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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进去吗?”
谁的声音?圭太止不住颤抖起来。
“只是给你毛巾而已。”
门似乎开了,圭太紧紧贴在狭小的浴缸壁上,有东西唰拉唰拉响着,然后门有关上了,一声深深的叹息从自己口中泄漏出来。想起来了,这里是陌生男子的房间。不是自己的屋子。没有冰柜,也没有尸体,我的想象力未免也太好了吧,圭太皱着眉头笑起来。
杀死恋人的那一夜,把教科书,笔记本和钱包塞进挎包里就飞也似地逃出了公寓。很害怕一个人呆着,于是去了朋友家。自那晚开始,圭太就被噩梦困扰着,每夜都梦见脸色惨白的人在追赶自己。自己无论逃到哪里,那充满憎恨与恶意的眼都会追上来,然后杀了自己,砍断手脚,吃掉内脏,侵犯已经成为一堆肉块的自己。
那是个有着恋人外貌的怪物。
从噩梦中醒来,环视着四周,想找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存在,就算不是心灵相通的人也好,自己不是一个人就足以从心底感到安心了。这是现实的世界,刚才只是噩梦而已,自己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如果不离开那房间地话,一个人每晚都做着这样地梦,一定会发疯的。
朋友,一开始还高高兴兴地招待自己地朋友,时间一长就对自己越来越冷淡了。只能在为数不多的朋友家里换来换去,如今已经没有其他可去的地方了。
没有住处,只能一个人不停地走着,想着谁都可以的刹那间,也许只是希望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恐惧,寂寞,恐惧,寂寞,形容得象小孩子一样幼稚,但这是罪恶感吧,这些都是罪恶感。这样感觉很不普通,可是杀了人这种事毕竟不能归纳在普通范围里吧。
洗好身体关掉了热水,圭太一时迷惑着要不要穿上衣服。觉得什么都不穿就出去未免太露骨,最后还是穿上了。
走出浴室的时候,男人好像交换似的进了浴室,圭太以冷冷的眼光目送着那急切的背影,不想一个人睡才找了他来上床,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一个人最安心。
坐在床上,一下陷了进去,床垫十分柔软,床单触感也很舒服,闭上眼睛,闻到陌生人的气味。
一直不曾好好睡过,无论是杀死恋人之前还是之后,夜里不停的醒来,然后又是浅浅的睡眠和周而复始的噩梦。
虽然是活着的那一方,但杀人给自己造成了深重的影响,从头到脚,以及心底。圭太微微地,空虚地笑了。
困倦席卷上来,圭太眨了几下眼睛,没有做保持清醒的努力,就这样服从了本能。
睡了也没关系,反正那男人出浴室之后会叫自己起来的,圭太这样想。
……噩梦没有重来。
从床上支起上半身,圭太在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的秋天的晨光中抱膝而坐,脑细胞还没有清醒,做出判断花了很长的时间。
有尿意,从床上站起来,想要想卫生间走去而踏出的右脚踩到了什么硬东西。
“疼……”
吃了一惊,圭太向后退去。脚边的毛巾被悉悉索索地动了动,看到这个揉着小腿的男人的脸圭太才想起来,店里的搭话,上床的约定,可使自己从倒在床上以后就没有记忆了。
“对不起……”
仍然皱着眉的男人说了声“没关系……”然后不动了,又重复了一句“真的没关系……”
凝视着自己的视线,只是看着,却什么也不说。
“昨天很对不起,我、我好像是睡着了……”
圭太无意识地搔动后脑勺。
“那个,你可以把我叫起来的。”
“我叫你你也没醒,看你好像睡得很香的样子……”
房间里虽然很暗,但从窗帘缝里透进来的阳光很明亮,薄薄的墙壁传来旁边房间早间新闻节目的声音,自己已经没有半点想做心情了,可是还是要负起约了别人的责任。
“现在开始,做吗?”
大大的电视上放着的时钟指着上午七点三十分。
“我不去上班不行。”
男人慢慢地站起来。
“啊,是哦。”
“你也要去大学吧,一起走好吗?”
“嗯。”
男人在圭太面前换上牛仔裤和黑T恤,最初见面时觉得他很瘦,但是这样看来他并不太瘦,背上的肌肉很结实,形状也很好。
两个人胡乱洗了把脸,走出公寓,通往车站的路上很多上班族和学生在走着,圭太紧跟在男人身后,昨天曾想与他做爱的,不,应该说虽然不想与他做爱,但自己最后睡着了。
男人站住脚转过头来。
“吃点什么吗?”
他指着快餐店,圭太早上从不吃东西所以并不饿,可是也许男人想吃些什么,所以答应了。
店里没有太多东西,对方问三明治套餐怎么样,圭太说好,就要了一份,然后男人只要了一杯红茶。
在窗边的座位坐下来,两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不知是不是自己点了餐的错,男人一语不发。圭太想他可能是因为没跟他上床所以在生气,可是如果做了,空气会更紧张的吧。
三明治的渣子掉在腿上,圭太轻轻把它弹掉,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投。
“很抱歉。”
道歉的话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对方弄不明白似的侧过了头。
“你为什么道歉啊?”
“昨天我睡着了。”
男人的表情柔和起来,笑了。
“不用在意的。”
“可是……”
“真的没什么。”
对方的这种态度让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一时沉默下来,周围的喧嚣忽然变得很刺耳。
“大学有意思吗?”
唐突的问题,好像是多年不见了连长相也不记得的亲戚的客套话。
“……还行。”
对方既然问起自己,就形式化地回答。
“做什么工作?”
“我?”
男人指着自己。
“我是打工仔。”
还以为他有固定工作,可是仔细想想看,上班族怎么会穿T恤牛仔裤去工作呢。
“我还以为你是公务员。”
“我看起来那么聪明吗?”
男人很高兴的样子,所以圭太没法否定。其实并不是聪明,而是那认真的感觉,看来像是那些顽固得像石头一样的公务人员。
男人看看手表,而后瞄瞄圭太的餐盘,问他“可以动身了吗?”也许是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圭太说“我吃饱了”,然后站起身来。
走出店,上了人流混杂的大道。圭太在车站售票机前买了票,但男人只是看着,并不买票。
“你不坐电车?”
对方答“到工作的地方还是公共汽车方便一点”,看来他是专程把自己送到这里,他一直看着自己,不忍心就这么进站去,而圭太心中又浮出一个问题。
今夜怎么办,要去谁的家住呢?
抬眼看着男人,虽然他很笨,但又认真又诚实,自己在他那舒适的床上没有再做噩梦,得到了无梦的深眠,如果这些都是附属物的话,那他作为性方面伴侣也是毫无问题的。
“今晚有空吗?”
男人歪过头。
“做昨天该做的事,好吗?”
“昨天该做的事?”
对方重复着,既然没什么理解能力,那就换个说法好了。
“昨天没有结果吧,所以作为代替,今晚怎么样?”
话终于进他的脑子,男人表情变得很惊讶,右手遮住脸……似乎连耳朵都红了。
“可以吗?”
“……可以。”
“真的?”
“嗯。”
确认之后,男人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所以我非常,非常地开心。”
男人打工要到夜里十点才结束,于是圭太于他约好十一点在他的公寓见。
进了检票口,男人还在那边看着自己,最后一次回头时他仍在看,就像忠实的狗一样。
迈向通往站台的台阶,圭太想到那男人到底有多大。他思考和说话的方式都显得很幼稚,虽然他看上去老些,说不定其实和自己差不多。
想着男人的事情,忽然察觉到一个问题,记得店员说过一次他的名字,但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推开挂着文艺部牌子的门时,一股沉闷的空气扑面而来,开着门,圭太向对侧的窗子走去。
拉开褚色的窗帘,打开窗,蝉声不绝于耳地传进来,前发摇晃着,通过的风找到了入口,径直向那门扑去。
这是一个周围放满书架的六叠大房间,圭太在中间的沙发上坐下来,把不知是谁的书移到桌子上,然后躺倒在露出了海绵的椅垫上,第三节课不上了。说到凉快的地方,还有图书馆,咖啡厅等许多去处,而自己选择连冷气也没有的这里,是因为没有别人会来。
从儿时起就喜欢看书,长大些后,不只是看,更想写了,成为作家这个念头很自然地流了出来。
高中的时候认真地计划着十几岁就在文坛扬名立万,可是总是写到一半就停笔了,不能写出入自己想象一般的东西令他觉得很讨厌,未完成的原稿塞满了桌子抽屉。
这样下去不行,怎么会这样呢,想着想着就已经高中毕业进了大学了。进了文艺部,和有志一同的朋友们一起,但为什么就是连一部作品都写不出来呢。
上上周时满了二十岁,十几岁文坛出道的梦想最终没有实现,想要做些什么却什么也做不到,但是时间仍然无情的流逝了。
额头浮起汗珠,天气太闷热了。圭太用手指拭去汗水,
再把那只手高高地伸向天花板。不一般的手,杀人犯,犯下重罪的罪犯。
被杀的男人柳泽利久是剧团的演员。文艺部的前辈池田和朋友剧团的脚本作家合作戏剧的时候,圭太来帮前辈的忙,于是和他认识了。
第一印像是“开朗的男人”,他爱说话,也很爱笑,在这个年轻的剧团里,二十六岁的柳泽从年龄上来说在十五位团员中排行第三,总是担任气氛制造者的角色,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戏的氛围发生改变,即使在戏剧门外汉的圭太看来也觉得非常有意思。
强烈的个性,不会改变的自我,柳泽的人格深深地吸引了圭太,但是这并没有超过憧憬的范畴。
公演的最终日,杀青的夜里,没有去喝第二家的圭太与柳泽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在没有人影的路上,柳泽有点醉了,激动地说着自己对演戏的看法。
现在想起来,那只不过是嘴上说说的理想论而已,但在那时,自己却为直接真挚的思想而深受感动。
说出喜欢是在分别的时候,这是不是有恋爱感情的意味在,看他认真的眼神就知道了。在对男同性恋产生厌恶感之前,被同性告白的兴奋感就先沸腾起来,对未知世界少数派的憧憬感,随之而来的说不清的奇妙的优越感。比起喜欢这种感情是否存在来,他那压倒性的存在感已经将自己吞食了。
在尚未知道女人的情况下,那男人教了自己所有的事,与人肌肤相触的感觉的强烈刺激令圭太无比热衷,即使是疼痛多于快感的性也在爱情的意念下忍耐住,不断重复中身体习惯了接受男人,连以口腔爱抚性器,骑乘位中摆动腰等等都记了下来。
柳泽越来越常泡在圭太的公寓里了,同居般的生活持续了半年,自己才发现这件一直没有注意到的事。
柳泽总是不断重复着:“总有一天要去美国,成为一个世界性的演员”的梦想,但是为了实现这个梦想而去学英