度宇奋力抱住楚持,剧烈的冲击令两人重重摔在了地上,关度宇手脚虽废,但敏捷的反应还在,临空调整了姿势,让自己先著地,楚持即将临盆的身子便压在了他的身上,哢嚓,关度宇没好多久的一只手又断了,一声也没哼,依旧拥著怀里的人:“阿持!有没有受伤?”
即使有关度宇落地时的尽力保护,巨大的冲击依旧是将产的人无法承受的,巨大的肚子直接撞在了关度宇的身体上,楚持疼得下意识地推开关度宇侧倒在一旁,“呃!”惨烈急促的一声痛叫,一股暖热的液体从下体冲涌而出,几乎要将自己撕裂的疼痛中,楚持知道自己的羊水恐怕破了,心中一凉,腹中的坠势越发有力,双腿不自觉地想张开,却是被生生合拢聚紧了,大敌当前,绝对不能在这里生。
夜里光线昏暗,楚持衣著深色,还有斗篷遮掩,关度宇并不知道楚持的羊水已破,但被推开後,那声惨叫几乎令他心里一颤,随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上与衣服上都是斑斑的鲜血,是楚持後背的伤口,而他却一直未察觉到。
见奸计得逞而赶来的阮飞千策马上前,满意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两人,不怀好意地笑道:“啧啧!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等了那麽长时间,关度宇终於送上门来了。
35)
令人将两人从地上拖起来,阮飞千走到关度宇的面前,“关公子的气节老朽佩服不已。不过不知道国家与楚庄主的命,到底哪个重要些呢?”
关度宇方才拼命护人,手臂骨折不说,力气也是穷竭,冒出一身的虚汗,一下子被提起,只觉得心跳的厉害,脑中昏沈一片。但听到阮飞千提到楚持,低垂著的头霎时抬了起来,双眼发亮地看著眼前狰狞不堪的贼物。
“只要关公子愿意协助我大辽,便是我们的贵客,定当尽上宾礼遇。”阮飞千把关度宇的一举一动大量得确切,知楚持恐怕在其心中的地位逾命的重要,语气也沈著了许多,“但若依然固执己见,莫怪我不留情面,看来楚庄主也是重伤在身,不及时诊治怕是性命堪危。而要是老夫再加上点什麽,关公子看楚庄主能挨得住几剑呢?”
虚脱地被人架著,沈甸甸的肚子因为母体的垂直站立更加兴奋,楚持却不动声色,除了一张惨白如魍魉似的俊美面容,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了漆黑的衣布下,阮飞千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